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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5年开始的一场宣扬民主与科学的文化运动 来自维基百科,自由的百科全书
新文化运动,是1915年进行的一场宣扬民主与科学的文化运动[1],包括白话运动(即文学革命)[2][3]、反孔非儒思潮[4]、整理国故[5][6]、引进各种西方思想,比如德先生(民主)、赛先生(科学)[1]、马克思主义[7]、实用主义[8],等等。新文化运动以《新青年》杂志和北京大学为主要阵地,陈独秀、胡适、蔡元培是主要发起人[9],吸引了许多当时的新式知识分子参加,他们开办杂志、报纸,组建社团,传播新思想,影响了很多青年学生,最后影响了整个中国社会。
新文化运动自梁启超1898年开始创办了《清议报》、《新民丛报》等报刊广泛传播,发表很多通俗易懂、明白晓畅的文章,白话文影响很大。五四运动之后,新文化运动一方面更加广泛地开展[10][11],另一方面产生了分化,新文化运动的倡导者中,陈独秀、李大钊等一大批人积极投入政治活动[12] ,胡适等少数人继续坚持非政治化的文化运动[13][14]。非政治化的新文化运动广度扩大了,深度却停滞了[15],许多政治思想则被引入[16]。
关于新文化运动与1919年的五四运动的关系有不同看法[17],一种意见认为二者基本是一个运动的两个阶段,可以统称为广义的“五四运动”,或者“五四新文化运动”[18], 另外一些意见认为二者有联系但应该区分开:自由主义者认为一个是文化运动,一个是政治运动[15][19],或者一个是启蒙,一个是救亡[20];蒋介石认为一个是崇洋媚外[21],一个是爱国运动[22]; 毛泽东认为一个是旧民主主义,是资产阶级领导的,一个是新民主主义的开始,无产阶级开始参与,并在此后成为领导[23]。
对新文化运动有不同的评价,对其肯定的人中,自由主义者认为是一场非政治性的文化运动[13],毛泽东认为是资产阶级领导的一场文化革命,是进步的但不彻底[23]。对其否定的人中,孙中山、蒋介石认为是破坏传统和崇洋媚外[24][21],批评者还有学衡派、研究系、新儒家。
中国近代以来一直有开放引进与保守传统两种思潮,产生一种张力,影响到政治,甚至以至于武力革命,反过来又影响思想的进程。
除了针对特定传教士之外,中国自明朝中晚期及清朝实施“朝贡互市贸易”,在清高宗时期开始,恰好遇上西欧(尤其是英国在工业革命前后,对中国的国际收支的劣势,和对于国际贸易出口市场扩增的要求)的思想、商业、武力的强力的扩张。
第一次鸦片战争(1840-1842年)增设互市通商口岸,但并没有打开思想的国门[25]。魏源于1852年所著的《海国图志》在中国被忽略,到日本反而被重视,帮助产生了明治维新[26]。
第二次鸦片战争(1856-1860),英法联军攻进了北京,给了清政府很大的震动,中国开始试图向西方学习[27],学习的方法是“师夷长技以制夷”[28]和“中学为体,西学为用”[29]。开始了洋务运动,通过官督商办引进西方的技术,1872年起遣送120名幼童赴美留学,产生了像詹天佑这样的工程师。西方一些更深入的思想通过传教士传了进来,他们办了很多学校,艾约瑟、丁韪良、李提摩太等翻译了很多西方著作[30],此后,西方传教士也一直是西学传入的重要媒介。
1894年甲午战争以后,一批知识分子意识到光是学习夷“技”是不够的,还需要引进西“学”。先是着意于政治制度[31][32],这个过程一波三折,政治冲突、武力冲突接连不断,1895年日本取得台湾,1897年德国占领青岛胶州湾租借地,1898年俄国占领旅顺大连租借地,1898年戊戌变法迅速夭折,1900年义和团运动抵制洋教洋人。但这些障碍过去之后,终于西方政体被引进来了,先有清政府的新政,然后有更革命性的辛亥革命。虽然重点在于政治,思想也还是在进一步地传播。在教育方面,1905年科举考试被废除,新式学堂在各地建立,其学生数从1904年的9万人增加到1909年的156万人[33]。更多的人出去留学,1896年清政府开始选派官费留学生赴日,此后官费、自费越来越多,1909年,中国开始使用庚子赔款的美国退款选送学生去美国学习。在思想方面,西方思想更多地传进来了。1898年严复翻译了《天演论》,以“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思想适用于社会发展,对中国人影响很大,开始从守旧转变为求新、求变、求自强[34]。梁启超1898年开始在日本先后创办了《清议报》、《新民丛报》,发表很多文章,文章明白晓畅,影响很大,开启白话文时代。各种社会主义思想也开始进入中国,1907年刘师培等在日本办《天义报》,吴稚晖等在法国办《新世纪》杂志,介绍无政府主义,《天义报》刊载了《共产党宣言》最早的中文译文之一[35]。
1911年辛亥革命以后,政治上的不稳定,激发了知识分子试图深入挖掘,从文化上改变中国[36][37]。许多事情为这做了预备。中西交流更加频繁,留学生带回来更多的西方文化。后来新文化运动的许多重要人物都曾经留过学,陈独秀、李大钊、鲁迅、周作人留学日本,蔡元培留学欧洲,胡适留学美国,等等。也有许多事情则是往相反的方向而行的。西学的传入引起了抵制,尊孔的声音很大,袁世凯1913年发布《尊孔令》,康有为1912年开办孔教会,1913年开办《不忍》杂志,提倡尊孔,政治上先后有袁世凯和张勋两次试图复辟。新文化运动前夕,保守势力在做最后一次有力的抵抗,新文化运动给予了猛烈的一击,此后,保守势力就彻底失势了[38]。
1915年(民国4年)9月,陈独秀在上海创办《青年杂志》,1916年改名《新青年》,刊物上还印有法文刊名La Jeunesse。一般统称《新青年》,1915年的《青年杂志》算《新青年》第一卷,1916年(民国5年)改名后从第二卷算起。这本杂志后来成为新文化运动的主要阵地。
1915年 (民国4年)《青年杂志》创刊号并无发刊词,但在“通信”栏目中,回答读者来信中讲:“改造青年之思想,辅导青年之修养,为本志之天职。批评时政,非其旨也”[39],这常常被当作《新青年》的宗旨。同期陈独秀发表《敬告青年》,宣扬六种青年该有的精神,“一、自主的而非奴隶的;二、进步的而非保守的;三、进取的而非退隐的;四、世界的而非锁国的;五、实利的而非虚文的;六、科学的而非想像的”[40]。
《青年杂志》刚开始影响并不大,1916年 (民国5年)春停刊,同年9月复刊并改名。
胡适当时正在美国哥伦比亚大学攻读哲学博士学位,他和陈独秀是安徽同乡,陈独秀向他约稿,他投了稿,并且在给陈独秀的信中提出他关于文学改良的八点主张,陈独秀大加赞赏,发表在《新青年》通信栏目上,邀请胡适做进一步的阐述,胡适便写了《文学改良刍议》,发表在1917年 (民国6年)1月1日的《新青年》第2卷第5号上,引起很大反响,胡适也因此“暴得大名”[41]。所以有另外一种看法,认为新文化运动从1917年开始[42]。
蔡元培1917年 (民国6年)1月4日出任北京大学校长,采取“思想自由、兼容并包”的办学原则[43][44]。学校里很多像陈独秀、胡适、李大钊这样的新派人士,也不乏辜鸿铭、刘师培这样的保守派人士,学校里后来有“新潮”这样的新派社团,也有“国故”这样的保守社团。他上任后1月11日聘请陈独秀其出任北京大学文科学长,陈独秀将《新青年》总部迁往北京。
陈独秀后来说:“五四运动,是中国现代社会发展之必然的产物,无论是功是过,都不应该专归到那几个人;可是蔡先生、适之和我,乃是当时在思想言论上负主要责任的人”[45]。
《新青年》杂志在北京大学如鱼得水,影响越来越大。《新青年》后来的编辑还包括钱玄同、刘半农、陶孟和、沈尹默、胡适、高一涵、鲁迅、周作人、李大钊。这一时期中国的著名思想家、文学家们也纷纷在该刊物上发表文章,如胡适、鲁迅、钱玄同、李大钊、周作人、吴虞等。《新青年》杂志和北京大学成为了新文化运动的主要阵地。
1918年 (民国7年)3月,张东荪创办研究系喉舌《时事新报》副刊《学灯》,与北京《晨报》副刊“第七版”、《民国日报》副刊《觉悟》、以及晚些时候的《京报》副刊并称新思潮四大副刊。
1918年 (民国7年)12月23日,陈独秀、李大钊共同创办《每周评论》,与不谈政治的《新青年》区分开,专门评述时事政治[46]。
1919年 (民国8年)1月,北京大学学生傅斯年、罗家伦、顾颉刚等创办“新潮社”,出版《新潮》杂志。段锡朋、周炳琳、许德珩、邓中夏、张国焘等创办“国民杂志社”,出版《国民》杂志。这些个人和组织成为了五四运动的发起者和积极参与者,这些人日后在中国学术、政治界都起到重要作用。
1919年5月4日,北京爆发五四运动,新文化运动所倡导的白话文、新思想大大影响了五四运动。五四运动也大大促进了新文化运动的蓬勃发展:[47]
新文化运动在发展的同时也开始分化。五四运动刚结束,7月份,胡适和李大钊就因为“问题和主义”而辩论起来[48][49],陈独秀和一些《新青年》的同仁因为是否谈政治产生分歧[50],1920年9月,陈独秀把《新青年》变成了共产党的机关刊物,胡适等人另办了《努力周刊》,正式分了家。1922年知识分子们关于非基督教运动又有一次争论。1923年在科学与玄学的论战中,同属科学派的陈独秀和胡适彼此也展开了争论。此后各人愈行愈远。大致上,一派是坚持非政治化的自由主义者,坚持民主、自由,如胡适、傅斯年,这是少数派;另一派是参与政治的左倾人士[51],这里面又大致分两派,一派后来转向共产党,如陈独秀、李大钊,另一派转向国民党,如吴稚晖[52]。
新文化运动和五四运动大大增强了中国社会的反传统思潮,杜威在1921年这么评论说:“世界上似乎没有一个像中国那样的国家,学生如此一致和热切地追求现代和新的思想观念,特别是关于社会和经济方面的思想观念。同时也很少见到一个国家像中国一样,有些辩论本来可以用来维护既成秩序和现状的,却一点也不被重视,事实上,完全没有用来做辩护”。但相对坚持传统的思想仍然还是存在,比如学衡派、蒋介石、梁启超、梁漱溟。
五四的思想非常广泛,如何来概括是个难题,陈独秀概括为民主与科学[1],胡适概括为“重新估定一切价值”[53],还称之为“中国文艺复兴”[54]。在新文化运动的批评者中,林毓生称之为“全盘反传统”[55],这其实是以前就有的对新文化运动的一种批评[56][21],严家炎反对这个提法[57]。
1917年1月,胡适在《新青年》发表《文学改良刍议》[58],引起轰动。白话的使用历史很长,推动白话文的努力也有相当的时间[59],这篇文章之所以引起轰动,一是出现在合适的时间[60],二是内容详实,言之有据。一共提了文学改良的八个原则,“言之有物;不摹仿古人;讲求文法;不无病呻吟;去除滥调套语;不用典;不讲对仗;不避俗字俗语(注:即白话)”。不仅仅是文言改成白话的问题,还包括内容的改变,要“言之有物”,包括情感和思想,“非古人所谓‘文以载道’之说”,开启了对“文以载道”这一文学道统的批评[61][62][63]。包括文风的改变,让语言成为交流的有效工具,而不是以文害意。最后导致对文学的评价标准的根本改变,不模仿古人,推崇白话文学。关于白话文学,文中说,“今人犹有鄙夷白话小说为文学小道者,不知施耐庵、曹雪芹、吴趼人皆文学正宗,而骈文律诗乃真小道耳。吾知必有闻此言而却走者矣”。这句话在当时是革命性的,夏志清这么评价:“文学革命开始于1917年胡适的文章《文学改良刍议》。...胡适把整个中国文学的遗产重新估价了,他以前没有几个学者敢像他那样公然表扬小说的价值,声称水浒传、西厢记足可与离骚、庄子、史记相提并论。他还以史学家和批评家的身份,指出一种他个人极为欣赏的艺术信仰:宣扬人道的写实主义。他信奉的是小心求证的精神,是现实的乐观主义者”[64]。
陈独秀在下面一期发表《文学革命论》,胡适1917年发表《历史的文学观念论》,1918年发表《建设的文学革命论》,1921年发表《国语文法概论》,等等。这些文章进一步从理论上阐述了白话运动的意义和方向。
白话运动也招来一些批评,钱玄同的《文学革命之反响》与刘半农的《驳王敬轩书》演假双簧辩论,古文家林纾反对说:“若尽废古书,行用土语为文字,则都下引车卖浆之徒所操之语,按之皆有文法,...据此则凡京津之稗贩,均可用为教授矣。”[65],学衡派[66]与《甲寅》杂志都是积极的反对者,到1979年,林毓生仍然称“胡适主张的‘八不主义’文学革命论,现在看来是很不通的”[55]。
在白话的推广方面,五四的时候就已经初见成效。当时罗家伦写了一篇白话文的宣言,许德珩写了一篇文言文的宣言,白话文的宣言大大地更受接纳。
1920年1月12日,教育部决定在小学国文教学用白话文取代文言文。胡适说,“这一道命令把中国教育的革新至少提早了二十年”[67]。1920年2月,教育部颁布《教育部通令采用新式标点符号文》(训令第53号)。白话文的普及算是大功初成。
在白话文学的方面,《新青年》自1918年开始刊载白话文学,陆续刊载了胡适、沈尹默、刘半农等人的白话诗、文学翻译,以及鲁迅的短篇小说《狂人日记》。
五四以后,白话文学大大地兴盛起来。中国出现了大小40多个文艺社团,如文学研究会和创造社,出版《小说月报》等刊物,出现了大批白话文文学家,如鲁迅、茅盾、叶圣陶、郭沫若、郁达夫、郑振铎等。
辛亥革命之后,1912年教育部宣布“小学读经科一律废止”,但很快,袁世凯1913年发布《尊孔令》,康有为1912年设立孔教会,1913年开办《不忍》杂志,提倡尊孔。1915年12月12日,袁世凯宣布复辟帝制,12月25日,护国战争爆发,1916年3月23日,袁世凯宣布恢复民国年号,同年6月去世。康有为继续积极从事尊孔的孔教运动,1916年9月20日,发表《致总统总理书》,再次要求“以孔教为大教,编入宪法”,国会议员分成两派,激烈辩论。
正是在这样一个背景之下,《新青年》开始了反孔。
1915年9月,陈独秀在《新青年》创刊号的《敬告青年》中就说:“周礼崇尚虚文,汉则罢黜百家而尊儒重道,名教之所昭垂,人心之所祈向,无一不与社会现实生活背道而驰”,表明了反孔教的立场。
1916年2月,易白沙在《新青年》发表了《孔子平议》[68],这是新文化运动第一篇系统谈论反孔的文章。他反对孔子的理由是:“孔子尊君权,漫无限制,易演成独夫专制之弊。孔子讲学,不许问难,易演成思想专制之弊。孔子少绝对之主张,易为人所借口。孔子但重作官,不重谋食,易入民贼牢笼”。处处是针对孔教与专制,认为二者有因果的联系。1916年10月,陈独秀发表《驳康有为‘致总统总理书’》,称“孔教与帝制,有不可离散之因缘”。
四川的吴虞,一直反对孔教,看到《新青年》的文章后,便与陈独秀联系,从1917年2月起,连续6期发表反孔文章,对儒家的批判更加广泛,更加严厉。1921年,吴虞将反孔的文章结集出版为《吴虞文录》,非常畅销。胡适为他作序,称他为“四川省只手打孔家店的老英雄”,这是“打倒孔家店”一词的来历。
1918年5月,鲁迅在《狂人日记》写到:“我翻开历史一查,这历史没有年代,歪歪斜斜的每页上都写着‘仁义道德’几个字,我横竖睡不着,仔细看了半夜,才从字缝里看出字来,满本都写着两个字‘吃人’!”。1919年11月,吴虞在《吃人与礼教》中将这个观点继续发挥,提出“讲礼教的就是吃人的”。
1919年,胡适出版《中国哲学史大纲》上卷,对孔子和儒家的思想做了比较深入的学术分析,他的结论很理性,但也充满批评,他的学术分析为反孔提供了理论的基础,“儒家许多性情上的事都要依刻板的礼节去做”,“孝和礼这两个字渐渐成了中国社会的两大势力”,“《春秋》的馀毒就使中国只有主观的历史,没有客观的历史”,“孔子的‘学’只是读书,造成一国的‘书生’废物”。
反孔是新文化运动的潮流,大大改变了中国社会,但尊孔的思想并没有完全退却,学衡派,林毓生批评新文化运动“全盘否定传统”[69][55][57]、《甲寅》杂志批评反孔,梁漱溟等人试图去芜存菁,开创新儒家[70],孙中山认为中国旧道德中的忠孝仁义都比外国强,新文化是外来民族的压迫[24],蒋介石更是严厉批评新文化运动:“是不是推翻礼教否定本国历史就是新文化运动?...实在是太幼稚太便易,而且是太危险了。...将我们中国固有高尚的民族道德与伦理哲学,完全鄙弃。...使中国真正的文化,有陷于无形消灭的危险!”[21]。
对于家庭伦理与妇女问题,新文化运动一方面批判儒家的传统的伦理观,一边引进西方的伦理观。
1916年12月陈独秀发表《孔子之道与现代生活》,论述到家庭伦理与妇女问题的若干方面,件件事都与反对孔教相联系。
现代伦理学上之个人人格独立,与经济学上之个人财产独立,互相证明。中土儒者,以纲常立教。为人子为人妻者,既失个人独立之人格,复无个人独立之财产。父兄畜其子弟,子弟养其父兄。“坊记”曰:“父母在,不敢有其身,不敢私其财。”此甚非个人独立之道也。
现代立宪国家,其投身政党生活者,莫不发挥个人独立信仰之精神,各行其是,子不必同于父,妻不必同于夫。律以儒家教孝、教从之义,岂能自择其党,以为左右祖耶?
妇人参政运动,亦现代文明妇人生活之一端。律以孔教,“妇人者,伏于人者也,”“内言不出于阃,”“女不言外”之义,妇人参政,岂非奇谈?
西人妇人再醮,决不为社会所轻。中国礼教,有“夫死不嫁”(见“郊特牲”)之义。男子之事二主,女子之事二夫,遂共目为失节,为奇辱。不自由之名节,至凄惨之生涯,乃孔子礼教之赐也!
今日文明社会,男女交际,率以为常。孔子之道则曰“男女不杂座”﹔曰“嫂叔不通问”﹔...;
西洋妇女独立自营之生活,而孔子之道则曰:“男女授受不亲”(见“坊记”)﹔“男不言内,女不言外,非祭,非丧,不相授器”(见“内则”)﹔...
西洋亲之与子,多不同居﹔其媳更无孝养翁姑之义务。而孔子之道则曰:“戒之敬之,夙夜毋韦命。”(见“士昏礼”)...
西俗于成年之子,不甚责善,一任诸国法与社会之制裁。而孔子之道则曰:“父母怒不悦,而挞之流血,不敢疾怨,起敬起孝。”此中国所以有“父要子死,不得不死﹔君要臣亡,不得不亡”之谚也。
西洋丧葬之仪甚简,略类中国墨子之道。儒家主张厚葬,丧礼之繁,尤害时废业,不可为训。例如“寝苫枕块,非丧事不言”之礼,试问今之尊孔诸公居丧时,除以“苫块昏迷”妄语欺人外,曾有一实行者乎?
1918年6月《新青年》出易卜生专刊,这是系统引进西方观念的一个先驱。
新文化运动从批判传统孝道观、贞操观开始,扩展到反对娼妓、反对纳妾、反对包办婚姻、提倡自由恋爱、性教育、节育、女性平等学习、工作、继承,等等,《新青年》上发表了55篇关于妇女问题的文章。下面是1930年前部分文章、事件[71]:
对中国传统文化的整理、研究、以至于质疑,并不是从新文化运动开始,前有乾嘉考据,康有为写《新学伪经考》等,章太炎写《订孔》、《国故论衡》,等等。新文化运动引进西方的学术方法,更加系统,更加大胆。
1919年11月胡适发表《新思潮的意义》[72],“新思潮”就是我们现在讲的新文化运动。提出“对于旧有的学术思想”,要“整理国故”,用科学的方法寻出“条理脉络、前因后果、真意义、真价值”。关于科学的方法,胡适认为:“科学的方法,说来其实很简单,只不过‘尊重 事实,尊重证据’。在应用上,科学的方法只不过‘大胆的假设,小心的求证’。”[73]
这个整理国故的工作,其实他已经开始了,他的博士论文是《先秦名学史》,1917年他在北大教授中国哲学史一课,1919年他将在北大讲课的内容整理出版为《中国哲学史大纲》上卷,论述中国先秦哲学,对于道、儒、墨、法做了系统阐述。他对儒家很多批评,但对墨家很多赞赏。蔡元培在书的序言里称之为“一部研究中国哲学的大作”。
1920至1927年间,胡适对《红楼梦》等九部小说做了考据,著述六十万言。1929年,胡适发表《白话文学史》(上卷),考证中国白话文学史。夏志清评价说:“胡适把整个中国文学的遗产重新估价了,他以前没有几个学者敢像他那样公然表扬小说的价值,声称水浒传、西厢记足可与离骚、庄子、史记相提并论。他对几本中国古典小说的源流和作者的考证,真是国学研究上的重要的里程碑。”[42]
1923年,胡适创办《国学季刊》,鼓励国学的研究。1942年以后,胡适花了很多时间研究《水经注》。
从事整理国故学术工作的还有钱玄同、刘半农,北大新潮社的顾颉刚、傅斯年、罗家伦、俞平伯等。顾颉刚开创古史辩派,对中国古史进行系统性地辩疑。他还开创了民俗文化的研究[74][75]。
整理国故的本意是学术的、客观的,与反孔非儒运动中的强烈主观色彩有所不同。但是其学术成果难免会带来主观的意见。负面的意见很多,比如胡适对孔子和儒家,顾颉刚对古史可靠性,但也有正面的,比如胡适对墨家情有独钟,对孟子也有很多肯定,对传统白话小说重新评价。
整理国故受到两方面的批评。更激进的新派人物批评他们守旧,陈独秀说“胡适之、曹聚仁这几位先生,妙想天开,要在粪秽里寻香水”[76],周作人说“我深抱杞忧,因为据我看来,这是一个国粹主义勃兴的局面”[77],鲁迅说“老先生要整理国故,当然不妨去埋在南窗下读死书,...但若拿了这面旗子来号召,那就是要中国永远与世界隔绝了”。批评之下,胡适对整理国故后来也有所反思[78]。保守派的人物则是批评胡适等人的学术方法,对他们否定中国传统文化也非常不满。北大的保守派的“国故”社团与开放的“新潮”社团非常对立,学衡派的梅光迪说:胡适等人“谓不通西学者,不足与言整理旧学,又谓整理旧学须用科学方法,其意盖欲吓到多数不谙西文未入西洋大学之旧学家,而彼等乃独怀为学术秘术,为他人所不知,可以大出风头,即有疏陋,亦无人敢与之争”[79],章太炎也与胡适就研究方法展开辩论。
同一时期,梁启超、梁漱溟等人也对中国传统文化做了许多的整理、研究工作,他们未必完全认同新文化运动的“整理国故”,但在很多意义上双方还是同道中人,都有学术的态度。
国语运动是关于推广全国标准口头语,这与书面语的白话文运动有区别,但在推广中又有合流。
19世纪末中国出现为文字注音的“切音字运动”,梁启超提出“文与言合”[80],吴汝纶提出“国语统一”,1912年蔡元培、吴稚晖成立“读音统一会筹备处”,审定生字读音和注音字母。1916年10月,蔡元培、吴稚晖、黎锦熙等组织成立“中华民国国语研究会”,催促北洋政府公布国语,与北京大学国文系研究所国语部讨论国语统一之事。
1918年11月23日,教育部颁布《教育部令第七五号》,颁布注音字母。
白话运动开始以后,两个运动渐有合流之势。1919年,国语运动与白话运动在国语研究会合流,会员近万人。
1919年4月21日,北洋政府成立“国语统一筹备会”,胡适等人积极参加,制定《国语统一进行方法》等议案。包括推广白话文,制定注音方案、筹备国音标准,等等。1920年1月,教育部在将小学国文改为白话文的同时,也推行国语,“首宜教授注音字母,正其发音”。
1926年,国语统一筹备会发布公告,推行国语标准音,即以北京语音为标准,罗马字母辨认拼切[81]。
汉字拉丁化运动,在新文化运动中非常盛行,很多人呼吁将汉字废除,推行拼音文字,甚至将汉语完全废除,推行世界语。1918年,钱玄同在《新青年》4卷4期上发表《中国今后的文字问题》一文,认为汉语弊端甚多,而且承载陈腐旧学,“欲使中国不亡,欲使中国民族为二十世纪文明之民族,必以废孔学、灭道教为根本之解决;而废记载孔门学说及道教妖言之汉文,尤为根本解决之根本解决。”,他提议从中文夹用外文开始,最后改用世界语[82]。
陈独秀认同这一看法,提议暂时用拼音取代汉字,“吴先生之说,循之进化公例,恐终无可逃。当此过渡时期,先废汉文,且存汉语,而改用罗马字母书之”[82]。1922年在国语统一筹备会第四次大会中黎锦晖提出《废除汉字采用新拼音文字案》。1935年12月,蔡元培、鲁迅、郭沫若、茅盾等688人提出《我们对于推行新文字的意见》,指出:“中国已经到了生死关头,我们必须教育大众,组织起来解决困难。但这教育大众的工作,开始就遇着一个绝大难关。这个难关就是方块汉字,方块汉字难认、难识、难学……中国大众所需要的新文字是拼音的新文字。这种新文字,现在已经出现了。当初是在海参崴的华侨,制造了拉丁化新文字,实验结果很好……我们觉得这种新文字值得向全国介绍。我们深望大家一齐来研究它,推行它,使它成为推进大众和民族解放运动的重要工具”。[83][84]。中国共产党后来也曾经推行过拉丁化新文字,到1958年都还认为这是汉字改革的最终目标[85]。
钱玄同等提出了简化汉字,认为是汉字改革的第一步[86]。
近代以来,关于中西文化的比较与评判便没有停止过,中学西学,尊孔反孔,耶教儒教,等等。新文化运动对中国传统文化总体是批判的,但也有例外,比如提倡传统白话文学;而对西学总体是接纳的,但也是有例外,比如对基督教就比较抵触。到五四以后,不同的人对不同的西方文化的态度就更加分化,自由主义者如胡适和共产主义者如陈独秀、李大钊彼此矛盾很深。
1915年,陈独秀在《新青年》创刊号上发表文章《法兰西人与近代文明》,大大贬低中国文明,赞扬西洋近代文明,“古代文明,语其大要,不外宗教以止残杀,法禁以制黔首,文学以扬神武。此万国之所同,未可自矜其特异者也。...代表东洋文明者,曰印度,曰中国,...其品质举未能脱古代文明之窠臼,名为近世,其实犹古之遗也。可称曰近世文明者,乃欧罗巴人之所独有,即西洋文明也,亦谓之欧罗巴文明。移植亚美利加,风靡亚细亚者,皆此物也”[87]。
此后,整个新文化运动通过反孔非儒、整理国故、汉字拉丁化、介绍西方思想,整体上的反对中国传统文化、倡导西洋文化的倾向非常明显。
1929年,胡适发表文章《中国今日的文化冲突》,提出“我主张全盘的西化,一心一意地走上世界化的路”,此说引起很大争论[88][89],1935年6月,他发表文章《充分世界化与全盘西化》,对此说提出修正,“全盘的意义不过是充分而已,不应该拘泥作百分之百的数量的解释。为避免许多无谓的文字上或名词上的争论起见,与其说‘全盘西化’,不如说‘充分世界化’。‘充分’在数量上即使‘尽量’的意思,在精神上即使‘用全力’的意思”。但是否能用“全盘西化”来形容新文化运动或者胡适有不同意见。
“全盘西化”这个标签引起很多批评,批评这个标签容易,连胡适自己也觉得不妥,更大的争议在于:如果不要全盘西化,那么应该如何看待西方文化?对于西方文化中的不同元素如何取舍?自从洋务运动之后,几乎所有人都同意的是,西方的自然科学和科技是好的。但在哲学人文、政治社会的方面,则不免众说纷纭。对“全盘西化”的一些代表性的意见有:
新文化运动最为人熟悉的一个口号便是德先生(民主)与赛先生(科学)。1915年,陈独秀在《新青年》创刊号中就呼吁青年“当以科学与人权并重”[97],1919年在《<新青年>罪案之答辩书》中回应对《新青年》的批评,将德先生、赛先生与新文化运动的各种思想都联系起来,遂为世人所知[1]:
本志同人本来无罪,只因为拥护那德莫克拉西(Democracy)和赛因斯(Science)两位先生,才犯了这几条滔天的大罪,要拥护那德先生,便不得不反对孔教、礼法、贞节、旧伦理、旧政治;要拥护那赛先生,便不得不反对旧艺术、旧宗教;要拥护德先生又要拥护赛先生,便不得不反对国粹和旧文学。...我们现在认定只有这两位先生,可以救治中国政治上道德上学术上思想上一切的黑暗。若因为拥护这两位先生,一切政府的压迫,社会的攻击笑骂,就是断头流血,都不推辞
关于民主与科学的精神为何,开始大家是有大致的共识的,但孰料后来对这二者的理解却出现了大大的分化。
关于科学
关于科学,新文化运动涉及的不是自然科学,而是哲学人文、政治社会方面。陈独秀说科学是“综合客观之现象,诉之主观之理性,事事求诸证实”[97],胡适倡导约翰·杜威的实验主义,主张“大胆假设,细心实证”[98],“实验是真理的唯一试金石”[99]。二人看法非常相近。
五四运动以后,胡适和李大钊首先关于“问题和主义”起了争执,胡适强调研究问题,主义只能是参考,李大钊鼓励借用主义,主义在应用中自会因问题而变化、适用[100][101]。胡适举了若干“主义”作为批评的例子,其中包括“马克思的社会主义”,而三个月前李大钊刚发表了《我的马克思主义观》[102],因此两人自然就起了矛盾。多年后,胡适称那时就已经认为共产主义有走向教条主义的危险了[103],而中国共产党则批判胡适攻击马克思主义运动[104][105]。后来陈独秀也跟李大钊一起相信了“科学共产主义”和唯物辩证法[106],胡适很不以为这些是科学[107][108],而共产党则批判胡适的实验主义是唯心论[109] ,1950年代发起了广泛的批判胡适思想的运动[110]。
1923年,张君劢发表文章《人生观》,开启了一场科学与人生观的辩论,参加辩论的人很多,典型观点大致有三派:
关于民主与自由
关于自由,五四以前,新文化运动的人大多有谈到自由的基本原则,看法基本一致,陈独秀和李大钊都谈到对基督教的包容[117]。
关于民主,陈独秀在1920年1月的《实行民治的基础》中,比较详细地谈到如何在中国构建一个真正的民主社会。他的构想是一个渐进改良的法子,“拿英、美做榜样”,大多数想法来自杜威。构想是从基层民主开始,构建“地方自治与同业联合”两种基层民主组织,办理基层的教育、选举、社会保障等“实际需要”,参加这些组织“不应当有财产、地位限制”,“是在现社会现经济制度之下的行动,并非什么过激的办法”,“我们所渴望的是将来社会制度的结合生活,我们不情愿阶级争斗发生”[118]。
五四运动以后,1920年4月,共产国际派遣维经斯基来到中国,先后认识了李大钊和陈独秀,创建了中国共产党,此后新文化运动参与者关于民主、自由的看法产生了很大分歧。
关于宗教自由,新文化运动主要人物迸发出激烈的矛盾。1922年,在共产国际的的策划下,中国共产党发动了非基督教运动[119],3月21日李大钊、蔡元培、陈独秀等77人发表《北京各学校非宗教同人霰电》:“教毒日炽,真理易泯,邪说横行,人道弗彰,我国本为无教之国,乃近代受害,日趋日深,近闻世界耶教学生第十一次开(大)会,今年四月,又欲举行于我北京首都之地,亦将于我中国,宣传迷信,继长增高,同人等特发起组织非宗教大同盟,依良心之知觉,扫人群之障雾,本科学之精神,吐进化之光华”。3月31日,周作人、钱玄同等5人则发表《主张信教自由宣言》:“我们不是任何宗教的信徒,我们不拥护任何宗教,也不赞成挑战的反对任何宗教。我们认为人们的信仰,应当有绝对的自由,不受任何人的干涉,除去法律的制裁以外,信教自由,载在约法,知识阶级的人应首先遵守,至少也不应首先破坏。我们因此对于现在非基督教非宗教同盟的运动表示反对”。此后周作人与陈独秀以公开信的方式几次辩论宗教的自由与反对宗教的自由。
关于民主,自由主义者与共产主义者产生激烈的矛盾。陈独秀参与创建的中国共产党共产党相信“无产阶级专政”[120],胡适不认为共产主义是民主[108]。陈独秀经历一系列波折后,关于民主的思想有所回归,他说:“‘无产阶级民主’的具体内容也和资产阶级民主同样要求一切公民都有集会、结社、言论、出版、罢工之自由。特别重要的是反对党派之自由”。...所谓‘无产阶级独裁’,根本没有这样东西。即党的独裁,结果也只能是领袖独裁。任何独裁制都和残暴、蒙蔽、欺骗、贪污、腐化的官僚政治是不能分离的”[121],胡适称陈独秀“从苦痛的经验中悟得近代民主政治的基本内容”。[122]
关于民主,自由主义者与一些偏向国民党的右派也产生很大分歧。1934年,胡适与钱端生、蒋廷黻、吴景超发生了一场关于民主与独裁的辩论[123]。
多年以后,李敖从一个自由主义者的立场,这么评价:“民主二字早在五四时代就叫得满天响,四十年来,能够‘一以贯之’的相信他所相信的,宣传他所相信的,而在四十年间,没有迷茫、没有转变、没有‘最后见解’的人,除了胡适之外,简直找不到第二个。别看他笑得那么好,我总觉得胡适之是一个寂寞的人”[124]。
新文化运动前后,传入中国的社会主义思想不少,五四以后成为一股热潮,1919年12月,社会主义研究会在北大成立,陈独秀、李大钊、毛泽东、周恩来都是成员,各地都有类似的组织。陈独秀在1921年说:“社会主义除了‘废止资本私有’为各派社会主义所通之外,从来学说不一,至今尚留存的,有力量的,可分为五派:一、无政府主义,二、共产主义,三、国家社会主义,四、工团主义,五、行会社会主义”[125],后来共产主义渐渐盛行,其他的社会主义思想便衰落了。
自从一八四〇年鸦片战争失败那时起,先进的中国人,经过千辛万苦,向西方国家寻找真理。...中国人向西方学得很不少,但是行不通,理想总是不能实现。多次奋斗,包括辛亥革命那样全国规模的运动,都失败了。国家的情况一天一天坏,环境迫使人们活不下去。...十月革命一声炮响,给我们送来了马克思列宁主义。...中国人找到了马克思列宁主义这个放之四海而皆准的普遍真理,中国的面目就起了变化了。
胡适对社会主义持批评态度,在1919年7月发表《多研究些问题,少谈些“主义”》,文中的一个例子就是社会主义,有特别提到“无政府主义”和“马克思的社会主义”,与李大钊起了激烈的争论。胡适强调研究问题,主义只能是参考,李大钊鼓励借用主义,主义在应用中自会因问题而变化、适用。多年后,胡适称那时就已经认为社会主义有走向教条主义的危险了[103]。1930年,胡适发表《我们走那条路?》,认为中国还没有资本主义和资产阶级,帝国主义也不算中国的敌人,反对暴力、盲动的革命,主张和平、自觉的演进[136],看法跟共产主义迥然不同,跟国民党也有不同。共产党认为胡适是唯心主义者[109],1950年代发起了广泛的批判胡适思想的运动[110]。
胡适在美国的导师是杜威,胡适接受了杜威的实用主义哲学(Pragmatism),他译为实验主义。这是一种方法论,提倡“大胆假设,细心实证”[137],“一切学说理想,一切知识,都只是待证的假设,都须用实行来试验过,实验是真理的唯一试金石”[99],胡适将这种方法论应用在自己各方面的研究和思想上,也著文向社会推荐[138]。
杜威于1919年5月1日到上海,此后正好遇上五四运动,他对中国非常感兴趣,在中国游学两年之久,1921年6月30日离开。在华期间,他到各处巡回演讲,大受欢迎,他对於哲学、教育、民主政治都有很多想法,对新文化运动产生了很多影响,也向美国介绍中国[139][140],胡适、蒋梦麟、冯友兰、陶行知、郭秉文、张伯苓、林茂生等均曾在美国哥伦比亚大学留学,曾是杜威的学生。
新文化运动对于中国传统文化的影响是巨大的:
新文化运动的影响一直持续到今天,伴随著对新文化运动的不断诠释与解构,各地华人继续辩论传统文化、西方文化、民主自由。新文化运动后来的影响受到政治环境的很大制约。中国共产党和国民党对新文化运动和传统文化有迥然不同的态度,有趣的是大陆和台湾近期都对前期有一个反转:大陆从破四旧到提倡传统文化,台湾则从提倡传统文化到去中国化。两党都有相当的非民主倾向,这影响了社会对传统文化和外来文化的诠释。这些千变万化的发展之后,再来回顾新文化运动的影响,我们看见白话运动彻底扎了根,反孔非儒基本完成,传统意义上的儒家文化很单薄了,但新文化运动所宣扬的民主、科学的思想,在大陆仍然非常缺乏。
中国共产党
毛泽东在1940年的《新民主主义论》中,认为新文化运动是进步的,但是不彻底[23],关于中国传统文化,他认为:“中华民族的旧文化...是封建的文化,...中国的长期封建社会中,创造了灿烂的古代文化。清理古代文化的发展过程,剔除其封建性的糟粕,吸收其民主性的精华,是发展民族新文化提高民族自信心的必要条件”,这些基本的原则,后来在中国共产党执政的不同时期,常常得到非常不一样的诠释。
中国国民党
蒋介石对于新文化运动持非常批评的态度[21],他提倡传统文化,提倡儒家文化,著有《科学的学庸》,注释大学中庸,推崇王阳明。
共产主义在中国的兴起有纷繁复杂的原因,新文化运动是其中之一,1919年5月,《新青年》出版马克思主义专刊,李大钊发表《我的马克思主义观》,可以说是在中国第一个系统介绍马克思主义。当时对马克思主义的介绍还是学术性的[133][134]。新文化运动为五四运动做了一部分预备,五四运动又为共产主义的兴起做了一部分预备。后来共产主义发展成为一个政治乃至武装运动,更多的是其他的政治原因,一个重要原因是苏联的培养扶植。1920年4月,共产国际派遣维经斯基来到中国,先后认识了李大钊和陈独秀,引导他们成立了中国共产党。其理论基础是经过列宁发展了的马克思列宁主义。新文化运动的主要倡导者后来走上了截然相反的两个方向,陈独秀、李大钊成为中国共产党的创始人和早期领导人,胡适则一直坚持自由主义。
在中国,同性恋不会遭到特别的排斥,甚至拥有‘狎优’的特权,伴随全面西化传入时西方普遍贬低同性恋的观点,将受此影响的早期“同性恋”定义及围绕在该定义的医学理论,传播至中国和华人地区,令该类生态蒙上社会污名。当时被译介至中国的西方性学家,包括赫希菲尔德、艾利斯、布洛赫、埃宾、佛洛伊德和卡本特等人,当时前述学者的中文翻译作品,是含有为数不少的病理化的论述,也有呈现少数如卡本特把同性爱当作一种高贵情感的观点,而在1920年代之后,赞颂同性之爱的论述变得愈来愈弱,负面观点的论述则占据了主流地位[1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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