秦始皇(前259年2月18日—前210年7月11日[參1]),嬴姓,趙氏,名政,時稱趙政(或稱趙正),史書多作秦王政或始皇帝。祖籍嬴城(今山東省濟南市萊蕪區)[參2][參3][參4][參5],生於趙國首都邯鄲(今河北邯鄲市),是秦莊襄王及趙姬之子[古4],商朝重臣惡來的第35世孫。出土《北京大學藏西漢竹書》第三卷中稱其為趙正。唐代司馬貞在《史記索隱》引述《世本》稱其為趙政[註4][參6]。曹植《文帝誄》最早稱始皇帝為嬴政[參7],後世通稱嬴政,亦被某些文學作品稱為「祖龍」[註5]。他是戰國末期秦國君主,十三歲即位,先後鏟除嫪毐與呂不韋,並重用李斯、尉繚,三十九歲時滅亡六國建立秦朝,自稱「始皇帝」,五十歲出巡時駕崩[參8],在位三十七年。
秦始皇是中國史上第一位使用「皇帝」稱號的君主[參9]。統一天下後,秦始皇繼承了商鞅變法的郡縣制度和中央集權[參9],統一度量衡,「車同軌,書同文,行同倫[參10]」及典章法制[參8],奠定了中國政治史上兩千餘年之專制政治格局,他被明代思想家李贄譽為「千古一帝」。但另一方面,秦始皇在位期間亦進行多項大型工程,包括修築長城、阿房宮、驪山陵等,施政急躁,令人民徭役過重,是秦朝在他死後3年迅速滅亡的重要原因。
稱呼
秦始皇統一六國後,認為過去「皇」、「帝」、「王」等稱號都不足以顯示自己崇高的地位,因而創造出「皇帝」這個新頭銜授予自己,自稱「始皇帝」[參11]:
- 「始」有最初、首次的意思[參1],秦始皇希望自己的後繼者沿稱「二世皇帝」、「三世皇帝」,以至萬世傳之無窮[古5][參12]。
- 「皇帝」一詞主要引用「三皇五帝」的神話傳說[參13],從中抽取「皇」字和「帝」字結合而成。秦始皇顯然希望透過這個頭銜,以示自己不遜於黃帝的地位和威望[參14]。
- 「皇」的意思指「大」[註6]或「輝煌」[註7],通常是古代中國人對「天庭」的稱謂[註8],如皇天;皇穹(指天帝)等[參15]。
- 「帝」的意思指「天帝」、「上帝」[註9],古人想像中宇宙萬物的主宰。
自稱「皇帝」,是為了顯示其至高無上的地位和權威,是上天給予的,即「受命於天」,反映了他並不滿足僅僅做一個人間的統治者[參11]。
「秦始皇帝」和「始皇帝」的稱謂,首見於西漢太史公司馬遷著作的《太史公書》,即《史記》,其中「秦始皇帝」出自《秦本紀》[參16],而「始皇帝」則出自《秦本紀》及《秦始皇本紀》[參16][參17]。由於秦始皇首度將「皇」和「帝」兩個字結合起來,故此秦始皇的正式稱謂應為「秦始皇帝」[參18]。
早年生活
嬴政在秦昭王四十八年正月生於邯鄲,父親是秦公子異人(有一說其真實生父為呂不韋),母親是趙姬。
由於秦昭襄王採用了范睢「遠交近攻」[古6]的戰略,將近攻的對象選定為鄰國韓國和魏國,而和較遠的趙國停戰。按照當時的慣例,秦趙兩國需要互換人質(質子)以示真誠。秦國派到趙國的質子是秦始皇的父親異人(又名子楚,即秦莊襄王),異人當時是被秦昭襄王立為太子的安國君(即秦孝文王)[古7]的其中一個庶子。異人有20多個兄弟[古8],加上他的母親夏姬不受安國君寵愛[古9],因此他繼承王位的機會很低。更不幸的是,由於秦趙兩國已發生數次的軍事衝突,因此異人在趙國的待遇並不好[古10][參19]。
異人就這樣成為趙國的人質,但是濮陽大商人呂不韋卻改變他晚年的命運[古11]。呂不韋有着遠大的政治抱負,覺得異人「奇貨可居」,很快成了異人的朋友。當時異人的父親安國君是儲君,華陽夫人是儲君的正室,但華陽夫人無子,呂不韋便親自遊說華陽夫人之弟陽泉君[古12],指秦王年事已高,子傒也可能登位,一登位必重用士倉,陽泉君的權勢就會煙消雲散[古13]。陽泉君大驚下問計於呂,呂不韋指異人才德兼備,可惜沒有母親在宮中庇護。華陽夫人若能說動安國君立異人為太子,異人肯定會感念華陽夫人的恩德[古14]。
異人的返秦之路並非一帆風順,由於趙國不允異人返國,呂不韋不得不親自游說趙孝成王,指秦國不會因為一個質子而放棄攻趙,但若厚禮相送異人返秦登上王位,便可以贏得未來秦王的友誼,而且呂不韋更稱現時秦孝文王年事已高,一旦駕崩,趙國儘管以異人為質,秦國也隨時可以另立秦王,趙國只會一無所得,最終趙王同意異人返國[古16]。
自返秦後,呂不韋便讓異人穿着楚服拜見王后,王后大悅並替異人改名為「楚」,史稱「子楚」[古17]。其後子楚在秦王面前展現自己的才華[古18],秦孝文王大悅,在丞相面前稱兒子們沒人比得上子楚,同時在華陽王后勸說下將子楚立為太子[古19]。
秦孝文王在位時間很短,先是服喪一年,正式稱王後僅僅三天便駕崩,享年54歲。隨後太子子楚即位,也就是秦莊襄王,他任命呂不韋為丞相、兼封文信侯,賜食邑藍田十二縣[古20],並繼續秉承「遠交近攻」的國策,對三晉(韓趙魏三國)開戰,以確立秦國的強勢地位[參19]。不過莊襄王在位時間也不長,三年後便駕崩,享年35歲,時年13歲的嬴政因而正式坐上秦王的寶座[參20]。
據《史記·秦始皇本紀》記載:「秦始皇帝者,秦莊襄王子也。莊襄王為秦質子於趙,見呂不韋姬,悅而取之,生始皇。以秦昭王四十八年正月生於邯鄲。」,秦王政是秦莊襄王子楚與趙姬所生。但《史記·呂不韋列傳》卻記載:「呂不韋取邯鄲諸姬絕好善舞者與居,知有身。子楚從不韋飲,見而說之,因起為壽,請之。呂不韋怒,念業已破家為子楚,欲以釣奇,乃遂獻其姬。姬自匿有身,至大期時,生子政。子楚遂立姬為夫人。」,呂不韋將趙姬餽贈給子楚時,已經知道她懷孕,亦即是說嬴政很有可能是呂不韋的私生子。東漢史家班固亦引用此說法,在他的著作《漢書》中稱嬴政為呂不韋之私生子[古21]。
「奇貨可居」的故事是作為秦始皇嬴政身世的主要證明,分別記載在《戰國策》及《史記·呂不韋列傳》中,但即使是同一個故事,在細節上仍有不少出入,現摘錄下表如下:
細節 | 《史記》版本 | 《戰國策》版本 |
呂不韋的籍貫 | 陽翟人[古22] | 濮陽人[古11] |
呂不韋與子楚的初次會面 | 秦昭襄王在位後期 | 秦孝文王在位時 |
呂不韋游說對象 | 華陽夫人之姊[古23],未提及秦孝文王之子子傒 | 華陽夫人之弟陽泉君[古12],並提及若秦孝文王之子子傒登位,必重用士倉,陽泉君的權勢就會煙消雲散[古13]。 |
子楚返秦經過 | 於邯鄲之圍期間逃亡赴秦[古24] | 呂不韋成功遊說趙孝成王使其放子楚回國[古16]。 |
呂不韋所封食邑 | 河南雒陽十萬戶[古25] | 藍田十二縣[古20] |
呂不韋獻姬一事 | 有詳細記載 | 沒有記載 |
歷代史家均相信《史記》所載,其中以清人梁玉繩為之辯論最力,但梁卻跟很多文人,包括明人王世貞[註10]及湯聘尹[註11]一樣,質疑「不韋獻匿身姬」的說法;在他所著的《史記志疑》中,根據唐初孔穎達《春秋左傳註疏》所云:「十月而產,婦人大期」,但《史記》卻以十二月作大期,此外亦指出若趙姬未足月就生下嬴政,子楚絕無不知的道理,而且修史很多時候服務於政治,為了證明本朝得位「順天應人」,對前朝故事總有曲筆、污衊之辭,可信性存疑,由於漢承秦祚、惡盡歸秦,司馬遷總不能公然在史書中翻案,故此特意記下生秦始皇的年月,至於一般人相信「不韋獻匿身姬」一事應為誤讀《史記》的緣故[註12]。翻譯《呂氏春秋》的外國學者約翰·諾伯洛克(John Knoblock)教授及傑弗瑞·瑞傑爾(Jeffrey Riegel)教授認為這種說法是用以誹謗秦始皇及呂不韋[參21][參22],而按照現代醫學理論,「呂不韋生父論」中所謂的趙姬「懷胎十二個月」,根本就不可能成立,這是因為人類的妊娠時間只有266天(不足九個月)[參23]。
近代治先秦史名家馬非百不但質疑「不韋獻匿身姬」,更指《史記》中「奇貨可居」的版本實屬偽造,其中最重要一點是呂不韋封邑的記載。據《漢書·地理志》所言,秦代並無河南之名,莊襄王元年初置三川郡,至漢高祖時,始改名河南郡[古26]。呂不韋之采邑顯然不會是河南郡,而是《戰國策》所記載的「藍田十二縣」。此外,馬非百指司馬遷在記述六國史事時,多數引用《戰國策》,惟獨「奇貨可居」一事別據他說,令人奇怪[參24]。此外,「不韋獻匿身姬」一事只在《史記》記載,並沒有其他同時代的文獻記錄,按照郭沫若在《十批判書》的說法,在史學上屬於「孤證」,可信性成疑[參19]。
即位
嬴政即位當年,晉陽發生叛亂,後被秦將蒙驁迅速平定[古27]。
由於年齡尚幼的關係,嬴政尊稱相國呂不韋為仲父主持國政[古28],以蒙驁、王齮、麃公等為將軍[古29]。
當時各諸侯國的貴族為了鞏固其政治地位,都會專門招收人才。凡是投奔到其門下的,皆收留下來並供養他們,這些被供養的人一般稱為「食客」,供養食客眾多名揚天下的,則以戰國四公子(魏國信陵君、趙國平原君、齊國孟嘗君及楚國春申君)為首。呂不韋自地位鞏固後,感歎以秦國之強,居然在養士方面不如戰國四公子,因此亦大力招攬食客,並重金禮聘許多有學問的人,其門下食客一度達三千人[古30]。他更授意自己的食客編撰《呂氏春秋》,寫成八覽、六論、十二紀,共二十萬言[古31][參19]。
據日本就實大學綜合歷史學系李開元教授的分析,當時秦國的國政,完全掌握在三大外戚勢力手中,分別是以嬴政的養祖母華陽夫人為代表的楚系外戚,嬴政真正祖母夏姬為代表的韓系外戚[註13],以及嬴政生母趙姬為代表的趙系外戚,這三大外戚勢力的傾軋,深刻地影響嬴政即位初期的歷史[參25]。
成蟜[註14]為秦莊襄王之子,嬴政之弟,其生母有可能是祖母夏姬為代表的韓國系外戚的族人[參25][註15],被封為長安君。
公元前239年(秦王政八年),嬴政命成蟜率軍攻打趙國,成蟜在屯留(今山西省屯留縣)叛秦降趙。秦軍攻佔屯留後,成蟜的部下皆因連坐被斬首處死,屯留的百姓被流放到臨洮(今甘肅省岷縣)[古32]。成蟜投降趙國後,被趙悼襄王封於饒(今河北省饒陽縣東北)[古33]。
對於成蟜叛變的原因,據李開元分析,有可能因為其主要靠山,韓系外戚的夏姬於秦王政七年去世[古34],嫪毐在趙姬授意下,徹底清洗韓系外戚勢力,領兵在外的成蟜被迫叛亂[參25]。吳裕垂、黃式三等認為是饒是成蟜生前所受封,也可作為其通趙的證據,更懷疑其系在叔父們支持下認為兄長秦王政非親生而投靠趙國意欲在叔父們支持下奪位,但辛德勇結合了錢大昕、許宗彥、李慈銘的部分觀點,指成蟜在深受兄長倚重的情況下,沒有理由為了饒這個封地放棄長安這個封地並背棄家國,故認為被趙悼襄王封以饒的是另一個長安君,即趙悼襄王的叔父。辛德勇認為「反」應作「返」解,即成蟜是在出征時突然染病不得不班師,途中在屯留去世;成蟜死於軍營中後,因屯留原屬韓國,不樂屬秦,故屯留卒「蒲鶮」趁機作亂並獲得一定支持,失敗後遭清算,即成蟜是沒有叛秦的,這也就能解釋他為何沒得到趙國接應、死後也沒有作為罪魁被戮屍。[參28][參29]
自秦莊襄王亡故後,呂不韋跟太后趙姬(嬴政的母親)的關係一直藕斷絲連,不過這段不倫關係似乎是趙姬主動單方面展開的[註17][參19]。隨着嬴政年齡漸長,呂不韋唯恐事情敗露,災禍降臨在自己頭上,就暗地尋求了一個陽具特別大的人嫪毐(làoǎi,音澇矮,粵音路藹)作為門客[參31],並借機讓嫪毐在一場盛大的宴會中,表演陽具驅使桐木車輪轉動的把戲,故意傳到太后趙姬耳中[古35]。
正如呂不韋所料,太后果然對嫪毐大感興趣,於是呂不韋假裝不知情地將嫪毐帶進宮中,並找人假意告發嫪毐有犯腐罪之嫌。另一方面,呂不韋又暗中教唆太后,替嫪毐安排「給事中」的職務留在宮中。太后深以為然,暗中收買行腐刑的役人,不對嫪毐執行腐刑,但要他們對外宣稱嫪毐已受刑,並將嫪毐的鬍鬚拔除。嫪毐就這樣成為服侍太后趙姬身邊的侍宦[古36]。
太后完全為嫪毐的「巨陰」而痴狂,其間竟意外懷孕。為了避人耳目,太后與嫪毐捏造卜辭,指居於咸陽不利,雙雙移至秦國舊都雍(今陝西省鳳翔縣南)[古37],其間太后與嫪毐誕下兩子[參19][參31]。
公元前239年(秦王政八年),嫪毐獲封長信侯,以山陽郡(今河南焦作市東南)為其食邑,又以河西、太原等郡為其封田[古38]。嫪毐門下最多時有家僮數千人,希望做官而自願成為嫪毐門客的,也達到千餘人[古39]。
不過按照秦國的規矩,封侯可謂相當困難,例如王翦在滅楚前,曾向嬴政提到自己為將多年,仍未得封侯之賞[古40],而王翦當時已經有消滅趙國,重創燕國的戰績。令人訝異的是,《史記》也沒有提到嫪毐封侯的原因。有學者推斷,嫪毐封侯不外乎軍功或告奸(商鞅法:告奸者與殺敵同賞),正是在嫪毐封侯的同一年,成蟜與蒲鶮在屯留發動叛亂,有可能是嫪毐平定成蟜之亂有功,他才有封侯的資格[參25]。
公元前238年(秦王政九年),22歲的嬴政按照慣例到秦國舊都雍舉行冠禮[古41][參19],其間有人向嬴政告發嫪毐為假宦,並與太后趙姬淫亂,甚至還試圖以其與太后所生之子為秦王,嬴政下令徹查[古42]。嫪毐決心孤注一擲,先發制人,遂偽造秦王與太后印信,引導其童僕門客和少數受騙軍隊發動政變,攻擊蘄年宮[古43]。
嬴政令相國呂不韋及有楚系外戚背景的昌平君、昌文君[註18]率兵平叛[古44]。嫪毐軍本是烏合之眾,不堪一擊,加之不得人心,很快就被擊潰[參31][參19]。在懸紅銅錢百萬的重賞下[古45],嫪毐被生擒,被送至咸陽後,處以車裂之刑,「夷三族」,其和太后所生的兩個兒子也被殺[參31],其童僕門客皆被流放蜀地,太后趙姬則被囚在雍都[古46]。
可是在當時,禁錮親母始終有悖孝道,嬴政餘怒未消,下令凡為太后求情的,先用蒺藜責打,然後殺掉,為此有27位進諫者被殺[古47]。這時齊國人茅焦勸說嬴政,指出幽禁母親有損嬴政聲名,難以讓天下人信服;殺害進獻忠言的大臣,會寒了天下人才之心,對收買六國人心、統一天下大業不利[古48][古49]。嬴政頓時茅塞頓開,採納了茅焦的建議,厚葬被殺的大臣,又親自率領車隊,前往雍地把太后接回咸陽,復居甘泉宮,母子關係得以恢復[古50]。茅焦因此事被尊為上卿[古51]。
不過亦有學者認為茅焦的一番話未足於令嬴政改變初衷,真正讓嬴政擔憂的,是趙系外戚勢力在嫪毐之亂中幾乎煙消雲散,讓華陽夫人為首的楚系外戚勢力成為最終的勝利者,出於帝王平衡的需要,嬴政才寬大對待嫪毐流放蜀地的門客,以及將趙姬迎歸咸陽,避免楚系外戚獨霸朝堂[參25]。
公元前229年(秦王政十九年),太后趙姬去世,諡號為帝太后,與莊襄王合葬在茝陽[古52]。
嫪毐叛亂最終牽連到相國呂不韋,嬴政打算誅殺呂不韋,但呂不韋畢竟令嬴政父親得以登上秦王之位,有擁立之功,而且有眾多呂不韋門客求情,於是打消了判處呂不韋死刑的念頭[古53]。公元前237年(秦王政十年)十月,嬴政以失職為名罷免呂不韋的相國職務,並把呂不韋放逐到其領地[古54]。
不過一年過後,呂不韋仍然名聲顯赫,有不少來自各諸侯國的賓客使者,專程拜訪呂不韋[古55]。嬴政惟恐呂不韋發動叛亂,在公元前235年(秦王政12年)向他賜下一封指責他的敕書,大致內容如下:
呂不韋被下詔,命他與其族人遷往蜀地,想到嬴政不會放過自己,惟有服毒酒自殺[古56],遺體被其食客偷偷安葬在洛邑北邙山[註19]。
嬴政對於呂不韋的舊部,與參加呂不韋葬禮的賓客,採取下列措施:[古57]
- 對於出身自六國[註20]的呂不韋門客,一律驅逐出境。
- 對於俸祿在六百石以上的秦國官員,參加呂不韋葬禮者,即剝奪其官爵,流放至房陵[註21]。
- 對於俸祿在五百石以下的秦國官員,不參加呂不韋葬禮者,同樣流放至房陵,但不剝奪其爵位[註22]。
自嫪毐及呂不韋相繼死去後,嬴政怒氣稍歛,就讓流放到蜀地的嫪毐門客都回到京城咸陽[古58],並警告其臣下若膽敢像呂不韋、嫪毐等人不遵從正道處理國事的話,就會剝奪其官職,家人充當為奴[古59]。
京都大學名譽教授吉川忠夫推測,在嫪毐叛亂事件當中,嬴政查出背後跟呂不韋有關,實際已出乎嬴政的預料[參19]。至於陳舜臣則推測少年嬴政早有剷除呂不韋,獨攬大權的念頭[參32]。另一方面,從嬴政在嫪毐叛亂之後三年,才對呂不韋作出較嚴厲處分,以及對出席呂不韋葬禮賓客的不同處分,都顯示嬴政在政治上的慎重[參32]。
至此,嬴政徹底掃清了威脅自己王位的因素,大權獨攬,成為秦國實權在手的君主。
殲滅六國
儘管嬴政即位初年年齡尚幼,但其麾下秦軍並未停止擴張的步伐,例如秦國將領蒙驁分別在秦王政三年(公元前244年)攻取韓國十三城[古60],以及在秦王政五年(公元前242年)攻取魏國二十城,並在該地設置東郡[古61][古62]。
鄭國渠在公元前246年(秦王政元年)開始建造[古63][註23],位於今日中國陝西省涇陽縣上然村涇出口一帶。建議者為來自韓國的水利專家鄭國,其真正身份是韓國的細作。
當時三晉之一的韓國聽說秦國喜歡大興土木,就想以建渠消耗秦國的國力,使秦國無法向東用兵,韓國便讓水工鄭國找機會遊說秦國,讓秦國鑿通涇水,從中山以西到瓠口修一條水渠,出北山向東流入洛水長三百餘里,用來灌溉農田[古64]。工程進行途中,鄭國的陰謀被發覺,嬴政打算殺掉鄭國。鄭國指自己雖然是為韓國做細作而來,但建渠不會為韓國延續多少國祚[註24],而渠建成以後的確會對秦國大為有利[古65]。
實際上以秦國之強,也免不了受到自然災害的烕脅,秦王政四年(公元前243年)蝗災嚴重導致瘟疫流行,甚至逼使嬴政下詔鼓勵老百姓納粟受爵[古66],在某程度上說明在關中地區建渠,以抵禦自然災害的必要性,因此嬴政最終命令鄭國繼續把渠修成[古67]。
自渠成後,淤積混濁的涇河水被引至灌溉兩岸低洼的鹽鹼地,面積達四萬多頃,畝產達到了六石四斗。從此關中成為沃野,再沒有饑荒年份,為併吞六國打下堅實基礎,該渠也因此被命名為「鄭國渠」[古68]。
雖然鄭國渠的建設本身對秦國利大於弊,但其企圖疲弊秦國的意圖,郤引起秦國本土大臣的警覺,認為山東六國出身的客卿根本不值得信任,在他們的慫恿下,嬴政頒佈「逐客令」,驅逐一切出身六國的客卿[古69][參33]。
據《史記·秦始皇本紀》記載,嬴政頒佈「逐客令」的時間為秦王政十年(公元前237年),正值呂不韋因嫪毐之亂被罷免的時間,因此「逐客令」很有可能針對的是「養士三千」的相國呂不韋,以削弱呂不韋的勢力。呂不韋的門客之一,出身自楚國上蔡的李斯也在被逐之列。為了避免被逐的命運,李斯主動向嬴政上書,這就是著名的「諫逐客書」,內容大致如下:
韓非出身韓國公族[古70],有口吃的毛病[古71],與李斯都是戰國著名思想家荀子的學生,李斯自覺才學不如韓非[古72],他們都信奉「性惡論」,認為人的思想容易受到環境左右[參33]。
自商鞅變法後使秦國強大後,秦國的統治階級便相當重視法家思想,並用之作為治國方針[參33]。另一方面,韓非自荀子處學成歸來後,多次上書韓王,但不為所用,於是寫下《五蠹》、《孤憤》、《顯學》、《難言》等著作。
韓非的著作流傳到秦國後,嬴政相當欣賞其所闡述的治國思想,曾說:「寡人得見此人與之游,死不恨矣!」[古73],當從李斯口中得知作者為韓非後,即以戰爭作要脅,逼韓王命韓非出使秦國[古74]。
公元前233年(秦王政14年),韓非出使秦國[參35],受到嬴政的欣賞,準備加以重用,李斯與姚賈[註25]怕嬴政重用韓非,私下誣陷韓非,說韓非是韓國宗室公子,必定不會效忠秦國,既然不能為嬴政所用,那就是一個禍患,勸嬴政把韓非禁錮在雲陽[古75][註26],嬴政深以為然[參36]。不過李姚兩人害怕嬴政反悔,為免夜長夢多,於是派人給韓非送去毒藥,讓他自殺[參36]。韓非想向嬴政自陳心跡,卻又不能進見[古76]。
後來嬴政後悔,命人赦了韓非的罪名,但為時已晚,韓非已死[古77]。
在眾多韓非著作中,嬴政則比較欣賞韓非在《孤憤》、《五蠹》的理論闡述,例如韓非在《孤憤》中稱有才有謀的人,一定有遠見並且能明察秋毫,不能明察,就不能照亮私暗處的奸邪;能執法之人,一定性格堅毅並且為人剛勁正直,不剛勁正直,就不能矯正奸邪[古78]。另一方面,韓非亦在《五蠹》論述,指作為明君,應不用有關學術的文獻典籍(指詩經、書經),而該以法令為教本;禁絕先王的言論,而以吏為師;不提倡遊俠刺客的兇悍,而只以殺敵立功為勇敢。這樣,國內民眾的一切言論都必須遵循法令,—切行動都必須歸於為國立功,一切勇力都必須用到從軍打仗上,才能奠定稱王天下的資本[古79]
韓非亦毫不客氣稱學者(儒生)、言議者(縱橫家)、帶劍者(墨家俠者與俠客)、患御者(怕被徵調作戰的人)、工商買賣者等,為擾亂君王法治的五種人(五蠹),指這些人無益於耕戰,就像蛀蟲那樣有害於社會[古80]。這些論調也間接影響嬴政日後作出「焚書」、「坑儒」的決定[參36]。
自鄭國渠建成後,關中變成了肥沃之地。至此,秦國的三大糧倉——巴蜀、漢中、關中就此全部建成,嬴政因而發動了歷時十年的統一六國戰爭。
李斯早在擔任呂不韋門客的時候,很快就得到面見嬴政的機會,他不動聲色地向嬴政獻上消滅六國之策,指現時正是吞併六國最好的時候,如果不把握這個時機的話,一旦六國中興,訂立合縱的盟約對抗秦國的時候,秦國要席捲中原,吞併六國就要付上相當沉重的代價[古81]。另一方面,魏國大梁人尉繚亦指六國與秦國相比,六國諸侯就像郡縣的首腦,但六國合縱對付秦國卻是一樁大麻煩,為免重蹈智伯、夫差、齊湣王因敵手聯合攻擊而亡的覆轍,希望嬴政不要吝惜財物,給各國權貴大臣送禮,利用受賄的大臣,打亂六國諸侯的合縱計劃,這樣雖然損失些許財物,但卻可以消滅所有諸侯[古82]。
嬴政深以為然,聽從了尉繚的計謀,為了顯示恩寵,嬴政還讓尉繚享受同自己一樣的衣服飲食,每次見到他,總是表現得很謙卑[古83],並任命李斯為長史,負責暗中派遣謀士帶着金銀珍寶去各國遊說。對各國能收買的六國權貴大臣,就多送禮物加以收買;不能收買的,就把他們殺掉;成功離間六國君臣關係後,嬴政隨即派良將隨後攻打。由於秦軍戰勝所付出的代價甚少,故嬴政任命李斯為客卿[古84]。
嬴政在李斯、尉繚等人的協助下制定了「滅諸侯,成帝業,為天下一統」的策略。具體的措施是:籠絡燕齊,穩住魏楚,消滅韓趙;遠交近攻,逐個擊破。
年份 | 秦王政紀元 | 被滅國家 |
公元前230年—前229年 | 秦王政17年—18年 | 韓國 |
公元前229年—前228年 | 秦王政18年—19年 | 趙國 |
公元前226年—前225年 | 秦王政21年—22年 | 魏國 |
公元前224年—前223年 | 秦王政23年—24年 | 楚國 |
公元前222年 | 秦王政25年 | 燕國 代政權[註27] |
公元前221年 | 秦王政26年 | 齊國 |
嬴政首先選擇的攻擊目標為韓國,因為韓國的實力在六國中最弱,但是韓國還沒有到不堪一擊的地步,而且三晉唇齒相依,嬴政擔心秦滅韓時,趙國仍有助韓的可能,所以在滅韓之前,必需大幅削弱趙國。
公元前236年(秦王政11年),趙軍將領龐煖率領主力北上攻打燕國,想脅迫燕國一起進攻秦國。嬴政乘趙國進攻燕國之際,以救援燕國為由,派王翦、桓齮、楊端和率軍兩路攻打趙國,拉開了消滅六國的序幕。
當趙軍攻取了趙燕邊境的勺梁(今河北省定州市北)時,王翦出兵攻打趙國的上黨郡;當趙軍攻取了燕國的貍(今河北省任丘市東北)時,王翦已攻克了趙國的閼與(今山西省和順縣)、橑楊(今山西省左權縣)等六座城池。王翦統率軍隊十八天,讓軍中年俸祿不滿百石的小官回家,每十人當中挑選二人留在軍隊。當趙軍攻取了燕國的陽城(今河北省保定市西南)時,桓齮攻克了趙國的鄴城(今河北省臨漳縣鄴城鎮)和安陽(即新寧中,今河南省安陽市西南);當龐煖聞訊揮師南下救援時,秦軍已經將漳水流域全數吞併。秦軍與趙軍同步行動,趙國只奪得北方邊境的幾座城池,卻丟失了南方、西方的九座城池,實力大減[註28][古85][古86][古87]。
公元前234年(秦王政13年),秦軍再度進攻趙國的平陽(今河北磁縣東南)、武城(磁縣西南),斬首10萬,大敗趙軍,並殺死趙將扈輒[古88]。趙國經過秦國這次攻擊後,國力大衰,僅能退守邯鄲自保。
不過秦軍並沒有打算罷手,同年十月,秦將桓齮又率秦軍東出上黨,越太行山深入趙國後方,大破趙軍,攻佔了赤麗、宜安(今河北省葶城西南)[古89]。公元前233年初(秦王政14年),秦軍進逼邯鄲,趙王遷急命北部邊防名將李牧為將軍,率領他的部隊南下,指揮全部趙軍抗擊秦軍。
李牧率邊防軍主力與邯鄲派出的趙軍會合後,在宜安附近與秦軍對峙。經激烈戰鬥後,秦軍大敗。桓齮僅率少量親兵衝出重圍,奔回秦國,史稱「肥之戰」。趙國奪回了被秦國佔領的土地,李牧因此戰受封為「武安君」[古90][古91]。
儘管李牧在肥之戰挫敗了秦軍的兵鋒,但趙國只能僅僅自保,消除了趙國援韓的可能,秦國可算是達到了目的。
趙國國力被大幅削弱後,韓王安被逼在公元前233年(秦王政14年)向秦國稱臣[古92]。公元前232年(秦王政15年),秦軍分兩路進攻趙國,一軍至鄴城,一軍至太原,取狼孟[古93],但其後在番吾再被李牧擊敗,史稱「番吾之戰」[古94]。
秦國雖然進攻趙國失敗,但並不能挽回韓國危如累卵的形勢。秦王政16年,韓國被迫割讓南陽一帶土地給秦國。當年九月,嬴政派內史騰去接受韓國所獻之地,由他代理南陽守之位,並開始命令所有秦國國內男子登記年齡,以便徵發兵卒、徭役[古95],為大規模的滅國戰爭作好準備。
公元前230年(秦王政17年),嬴政借着趙國發生大地震與飢荒,無力援助韓國的大好機會[古96],命內史騰攻打韓國,並擒獲韓王安,韓國滅亡,將其國之地設置潁川郡[古97],建郡治於陽翟(今河南禹州)[註29][參36],但嬴政下令將「天下不軌之民」遷於南陽的舉措[古98],卻造成韓國故地局勢不穩,秦國一度陷入新鄭騷亂及李信之敗的窘境。
嬴政不因滅韓而滿足,趙國同時發生大地震與饑荒[古96][參38][參39],可說是消滅趙國的大好機會,於是大舉出兵,命王翦、楊端和為將,兵分兩路,南北合擊趙都邯鄲[古99]。趙國派李牧、司馬尚率兵抵禦,兩軍相持[古100]。
吸取了番吾之戰失敗的教訓,秦國遂派間諜賄賂趙國權臣郭開[註30],要郭開離間李牧和趙王。郭開其後向趙王遷進言,指李牧、司馬尚欲謀反。趙王遷乃使趙蔥及齊國出身的將領顏聚,取代李牧為將。李牧拒不受命,更使趙王遷倍加相信李牧試圖謀反,因此使人暗中拘捕李牧並將他處決,並免除司馬尚的將軍之位[古101][古102]。
公元前228年(秦王政十九年),秦國王翦軍破趙軍,殺趙蔥,俘顏聚,佔邯鄲,趙王遷被俘虜,趙國滅亡[古103][參36]。趙公子嘉在邯鄲被攻佔後,率領他的宗族幾百人到代地(今河北蔚縣東北)收拾殘部,並自立為代王,建立代國,向東與燕國的軍隊會合[古104]。至於秦軍則暫停軍事行動,駐紮在中山,做好攻打燕國的準備[古105]。
王翦攻佔邯鄲後,嬴政親自到邯鄲,找到當初與他在趙國時,與母親有仇的人,把他們全部活埋,其後經太原、上郡返回都城咸陽[古106][參36]。
韓國遺民並未因為韓國淪亡而變得安於現狀,反而該地正醞釀着反秦的餘波。
雖然韓王安自被虜後,嬴政並沒有將他流放至蠻荒之地,目的是顯示寬容態度,以此懷柔韓國遺民,對其他國家的君王示以姿態,有利於秦國各個擊破[參40],但自從荊軻刺秦事件後,嬴政對山東六國的態度大變,韓王安也被牽連,在秦王政二十年被迫離開韓國本土,以割斷他和韓國遺民之間的聯繫[參41]。同時由於韓國並沒有對秦國作殊死的抵抗,嬴政只是將韓王安遷徙至附近的郢陳(今河南省周口市淮陽縣)[參40][參41],留下了溫和的餘地。
然而事情的發展與嬴政的預料相反,就在韓王安被遷徙的次年(秦王政二十一年),韓國遺民憤於國破王遷,在新鄭爆發了大規模的反秦騷亂[古107][參41]。雖然這次騷亂被鎮壓,但韓王安卻因新鄭騷亂受牽連而亡[古108][參40][參41]。
早在秦王政16年韓國獻南陽地的時候,迫於秦國強大的軍力,魏國亦主動向秦國獻地求和,秦國在該地設置麗邑[古109]。此時嬴政正調集主力全力攻趙,不想分散兵力攻魏,就接受了獻地,使魏國苟延殘喘。
公元前226年(秦王政21年),嬴政藉口楚王背棄獻出青陽(今湖南長沙)以西土地的承諾,並襲擊秦國南郡為理由[古110],派王賁率大軍出函谷關[註31],攻佔了楚國北部的十幾座城[古111]。在保障了攻魏秦軍側翼安全後,王賁旋即回軍北上突襲並圍困住魏國國都大梁(今河南省開封市西北)。大梁居於睢水、潁水、鴻溝的交匯之地,護城河十分遼闊,五座城門皆備吊橋,地形易守難攻。魏軍依託大梁的城防工事死守,秦軍強攻毫無奏效,王賁竟引黃河、鴻溝(汴渠)水灌入城內[古112]。
公元前225年(秦王政22年),大梁城被水浸近三個月,城牆崩壞,魏王假投降,魏國滅亡[古113][參36]。嬴政在魏國地區設立碭郡,又建置泗水郡。
楚國是南方大國,疆域遼闊,山林茂密,物產豐富,號稱擁有甲士百萬。不過楚國的內政一直不振,總是貴族爭權奪利,這種狀況到戰國末期尤為嚴重。儘管如此,三晉滅亡後,僅存的楚燕齊三國當中,以楚國最為強大。楚國亦隨之成為繼趙國後,統一戰爭中最大的絆腳石。
秦滅楚國的戰爭,史記記載得十分簡略,予人的印象是秋風掃落葉一般,但從《雲夢秦簡》(亦稱睡虎地秦簡)的《編年記》的記載來看,情況不完全是這樣,至少秦滅楚之戰是相當艱難的,而其中的關鍵人物就是昌平君。
昌平君是楚考烈王熊元的庶子[註32][參42],名啟[註33][參43],其父熊元返楚即位為楚王後,他與其生母滯留在秦國[參43]。由於他與華陽夫人同屬楚國王族,故此成為楚系外戚的主力,活躍於秦國政壇,更與嬴政聯手平定嫪毐之亂[古44][參43]。呂不韋去相後,昌平君繼任為丞相[註34][參43]。
當嬴政決定消滅楚國後,隨即召開廷議,參與者為秦國主要大臣,包括昌平君、李信及王翦,就攻楚方略提供意見[註35](見《史記·白起王翦列傳》)。不過對於滅楚所需兵力,李信與王翦卻產生分歧。李信認為需二十萬人滅楚,但王翦卻稱滅楚需要六十萬人[古114]。嬴政傾向採用李信的方略,這是因為王賁滅魏國前,曾試探式攻擊楚國,輕易地取得楚國十餘城[古111],讓嬴政得出滅楚不難的結論。王翦的話不被採用,就推託稱病,回到頻陽家鄉養老[古115]。另一方面,昌平君因對攻楚頗有微辭[註36],故在秦王政21年被貶至郢陳[古107]。
郢陳原屬陳國國都,被楚國所滅後稱為陳縣[參40]。公元前278年(秦昭襄王29年),秦國名將白起攻陷楚國國都郢(今湖北省荊州市),在該地設置南郡。楚頃襄王被迫遷都於陳縣[古116],故此亦稱為郢陳[參43]。由於郢陳以西與韓國國境相連,故此郢陳一旦發生糾葛,往往牽動秦韓楚三國[參40]。
郢陳一地雖然最終被秦國所佔,但其楚人勢力並沒有被消滅,反而一直成為楚人反秦的溫床,從秦滅楚之戰至陳勝吳廣的大澤鄉起義,楚人反秦的重要事件幾乎都與郢陳之地有關[參40]。因此嬴政將昌平君貶至郢陳,是有深刻的政治用意。由於昌平君長年仕秦,並協助平定嫪毐之亂,加上他沒有跟故國楚國聯繫,因而得到嬴政的信任[參40]。昌平君徙至郢陳的表面理由是負責監管韓王安[古108],但實際上,嬴政卻希望利用昌平君楚國公子的身份,安撫郢陳地區的楚人[參41],為滅楚作準備。
公元前225年(秦王政22年),嬴政遣李信、蒙武[註37]等將兵二十萬討伐楚國,朝東南方向深入楚國腹地,攻擊平輿(今河南汝南縣東南)和寢(今安徽省阜陽市臨泉縣),大勝楚軍,兵鋒指向楚國首都壽春[古117](今安徽壽縣),但是昌平君卻在這個時候據郢陳叛秦歸楚,截斷了南征秦軍的後路,郢陳楚人紛紛響應,而潁川郡的韓國遺民亦聞風而叛,秦軍形勢危急[參40]。
李信的征楚大軍隨即引兵向西攻佔鄢郢(即郢陳),然後接到潁川郡父城[註38](今河南省平頂山市寶豐縣)告急的消息[古118],於是李信、蒙武相約會師父城,以平韓人之叛。昌平君叛軍雖未能守住郢陳,但實力未損,他們緊緊追擊秦軍,連着三天三夜不休息,結果在父城附近與韓人叛軍大敗李信部隊,攻入兩個軍營,殺死七個都尉,秦軍大敗而逃[古119][參40]。
李信之敗,主要是因為王賁滅魏前,對楚國進行的軍事行動過於容易,讓他產生誤判,以為郢陳地區及附近郡縣的反秦力量已被消滅,沒有考慮到郢陳地區的楚人仍有相當可觀的反抗力量,雖然壽春楚王負芻的楚軍力量薄弱,容易攻取,但長年事秦的昌平君在關鍵時刻叛秦,卻給予李信軍致命一擊,終至一敗塗地[參40]。
楚國收復楚國故都郢陳為中心的失地,更趁勢西進深入至原韓國境內[古120][參40],再加上李信慘敗的消息,都令嬴政感到驚恐,更感大失面子,因為啟用李信及貶斥昌平君出京都是由他作決定[參41]。他不得不親自前往頻陽,登門造訪被貶斥出京、還鄉養老的王翦[古121],強行徵召王翦攻楚。王翦本來以自己年老多病拒絕攻楚,但見嬴政面色不豫,擔心自己重蹈武安君白起的覆轍[註39],不得已答應嬴政的請求,並稱攻楚需六十萬人,他要求全權指揮六十萬兵力,嬴政一一答應,並親自到到灞上為王翦的大軍送行[古122]。為了消除嬴政的疑心,王翦稱自己征戰多年仍未得以封侯,故希望嬴政賜予數量眾多的良田、美宅、園林池苑等,為子孫掙下一份家業[古40],大軍出征期間,又不厭其煩地連續五次派使者回朝廷,請求賜予良田[古123]。
公元前224年(秦王政23年),王翦率領六十萬大軍沿着之前李信攻楚的行軍路線,直撲郢陳[古124],苦戰久攻不下。秦王政23年4月,與昌平君一樣同為楚國公子而仕於秦的昌文君戰死[古125]。同年另一路秦軍南至平輿,攻陷壽春,俘楚王負芻。
秦王政24年約3月,王翦軍攻破郢陳[註40][參44][參45],嬴政親自出巡郢陳,以鎮懾反秦勢力[古126],而昌平君在收到楚王負芻被俘的消息後,撤出郢陳,被楚軍大將項燕擁立為楚王[古127],在淮南地區繼續進行反秦事業。王翦和蒙武統領秦軍消滅楚軍餘孽,昌平君戰死,項燕在淮北的蘄縣(今安徽省宿州市蘄縣鎮)兵敗自殺[古128][古129][參41]。
公元前222年(秦王政25年),王翦大軍平定了長江以南一帶,降服了越族的首領,設置了會稽郡,楚國徹底滅亡。該年五月,秦國為慶祝滅掉楚國而下令特許天下聚飲[古130]。
燕太子丹為燕王喜之子,過去曾在趙國作質子,由於嬴政幼時在趙國生活,故與太子丹相當要好。其後嬴政被立為秦王,太子丹又到秦國作質子,但嬴政苛待太子丹,太子丹心生怨恨,最終逃歸燕國[古131][參36][參32]。
太子丹逃返燕國後,打算報復嬴政對他的無禮,但燕國弱小,力不能及[古132]。他的太傅鞠武指秦國國土遼闊,敢戰之士眾多,且有山川之固,勸誡太子丹不要因為自己被嬴政欺侮的怨恨,而去觸動嬴政的逆鱗[古133]。
正在此時,秦將樊於期(即桓齮[註41])得罪了嬴政,逃到燕國,被太子丹收留[古134]。不過鞠武十分反對太子丹收留樊於期,他指嬴政肯定會藉此事大造文章,遷怒於燕國,為了避免給嬴政藉詞攻燕,應該讓樊於期流亡匈奴,他提倡六國合縱,與北面的匈奴和好,才有對付秦國的可能[古135]。不過太子丹認為這個策略所需的時間太長,而且樊於期已走投無路,讓他投奔匈奴即是讓他送死,自己總不能夠因為害怕秦國,而摒棄樊於期的投奔[古136],因此不接納鞠武的建議。
鞠武認為太子丹過於短視,為了結交樊於期而不顧國家大禍,心灰意冷下向太子丹推薦田光[古137],而田光亦接受了鞠武的遊說,親自面見太子丹[古138],再向太子丹推薦衛國人荊軻[註42][古139],最後田光自戕以激勵荊軻為太子丹賣命[古140]。
知道田光自戕的太子丹表現得相當悲痛[古141],當時秦軍已經消滅趙國,駐兵中山,兵鋒直指燕國,燕國君臣唯恐大禍臨頭,因而與逃至代地的趙公子嘉結盟,共同防禦秦國。太子丹認為魏楚齊燕四國合縱已經沒有太大意義,打算派勇士前往秦國,像曹沫劫持齊桓公般,逼嬴政歸還侵佔各國的土地,若不答應則將嬴政殺死,使秦國國內陷入混亂[古142]。荊軻正是執行這件事的最佳人選,因此太子丹尊奉荊軻為上卿[古143]。
荊軻幫助太子丹完善刺殺嬴政的計劃,知道嬴政懸賞黃金千斤、封邑萬戶來購買樊於期的腦袋[古144],就勸樊於期自殺[古145]。公元前227年(秦王政20年),燕國以荊軻為正使,秦舞陽為副使[古146],帶同樊於期的腦袋和燕國督亢的地圖,出使秦國獻給嬴政[古147]。
荊軻帶着價值千金的禮物,厚贈嬴政寵幸的臣子中庶子蒙嘉[古148]。蒙嘉在嬴政面前說盡好話[古149],令嬴政大為高興,安排了外交上極為隆重的九賓儀式,親自在咸陽宮接見荊軻與秦舞陽兩人[古150][參36]。荊軻捧着樊於期的首級,秦舞陽捧着地圖匣子,按照正、副使的次序前進[古151]。走到殿前台階下的秦舞陽臉色突變,害怕得發抖,大臣們都感到奇怪[古152]。荊軻以「秦舞陽為蠻夷,因未見過天子威嚴而心生恐懼」作解釋[古153]。嬴政令荊軻遞上秦舞陽的地圖,荊軻展開地圖盡頭,一把淬毒的匕首[註43]露出來[古154]。
荊軻左手抓住嬴政袖子,右手用匕首刺向嬴政[古155]。嬴政大驚,站了起來,掙斷衣袖想要拔劍,卻因為劍身太長,拔不出來[古156]。荊軻追趕嬴政,嬴政繞柱奔跑[古157]。由於事情發生得太過突然,大臣們嚇得發呆,大家都失去常態。而秦國的法律規定,殿上侍從大臣不允許攜帶任何兵器;武士都在殿下,沒有詔諭不能上殿[古158]。這時侍醫夏無且把一個藥囊向荊軻扔去,荊軻伸手擋了一下[古159]。嬴政趁這時把劍轉到背後拔出,回頭砍斷荊軻的左腿。荊軻倒地,將匕首扔向嬴政,惜撞在銅柱。嬴政向荊軻連砍八劍,武士衝上殿來,殺掉荊軻[古160]。事後嬴政評論功過,賞賜群臣及處置罪官都各有差別,其中以夏無且攔截荊軻有功,賞賜黃金二百鎰[古161]。
嬴政大發雷霆,於公元前227年(秦王政20年)命令王翦、辛勝的軍隊跨過易水,大敗燕、代兩軍於易水之西[古162]。其後一年,秦軍攻陷燕國都城薊。燕王喜、太子丹、代王嘉等人率領全部精銳部隊向東退守遼東,王翦以稱病為由歸秦[古163][古164]。秦將李信緊緊追擊燕王與太子丹[古165],太子丹隱藏在衍水河中[古166],代王嘉則建議燕王喜殺掉太子丹,以求嬴政的寬恕[古167]。燕王喜接納代王嘉的建議,派使者殺了太子丹,把他的人頭獻給嬴政[古168]。當時秦軍主力幾乎調往南線進攻楚國,燕王喜、代王嘉兩人得以在遼東苟延殘喘。
不過嬴政並未因而罷手,五年後(秦王政廿五年),王賁奉嬴政之命,掃除燕國在遼東的殘餘勢力,俘虜了燕王喜及代王嘉[古169][古170][古171],燕國徹底滅亡[參36][參32]。
公元前264年,齊王田建即位,在位達44年,即位初期由母親君王后輔佐。
齊國因處在東部海濱,秦國頻頻進攻三晉及楚國,這四國面對秦國的進攻只有分別謀求自救,因此齊王建在位時期,齊國境內並沒有遭受太大戰禍[古172],但這種和平卻是建基於其餘四國的犧牲,因為有這四國為田齊阻擋強秦,田齊才可以享有和平。另一方面,君王后生前對秦國處處忍讓,對四國不施以援手,甚至趙國在長平之戰戰敗後,也沒有勸誡齊王建及時援助趙國,結果隨後秦軍輕易地包圍邯鄲,趙國國力大削,為六國滅亡種下遠因。
君王后逝世後,秦國重金收買了齊國丞相,出身自君王后家族的后勝,使齊國既不合縱抗秦,也不加強戰備,齊王建甚至在公元前237年(秦王政十年)親自到秦國朝拜,嬴政在咸陽設酒宴款待[古173]。
秦國滅五國後,齊王建才頓感秦國的威脅,慌忙將軍隊集結到西部邊境[古174],並斷絕和秦國的來往,但為時已晚。公元前221年(秦王政26年),嬴政以齊國拒絕秦使者訪齊為由[古175],命王賁在滅燕之後率軍南下攻齊[古176],而蒙恬由於出身將門,剛擔任秦國的將軍,亦有參與滅齊戰事,作戰勝利後被授予內史[古177]。
秦軍避開了齊軍西部主力,由燕國南部南下,一路勢如破竹,幾乎沒有抵抗,大軍直抵齊都臨淄(今山東淄博北),齊軍措手不及。齊王建聽從后勝的建議,不戰而降[古178][參36],後被遷到共城[古179]。秦軍攻入臨淄後,百姓居然沒人敢反抗[古180]。不過事後齊國百姓反而埋怨齊王建不早與諸侯合縱攻秦,僅對秦國言聽計從,以致亡國,諷刺道:「松耶柏耶?住建共者客耶?」[古181]
齊國的滅亡也標誌着戰國時代的落幕,結束500多年來諸侯長期割據紛爭的局面,最終建立了中國歷史上第一個中央集權君主統治國家——秦帝國。這一年秦王嬴政為三十九歲[參36]。
公元前242年(秦王政五年),秦軍併吞魏地二十城,在該地設置東郡,第二年(秦王政6年),韓、魏、趙、衛、楚五國組成聯軍進攻秦國,攻佔了壽陵邑。秦國派出軍隊,五國停止了進軍。秦國繼而攻下衛國,衛君角惟有率領他的宗族遷居到野王,而魏國的河內郡因山勢險阻而得以保全,但朝歌卻被秦國攻佔,至於衛國原本的首都濮陽則合併至秦國的東郡[古182][古61][古183]。
秦滅六國後,衛國仍然被嬴政保留。直至秦二世元年,才下令將其解國,廢衛君角為庶人[古184],衛國從而成為最後一個被秦國所滅的關東國家。因此有學者認為,這可能連繫着秦始皇皇后身分的歷史之謎,也就是說,嬴政的皇后(或王后)有可能出自姬姓衛國公族[參46],而公子扶蘇有可能為衛國來的皇后(或王后)姬氏所生[參46](有另一說指扶蘇生母為楚國公主[參47]),這也解釋了秦二世胡亥即位後立即廢掉衛君角的原因,即秦二世矯詔殺死其兄扶蘇後,剪除東方起義軍利用扶蘇和其外戚衛國的影響上的威脅[參46]。
也有一說衛國早在公元前221年已經亡國,衛國亡於秦二世元年是紀年方法解讀分歧導致的錯誤。
歷代不少文人都曾經探討過六國被秦國所滅的原因,其中以位列唐宋八大家的三蘇父子(蘇洵、蘇軾、蘇轍)的六國論較為著名。蘇洵認為六國破滅的原因是「弊在賂秦」[古185]。蘇軾則認為秦國因養士而輕易地滅六國,而統一後又因視養士無用而速亡[古186],大概是出於宋朝士子張元、吳昊兩人因累試不第而叛宋投夏的感慨。至於蘇轍則以地理戰略的角度着手,指山東六國必需保有韓魏兩國作屏障,韓魏兩國位處中原,當兩國不保,其餘四國只能被秦國各個擊破[古187]。
事實上,六國之亡是主要受到內因外因等多個因素影響,三蘇的論點合起來,才比較接近秦能統一六國的真相,但仍然有不足之處。孔子曾說過「足食,足兵,民信之矣。」[古188],秦人能做到足食、足兵、國人信服這三點,只要上台的不是昏君,自然能兼併六國。例如秦人有關中沃野之利[古189],又有巴蜀的鹽鐵之利[古190],不懼山東六國的鹽鐵封鎖,北有鄭國渠,南有都江堰,已做到「足食」一點;軍功授爵,首級易功,士卒敢戰,已做到「足兵」一點,而商鞅徙木示信,則做到「國人信服」一點,因此才對山東六國造成壓倒性優勢。
除此之外,秦國武器製造的流程與制度十分嚴謹,每一件兵器從生產工人、倉庫保管、工場的責任人,一直到中央政府的總監製者,都要實名在產品上記錄。這種制度稱為「勒名工官」,既是產品質量監管制度,也是產品流通監管制度,可以從頭到尾追蹤每一件武器產品的行蹤,因此秦國兵器精良無比[參41],1982年發現的秦代銅戈「十七年丞相啟狀戈」正是具體例子(現收藏在天津市博物館)。
此外,秦國地理位置優越,其西南北三個方向都沒有強大,或者是勢均力敵的敵人,故可專心一致向東方擴張。即使征東失敗,有崤山、函谷關之固,亦可足以自守,休養生息,坐待山東六國互相攻伐。相比起三晉的地狹人眾來說,秦國可說是地廣人稀,故此秦國經常招徠三晉百姓到秦國種地,並賜田宅,免兵役,專事耕織,這樣秦國本土百姓就可完全投入兵役,輪番作戰[古191][參48]。
史書記載當時秦國百姓勇悍,卻甚為單純[古192][參48],以兵戎來說則秦最強悍,三晉次之,齊人最怯[參49]。秦國為免民風變得柔弱,故採取措施以盡量減少秦國百姓與關東百姓的接觸。如公元前325年秦惠文王遣張儀取魏國陝縣後,即將當地人遣回魏國[古193]。秦國即使招徠三晉百姓開墾,也只把他們安置在新闢地方,不與秦國百姓接觸[參48]。保持強悍民風,亦是秦國消滅六國的主要因素。
史家杜正勝在其著作指出,戰國時代各國都透過稅制及戶籍制度對百姓直接支配,稱為「編戶齊民」(編入戶籍的農民),承擔國家賦稅,作為國家的主要經濟支柱。不過到了戰國後期,六國農民朝不保夕,經濟破產,無法支持戰爭的開支及徵召,六國的賦稅基礎受到破壞,因而敗亡[參50][參48]。
六國合縱本是嬴政在統一戰爭最大的絆腳石,但六國本身各懷鬼胎,且山東六國之間亦時常發生戰事,例如趙燕兩國已經因連年戰爭,而成為生死大敵,在公元前242年(秦王政五年),燕王喜因趙國長期遭受秦國攻擊,主將廉頗又出奔魏國,燕王喜不但沒有打算援趙抗秦,反而有意趁火打劫進攻趙國。出征前燕王喜曾詢問劇辛關於龐煖的情況,劇辛說龐煖容易對付。燕王喜於是以劇辛為將攻打趙國,趙國派龐煖迎戰。最終趙軍大勝,俘虜燕國兩萬人,劇辛被擒殺[古194]。從上述例子可見六國合縱關係十分脆弱,終被秦國逐一輕易擊破。
政治措施
嬴政用武力統一六國後,推行了一系列的政治措施,在政治、經濟及文化方面,均對後世造成巨大的影響。
西周初年,只有周天子才可稱為「王」,但自平王東遷後,周室衰落,楚吳越三國分別僭越稱王,而到了戰國時代,周天子權威更形低落,其間發生「五國相王事件」,各諸侯不但各自稱王,還互相承認對方君主的王位,一時間「王」的稱號亦大幅貶值,因此「皇、帝」之名開始形成。當時各國諸侯為了合理化自己的政權及統一的依據,紛紛從上古史中找出根源,甚至為自己王族編造古代帝王譜系。如戰國後期齊湣王及秦昭襄王互稱東西兩帝[參48]。
嬴政統一六國後,下令說:「寡人以眇眇之身,興兵誅暴亂,賴宗廟之靈,六王咸服其辜,天下大定。今名號不更,無以稱成功,傳後世。其議帝號。」於是丞相王綰、御史大夫馮劫、及廷尉李斯等人商議說,五帝的土地雖然廣闊,外面還劃分有侯服、夷服等地區,諸侯是否覲見不由天子控制,不少諸侯更加是聽宣不聽調,嬴政的功業已經超越三皇五帝,古代有天皇、地皇、泰皇等稱謂,以泰皇[註44]最尊貴,因此向嬴政獻上「泰皇」的尊號。頒佈律令的稱為「制書」,詔告天下事件的稱為「詔書」[註45],印章稱「璽」[註46],所說的話稱「諭」,群臣稱其為「陛下」。天子不再自稱為「寡人」[註47],改稱為「朕」[註48][古195]。但僅自稱朕九年,後自稱真人。
嬴政接受王綰等人的大多數建議,但對於群臣向自己獻上的尊號「泰皇」,則將其泰字去掉,採用上古「帝」一字,稱為「皇帝」,並追尊其父莊襄王為太上皇,廢除諡法[註3][古196]。自稱「始皇帝」,後代則稱二世、三世直到萬世[古5]。百姓則稱為「黔首」[古197][參11]。
另一方面,嬴政又命李斯將和氏璧(一說是藍田玉)磨成玉璽,亦即是後世相傳的「傳國玉璽」[註49],玉璽大小為四寸方形,由咸陽玉工王孫壽將和氏璧精研細磨[參51],玉璽上方雕著五條龍,上寫八個蟲鳥篆字,根據記載和現存拓片有「昊天之命、皇帝壽昌[參52]」、「受命於天,既壽永昌(見《三國志·吳書》)」、「受命於天,既壽且康(見《應氏漢官》、《皇甫世紀》)」以及「受天之命,皇帝壽昌(史家裴松之說法)」四種說法。
秦始皇採用戰國陰陽家鄒衍的五德終始說,認為黃帝屬土德,有黃龍和大蚯蚓出現。夏朝得木德,有青龍降落在都城郊外,草木長得格外茁壯茂盛。商朝得金德,所以才從山中流出銀子來。周朝屬火德,所以出現赤烏的祥端。秦繼周而興,加上秦始皇的先祖秦文公在出獵時遇上黑龍,故秦應屬水德。為配合水德的特性,以十月為歲首,年初朝賀改至十月一日進行,色尚黑、終數六,因而規定衣服旄旌節旗皆尚黑,符傳、法冠、輿乘(天子乘輿六尺、車駕六馬)等制度都以「六」為數,並更改黃河的名稱為「德水」。其他水德的特性包括方向尚「北」,季節尚「冬」等[參1][參11]。因為水主陰,陰代表刑殺,秦始皇以此作為其加重嚴刑酷法的依據[古198][古199]。
由於秦代國祚短暫,加上記載殘缺,對於秦代的官僚制度只能作出間接推斷,但無論是司馬遷的《史記》,還是東漢班固所著《漢書》,都指漢承秦制,因此對於秦始皇時期的官僚體制,主要是根據《漢書·百官公卿表》的記載。不過無論如何,秦始皇確立百官體制,稱「三公九卿」,並沿用後世的說法,仍為人廣泛接受。
關於「三公」一詞出現的時間,應在春秋之末[參53]。至於「九卿」則自周初至戰國初期,未曾發現各國採用此官制的證據,但可以確定「九卿」一詞出現在春秋魯定公、魯哀公在位期間[古200],且與『三公』連在一起。先秦文獻中關於九卿之說的確切記載是《呂氏春秋》[古201],另外《呂氏春秋·十二紀》中也有類似的制度描述,可以視為『九卿』一詞的最早出處[參53]。
秦始皇統一六國後,確立百官體制,以丞相總理國政·太尉掌軍事;御史大夫掌糾察和監察工作,統稱為三公。「三公」之下設「九卿」掌控宮廷事務,包括郎中令(宮中保安)、治粟內史(掌財政)、奉常(掌宗廟禮儀)、太僕(掌皇室輿馬)、廷尉(掌刑獄)、少府(掌山海池澤)、衛尉(掌宮門衛兵)、典客(掌「蠻夷」事務)及宗正(掌宗室事務),但因為文獻記載的缺乏,故未能確定太尉及御史大夫是否真正履行實務。至於九卿的數目開始時只是象徵式,只是觀念上之官制,並未嘗為「九」之數字所拘。直至東漢才將觀念上之九卿,坐實為事實上之九卿[參53][參48]。
另一方面,秦代官制亦設博士七十二人,以備諮詢,又設將軍(掌征討)、將作少府(治宮室),所有官員都由朝廷委任,隨時調動任免,並須每年考績。秦始皇建立的官僚制度,成為歷朝政治制度的典範[參48]。
自秦國消滅六國後,朝堂上對於如何管治六國故地,究竟是採用沿用已久的郡縣制,還是復行封建展開討論。當時丞相王綰認為,燕國、齊國、楚國地處偏遠,若果不在此三地分封宗室,此三地就無法真正被朝廷控制,因此建議秦始皇分封諸子,以屏藩皇室。這個建議儘管得到大部分大臣支持,但當時擔任廷尉的李斯卻力排眾議[古202]。
李斯以周王室作例子,指周王室亦分封不少姬姓公族,但他們的後代卻因為血緣疏遠,紛紛割據,互視對方為寇仇,周天子根本無力阻止諸候之間的爭端,而且諸侯根本不再將王室放在眼內,最終周朝分崩離析。分封諸子只會導致日後諸侯割據,兵甲不息[參54]。要使天下安寧,只能推行郡縣制,對於皇子功臣,用公家的賦稅重重賞賜,這樣才可以消除天下人的野心[古203]。
秦始皇認同李斯的意見[參11],指諸侯王才是擾亂天下的禍端,正是因為他們的存在,天下人才苦於連年戰爭無止無休,渴求和平。如果重新分封諸王,只會重演春秋戰國時,各國互相攻伐的苦況,因此決定把天下分為三十六郡[註50],直至秦亡為止,共置五十四郡[參55],每郡都設置郡守(掌民政)、郡尉(掌軍政)、郡監(掌監察)[古204],由中央朝廷委任,不得世襲,並須向朝廷匯報租稅、戶口及治安情況。以下是秦代初期三十六郡的資枓:
- 關中巴蜀地區:內史、上郡、隴西郡、北地郡、雲中郡、九原郡、漢中郡、巴郡、蜀郡
- 河南地區:三川郡、南陽郡、潁川郡、碭郡、薛郡、東郡、琅邪郡、齊郡
- 河北地區:上谷郡、漁陽郡、右北平郡、遼西郡、遼東郡、代郡、鉅鹿郡、邯鄲郡、上黨郡、太原郡、雁門郡、河東郡
- 淮南地區:南郡、九江郡、鄣郡、會稽郡、泗水郡、黔中郡、長沙郡
秦始皇決定在地方治理上採用三級行政區劃制度,構建中央—郡—縣—鄉—亭—里—什—伍—戶的縱向金字塔式的控制體系,以加強對地方的控制,主要在郡設郡守,郡下設縣,縣設縣令,但秦代的國家行政機構只下設到縣級[參56]。縣之下實行「鄉亭制」(亦稱鄉里制度),設「鄉」,具體辦法是在「鄉」級設「三老」掌教化,「嗇夫」聽訟和徵稅,「游徼」偵緝盜賊。此外,鄉級以下則利用民間力量來治理[參56],一鄉轄十亭,設亭長;一亭轄十里,設「里魁」(亦稱里正);一里轄百家,五家為伍,十家為什。這種制度為秦朝帶來了巨大的動員能力[參57][參48],即使三百多年前的波斯居魯士大帝創建帝國之時,阿契美尼德王朝唯有省(薩特拉庇)和縣作為行政區劃機構[參58]。。
除此之外,歷來盤踞在淮河流域的淮夷、泗夷早已變為民戶[古205],而秦始皇統一天下後,在今福建省一帶地方設置閩中郡。由於秦始皇認為閩中郡遠離中原,是「荒服之國」,地處偏遠,山高路險,而且越人強悍,難以統治,故實際上並未派遣官吏往閩中,只是廢去當地酋長無諸及騶搖的王號,改稱他們為「君長」,並讓其繼續統治該地[古206]。
郡縣制在全國推行後,標誌着六國故地不會再有擁兵割據,自選官吏,財政獨立的諸侯[參59]。此外,百姓的籍貫不再用以前所屬的諸侯國,例如楚國人、齊國人等作為識別,而是用其所處的郡名以咨識別[參57]。
不過自秦滅漢興後,漢高祖劉邦認為秦王室推行郡縣制後,因缺乏宗室屏藩,過於孤立而亡;又害怕諸侯王太強盛,造成皇室的衰弱,於是推行郡國並行制,施行郡縣制,但也封劉氏宗室子弟在各大要地為王,作為折衷。劉邦的作為,導致日後的吳楚七國之亂。因此歷代統治者都試圖在郡縣制至分封制之間,取得一定的平衡,以維持國祚。
為了防止六國遺民作亂,秦始皇下令收集天下的兵器,聚集到咸陽熔化,鑄成大鐘及十二個銅人,每個銅人個重達二十四萬斤[註51],放置在宮廷里[古207]。
公元前215年(秦始皇32年),秦始皇進行第二次巡遊,途經碣石,宣佈拆除原關東六國建造的城廓及堤防,稱為「墜城廓、決堤防、夷險阻」,並在碣石山門刻石立碑,碑文內容如下:
譯文:皇帝興師用兵,誅滅無道之君,要把反叛平息。武力消滅暴徒,依法平反良民,民心全都歸服。論功行賞眾臣,惠澤施及牛馬,皇恩遍佈全國。皇帝振奮神威,以德兼併諸侯,天下統一太平。拆除關東舊城,挖通河川堤防,夷平各處險阻。地勢既已平坦,眾民不服徭役,天下都得安撫。男子欣喜耕作,女子修治女紅,事事井然有序。皇恩覆蓋百業,合力勤勉耕田,無不樂業安居。群臣敬頌偉業,敬請鐫刻此石,永留典範規矩。
至於拆除原關東六國所建造堤防,原因是為了消除地方割據,這是由於各國堤防的設計不合理。根據《孟子·告子篇》的記載,魏國著名水利專家及商人白圭曾向孟子指,自己治理水患的水平勝過大禹,但孟子卻不以為然,指責白圭只是將鄰國當作蓄水的溝壑,即是將洪水引向別國,令百姓厭惡[古208]。
此外,據《漢書·溝洫志》的記載,當時齊國和趙魏兩國是以黃河為界,趙魏兩國位處黃河上游,地勢較高,齊國的地勢低下,黃河泛濫時齊國所遭受的災害就較嚴重,因而齊國首先沿着黃河建築了一條離河二十五里的堤防,以防止黃河的泛濫。自從齊國沿黃河築了堤防,令黃河泛濫的水流衝向趙魏兩國,於是趙魏兩國也沿着黃河建築了一條離河二十五里的堤防[古209]。從以上記載可見,戰國諸侯都有利用水利設施,作為削弱敵國的手段,因此秦始皇才強調採取「決通川防」的措施。
「墜城廓、決堤防、夷險阻」等措施,除了防止六國遺民據險作亂外,還有方便交通,促進貿易的作用。
秦始皇自消滅六國後,便下令遷徙關東六國富豪十二萬戶入咸陽[古210],其中以齊楚兩地出身的富豪為主[參40][註52]。齊魯儒生亦有譏諷秦始皇封禪[參40]。不過相比起齊國來說,秦始皇更為擔心楚國故地[註53],例如他往楚國故地巡視期間,史籍可見其在江東金陵、丹徒、曲阿等地掘地厭天子氣的記載[參40],而且「亡秦必楚」一說,亦反映楚人強烈的復仇慾望。因此徙民以齊楚之地為主,也就變得理所當然。
另一方面,遷徙富豪還有其他政治用意,除了可繁榮首都外,更可避免富豪與六國貴族互相勾結。此外,富豪們在本地兼併土地,放高利貸,造成地方不安定因素,將他們遷徙至咸陽,亦有助消除地方勢力[參48]。
秦始皇為統一人們的思想,大造天神,統一文字,強行教化。使小篆和隸書為全國通行的字體,對中國文化、政治發展產生了深遠的影響。
秦始皇統一天下後,得悉六國文字各不相同,決定推行「書同文」政策,按照當時任廷尉的李斯所奏,廢除關東六國原有文字[參57][參11],將史籀大篆演化而來的小篆(亦稱秦篆)作為全國通用字體[參60],於是令李斯作《倉頡》七章、趙高作《爰歷》六章、太史令胡毋敬作《博學》七章作為全國規範字帖,皆取材於周宣王時期的大篆《史籀》十五篇[古211][古212],但現時世人皆稱李斯為小篆的鼻祖[參61],其相傳書跡有《泰山刻石》、《琅琊台刻石》、《嶧山刻石》和《會稽刻石》等。
西漢時期,閭里書師將三篇以六十字為一章合併為《蒼頡篇》,共五十五章[古213]。西漢時期又稱《倉頡》、《爰歷》、《博學》為三蒼[參62],但因多種原因,《蒼頡篇》文字大都失傳。
另一方面,據唐朝張懷瓘所著《書斷》記載,秦朝下邽(今陝西省渭南市)人程邈(字元岑)在獄中花了十年時間,創造隸書[參63],得到秦始皇賞識,被任命為御史。由於小篆難以在奏事繁多的環境下使用,故此程邈發明的字體頗受歡迎,而因為程邈字體起初專供隸役應用,所以把這一書體稱之為隸書[古214],但正史沒有關於程邈的生平記載。
經濟措施
度量衡傳統上是計量長度、體積、重量單位的統稱。度是用來計算長短,量是用來測量體積,衡則用來計算物件重量。戰國時代,各國都採用不同的度量衡標準,致令在換算過程中顯得十分混亂。
以計算物件體積的「量」來說,各國都有計算「量」的標準,例如魏國的量制以益、斗、斛為單位,齊國的量制以升、豆、區、釜、鍾為單位。據《左傳》記載,姜齊的定製為四升為一豆,四豆為一區,四區為一釜,十釜為一鍾[古215]。齊國田氏門閥為了奪取姜氏的齊國政權,收買民心,故改變量制,以五升為豆,五豆為區,五區為釜,十釜為鍾。另一方面,以量度物件重量的「衡」來說,趙國的衡制以釿、鎰為單位。楚國以銖、兩、斤為單位。據楚墓出土的砝碼測量,楚制一斤平均值是260.798克[參64]。
各地度量衡制度的不同,顯然不利統一,故此秦始皇在公元前221年(秦始皇26年)下令統一全國的度量衡,以商鞅變法時制定的秦度量衡作為標準,規定標準度量衡器具須由官府負責監製,民間不得私鑄,亦規定六尺為步,二百四十步為一畝[參65]。秦代度量衡器具的測算標準為:一尺為23.1厘米,一升為201毫升,一斗為2010毫升,一斤為256.25克,一石(120斤)為30.75公斤[參64],每件標準度量衡器具均刻上以小篆寫成的銘文[參60]:
解說:詔書中的「廿六年」即秦始皇26年(公元前221年)。「皇帝」指秦始皇。「黔首」指百姓。「丞相狀、綰」指右丞相隗狀和左丞相王綰。「法度量則,不壹、歉疑者,皆明壹之」,意思指度量衡不統一或者有問題的話,都要弄清楚,並統一起來[參66]。
不過秦始皇也明白,要在短時間內推廣單一的度量衡標準,可說是相當困難,甚至有可能引起一場大混亂。因此一般推斷,秦始皇會在統一度量衡的詔書下達前,先設立一個過渡期,暫時承認各地的度量衡標準,並製定嚴格的換算率作為折衷辦法[參68]。
統一貨幣可說是秦始皇在經濟領域方面的重大舉措。秦始皇三十七年,重新發行錢幣,把原來的圓形方孔錢推廣全國,廢除原來全國各地相異的貨幣,克服過去商品流通使用和換算的困難,使貨幣在全國範圍內有更佳的流通、支付和儲蓄的價值作用。
戰國時期各國使用的貨幣,無論在形狀、價值都不盡相同。當時通行的貨幣主要有四種形態,布幣是三晉地區主要的流通貨幣,形狀像農具中的鎛(bó,博);此外,齊燕趙三國亦流行使用呈小刀狀的「刀幣」,有些刀幣更可長達十六公分;秦地、西周東周、趙魏沿河(靠近秦國)之地則流行「圓錢」;至於郢爰與銅貝,則只在楚國流通。當時貨幣經濟仍未確立,各國自鑄貨幣,甚至私人鑄幣,貨幣價值則取決於其中的含銅量,含銅量愈高,貨幣的價值愈高[參64][參68]。
秦始皇因各地幣制紊亂,遂廢止關東六國原本通行的珠玉、龜貝、銀錫等貨幣[古216],改以黃金為上幣,以鎰[註54](二十兩[註55])為單位,圓形方孔的銅錢為下幣,文曰「半兩」[古217],直徑一寸二分,重十二銖[參69]。
需要注意的是,「半兩錢」只是對秦國銅錢的統稱,不是指銅錢的實際重量。據《史記·平準書》記載,秦錢既重,又輕重不一[古218],故此難以使用,並非一種理想的貨幣。另一方面,「半兩錢」圓形方孔的設計,亦非秦始皇首創,班固《漢書·食貨志下》記載秦錢「質如周錢[註56]」,可見在秦始皇統一六國前,已經有類似的貨幣設計。不過無論如何,圓形方孔的銅錢設計可以用繩索綑綁成串,攜帶方便,遂成為東亞各國貨幣的原形。
秦始皇在統一六國後,大力推行重農抑商的措施,他在瑯琊台刻石明白寫着:「皇帝之功,勸勞本事。上農除末,黔首是富。」[參17],其具體措施是把商人和罪犯、奴隸作為首先「謫戍」(充軍)的對象,讓他們長期地出外遠征,並到新征服的荒涼地方開墾,如河套地及桂林、南海等地,使邊地得到開發[參65]。當時秦徭役法規定,首先徵召有罪吏、贅婿[註57]及賈人(即商人);其次徵召曾為商賈的人;再其次徵召祖父母或父母曾為商賈的人。此外,富人也得先服徭役,稱「發閭右」,最後才徵召貧弱人家,稱「發閭左」[古219][參65]。
不過秦始皇並非鄙視商人本身,相反他對某些富商大賈,他仍給予一定的尊重,例如當時有個經營畜牧業的大亨烏氏倮,牲畜多到以山谷為單位來計算數量。秦始皇詔令烏氏倮位與封君同列,按規定時間同諸大臣進宮朝拜。另一方面,巴蜀有個名叫「清」的寡婦,其先祖自得到硃砂礦後,竟獨攬其利達好幾代人,家產也多到不計其數,更以弱女子之身守住先人的家業。秦始皇認為寡婦清是個貞婦,除了對她以客禮相待外,為了表揚她還為她修築了「女懷清台」[古220]。
據劉宋裴駟《史記集解》引東晉徐廣敍述,指在公元前216年(秦始皇31年),秦始皇下詔「使黔首自實田」,但對於此詔令的真正意思,史學界眾說紛芸。有學者在其著作稱,此詔令是指按國家規定數額,讓黔首自己設法佔有足額土地,不再保證按規定或階級授田,並認為這是戰國授田制的崩潰[參70],此外更指西漢初年的「名田制」正是「使黔首自實田」政策的延續。
除此以外,秦始皇31年時的糧價高得離奇,米價每石為一千六百錢[古221](平常年份糧價為每石30錢[註58]),但該年卻沒有任何大型自然災害的記載。由於史料缺乏,故無從得知糧價高昂與「使黔首自實田」的因果關係。
另一方意見則指,秦始皇不太可能讓百姓自行佔有土地[註59],因為自商鞅變法以來,秦國一直以授田制把農民束縛在土地上,保證官府對農民的人身控制,而土地原則上是國有的,由國家授田給百姓耕種[參71]。從控制百姓的角度來說,給予百姓自行佔有土地的自由,即等於削弱自身對百姓的控制力,而控制力一旦削弱,國家就會引發動亂,這恰恰是秦始皇所不願看到的[參71]。
因此,「使黔首自實田」一句未必指廢棄秦國原有的土地制度(國家授田制),土地國有的政策並未根本改變,該詔令可能是要求新近得到授田的百姓,去「充實」從國家領到的土地,努力墾荒,專心農耕,不要棄農經商[參71]。
軍事建設
秦始皇在位期間大興土木,主要是為了國家的安全和建設,但也給當時百姓帶來繁重的徭役負擔。
公元前214年(秦始皇33年),秦始皇派將軍蒙恬率領三十萬人攻擊匈奴,佔據河套。為了抵禦北方游牧民族的侵略,秦始皇下令將秦趙燕三國修築的舊城牆連接起來,從臨洮到遼東綿延萬里,成為「萬里長城」的前身[古222]。在修築北方長城的同時,原諸侯國用以「互防」的城牆被拆毀[古223]。
秦長城可大致分為西段和北段。西段起於今甘肅省岷縣,循洮河北至臨洮縣,經定西縣向東北至寧夏固原縣、甘肅環縣、陝西靖邊、橫山、榆林、神木,然後向北折至今內蒙古托克托南,抵黃河南岸。北段即黃河以北的長城沿陰山西段的狼山,向東至大青山北麓,再向東經今內蒙集寧、興和至河北尚義,再向東北經今河北張北、圍場,再向東經撫順、本溪後向東南,終點在漢樂浪郡遂城縣[古224](今朝鮮清川江入海處)。與現代留存的明長城相比,秦長城的工程規模遠遠不及。現時靠近九原的內蒙古自治區固陽縣內,便殘存着秦朝建造的長城遺跡[參68]。
不過後世不少人都質疑秦始皇修長城的意義。蒙恬死後沒多久,匈奴便輕鬆跨過秦長城,不但收復了原來的失地,並且侵入至燕郡、代郡[古225]。可見長城本身在抵禦匈奴的作用並不若想像中大。
秦始皇從公元前220年(秦始皇27年)[古226]開始,大幅修築以京師咸陽為中心,向四面八方延伸出去的馳道,類似現代的高速公路,將秦故地和原六國境內的舊道連接起來,並加以擴建。李斯正是其中一名負責馳道修築工程的大臣[古227]。
馳道本來是天子專用的道路[註60],修築馳道最初只是為了方便始皇巡遊,軍事用途不過是附帶的功能。據《漢書·賈山傳》記載,秦馳道寬50步(合今6.9米),約隔三丈(合今7米)載一顆樹,用來計算道路的里程[古228]。馳道兩邊根據當地情況,種植楊,柳,槐,榆等樹。馳道的路基加厚,呈「龜背形」,形成一個緩坡,有利於排水,著名的馳道包括上郡道、臨晉道、東方道、武關道、西方道、秦棧道及秦直道[參72]。
在眾多馳道中,以秦直道最為著名。據《史記》記述,秦始皇下令修秦直道的主要目的是為了巡遊天下,故在秦始皇35年(公元前212年)任命蒙恬興建由甘泉宮(位於雲陽,今陝西省咸陽市淳化縣西北)直達大漠深處的九原郡直道,達一千八百里,工程相當浩大,堪稱兩千多年前的軍用高速公路,不但要削平高山,還需要劈山填谷,而且所經之處地勢險惡、人跡罕至,甚至越過海拔1800米的子午嶺而不迴避,然而這條直道沒能完成[古229][古230],但在今天陝西省北部的大山中,直道的遺蹟依舊清晰可見[參46]。
據考證,秦直道是完全純人工打造,以每六至七厘米為單位,將黃土固定打硬後,再舖上一層相同厚度的黃土,然後將之又打硬,這種建築方法稱為「版築法」,以版築法打硬過的土壤,會變得非常堅實,植物無法在這種土壤上發芽生根[參68]。以每六至七厘米打硬黃土,從而成為一千八百里的直道,可以想像耗用的人力及錢糧必然是十分驚人。
可是,秦代道路並不像後世的水泥路般堅實,下雨時道路即成為一片泥濘,戰車會在泥濘地面留下車轍的痕跡,天晴後路面就會留下堅硬的車輪溝痕。車輪相距(即車軌)不同的戰車,會因與道路上留下的溝痕不同,而有行進困難的情況,這正是秦始皇推行「車同軌」[註61](統一車距)的背景[參68]。
秦始皇為方便運送征討嶺南所需的軍隊和物資,下令開鑿南通百越的運河[古231]。經過實地檢查,發現流往東北注入長江水系的湘江,及由桂林往南注入南海的灕江,二條河川之間距離很短,以現時單位計算只有約四十公里。如果將這二條河川鑿通,長江水系便可與南海相通[參68]。
然而,湘江與灕江之間的水位差距甚大,工程接連失敗,直到秦始皇命使監「祿」(史書稱史祿)開鑿運河[古231],終於在公元前214年[參68](秦始皇33年)以三十六道水門,完成溝通長江水系與珠江水系的工程,被稱為秦鑿渠,後因灕江的上游為零水,故又稱零渠、澪渠。唐代以後,方改名為靈渠,俗稱陡河。
靈渠位於廣西壯族自治區桂林市興安縣境內,全長36.4公里,寬十米[參68],由鏵嘴、大小天平、泄水天平、南渠、北渠、秦堤和陡門等子工程組成。鏵嘴是靈渠最主要的分水設施,位於興安縣城東南2.5公里的湘江之中。建造時以長石疊砌四周,中間用砂卵石回填而成,高約6米,寬23米,長90米,前銳後鈍,狀似犁鏵。鏵嘴將湘江水分為兩股,其中七分水被分水垻所阻,因而沿着大天平,經北渠流到湘江,三分水經小天平和南渠注入灕江,即所謂的「湘七灕三」[參73]。自貫通後二千多年來,一直是嶺南與中原地區之間的水路交通要道[參74],此項工程在1988年被定為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之一[參75]。
近代以來,隨着粵漢鐵路和湘桂鐵路的通車,靈渠內的航運逐漸停止,但直至現在,靈渠仍被當地居民用作生活用水及灌溉用途。另一方面,現時不再以水門,而以作「堰」的方式,提高湘江的水位,以解決灕江與湘江之間水位高低差的問題[參68]。
大興土木
早在秦始皇統一六國期間,便已開始為自己的宮室大興土木,每逢滅掉一個諸侯,都在咸陽北面的山坡上,仿造該諸侯國的宮室,範圍從雍門往東直到涇、渭二水交會處,殿屋之間有天橋和環行長廊互相連接起來,並把虜來的美人和鐘鼓樂器放在裏面[古232]。
據《史記·秦始皇本紀》記載,在建造阿房宮期間,秦始皇已打算在關中建造三百座宮殿,關外建四百座宮殿[古233]。另一方面,史記亦記載在秦始皇35年(公元前212年)時,咸陽城方圓二百里內已經有二百七十座宮觀,以天橋、甬道相互連接起來,並把帷帳、鐘鼓和美人都安置在裏邊[古234]。
以下是秦始皇時期建造的宮殿[參24]:
宮殿名稱 | 史籍記載 | 備註 |
梁山宮 | 《三輔黃圖》 | 位於右扶風好畤縣[古235](今陝西省咸陽市乾縣) |
曲台宮 | 《漢書·賈鄒枚路傳》 | 東漢應劭曰:「始皇帝所治處也,若漢家未央宮。」[古236] |
長樂宮 | 《水經注·卷19·渭水下》 | 位於渭水以南,其北為咸陽宮,兩宮之間以渭橋相連[古237]。 |
蘭池宮 | 《元和郡縣圖志》 | 位於唐朝咸陽縣東二十五里[古238],公元前216年(秦始皇31年)一個晚上,秦始皇與四名武士正是在蘭池宮附近,遇上強盜襲擊[古239]。 |
宜春宮 | 《三輔黃圖》 | 本是秦始皇的其中一個離宮,位於長安城東南,杜縣東,近下杜[古240]。 |
望夷宮 | 《三輔黃圖》 | 位於涇陽縣界,北臨涇水,向北望為夷狄之處,故以此為宮名[古241]。秦二世胡亥則在望夷宮被趙高脅逼自殺。 |
鐘宮 | 《三輔黃圖》 | 位於鄠縣東北二十五里,應為秦始皇收天下兵戈銷爲鐘鐻後,鐘鐻停放之處[古242]。 |
咸陽宮 | 《三輔黃圖》 《史記·秦始皇本紀》 |
咸陽宮本為秦始皇召見荊軻之處[古150]。 公元前213年(秦始皇34年),秦始皇與群臣置酒咸陽宮[古243]。 公元前212年(秦始皇35年)後,秦始皇將咸陽宮用作處理日常事務,以及群臣接受詔令的地方[古244]。 |
信宮 | 《史記·秦始皇本紀》 | 公元前220年(秦始皇27年),秦始皇下令在渭水南面建造信宮,不久又把信宮改名叫極廟,以象徵處於天極的北極星。從極廟開通道路直達驪山,又修建了甘泉前殿,並修造兩旁築牆的甬道,從咸陽一直連接到驪山[古245]。 |
興樂宮 | 《三輔黃圖》 | 秦始皇時期建造,西漢時經多番修繕,周長二十餘里[古246]。 |
阿房宮亦稱阿城,位於渭水南岸,雍州長安縣(今西安市)西北十四里[註62],本來在秦惠文王統治期間建造,但惠文王逝世卻令宮殿的建造擱置[古247]。
秦始皇統一天下後,認為現時所居的宮殿狹小,不符合自己皇帝的身份,而且位於渭水北岸的咸陽人煙稠密,擴展宮殿規模受到限制。當得悉周文王、周武王分別建都的豐、鎬兩城,都是位於渭水南岸後,認為該地才是所謂的帝王之都,故打算在渭水南岸的上林苑中建造「朝宮」,首先建造前殿,稱為「阿房」[古248],這正是「阿房宮」的名稱由來。
不過以上只是阿房宮名稱由來的其中一種說法,唐朝顏師古為漢書作注時,指「阿房」指宮殿之四阿,皆稱為「房」。另有說法指「阿房宮」座落在地勢高峻的丘陵上,「大陵若阿」,亦是阿房宮名稱的由來。除此之外,「阿」有「近」的意思,「房」與「旁」相通,「阿房」即近旁之意,因該宮靠近咸陽,所以稱為阿房宮[古249]。另有人指「阿房」一詞乃秦始皇寵妾的名字[參76]。可是,司馬遷在《史記·秦始皇本紀》記載,指當時秦始皇對這個名稱並不滿意,準備等阿房宮修成後,改為更好的名稱,結果未能如願,阿房宮這個名稱便一直沿用下來[古250]。
對於阿房宮開始建造的時間,《史記》卻有兩個不同的記載。《史記·六國年表》記載開始建造阿房宮的時間為秦始皇28年(公元前219年)[古251],但同書的《史記·秦始皇本紀》卻記載為秦始皇三十五年(公元前212年),多數人把後者當作阿房宮的始建時間,較合理的解釋是,秦始皇28年是嬴政意欲新建「朝宮」的時間,其間醞釀和規劃用去幾年時間,到秦始皇35年才下令動工。
阿房宮的建造規模相當宏大,雖然阿房宮實際上只是渭南「朝宮」的其中一個部分(即前殿),但據《史記》所述,其面積達東西五百步(693米),南北五十丈(116.5米),高數十仞[古252](約11.65米),上面可以坐上萬人,下可建為五丈旗[古253],在裏面運送酒菜要用車和馬才行[古252][古254];四周架有天橋可供馳走,從宮殿之下一直通到南山。在南山的頂峰修建門闕作為標誌。此外亦修造天橋,從阿房跨過渭水,與咸陽連接起來,以象徵天上的北極星、閣道星跨過銀河抵達營室星[古255]。另據《三輔舊事》所述,阿房宮的宮門以磁石製造,亦稱「卻胡門」,四夷朝拜時若有兵刃藏身,必然被發現[古256]。
為了完成如此宏大的工程,秦始皇下令徵集隱官[註63]刑徒70餘萬人,並從渭北山嶽開採山石,從蜀地、荊地運來木料,分別修建驪山陵和阿房宮[古257],為此遷徙三萬家到驪邑,五萬家到雲陽(今陝西省咸陽市淳化縣西北),都免除十年的賦稅和徭役[古258]。兩年之後,秦始皇在東巡途中病逝,九月被埋葬在驪山。由於覆土驪山的需要,遂將阿房宮建設工地上的勞力徵調到驪山陵[古259]。第二年即四月復建阿房宮[古260],但當年冬天(公元前209年),數十萬起義軍洶湧而至,修建隊伍被迫停止[古261]。除去因覆土驪山暫停的7個月,共施工了2年7個月。
可是,由中國社會科學院考古研究所和西安市文物保護考古所聯合組成的阿房宮考古隊,對阿房宮遺址進行的考古工作發現,阿房宮從來就沒有建成,僅是完成地基而已[參77][參78][參79],而項羽入關中後,焚燒的是位於渭水北岸的秦咸陽宮,並不是一般認為的阿房宮(位於渭水南岸),考古學家在發掘原咸陽宮遺址時,發現了大量的灰燼和紅焦土,證明項羽確實曾縱火焚燒過咸陽宮[參80]。
秦始皇的另一個宏大工程就是花了三十餘年時間,修建自己的陵墓,後世稱為秦始皇陵(亦稱驪山陵),與阿房宮等大型工程一起,共動員了近七十萬人[古257],陵墓高五十餘丈,周回五里[古262],從渭水北岸的山嶽運取石料[古263][古257]。由於驪山一帶盛產黃金,南面的藍田以盛產美玉聞名,故此被秦始皇視為風水寶地,因而定此為自己的長眠之地[古264]。
自秦以後,秦始皇陵即被人認識到其特異性,東漢蔡邕在其著作《獨斷》一書中,指古時並沒有祭拜墳墓的風俗,因為當時人們相信,人死後靈魂仍永遠存在宇宙間,所以並不將靈魂脫離後的遺體視為祭拜的對象。對死者的祭拜是在「宗廟」內舉行,直到秦始皇將「寢」從宗廟脫離,改置在陵墓旁,世人才有在陵墓外祭拜的風俗。漢承秦制,也在陵墓旁安置寢殿,還準備了讓死者生活舒適的各式各樣設備[古265][參68]。
據《史記·秦始皇本紀》記載,秦始皇嬴政自從登基為王開始,便已着手在驪山營造陵墓,統一天下後,即徵召天下罪犯為他營造帝陵。鑿穿三泉,以銅製外槨(棺),墓內設計有如宮中一樣,表現出百官就位的模樣,至於絕品器皿及珍禽異獸等也從宮中移至墓室[古266]。墓室內點燃著以人魚油脂[註64]製成的蠟燭,祈願其永遠明亮不滅[古267]。
為了防止盜墓者進入,秦始皇下令工匠在墓室中裝設可自動發射的弩弓,並以水銀模擬天下河川及大海,以機關使之流動,如真實世界一樣[古268]。據推斷,由於水銀易揮發的特性,在墓室內注入水銀,彌漫的水銀蒸氣不但可令入葬的屍體和隨葬品保持長久不腐爛,而且水銀蒸氣具劇毒,大量吸入可導致死亡,因此地宮中的水銀還可毒死盜墓者。
除此以外,《史記·秦始皇本紀》亦記載秦二世命人在秦始皇墓外栽種草木,從外邊看上去好像一座山,並下令凡沒有子女的先帝(秦始皇)後宮妃嬪,都要殉葬;為了防止工匠盜墓,貪取墓室財寶,所有參與修造墓室的工匠,不待他們出來,就封閉墓門,被活埋在陵墓裏[古269]。據考證,秦陵西側發現大量暴露在外的修墓人骸骨[參81]。
《古今圖書集成·坤輿典》引述史料《漢舊儀》指,李斯是秦始皇陵工程的主持者,他曾向秦始皇報告,稱其帶了72萬人修築驪山陵墓,已經挖得很深了,好像到了地底一樣。秦始皇聽後,下令「再旁行三百丈乃至」[古270]。關於「旁行三百丈」的意思,專家作出解釋,指修陵人從地宮向南挖巡遊通道時,遇到了大礫石,最後不得不順着礫石層改向挖掘,即所謂的「旁行三百丈」[參81]。
2006年,秦陵考古隊隊長段清波率領一眾考古學家,用遙感和物探的方法分別對秦始皇陵進行探測,查明地宮就在封土堆下,距離地平面35米深,東西長170米,南北寬145米,與墓室均呈矩形狀。至於墓室則位於地宮中央,高15米,大小相當於一個標準足球場,周圍建了一圈很厚的細夯土墻,即所謂的宮墻,東西長約168米,南北長約141米,南墻寬16米,北墻寬22米[參82]。
此外,考古學家亦發現秦始皇陵周圍地下存在規模巨大的阻排水渠,底部由厚達17米的防水性強的清膏泥夯成,上部由84米寬的黃土夯成,規模大到難以想像。秦始皇陵考古隊隊長段清波指,《史記·秦始皇本紀》中記載的「穿三泉」中,「三」其實是個概數,其實應該是指在施工過程期間遇到水淹,所以才修建阻排水渠,正好擋住了地下水由高向低滲透,有效保護墓室不遭水浸[參82]。
從商周到漢代,帝王的墓道通常都為4條,分別貫穿東南西北4個方向,這是尊貴身份和地位的象徵,而普通官員和百姓的墓道為一條或兩條,但考古學家發現,秦始皇陵只有東、西兩條墓道,這出乎考古學家的意料之外[參82]。
除此以外,秦始皇陵的封土堆體積龐大,堪稱國內之最,但封土從何而來則尚無定論。儘管有文獻記載指封土堆「取土魚池」[古271],但秦陵考古隊隊長段清波質疑這個說法,指封土堆的土壤樣本含雜大量沙石,但取自魚池裏的土卻是純淨的黃土,且粘性甚強,極少含有沙石,而且認為秦陵陵區地勢南高北低,且落差很大,從山下的魚池取土顯然要費力的多。因此,取土於魚池一說值得商榷[參81]。
另有專家根據《史記·秦始皇本紀》「復土驪山」[註65]的說法,指封土堆其實是從墓穴中挖來,但經秦陵陵區高光譜遙感探測,在秦陵南部的驪山腳下發現了一處南北走向串珠狀的巨型凹陷[參81]。經實地勘查,這個深達30米的巨型凹陷有明顯人工挖掘的跡象,而凹陷的土質也與封土相同,這也是對封土堆由來的新推斷[參81]。
另一方面,中國地質調查研究院研究員劉士毅指,秦始皇地宮內水銀含量的確存在異常,如果以水銀的分佈代表江海的話,正好與渤海、黃海的分佈位置相符。若查明屬實,正好說明秦朝時期已經有對中國地理作出調查和研究,可說是新的歷史發現[參82]。
目前中國政府並沒有對秦始皇陵動土發掘的計劃,主要考慮到着手發掘後,極有可能出土龐大數量的歷史文物,而在尚未完全確立妥善的保存方法下,實在不宜發掘[參83][參84][參68]。
秦兵馬俑坑位於秦始皇陵封土以東約1.5公里處,有戍衛陵寢的含義,是秦始皇陵其中一部分。
兵馬俑是在1974年3月29日被陝西省臨潼縣村民楊志發、楊彥信、楊泉義等人發現,當時考古學家一致認為此遺跡規不會太大,但很快發現兵馬俑的規模比想像中要大得多[參85]。專家推測兵馬俑遺址呈長方形狀,東西長二百三十米,南北長六十二米,約埋藏七千多座與實物等身的兵馬俑[參68]。不過超乎預期的發掘成果,卻引來保存兵馬俑文物方面的困難。
當時的中國國務院副總理李先念得悉發現兵馬俑坑的消息,即指示國家文物局與陝西省政府合作,迅速採取相關措施保護文物。因此挖掘工程暫時中止,在不損及遺跡的前提下,耗費近兩年時間在遺跡上矗立着一座橢圓形的巨蛋建築,並在1979年10月正式對公眾開放,命名為「秦始皇兵馬俑博物館」[參68]。
按照中國古代建築講求的對稱原則,在陵園的西門、北門和南門應也有兵馬俑坑,但考古人員多番實地勘查,一無所獲,對於兵馬俑坑置於陵園東側的原因,目前有多種說法,現摘錄如下[參68],但以下說法目前尚無定論。
- 秦人葬俗坐西向東,兵馬俑置於陵園東側是顧及秦人的葬俗。
- 兵馬俑置於東側是表示秦坐西向東消滅六國,紀念戰爭勝利的意思。
- 兵馬俑面東,正是始皇陵正門在東的原因。
- 兵馬俑置於東側,正符合古代陰陽戰術中的「右背高山,左前水澤」,以防止敵軍兩側突擊,陵園其他三個方向的地形都無法符合此戰術。
開疆拓土
秦始皇在位期間還擴大了國家的疆土,疆域異常遼闊,北至河套和陰山,南至南越(即古時日南郡,今越南中部),西至隴西臨洮,東則延伸到了遼東及朝鮮[古272]。
正當戰國七雄相互攻伐的時候,北方草原的匈奴、東胡及月氏亦相互牽制,未能全力南下干涉中原局勢[參32],直到秦始皇統一六國後,居住在中國北方與西北草原的遊牧民族,隨即成為新生秦帝國的最大敵人。
公元前215年(秦始皇32年),燕國人盧生向秦始皇獻上一本名為《錄圖書》的預言書,上面寫着「亡秦者胡」。根據這個「預言」,秦始皇認為最終滅亡大秦帝國的,是北方的胡人[古273]。當時北方草原的胡人當中,月氏和東胡都比匈奴強大[古274],但因匈奴人的聚居之地是河套地區,對定都咸陽的秦帝國來說是最大的威脅,因此秦始皇決定遣兵征伐匈奴。
不過李斯卻指出,匈奴人逐水草而居,居無定所,也從來不儲蓄糧食,極難征服。如果派兵輕裝前進,容易導致軍糧斷絕而全軍覆沒;如果攜帶大量糧食進軍,物資沉重難運,也是無濟於事。對秦國而言,即使得到匈奴的土地也無利可圖,只會令中原百姓疲憊。遇到匈奴百姓,亦因擔心他們的忠誠而不敢役使他們。如果殺掉全部匈奴百姓,這又與君父自許的「君王」作為相悖,表明反對征伐匈奴[古275]。
秦始皇沒有接納李斯的意見[古276],他下令將領蒙恬[註66]率兵三十萬人,沿着今日蘭州市至鄂爾多斯市一段的黃河,北伐匈奴,企圖奪取黃河河套以南之地[古277]。次年蒙恬攻佔河套以南地區,從榆中(今甘肅省蘭州市)沿黃河往東一直連接到陰山,劃分成四十四個縣,並設置九原郡,沿着黃河修築長城,於險阻設置要塞[古278][古279]。
其後,秦始皇又遣蒙恬渡過黃河去奪取高闕、陽山(即陰山)、北假一帶地方,築起堡壘,逐次向北推進勢力[古280][古281]。當時的匈奴單于頭曼被迫北遷[古282],秦軍在外奔波達十餘年,並屯駐在上郡一地,蒙恬之名威震匈奴[古283]。
據考證,秦軍迅速取勝的最大原因,就是普遍使用弩弓作遠程武器。持弩的秦騎兵射擊的準確度是匈奴人的弓無法比擬的,匈奴人的皮甲也抵擋不住弩箭強大的穿透力。對馬背上的匈奴騎手而言,弩是最致命的武器。中國著名的兵書經典《武經七書》指出,弩是對付古代遊牧民族的最有效武器。由於弩的結構過於複雜,對匈奴人來說,他們很難裝配或仿製[參86]。
為了充實河套以南新設郡縣的人口,秦始皇下令將罪犯遷移至新郡縣[古284],當地被稱為「新秦」[古285]。當年(秦始皇33年下半年)在西方出現彗星,為不吉之兆,故此秦始皇再下令貶謫執法不公的獄吏往新闢之地,以修築長城及戌守南越地區[古286]。
據主父偃在《諌伐匈奴書》所言,蒙恬所戍之地地勢低窪,而且是無法種植五穀的鹽鹼地[古287],實在未能供給三十萬戍卒的兵糧,故此必須仰賴內地的補給。為了從黃腄(今山東省煙臺市)和琅琊等沿海之地運送糧食至北方的黃河,原本僅一石的東西,必須花費三十鍾(192石)[古288]。正因如此,秦朝百姓迫不得已肩負着沉重的負擔。即使男子拚命耕種,也生產不及軍役所需的食糧;女子日以繼夜紡織,也無法滿足軍用帳幕所需。百姓疲憊,孤兒寡婦及老弱病殘者無法生活,倒在道路兩旁死去的人,屢見不鮮[古289]。直到蒙恬死後,在河套以南戍邊的勞役因陳勝起義,關東大亂而軍心不穩,很快散去,從而迫使秦帝國放棄河套以南之地[古290][古291]。
現存史料提及有關秦國南征百越的歷史,可說是相當簡略。對於秦軍南征百越的經過,軍事部署、作戰環境以及秦軍面對的軍事困難,《史記》的記載甚至可以用「一鱗半爪」來形容[註67],但可以肯定南征百越的時間,實際上遠比北伐匈奴要早。
根據漢文帝元年(公元前179年)南越王趙佗所述,他已經在嶺南地區生活了49年[古292]。由於《史記》記載趙佗籍貫真定[註68],並非嶺南當地人,故此可以參考他在嶺南生活的時間,從而推算出秦始皇何時開始南征百越。自文帝元年往上推朔49年,為秦王政20年(公元前227年),正值趙國被消滅的次年,可見在趙國滅亡後不久,趙佗隨即因為趙人的身份而被徵召入伍,成為征越大軍的其中一名士兵。因此可以肯定秦始皇在消滅六國的同時,便開始進行征服五嶺以南的軍事行動,而且更持續了十多年之久[古293]。
嶺南自古屬於「瘴癘之地」,亦稱「百越」,意指當地生活着眾多部落。漢初文學家賈誼自被貶為長沙王太傅後,亦聽聞長沙氣候潮濕多雨,以為自己會早死[古294]。漢人畏長沙如此,比長沙更南的嶺南,其環境之惡劣可想而知。即使是馳騁疆場半生,未嘗言苦的伏波將軍馬援,自受命討伐在交阯地區發動叛亂的徵氏姐妹以來,在平定叛亂後亦自言後悔未有聽從弟弟少游的話,做個平民百姓,反而從軍平越[古295]。當時漢朝已統治嶺南地區達百餘年,土地半墾,道路粗通,郡、縣、鄉、里四級政權已建立,已有不少越人漢化,其自然環境和人文環境已有巨大變化。馬援在提及征越之戰時,仍猶有餘悸,恐怕客死異鄉,可以想像到秦朝時期,嶺南地區的自然及人文環境,較二百年後的馬援時代惡劣十倍,而現存的史料均指,秦始皇對號稱「瘴癘之地」的嶺南採取軍事行動的最大目的,是看中當地出產的犀角、象牙、翡翠及珠璣等物[古296],以及揚威海外[古297]。
秦征百越的經過,綜合現存史料可分為四個階段[參87]:
約公元前227年(秦王政20年),秦始皇下令使尉屠睢以南郡為後勤重地,在當地徵發「吏卒」、「新黔首」、「甲兵」及各種軍輸物資等所謂「樓船之士」[古297][參87],沿湘江水道[註69]為主要補給線,深入百越之地。南征秦軍一路勢如破竹,越人紛紛逃入深山密林[古298],逃避秦人的統治[古299]。
秦征百越之前,由於百越地區的部落們已經矛盾重重,甚至多數相互攻擊[古300],難以共同抵禦秦軍的攻勢,但問題是百越地區部族眾多,儘管各自為戰,但越人逃入深山叢林的舉措,令秦軍難以徹底消滅其有生力量,加上秦軍水土不服,當地瘴癘橫行,致使軍中大疫,非戰鬥減員情況日益嚴重,戰事陷入長期化,正如《淮南子》記載的「三年不解甲弛弩」。
在戰事中期,秦軍擊殺了當地最大部落的首領[古301],西甌國首領譯吁宋[古302],但越人並未屈服,反而推舉桀駿為新的首領,這個新推舉的首領在一次夜襲中大破秦人,並擊殺征越秦軍最高統帥屠睢[古303]。
秦滅六國,百戰百勝,但在百越地區的征戰居然令秦軍「伏屍流血數十萬」(《淮南子.人間訓》語),甚至連主帥也被擊斃。秦始皇大怒,為了迅速結束戰爭,惟有下令對百越增兵,而楚國之亡又讓秦軍兵力得到釋放,秦始皇乃「發卒五十萬」[註70],分為五軍:一軍塞鐔城(今湖南靖州縣境)之嶺,一軍守九嶷(今湖南寧遠南)之塞,一軍處番禺(今廣東廣州)之都,一軍守南野(今江西南康境),一軍結餘干(今江西餘干境)之水[古304]。五路並進,企圖一舉攻下百越全境。
不過兵力的增加,再加上越人反抗,利用熟悉地形的優勢,不斷襲擾秦軍勉強維持的補給線,令秦軍幾乎陷於崩潰[古305][古306],因此秦始皇下令使監祿(即史祿)負責轉運糧餉。
為了支持長期戰爭的物資消耗,史祿決定派遣士兵,開鑿連接湘江與灕江之間的運河,後世稱為靈渠[古307][古308],使中原和五嶺以北地區之兵員和糧草,能通過水運進入百越地區。由於開鑿靈渠屬於龐大工程,按當時技術條件,至少也得三至五年時間才能完成,故此戰事陷入僵持。
「靈渠」的建成只是為戰爭提供較好的後勤保障,並不能保證最後的勝利。秦征南越統帥尉屠睢戰死後,繼任統帥尉任囂,起初亦無良策對付越人之叢林戰,最後才想出了軍隊屯墾[古309]和「以謫徙民,與越雜處」之持久戰和移民同化的策略。
屯墾和移民戰術是控制百越地區最有效的方法,但見效慢,至少須五六年時間才能初見成效。由於當時秦始皇已消滅六國,故有充分條件遷移關東六國的「新黔首」(即所謂「中縣之民」)往百越地區「移民戍邊」[古310]。對於這些「新黔首」,秦始皇及秦國官吏根本不把他們當人看,把他們留在百越地區,與「越人雜居」,對秦始皇說有雙重好處:一是消滅了六國「亂民」或「惰民」;二是穩定了百越地區[參87]。
公元前214年(秦始皇33年),自下詔徵發嘗逋亡人、贅婿及賈人等(大概是商人和囚犯等人)近10萬加上原先剩下的20萬秦軍部隊,秦軍再次集中了30萬大軍向西甌軍發動了最後的總攻往百越地區後[參88],秦始皇認為嶺南「粗定」,故在當地設置桂林、南海及象郡三郡[古311][古312]。次年(秦始皇34年)始皇又下令貶謫執法不公的獄吏戌守百越地區[古286]。自秦王政20年令屠睢攻百越,至秦始皇33年嶺南「粗定」,對百越地區的戰事共進行了十三年。
儘管百越地區粗定,令嶺南地區自此納入秦國版圖,但秦國卻為此付出極其沉重代價,長期的征越戰事導致百姓靡敝,民不聊生[古313],而時任南海尉的任囂[註71]得悉朝廷因對越戰事的緣故,中原疲敝已極,就留居南越,稱王不歸,並派人上書,要求朝廷徵集無婆家的婦女三萬人,來替士兵縫補衣裳。秦始皇只同意給他一萬五千人。於是百姓人心離散、土崩瓦解,密謀造反的十家有七[古314]。
另一方面,移民「戍越」的黔首,多數出身自六國故地,他們為了逃避「戍越」,紛紛逃入深山密林,淪為盜賊,從而成為始皇崩後,六國故地相繼叛亂的導火線[古315]。
天下巡遊
秦始皇一統天下,十年期間六次巡遊近全土三分之一[註72],以示強、威服海內[古316],但亦採懷柔手段舒緩昔六國反抗未平之情緒;如襲齊、魯之禮行封禪,依齊人八神信仰登成山祭日主。《嶧山刻石》曰:「登於繹山,群臣從者,咸思攸長。追念亂世,分土建邦,以開爭理。功戰日作,流血於野。自泰古始,世無萬數,陀及五帝,莫能禁止。廼今皇帝,壹家天下,兵不復起。」
追求長生
秦始皇本紀第六記載「...維二十八年,皇帝作始。....齊人徐市等上書,言海中有三神山,名曰蓬萊、方丈、瀛洲,仙人居之。請得齋戒,與童男女求之。於是遣徐市發童男女數千人,入海求仙人。」
隨後的記載「...三十二年,....因使韓終、侯公、石生求仙人不死之藥」,顯示秦始皇深信不疑且陸續遣人尋求不死之藥。三十三年焚書"所不去者,醫藥卜筮種樹之書。
秦始皇去世前一年的記載「三十七年十月癸丑,始皇出遊。....還過吳,從江乘渡。並海上,北至琅邪。方士徐市等入海求神藥,數歲不得,費多,恐譴,乃詐曰:「蓬萊藥可得,然常為大鮫魚所苦,故不得至....」,表明確方士徐市尋求長生不老之藥,而且無功歸返。次一年「七月丙寅,始皇崩於沙丘平臺。」
遭遇暗殺事件
秦始皇自消滅六國後,引起無數人的仇視,故遭到暗殺並不罕見,除了荊軻刺秦較為人所熟悉外,《史記》還記載三宗針對秦始皇的暗殺事件。
戰國末燕國人高漸離,擅長擊筑(古代的一種擊弦樂器,頸細肩圓,中空,十三弦),是荊軻好友。荊軻死後,秦始皇下令通緝太子丹和荊軻的門客,門客們都潛逃了。高漸離遂改名換姓給人家當酒保,隱藏在宋子這個地方作工。過了不久,高漸離考慮到長久隱姓埋名,擔驚受怕地躲藏下去恐怕沒有盡頭,就不再隱藏自己的身份,應邀往宋子城裏人家輪流作客,表演擊筑,聽眾都讚不絕口,並向高漸離賜酒以示讚賞。後來因高漸離擊筑技藝高超,被秦始皇傳進宮中表演。被秦始皇的某位臣子告發後,秦始皇雖然特赦他的死罪,但讓人先弄瞎他的雙眼以防其行刺[參89]。不想高漸離雙目雖瞎,卻灌鉛於筑中,在始皇聽其擊筑着迷不留意時,奮起用灌鉛的筑擊打始皇。高漸離暗殺秦始皇最終失敗,並以身殉[參90],自此秦始皇再也不敢接近以前曾為東方六國的百姓[古317][參91]。
公元前218年(秦始皇29年),秦始皇在第3次巡遊途中途經博浪沙(今河南省新鄉市原陽縣),隨行車隊突然遭到一個120斤(相當於現在的30公斤)重的大鐵椎撞擊,但大鐵椎砸在了另一輛車上,行刺失敗,秦始皇沒有受傷[參92]。
張良是博浪沙行刺事件的主謀,他的家族五代仕韓,出於滅韓之恨,幾乎散盡家財尋求勇士謀劃刺殺秦始皇[古318],後來找到一個大力士[參92],以大鐵椎撞擊秦始皇的車駕,惜誤中副車,秦始皇為此大索十日,追捕甚急[古319]。張良惟有改名換姓,逃到下邳躲藏起來[古320][參31][參91]。
公元前216年(秦始皇31年)一個晚上,秦始皇與四名武士一起,在咸陽一帶微服出行,但在蘭池宮附近遇上一眾強盜襲擊,情勢危急,幸而最終擊斃企圖襲擊秦始皇的強盜。由於懷疑事件另有主謀,故在關中地區大索二十天[古239][參91]。
焚書坑儒
秦始皇以秦國原有的法律令為基礎,吸收六國法律的某些條文,制定和頒行全國統一的法律。秦朝對於官吏的管理是很嚴格的,制定了很多處罰官吏的方法。
秦始皇的嚴酷法律引起了士人的不滿,各種指責紛紛而來,不同於秦始皇法家的種種學說不絕於耳。由於當時社會上百家爭鳴,嚴重的阻礙了秦始皇對征服的原六國民眾思想的統一。丞相李斯認為這威脅到了秦朝的統治,主張嚴厲鎮壓這些士人,秦始皇支持李斯的看法,並發動了焚書坑儒事件:
- 所謂「焚書」,就是公元前213年秦始皇為了統一原六國人民的思想和鞏固秦朝的統治,開始銷毀除《秦記》之外的其他六國的史書,保留關於農業、技術、卜筮和醫藥的書籍。除了博士官所職,天下敢私藏詩、書、百家語的人,都命令守、尉將其藏書燒掉。有敢聚論《詩》《書》者棄市,以古非今者族誅。如果官吏知情隱瞞不報,也和藏書的人同等治罪(《史記·秦始皇本紀》)。這一政策從前213年一直執行到前191年漢惠帝除挾書律。但也有人認為,一些禁書保存於秦皇家圖書館,直到項羽攻破咸陽後縱火,這些書籍才徹底消失。
- 始皇三十五年(前212年),在焚書開始之後的第二年,即公元前212年,兩名為始皇煉製長生不老之藥的術士侯生、盧生煉藥未果,據說後來更散佈許多對始皇不利、甚至毀謗的言論,始皇大怒、下令逮捕嚴辦。涉案者在審理時則向外指控毀謗始皇言論的來源,前後指控出四百六十餘人;秦始皇下令,將涉案者四百六十餘名坑殺在咸陽。[古321]
《史記·儒林列傳》中說秦始皇焚書坑儒之後,六藝從此缺失。[古322]不過,如博士之廷議制度,或前述行封禪之禮,即召魯儒士議之。
祖龍之死
據《史記》記載,公元前211年(秦始皇36年)的一年之內,連續發生三件怪事。
首先是當年出現「熒惑守心」的天文現象,古人把「火星」稱作「熒惑」,二十八宿中的「心宿」簡稱為「心」,「心宿」就是現代天文學的「天蠍座」,而熒惑守心的出現則被稱為大凶之兆,輕者天子要失位,嚴重的情況就是皇帝駕崩[參93]。
同年有一塊隕石在東郡地區(今河南省濮陽市)墜落,其間有人在隕石上刻上「始皇帝死而地分」七字[參94],傳入秦始皇耳中。秦始皇大怒,下令御史前去挨家查問,但沒有人認罪,於是把居住在那塊石頭周圍的人全部抓來殺了,並焚毀了那塊隕石。這次事件讓秦始皇心情不快,故此他讓博士作了一首《仙真人詩》,等到巡行天下時,走到一處就傳令樂師彈奏唱歌[古323]。
同年秋天,有一位使者從關東走夜路經過華陰平舒道,其間有人手持玉璧攔住使者,要求使者將王璧送至滈池君,並稱「今年祖龍死」[參95]。使者問他緣由,那人隨即失去蹤影,並留下玉璧,使者惟有捧回玉璧,向秦始皇敍述自己的奇遇。秦始皇沉默了好一會,稱山鬼最多只能預知一年的事,並輕描淡寫地指現時已是秋季,這話未必能應驗。他在遣退使者後,又稱「祖龍」的意思是「人的祖先」,(意指「祖龍死」與他無關)[古324]。
其後,秦始皇讓御府察看那塊玉璧,竟發現該玉璧是始皇二十八年出外巡視渡江時,沉入水中祭拜水神的那塊,故為此占卜,占卜的結果是遷徙才吉利(史記記載的卜辭稱「游徙吉」),因而下令遷移三萬戶人家到北河、榆中地區,每戶授給二十等爵一級[古325],而秦始皇則在公元前210年(秦始皇37年)進行第五次巡遊,亦是他有生之年最後一次巡遊[參91]。
公元前210年年初(秦始皇三十七年十月),秦始皇踏上第四次全國巡遊之旅,隨行的包括他的幼子胡亥,左丞相李斯及執掌中車府令的趙高,右丞相馮去疾則負責留守京師[古326],其具體巡行路線如下:
咸陽 → 雲夢(今湖北省雲夢縣) → 海渚(今安徽省桐城市) → 丹陽(今江蘇省南京市) → 錢塘(今浙江省杭州市) → 會稽(今浙江省紹興市) → 吳(今江蘇省蘇州市) → 琅琊 → 榮成山(今山東省榮成市) → 之罘(今山東省煙臺市芝罘區) → 平原津(今山東省德州市平原縣) → 沙丘(今河北省邢臺市廣宗縣) 《史記·秦始皇本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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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始皇一行在該年十一月到達雲夢,在九疑山遙祭虞舜,然後乘船沿長江而下,觀覽籍柯,渡過海渚[參96],經丹陽到達錢塘。到浙江邊上的時候,水波兇險,就向西走了一百二十里,從江面狹窄的地方渡過,最後登上會稽山祭祀大禹,遙望南海,在那裏刻石立碑[古327]。碑文除了頌揚秦朝的功德外,還有整頓吳越之地風俗的用意。據明末清初學者顧炎武的著作《日知錄》載,春秋時越王勾踐為反擊吳國,鼓勵生育以增加人口,因此養成吳越地區百姓不重貞節的風氣[參48],故命人在碑文刻下「飾省宣義,有子而嫁,倍死不貞。防隔內外,禁止淫泆,男女絜誠。夫為寄豭,殺之無罪,男秉義程。妻為逃嫁,子不得母,咸化廉清」一段。碑文全篇如下:
群臣誦功,本原事跡,追首高明。秦聖臨國,始定刑名,顯陳舊章。初平法式,審別職任,以立恆常。
六王專倍,貪戾傲猛,率眾自彊。暴虐恣行,負力而驕,數動甲兵。陰通閒使,以事合從,行為辟方。
內飾詐謀,外來侵邊,遂起禍殃。義威誅之,殄熄暴悖,亂賊滅亡。聖德廣密,六合之中,被澤無疆。
皇帝並宇,兼聽萬事,遠近畢清。運理群物,考驗事實,各載其名。貴賤並通,善否陳前,靡有隱情。
飾省宣義,有子而嫁,倍死不貞。防隔內外,禁止淫泆,男女絜誠。夫為寄豭,殺之無罪,男秉義程。
妻為逃嫁,子不得母,咸化廉清。大治濯俗,天下承風,蒙被休經。皆遵度軌,和安敦勉,莫不順令。
黔首修絜,人樂同則,嘉保太平。後敬奉法,常治無極,輿舟不傾。從臣誦烈,請刻此石,光垂休銘。
秦始皇之後從會稽山折回,途經吳地,聲勢浩大,避居當地的項梁、項籍(即項羽)叔侄也看到,項籍更稱「吾可取而代之」。儘管項梁擔心項籍禍從口出,惹來族誅之禍,立即叫項籍噤聲,但自此項梁對項籍開始另眼相看[古328]。
橫渡長江後,秦始皇沿海岸北上到達琅琊台[古329]。這是秦始皇第三次到達琅琊台,並在當地召見方士徐巿(或作徐福),距離他初會徐巿的時間,已經有九年的時光[參68]。
根據《史記·秦始皇本紀》的描述,徐巿當時仍未渡海向東求取仙藥,故推斷與秦始皇會面後,徐巿隨即東渡大海。由於徐巿在尋找仙丹的過程中花費大量錢財,害怕面對秦始皇的雷霆之怒,故托辭稱蓬萊仙藥雖可能取得,卻總被大鮫魚阻擋,因此無法抵達仙人島,要求增派神箭手及裝備連弩對付鮫魚。不久秦始皇在晚上夢見與海神交戰,海神的形狀好像人,大惑不解下邀請某博士解夢,博士指海神一向以大魚蛟龍作斥侯,一般人是不會夢見海神的,不過秦始皇在祭祀方面對神靈恭敬周到,卻出現這種惡神,應當除掉它,然後真正的善神才會迎來[古330]。
因此秦始皇應允徐巿的要求,派遣射手捕殺鮫魚。從琅琊向北直到榮成山(今山東省榮成市),都不曾遇見鮫魚,直到到達之罘(今山東省煙臺市芝罘區)的時候,才射殺了一頭大魚[參91],接着又沿海向西進發[古331]。
沿着山東半島沿岸繞行,秦始皇在抵逹黃河下游的平原津(今山東省德州市平原縣)時,突發重病倒下[註73]。群臣知道秦始皇忌諱「死」一字,因此不敢將死字掛在嘴邊,但秦始皇的病情仍沒有好轉[古332]。
秦始皇知道自己時日無多,故寫了一封蓋上御印的信,給當時正在上郡(今陝西榆林附近)監督蒙恬部隊的長子扶蘇[參97],命扶蘇回咸陽參與喪事,但是這封遺書卻存放在中車府令兼掌印璽事務趙高的辦公處[參91],沒有送達扶蘇手上[古333]。公元前210年(秦始皇三十七年七月),秦始皇在沙丘平台(今河北省邢臺市廣宗縣[參98])逝世[古1][參91],巧合的是,秦始皇的出生地點與逝世地點,僅相距一百多公里[參68]。
《史記·秦本紀》載:「始皇帝立十一年而崩。」但因後來版本傳抄將「立」錯寫「五」,造成後世以為秦始皇活到五十一歲[參99],清代史學家錢大昕指出錯誤,但沒有找到相關證據,直到南京師範大學團隊在日本高山寺所藏抄本中找到版本依據,再加上旁證材料,才將錯誤改過[參100]。
身後
秦始皇統一六國後,先後進行5次大規模的巡遊,在名山勝地刻石記功,炫耀聲威。始皇三十七年(前210年),秦始皇開始最後一次巡遊,返至平原津得病。行至沙丘平台,秦始皇駕崩。而秦始皇崩日有二條文獻記錄,如下:
- 《史記》卷六〈秦始皇本紀〉:「〔三十七年〕七月丙寅,始皇崩於沙丘平臺。」此年七月丙子朔,無丙寅日。
- 《開元占經》卷90引伏生《洪範五行傳》:「始皇以〔三十七年〕六月乙丑死於沙丘。」此年六月丁未朔,乙丑十九日(儒曆7月11日)。若《史記》「七月丙寅」之「七」為「六」之誤,則丙寅為二十日(儒曆7月12日)。
另有一說「七月丙寅」是依殷曆日期記載,換算成秦曆實際是八月丙寅,八月丙午朔,丙寅二十一日(儒曆9月10日)。[參101]中國學者辛德勇則認為,月份無誤而日期有誤。[參102]世人只知丙寅日為發喪日,卻不知秦始皇死之具體日期。由於秦末戰火,秦代史料多亡佚,司馬遷多方尋訪,得知秦始皇死於七月丙寅,將其寫入《史記》。
丞相李斯恐天下有變,乃秘不發喪,棺載轀涼車中。所至,百官奏事如故,宦者輒從車中可其奏事,獨胡亥、趙高及宦者五六人知。詐為丞相李斯受始皇遺詔於沙丘,立子胡亥為太子。更為書賜公子扶蘇、蒙恬,賜死。是為沙丘之變。該年秋季,從直道至咸陽,發喪。太子胡亥襲位,為二世皇帝,天下始知秦始皇駕崩。九月,葬始皇帝於酈山。
秦始皇本作書命在上郡(今陝西榆林附近)監軍的扶蘇送葬,並繼嗣帝位。但趙高勾結始皇少子胡亥及丞相李斯,在秦始皇死後,偽造了遺詔立胡亥為皇帝,是為秦二世,並賜死扶蘇。
秦始皇三十七年五月,有彗星有大角星區的位置出現,長度目視大約七尺,行經上空東北,最後消失於女御星區。古代天文學書《五星占》解釋出現此特徵將天下大亂,國家改朝換代,時間短則3年,多則7年。[古334][古335]
秦二世即位後不久,前209年七月,庶民陳勝、吳廣率領戍卒在大澤鄉起事反秦並迅速壯大。隨後,天下大亂。儘管陳勝、吳廣攻打關中失利,被秦軍反撲擊敗,但原東方六國相繼復國,秦朝走向崩潰。前207年,秦始皇駕崩後三年,楚將項燕之孫項羽在巨鹿之戰中殲滅秦將章邯統帥的秦軍主力。同年九月,趙高殺秦二世,欲自立為帝,但遭到大臣反對,遂立子嬰為秦王。即位當日,子嬰即設計誅殺趙高,但對秦朝滅亡於事無補。十月,秦王子嬰在灞上向楚將劉邦投降,秦朝滅亡。隨後項羽與劉邦爭奪天下,爆發了持續五年的楚漢戰爭,以劉邦勝利建立漢朝而告終。
陳勝、吳廣起義後不久,南海尉任囂病重,臨終前把時任龍川令的恆山郡真定縣(今河北省正定縣)人趙佗[古336]召來,向趙佗指南海郡雖位處偏僻,遠離中原,但佔地數千里,傍山靠海,有險可據,可以憑此成為一州之主,並提到自己有切斷通往中原道路的打算,以抵抗中原流寇的侵犯。由於信任趙佗的能力,除了趙佗外,任囂並沒有將他的打算告訴他人,其後更將任命文書交給趙佗,讓他代行南海郡郡尉的職務[古337]。
任囂不久病亡,繼任為南海尉的趙佗向嶺南的橫浦關(今廣東省南雄市北)、陽山關(今廣東省陽山縣北)、湟溪關(今廣東省英德縣境內連江入北江處)等各關口的軍隊傳達了據險防守的指令,防止中原的起義軍進犯,並藉機殺了秦朝安置在南海郡的官吏們,換上自己的親信[參103][古338][參104]。
公元前206年,秦朝滅亡,此時桂林和象兩郡的越人也趁機紛紛獨立,古蜀王族後裔蜀泮在象郡擊敗其它駱越族的部落首領,以螺城(今越南河內市東英縣內)為都城建立了甌駱國,自稱「安陽王」[古339]。隨後趙佗出兵攻打安陽王並將其趕走,接着還兼併了桂林郡和象郡[古340][參104]。趙佗考慮到象郡越人部落勢力過大,將象郡分拆為交趾、九真兩郡,僅派兩使者管理重大事務,日常事務仍由各部落首領自己管理[參105][參104]。約公元前203年(漢高祖三年),趙佗以番禺為都城在嶺南地區建立南越國,自稱「南越武王」[古341][參104]。
軼事
據《史記·刺客列傳》記載,燕國使者荊軻企圖行刺嬴政時,嬴政由於不能及時拔出其佩劍,結果弄到要繞柱奔逃,十分狼狽[古156][古157]。
在一般的認知中,嬴政佩帶的應屬青銅劍,而青銅劍容易折斷,故此一般青銅劍都是短劍,最負盛名的青銅劍——越王勾踐劍全長僅55.6厘米,這種長度的劍隨手就可以拔出。對於司馬遷這段記載,歷史學家一直都顯得很困惑[參86]。
1974年,考古學家發現一把接近1米的青銅長劍,現收藏在秦始皇兵馬俑博物館,這次考古發現推翻了以往「青銅劍不能鑄得太長」的認知。可以推斷,當年嬴政就是佩帶這種加長版的青銅劍,所以在被行刺時因劍身過長,而不能及時拔出佩劍,也是可以理解的[參86]。
此外,歷史學家發現拔劍困難還有另一個原因,蓋因戰國時期,帝王及官員都習慣將佩劍「負」在身後。他們做過實驗:身高在1.90米以上的人才能自行拔出背在身後達1米的青銅劍。根據這個實驗,秦始皇的身高應該低於1.90米,因此秦始皇才無法及時拔出身後的佩劍[參86]。
據《復活的軍團:秦軍秘史》一書所述,隨身佩劍是親政的重要標誌,因此有說法指秦始皇在親政後曾經讓人打造兩柄青銅劍,並在劍上刻了兩個字「定秦」。一柄隨身攜帶,一柄埋在觀台下。秦始皇死後,隨身佩劍很有可能與主人一同入葬[參86]。
此外,西漢劉向所著的《說苑·至公》亦記載,秦始皇曾經與博士們討論「禪讓」的問題:
事緣六國破滅之後,秦始皇在某日召開廷議,以三王(即夏禹、商湯、周武王)行世襲制,而五帝行禪讓制,詢問群臣何者為優,然後擇而從之。由於這涉及皇位繼承的敏感議題,博士們都對此保持緘默,只有博士鮑白令之稱五帝讓賢,是視天下為官天下;三王世襲,是視天下為家天下[古342]。
秦始皇認為自己德行繼承自五帝,故欲「官天下」,將天下留給賢德之人,並反問鮑白令之,何人能承繼自己的事業。鮑白令之當堂向秦始皇澆了冷水,指秦始皇行「桀紂之道」,在任期間推行多項工程,濫用民力過甚,與五帝的德行相比差得遠。面對鮑白令之的一番話,秦始皇沉默了好一會,面露慚色,最終打消了「禪讓」的念頭[古343]。
事實上,由於戰國時早有燕王噲「禪讓」王位給子之的前科,而且秦始皇又自認為「功過三皇,德兼五帝」[參48],有「禪讓」的念頭也不足為奇。只不過《史記》是研究秦始皇生平的最權威資料,《史記》沒有記載該事,意味着「秦始皇談禪讓」一事只能作為軼事參考。
為了尋求長生不老之藥,秦始皇派遣方士徐福率童男女6,000人渡東海求神仙。《楚義六帖》記載,徐福和童男女們在到達目的地瀛洲(即今日本)之後一去不返,日本秦氏為其後代,但是有後代學者對此提出了懷疑。
評價
秦始皇是中國歷史上一位極富傳奇色彩、雄才大略的劃時代人物。他是歷史上第一位中國皇帝,是皇帝尊號的創立者,是中國皇帝制度創立者,也是使中國進入了中央集權帝制時代的第一人。他一生並天下、稱皇帝、廢分封、置郡縣、征百越、逐匈奴、修長城、通溝渠、銷兵器、遷富豪、車同軌、書同文、錢同幣、幣同形、度同尺、權同衡、行同倫、一法度、以法治國、焚書坑儒,對於中國之大一統、對於中國政制之創建、對於中國版圖之確立、對於中國民族之傳承,都起到了不可磨滅的關鍵作用,對後世的中國和世界產生了不可估量的深遠影響。另一方面,秦始皇因實施繁重的徭役和賦稅制度,也是導致秦朝迅速滅亡的根本因素。但自古以來,秦始皇一直是一個備受爭議的人物,譽之者稱其為首創統一局面的「千古一帝」,毀之者則稱其為專制獨裁的「一代暴君」。
紀年
秦王 | 元年 | 2年 | 3年 | 4年 | 5年 | 6年 | 7年 | 8年 | 9年 | 10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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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元 | 前246年 | 前245年 | 前244年 | 前243年 | 前242年 | 前241年 | 前240年 | 前239年 | 前238年 | 前237年 |
干支 | 乙卯 | 丙辰 | 丁巳 | 戊午 | 己未 | 庚申 | 辛酉 | 壬戌 | 癸亥 | 甲子 |
秦王 | 11年 | 12年 | 13年 | 14年 | 15年 | 16年 | 17年 | 18年 | 19年 | 20年 |
西元 | 前236年 | 前235年 | 前234年 | 前233年 | 前232年 | 前231年 | 前230年 | 前229年 | 前228年 | 前227年 |
干支 | 乙丑 | 丙寅 | 丁卯 | 戊辰 | 己巳 | 庚午 | 辛未 | 壬申 | 癸酉 | 甲戌 |
秦王 | 21年 | 22年 | 23年 | 24年 | 25年 | |||||
西元 | 前226年 | 前225年 | 前224年 | 前223年 | 前222年 | |||||
干支 | 乙亥 | 丙子 | 丁丑 | 戊寅 | 己卯 | |||||
秦始皇帝 | 26年 | 27年 | 28年 | 29年 | 30年 | |||||
西元 | 前221年 | 前220年 | 前219年 | 前218年 | 前217年 | |||||
干支 | 庚辰 | 辛巳 | 壬午 | 癸未 | 甲申 | |||||
秦始皇帝 | 31年 | 32年 | 33年 | 34年 | 35年 | 36年 | 37年 | |||
西元 | 前216年 | 前215年 | 前214年 | 前213年 | 前212年 | 前211年 | 前210年 | |||
干支 | 乙酉 | 丙戌 | 丁亥 | 戊子 | 己丑 | 庚寅 | 辛卯 |
家庭
- 異母弟:長安君成蟜(韓姬所生)
- 異父弟:太后所生二子(帝太后與嫪毐所生)
後宮列女萬餘人[註74]
秦始皇諸子據史可查者二十四人,但只有五人名字流傳至今
十名女兒,皆稱公主,但封號與姓名、出生順序等不詳(皆被矺死於杜)。根據一處女性墓穴發現一枚戒指,其中一名公主的名字被認為叫「陽滋」。[註77]
李斯諸子李由等皆娶秦始皇女。
影視作品
名稱 | 出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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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壯士 - 易水寒》(1990台灣電視劇) | 龍隆 |
《刺客列傳 - 荊軻》(1990台灣電視劇) | 李曉傑 |
《一代暴君》(1974台灣電視劇) | 郎雄 |
《東周列國戰國篇》 | 郭濤 |
《火燒阿房宮》 | 王衛國 |
《路客與刀客》 | 楊嘉諾 |
《亂世英雄呂不韋》 | 吳軍忱 |
《尋秦記》 | 林峯 |
《秦俑》(電視劇) | 寇世勛 |
《大秦直道》 | |
《秦始皇的情人》(台灣電視劇) | 劉德凱 |
《秦始皇》 | 張豐毅 |
《天劍群俠》 | |
《秦始皇》(香港電視劇) | 劉永 |
《神話》 | 臧金生 |
《大漢風》 | 雷鳴 |
《漢劉邦》 | 董懷玉 |
《楚漢驕雄》 | 王基信 |
《楚漢傳奇》 | 于和偉 |
《工薪族楚漢志》 | 李德華 |
《千歲情人》 | 黃成想 |
《古今大戰秦俑情》 | 羅嘉良 |
《大刺客》 | 羅樂林 |
《秦時明月》 | 肖榮生 |
《秦時麗人明月心》 | 張彬彬 |
《尋秦記(網絡劇)》 | 牛子藩 |
《皓鑭傳》 | 佟夢實 |
《大秦賦》 | 張魯一 |
《新・信長公記~同班同學是戰國武將~》 | 侯偉 |
《世界奇妙物語 夏之特別篇 (2024年)》 | 吉見征樹 |
名稱 | 年份 | 國家/首播頻道 | 製作方 | 主演 |
---|---|---|---|---|
《秦始皇:帝國開創者》 The First Emperor: The Man Who Made China (1小時50分電視電影式紀錄片) |
2006年2月16日首播 | 英國探索頻道/第四台 | Nic Young導演兼編劇 | 白石千 (James Pax) |
《China's First Emperor》 (3小時電視電影式紀錄片) |
2008年 | 美國/中國,歷史頻道 | Andreas Gutzeit導演,Laurie K.Miller編劇 | 徐鵬凱 (Xu Peng Kai) |
《東方帝王谷》 Dong Fang Di Wang Gu (45分20集紀錄片) |
2015年6月23日首播 | 中國央視科教頻道/中國網絡電視台(CNTV)在線播送 | 出品人聶辰席、景俊海,陳方平導演 | 周笑兵 |
《秦始皇陵的驚天秘密》 China's Megatomb Revealed (電視電影式紀錄片) |
2016年10月16日 | 英國國家地理頻道 | Hugh Ballantyne/陳凱歌導演,Nic Young編劇 | 孫蛟龍 (Jiaolong Sun) |
《從秦始皇到漢武帝》 QIN AND HAN EMPIRE (50分6集紀錄片) |
2016年5月28日首播 | 中國央視紀錄頻道在線播送 | 金鐵木導演 | 周笑兵 |
- 真·三國無雙_連袂出擊2登場
- 王者榮耀登場
- 怪物彈珠登場
- 軒轅劍肆 黑龍舞兮雲飛揚
- Fate/Grand Order,以「Ruler」的職階登場,在異聞帶被描述以肉體數據化技術製作其仙人軀體,寶具是「始皇帝」。
- 神魔之塔登場
- 放置三國英雄傳登場
文藝作品
王者天下(漫畫,作者原泰久,2012年由NHK製播動畫) | 福山潤(配音) |
註解
參考文獻
延伸閱讀
外部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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