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华话(国际音标:/ʨiɲ334-33 uɑ313-45 uɑ14/[3]:214),是吴语的一种方言,属于婺州片[4]:6 [5]:B9或金衢片[6]:5, 171-172 [7]:104,使用地区为浙江省金华市的婺城区东部和金东区,以金华城里方言为代表。
金华话与临近的兰溪话较接近,而与附近其他方言较难通话[8]:8。金华话内部存在不少差别:城里和乡下方言之间有较大差别[6]:178,不同年龄层次的人说话也有差别[3]:引论 4。 由于原金华府地区各方言之间差异较大,各县之间难以互相通话,金华城里方言在一定程度上有该地区交际共同语的作用[6]:197。 在浙江中部流行的婺剧基本上以金华城里方言为标准[6]:197。
本条目的声韵调、小称、语音特点和文白异读、语音的变迁、词汇、语法等章节中的金华方言均为金华城里方言。 下文中,“金华”单独作地名出现时指的是金华话的使用区域,“婺州地区”指的是原金华府所辖区域。
使用区域、族群及影响
金华话的使用区域大致相当于汤溪县并入金华县前的金华县境,包括今婺城区的所有街道、罗店镇、苏孟乡、竹马乡、乾西乡、雅畈镇、琅琊镇、箬阳乡、白龙桥镇(古方除外)[a]、长山乡(石道畈除外)和整个金东区[3]:引论 4。 除了金华当地汉族人外,当地畲族人也会说金华话[b]。
由于婺州地区的方言内部差异较大,各县之间难以互相通话,要用带官腔的金华话来交际[8]:8。金华城里方言在一定程度上有婺州地区交际共同语的作用,基本上以金华城里方言为语言标准的婺剧在浙江中部十分流行[6]:197。
声韵调
以下声韵调系统以1990年代的金华老派城里话为准。声母表、韵母表中国际音标后有例字(文白读不同音的字大都用其白读音),仅用于文读的声母、韵母以文标出。
金华话有51个韵母(包括自成音节的[m̩]、[ɲ̍],不包括儿化韵),其中有9个文读专用韵母[3]:引论 6 [6]:139:
金华话的儿化音变使本韵因韵母鼻化而变为含鼻化元音的儿化韵。韵母鼻化是儿缀音[ɲ]弱化的结果[8]:29, 59, 79。 金华话的儿化韵共有19个,可变为儿化韵的本韵共有29个[3]:引论 6 [6]:139-140。儿化韵中除了[ɤã]、[ã]、[iã]、[uã]、[yã]又可为文读韵外,其余14个都是儿化词专用韵母[3]:引论 7。
无韵头 | ɤ韵头 | i韵头 | u韵头 | y韵头 | ||||||||||
---|---|---|---|---|---|---|---|---|---|---|---|---|---|---|
儿化韵 | 本韵 | 例词 | 儿化韵 | 本韵 | 例词 | 儿化韵 | 本韵 | 例词 | 儿化韵 | 本韵 | 例词 | 儿化韵 | 本韵 | 例词 |
ɿ̃ | ɿ | 诗儿 | ĩ | i | 梨儿 | ũ | u | 兔儿 | ỹ | y | 语儿 | |||
ie | 笼屉儿 | |||||||||||||
iɲ | 婶儿 | |||||||||||||
iəʔ | 麻雀儿 | |||||||||||||
ã | ɑ | 女儿 | ɤã | ɤa | 筢儿 | iã | ia | 帖儿 | uã | uɑ | 鸭儿 | yã | yɑ | |
ɛ | 杯儿 | uɛ | 拐儿 | |||||||||||
ɑŋ | 后生儿 | iɑŋ | 麦蛘儿 | uɑŋ | yɑŋ | 解妆儿 | ||||||||
əʔ | 饱呃儿 | iəʔ | 掠儿 | uəʔ | 蓝忽忽儿 | |||||||||
ɤ̃ | ɤ | 盒儿 | iẽ | ie | 尖儿 | uẽ | uɤ | 窠儿 | yẽ | yɤ | 圆儿 | |||
ẽ | iu | 水狗儿 | iu | 白头儿 | ||||||||||
əʔ | 佛儿 | iəʔ | 侄儿 | yəʔ | 橘儿 | |||||||||
ɔ̃ | ɑu | 桃儿 | iɔ̃ | iɑu | 鸟儿 | |||||||||
iũ | iu | 帚儿 | ||||||||||||
õ | oʔ | 膜儿 | iõ | yoʔ | 叔儿 |
其中[ẽ]、[iẽ]、[uẽ]、[yẽ]、[õ]、[iõ]六个韵,部分老年人读作鼻音尾韵,分别为[əɲ]、[iɲ]、[uəɲ]、[yəɲ]、[oŋ]、[ioŋ][3]:引论 7 [6]:150。
无韵头 | i韵头 | u韵头 | y韵头 | ||||||||
---|---|---|---|---|---|---|---|---|---|---|---|
鼻化韵 | 鼻尾韵 | 例词 | 鼻化韵 | 鼻尾韵 | 例词 | 鼻化韵 | 鼻尾韵 | 例词 | 鼻化韵 | 鼻尾韵 | 例词 |
ẽ | əɲ | 擦黑儿 | iẽ | iɲ | 辫儿 | uẽ | uəɲ | 歌儿 | yẽ | yəɲ | 橘儿 |
õ | oŋ | 田渎儿 | iõ | ioŋ | 竹儿 |
金华话有7个单字调(不包括轻声),没有阳上调[3]:引论 7 [6]:表 4-1。下表中短表示短调。
金华话的变调很复杂[3]:引论 7。
下表列出两字组连读变调的主要规律[3]:引论 8 [6]:130-131。表左栏中为前字声调,表端栏中为后字声调,表中数字均表示调值,0表示轻声。其中,古清上字和古浊上字虽在白读单字调中均为阴上,但在两字组连读变调中有所区别,故在表中分为阴上、阳上两类[3]:引论 7。上标“动” 表示该连调模式主要见于动宾结构的字组[3]:引论 7,上标“数”表示该变调模式只用于“数量式”(数词+量词)字组和“实虚式”(实词+虚词[e])字组[6]:130。
↓前字\后字→ | 阴平 334 |
阳平 313 |
阴上 535 |
阳上 535 |
阴去 45 |
阳去 14 |
阴入 ʔ4 |
阳入 ʔ212 |
---|---|---|---|---|---|---|---|---|
阴平 334 |
动 33+33 33+45 |
动 33+313 33+45 |
33+535 数 33+45 |
33+535 数 33+45 |
33+45 | 动 33+14 33+45 |
33+ʔ4 |
33+ʔ12 |
阳平 313 |
动 33+33 31+45 数 53+45 |
动 33+313 数 31+45 31+14 |
33+535 数 31+45 53+45 |
33+535 数 31+45 31+14 |
33+45 31+45 |
动 33+14 31+14 |
33+ʔ4 |
33+ʔ12 |
阴上 535 |
45+33 |
45+313 数 53+14 45+14 |
53+535 数 53+45 |
53+535 数 53+45 |
53+45 |
45+14 |
53+ʔ4 |
45+ʔ12 |
阳上 535 |
45+33 53+45 |
45+313 |
53+535 |
33+535 |
53+45 数 45+14 |
45+14 | 53+ʔ4 |
45+ʔ12 |
阴去 45 |
动 45+33 33+33 33+45 45+0 |
动 45+313 33+313 33+45 33+14 45+0 |
53+535 33+535 数 33+45 |
53+535 33+535 数 33+14 |
53+45 动 33+45 数 45+0 |
45+14 33+45 动 33+14 数 45+0 |
33+ʔ4 |
45+ʔ12 数 45+0 |
阳去 14 |
动 45+33 53+45 14+0 |
动 45+313 53+45 53+14 14+0 |
33+535 53+535 |
33+535 数 14+0 |
31+45 53+45 |
45+14 31+14 数 14+0 |
53+ʔ4 |
45+ʔ12 |
阴入 ʔ4 |
动 ʔ4+33 ʔ4+45 数 ʔ4+0 |
动 ʔ4+313 ʔ4+45 |
ʔ4+535 |
ʔ4+535 |
ʔ4+45 |
ʔ4+14 数 ʔ4+45 |
ʔ4+ʔ4 |
ʔ4+ʔ12 |
阳入 ʔ212 |
动 ʔ21+33 ʔ21+45 |
动 ʔ21+313 ʔ21+14 |
ʔ21+535 数 ʔ21+45 |
ʔ21+535 数 ʔ21+45 ʔ21+14 |
ʔ21+45 |
ʔ21+14 |
ʔ21+ʔ4 |
ʔ21+ʔ12 |
三字组的连读变调更加复杂[3]:引论 8。
小称
小称音的变调规律比较简单,如下表列出[3]:引论 8 [6]:145。下表中短表示短调。
表示小称的儿化音变一般为韵母鼻化及部分声调变调的形式[3]:引论 6,但有部分老年人将部分儿化韵读作鼻音尾韵。儿化的韵母详见上文“儿化韵”部分。
韵母为[ɿ]、[i]、[iɲ]、[iəʔ]、[u]、[y]、[iu]的音节中有少数字词小称时可读作不鼻化的纯元音韵母[3]:引论 7 [6]:151。这种小称形式是鼻化型小称丢失鼻化成分的结果[6]:151。
小称词 | 本韵 | 鼻化韵 | 非鼻化韵 |
---|---|---|---|
两齿(儿) | ɿ | ɿ̃ | ɿ |
姐姐(儿) | i | ĩ | i |
婶(儿)婶儿 | iɲ | ||
麻雀(儿) | iəʔ | ||
鸪鸪(儿) | u | ũ | u |
语(儿) | y | ỹ | y |
布纽(儿) | iu | iũ | iu |
语音特点及历史层次
金华方言存在较丰富的文白异读现象,但文读主要仍限于“打官腔”时使用[3]:引论 8。其白读系统是因两晋时北方战乱,望族南迁形成的[13]:1090,而文读系统主要是南宋以来在北方汉语、北部吴语以及杭州话的影响下形成的[6]:197。下文描述的语音以1990年代的金华老派城里话为准。
在平、去、入声中保留“帮-滂-並”、“端-透-定”、“见-溪-群”三分,即塞音声母及见组的塞擦音声母存在“不送气清-送气清-不送气浊”三分;但在上声中,因没有阳上调,只有“不送气清-送气清”二分[6]:27。 古全浊声母上声字在白读中读为清声母,逢塞音、塞擦音时不送气[3]:引论 18,文读时为浊声母[6]:197。[f]
在今齐齿呼韵母前分尖团,精组字读[ʦ]组声母,见晓组字读[ʨ]组声母[6]:51;在今撮口呼韵母前不分尖团,精组和见晓组字都读[ʨ]组声母[6]:50,如:“趋”=“区” /ʨʰy334/、“需”=“虚” /ɕy334/。 从母、邪母、崇母字,白读擦音[z]声母,文读塞擦音[ʣ]声母[6]:197。 船母、禅母字白读擦音声母[14]:60。 日母字,白读[ȵ]声母,文读[ʑ]声母[6]:197。 见晓组开口二等字,白读[k]组声母,文读[ʨ]组声母[6]:197。 疑母字逢洪音读零声母,逢细音白读[ȵ]声母[14]:59。
果摄字白读[uɤ]韵,文读[o]韵[6]:197。 假开二帮组以及咸合三、山开二、山合三的帮组或非组入声字白读[ɤa]韵[3]:引论 18。 假开二知见系字(如“茶”、“加”、“下”)读[uɑ]韵[6]:179。 假开三的章组、日、以母字,白读[ia]韵,文读[iᴇ]韵[6]:197。 蟹开四字,白读[ie]韵,文读[i]韵[6]:197。 “儿”、“尔”、“耳”、“二”等日母止摄字,白读[ɲ̍],文读[əl][6]:197。 流摄一等字,若今为零声母字则读[eu]韵,若为其他声母字均读如三等[iu]韵[3]:引论 18。
咸、山两摄字,在白读中无鼻音尾和塞音尾,读为开尾韵[3]:引论 18,而在文读中,阳声韵字读为鼻化韵,入声韵字读为喉塞尾韵[6]:197;其中开口三等知系字读撮口呼韵母,白读[yɤ],文读[yã](阳声韵字)、[yəʔ](入声韵字)[3]:引论 18。 咸、山两摄开口三等字和四等字的韵母,除了帮组字、部分见系字无区别外,其他字均有主要元音开口度大小的区别,即三等韵开口度小([ie]、[yəʔ]韵),四等韵开口度大([ia]韵)[6]:78。 梗开二阳声韵字在白读中读[ɑŋ]韵(“梗”字读[uɑŋ]韵),与宕、江摄字相混[3]:引论 18,文读[əɲ]韵[6]:197。
古次浊声母上声字白读归阴上,无文读;古全浊声母上声字白读归阴上,文读归阳去。[6]:197但在小称变调和一些字组的变调中,古浊上字自成一类,与清上字不同[3]:引论 7, 引论 18。 咸、山两摄入声字在白读中依声母清浊分归阴去、阳去[3]:引论 18 [6]:104-105,在文读中则分归阴入、阳入调[6]:197。其中白读为阴去的古清入字在一些字组的连读变调中自成一类[3]:引论 18。
金华话中有少数字音的历史层次比其他字音更古老,这些字都是口语常用字[6]:43, 46, 191-193。
- 非组少数字读双唇音声母(重唇轻唇不分)[6]:42:敷母“覆”、“蝮”读作/pʰoʔ4/[6]:43,奉母“缚”读作/boʔ212/[3]:272,微母的“无”读作/m̩313/[3]:238,“未”、“袜”、“蚊”、“问”、“网”、“望”等字读[m]声母[6]:42。
- 知母个别字声母读[t]音(舌头舌上不分)[6]:45:“摘”表示“用拇指和食指掐”时读作/tiəʔ4/[6]:273,“拄”读作/tu45/[6]:46。
- 书母“鼠”读塞擦音声母,白读/ʦʰɿ535/[6]:53,文读/ʨʰy535/[3]:2。
- 匣母少数字声母读如群母:“厚”读作/kiu535/;“怀”作名词时读作/guɑ313/,作动词时读作/ʥiɑ313/;“衔”(用嘴含)读作/gɑ313/;“峡”读作/guɑ14/[6]:54-55。
- 云母字“雩”(意为“虹”)读[x]声母[g] [15]:118-120。
- 以母“鳙”读擦音[z]声母(/zoŋ313/)[6]:56。
- 遇摄三等鱼韵的“女”在表示“女儿”时读/nɑ535/[6]:224,这可能是金华话中鱼韵的最早层次[6]:66。
- 止摄开口字“椅”(支韵B类)读如合口(新词除外),音/y535/[3]:29,梅祖麟认为该读音是重纽的遗留痕迹[16]:100。
- 流摄侯韵字“猴”在词语“猴狲”中读/uəʔ212/,有学者认为这是“猴”的魏晋层次音促化的结果[17]:181-183。
语音的变迁
金华城里古阳声韵帮母、端母字曾分别读作[m]、[n]声母,后来逐渐朝[p]、[t]方向变化[6]:205。在1920年代,金华城里方言的帮端母仍存在特殊读音(少量字如“半”、“打”白读为[m]、[n]声母)[10]:第一表1, 144;但到1980年代,帮端母字已一律读[p]、[t]声母[11]:465 [6]:205。 金华城里效摄发音原本为与乡下相同的[ɤ][ie]韵,后来变为与官话很接近的[ɑu][iɑu]韵,应该是在官话影响下新起的[6]:207。
金华方言的浊音清化发生在1920年代之后,赵元任《现代吴语的研究》所记金华方言还没有清化[6]:41。 金华城里方言原本存在阳上调,古浊上字不与古清上字混同,后来浊上字归入阴上调[6]:101-102。1920年代的金华城里方言有8个声调,上声分阴上[434]、阳上[423][10]:第四表1。到了1980年代,金华城里只有老年人将部分浊上字读作阳上[312]调,中年、青年人都读作阴上[11]:609。而在1990年代初,《金华方言词典》所记的金华城里方言已无阳上调[3]:引论 7。
人称代词复数词尾,赵元任《现代吴语的研究》中记为liang(用良表音)[10]:154, 156, 158,到1990年代,城里口音已变为/lɑŋ/[3]:177,经历了/liɑŋ/到/lɑŋ/的变化[18]。
词汇
以下词汇及发音以1990年代的金华老派城里话为准,来源均为《金华方言词典》,故不再一一注明。 所选择的词汇大都是现代标准汉语中不存在,或现代标准汉语中存在但词义、词法等有明显差异的。 国际音标右上角的数字表示调值,“-”后为变调后的调值,“0”表示轻声。因变调引起的声母清浊变化,不注明原声母,只写出变调后的声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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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通话 | 十 | 二十 | 百 | 千 | 万 |
---|---|---|---|---|---|
金华话 | 十 /ʑiəʔ212/ | 廿 /ȵia14/ | 百 /pəʔ4/ | 千 /ʦʰia45/ | 万 /vɑ14/ |
- 记 /ʨie45/ ① 表示动作的次数,相当于北京话的“下” ② 指很短的一段时间,相当于北京话的“会儿”
- 爿 /bɑ313/ ① 用于商店。 例如“一爿店” ② 用于地面、村庄。 例如“一爿地”
- 个 /kəʔ4/ (常读作轻声)相当于北京话“的”
- 罢 /pɑ535/ 用于句末或句中停顿处,肯定事态出了变化,有时还兼有表示动作完成的作用,相当于北京话的“了”的部分用法 |例:“我去过罢”、“票买来罢”
- 生 /sɑŋ334/ 用于名词、代词或动词后,相当于北京话的“似的”、“般”
语法
人称代词和部分指人的名词的复数词尾是“两”/lɑŋ14/[3]:引论19, 177 [20]:87 [18]。
带后缀“头”的词很多[8]:30, 31,这些词大致可分为三类:
- “头”加在名词性、动词性、形容词性词根后面[3]:155。如“手头”、“嬉头”、“花头”、“苦头”。
- “头”加在数量词后表示具有这一数量的某一事物[3]:155,有强调数量的作用[21]。如“两块头”、“五间头”。
- “头”在名词后面,表示方位或时间,相当于北京话的“里”、“里头”[3]:155。如“外头”、“溪头”、“店头”、“夜头”。
有些在普通话中无后缀或带“子”缀的词在金华话中也能加“头”后缀,[8]:31 [22],如“纸头”、“鼻头”、“领头”。
形容词后加副词“猛”组成的形容词短语经常构成“×猛×猛”的重叠格式[8]:31。“猛”意为“很”(详见上文“副词”部分),重叠后的“×猛×猛”表示的程度更深,相当于北京话的“非常”、“极”[3]:172。例如,“好猛好猛”,“难过猛难过猛”,“吃力猛吃力猛”等。
金华话中重叠的动词在不同句式中有不同的含义。 在“信寄寄便来”、“饭吃吃再去”这样的句子中,重叠的动词表示“动作完成”[8]:34。 在“门关关好”、“话讲讲灵清”这样的句子中,重叠的动词表示祈使[8]:34。
金华话有“坐记起”、“买本添”这样的“动词/动词短语+起/添”的语法结构[8]:60。副词“起”、“添”都用在动词或动词短语后。“起”表示时间在先[8]:38,像是把北京话的“先”后置[3]:12。“添”有“再”、“还”的意思[3]:168。
双宾语语句中两个宾语的语序比较灵活,可将间接宾语(指人)放在直接宾语(指物)之后[8]:36;有时还可以把直接宾语提到句首或动词之前,而量词仍留在动词之后,如“我侬书送两本尔侬”[8]:37。
内部差别
金华话内部存在地域差别(城里方言和乡镇方言的差别)和城里方言的年龄差别(不同年龄层次的人说话的差别),这些差别主要体现在语音和词汇上。
金华话内部的地域差别,整体而言中部、西部地区的方言较为接近,东部孝顺、曹宅、澧浦一带的话有若干共性而与中部、西部多有不同,城里及其附近地区的方言有一些自己的特点[3]:引论 4。
帮母和端母的古阳声韵(鼻音尾韵)字,城里和城郊秋滨等地分别读塞音[p][t]声母(包括“打”字)[3]:引论 4 [6]:29,秋滨的朱基头除了“打”字读[n]声母外,帮、端母字均读塞音声母[6]:30, 205,其他绝大部分地区分别读鼻音[m][n]声母[3]:引论 4 [6]:30,曹宅镇小黄村的帮端母古阳声韵字,逢今韵母为鼻音尾韵时读塞音声母,逢今韵母为非鼻音尾韵(古咸山摄)时读鼻音[m][n/ȵ]声母,但“柄”、“打”两字仍读鼻音声母[6]:30-32, 37-38, 205-206。
除了城里、城郊的朱基头、化山、择住邻等地和东北部孝顺、曹宅一带外,多数地区的方言不分尖团[3]:引论 4 [6]:206-207。 金华城里方言中,精组声母拼撮口呼韵母时读[ʨ]组声母,跟见晓组细音字不分[6]:206,拼齐齿呼韵母时的发音因年龄而异,详见下文“城里方言的年龄差别”。
蟹摄一等字(如“改”、“害”、“赔”、“对”),城里读[ɛ],城郊秋滨、多湖、仙桥等地读[ai],其他地区读[a]或[ɑ][3]:引论 5。 效摄字在城里及其附近朱基头、王宅、南干、择住邻、小黄村等地读[ɑu][iɑu]韵,离城里较远的东部和西部地区读[ɤ][ie]韵[3]:引论 5 [6]:207-208。例如“腰包”在金华城里读作/iɑu334-33 pɑu334-45/,而在部分乡镇则读作/ie334-33 pɤ334-45/。 流摄一等字(如“藕”、“头”),城里和东部地区一般读[eu](藕)、[iu](头),中部地区读[e]或[ei],西部地区读[ɑu][3]:引论 5。
梗摄开口二等字(如“生”、“争”),城里和中、南部地区读作[ɑŋ]韵,同宕江摄;东北部和西北部地区读作[ã]韵或[an]韵,同咸山摄[3]:引论 5。
在金华城里方言中古浊上字归阴上[6]:101, 102,而在曹宅镇小黄村的方言中古浊上字归阴平[6]:102。 金华城里方言有7个单字调,而小黄村的方言因阴入、阳入各有两种调值而共有9个单字调[6]:102, 104-105。下表中短表示短调。
第一人称单数,城里和大部分乡镇用“我”/ɑ535/或“我侬”/ɑ535-53 noŋ535/,孝顺、曹宅、澧浦一带多用/ʨiɑ535/[3]:引论 5,孝顺北部地区说/tsia535/或/ɛ535/[3]:60。[n]
第一人称复数,城里说“我两”/ɑ535-45 lɑŋ14/或/ɑŋ313/,孝顺、曹宅、澧浦等地多用/ʨiɑ535-45 lɑŋ14/或/ʨiɑ535-45 liɑŋ14/[3]:60。
第二人称复数,城里和北部地区一般是“尔侬两”/noŋ535-45 lɑŋ14/或“尔两”/n̩535-45 nɑŋ14/或“尔两”的合音/nɑŋ313/[3]:177,南部地区多用“尔侬两”/noŋ535-45 lɑŋ14/,西部白龙桥、长山等地用“尔两”/n̩535-45 nɑŋ14/,东北角源东、鞋堂等地多用“尔侬哄”/noŋ535-45 hoŋ0/[3]:引论 5,澧浦、雅畈等地只说“尔侬两”/noŋ535-45 lɑŋ14/或“尔侬两”/noŋ535-45 liɑŋ14/[3]:177。
第三人称复数,城里说“𠍲两”/gəʔ212-21 lɑŋ14/或/gɑŋ313/,澧浦说“𠍲两”/gəʔ212-21 liɑŋ14/[3]:182。
指示代词“这”,城里和大部分乡镇说“格”/kəʔ4/,乡下有的地方如秋滨街道的唐宅、吕献塘和岭下镇等地说/ʥiəʔ212/[3]:251。 指示代词“那”,城里和大部分乡镇说“末”/məʔ212/,乡下有的地方如秋滨街道的唐宅、吕献塘和岭下镇等地说/doŋ313/,罗店等地说/goŋ313/[3]:244。
“去”字,城里及附近地区读/kʰɯ45/,东北角源东、鞋塘、孝顺、傅村等地和西部白龙桥择住邻村等地读/kʰi45/,南部安地读/kʰɤ45/[3]:引论 5 [3]:112。 “人”,城里和部分乡镇说“人”/ȵiɲ313/,东部孝顺、曹宅、澧浦等地说“农”/noŋ313/[3]:217。
金华城里方言存在一些年龄差别。
精组、见组声母拼齐齿呼韵母字,如“精”、“经”,全部老年人和部分中年人区分尖团,分别读[ʦ]声母和[ʨ]声母;部分中年人和全部青年人不分尖团,都读[ʨ]声母[3]:引论 5 [6]:52, 206。 金华话中“邹”、“走”、“奏”、“凑”、“搜”、“擞”、“嗽”等字为[iu]韵,年轻人因不分尖团而将这些字也读成[ʨ]组声母[3]:引论 18。例如,“走”=“酒”/ʨiu535/。 古微母部分字,如“婺”、“文”、“物”,中老年人都读[v]声母,年轻人倾向读合口呼零声母[3]:引论 5。 古疑母个别字,如“我”,一部分老年人文读[ŋ]声母,白读零声母;部分老年人和全部中年、青少年人不论文白都读零声母[3]:引论 5。
金华城里一些年轻人因嫌[ɤa]韵母“土气”而改读作[ia][3]:引论 18 [6]:183-184。山合一帮组舒声字(如“半”、“潘”、“满”)的文读音,部分老年人读[ɤã]韵,其他人读[ã]韵[3]:引论 6。
方言记录和研究的历史
19世纪,来到金华县的基督教传教士将《圣经》的部分内容翻译成金华方言,并用罗马字记音。已知的关于19世纪金华方言的书面材料有金华土白《约翰福音》(1866)和金华土白《马可福音》(1898)[23]:3。金华土白《约翰福音》(1866)是《约翰福音》的金华方言译本,全书用罗马字记音,没有汉字,所记发音是文读和白读的结合,部分语句的语法遵循金华方言语法[23]:10-11。金华土白《马可福音》(1898)是白话《马可福音》译本的金华方言注音本,作者逐词翻译,在各汉字旁用罗马字注出金华方言的读音(有些词汇的注音按对应的方言词的音)[23]:3, 10, 12。这两份材料都没有记录声调[23]:10。
1927年10月10日至12月25日[10]:23 [24]:285,赵元任调查了吴语地区33个地点方言的声韵调、词汇,撰写了《现代吴语的研究》(1928年出版)[25]:82。金华话是33个地点方言之一[o],赵元任记录的是1927年的金华新派城里方言[p],声母、韵母用严式国际音标记录[10]:26,单字声调用五度标记法记录音值[10]:26,词汇的读音用注音罗马字记录[10]:149。
1958年文字改革出版社出版的《方言与普通话集刊》第五本收录了傅东华(署名“约斋”)《金华方音与北京语音的对照》一文[3]:引论 5-6。
1957年至1966年间,浙江省方言工作者傅国通、方松熹、蔡勇飞、郑张尚芳等在全省方言普查工作中,曾对金华方言作过调查,调查结果被收入《浙江吴语分区》等[6]:前言 1。
1984年至1985年,钱乃荣对《现代吴语的研究》中33个方言点进行跟踪调查,写成《当代吴语研究》(1992年出版)[25]:85。书中记录了1985年金华新派城里方言的声韵调系统[11]:24, 65-67、两字组变调的规律[11]:657、单字音[11]:77、词汇[11]:721,以及老、中、青三代人语音的异同,反映了六十年中金华城里方言语音的变化[11]:434。
1996年[3]:版权页,曹志耘编纂的《金华方言词典》作为《现代汉语方言大词典》的分地方言词典之一出版。该词典详细记录了1990年代初[q]的金华老派城里话[3]:引论 5的语音、词汇、词法。 2002年出版的曹志耘的《南部吴语语音研究》深入研究了包括金华话在内的11种南部吴语方言的语音。
艾青的《大堰河》
诗人艾青是金华人,其诗作《大堰河——我的保姆》中的“大堰河”实际应为“大叶荷”,因艾青不知道其本字而金华话中这两个词同音而误写[26]。诗中所谓“冬米的糖”应为“冻米糖”(见上文“饮食”),“冻”本为阴去调,在该词中因变调而成为[33]调[3]:228(如阴平,与“冬”同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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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来源
外部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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