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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人物 来自维基百科,自由的百科全书
李
李紈出身金陵官宦世家、詩禮簪纓之族,文中描寫「族中男女,無有不詠詩讀書者」。李紈其父為李氏族長,國子監祭酒李守中,他認爲「女子無才便有德」,因此不十分令女兒讀書,只教她《列女傳》《賢媛集》之類書籍,使之「認得幾個字,記得前朝幾個賢女便罷了」,更以女紅、婦德為緊要,因此取名為「李紈字宮裁」。紅學家愛新覺羅·啓孮猜想李紈的名字取自李白《擬古詩·其一》之「閨人理紈素,遊子悲行役。[1]服侍李紈的丫鬟有素雲、碧月等。
李氏與榮國府賈政一家聯姻,賈政長子賈珠與李紈成婚,但因病早死。[2]:53-55李紈十七八嵗時守寡,安分守節、謹言慎行,以致「面容枯槁」;她唯知「侍親育子,外則陪侍小姑針黹[註 2]誦讀而已」。[3]:265賈家多稱其為李氏、珠兒媳婦或珠大奶奶。脂批評價她青春守寡,這種處境「本易越理生事,彼竟不然,實屬罕見」。賈母、王夫人因李紈素是賢惠,且年輕守節,令人敬服;故她也是大觀園中月錢最多的,名義上為每月十兩白銀。[4]:第28章[註 3]第四十九回,李紈寡嬸偕同其兩個堂妹李紋、李琦來賈府探親,賈母便托請她們在李紈居所大觀園稻香村住下。[2]:1577-1580她與平兒親近,不喜妙玉。[4]:28章
在第七回,薛姨媽托周瑞家的送宮花,給了園中多半的小姐,獨沒送李紈。[註 4]學者王秋香認爲這是禮教下「簡衣素行」的體現;時值冬日,大觀園衆姊妹均著一色大紅猩猩氈與羽毛緞斗篷,唯有李紈穿一件青哆羅呢對襟褂子;脂硯齋批稱「昭其質也」。[3]:267在第七十五回,尤氏與賈惜春因入畫事賭氣,往李紈處訴苦,作者借丫鬟素雲之口提及李紈平日不施脂粉。[3]:267
賈探春在初秋時提議園中女子共組詩社,由李紈任海棠詩社社長,號「稻香老農」。李紈雖為大觀園中收入最多者,但生活節約[6];她任詩社社長時並不出錢辦社,而去請王熙鳳擔任監社御史出付資金。[6]在第四十五回,與王熙鳳的爭辯(同時為平兒執言),凸顯她偶爾也會表露情緒化的一面,其伶牙俐齒之口才不下於王熙鳳。[4]:第28章清代有批評家稱在這一段,李紈以謔代駡,其氣勢抵得「駱臨川討武后一檄」。[7]脂硯齋則認爲李紈的爭辯是「心直口拙」的體現。 李紈詩才在文中表露並不多,她創作的唯一一首完整[註 5]的詩歌為賈元春省親時的《大觀園題詠》一首。[3]:269然她素有評詩的品味,曾分別評過寶黛二人的詩歌「風流別致」「含蓄渾厚」。[3]:270
《紅樓夢》多有伏筆,其中大量的判詞、詩歌暗示了金陵十二釵在內的角色的命運[2]:140-143:如賈寶玉神遊太虛幻境時,見聼到關於金陵十二釵的卷冊和曲文。[2]:140-143李紈的判詞列金陵十二釵正冊第十一位,畫著一盆茂蘭旁邊站著一位鳳冠霞帔的女子,側有詩雲[2]:173:
桃李春風結子完,到頭誰似一盆蘭?為冰為水空相妒,枉與他人作笑談。
對應李紈的曲子為「晚韶華」[2]:184-185:
鏡裡恩情,更那堪夢裡功名!那美韶華去之何迅!再休提綉帳鴛衾。只這戴珠冠,披鳳襖,也抵不了無常性命。雖說是,人生莫受老來貧,也須要陰騭積兒孫。氣昂昂頭戴簪纓,光閃閃腰懸金印;威赫赫爵位高登,昏慘慘黃泉路近。問古來將相可還存?也只是虛名兒與後人欽敬。
此外,紅樓夢第一回甄士隱《好了歌注》有一句「[...]昨憐破襖寒,今嫌紫蟒長。」脂硯齋甲戌側批「賈蘭、賈菌一干人」;賈蘭為李紈之子,故有紅學觀點認爲母子命運相關聯。[4]:第28章在第六十三回,賈寶玉為慶生夜宴眾姊妹;李紈占花簽抽得一支老梅,花語曰「霜曉寒姿」,背面詩曰「竹籬茅舍自甘心」。[註 6]
通行程高本後四十回並未明確描寫李紈的結局:她在第九十八回林黛玉病逝後,為其料理後事;其子賈蘭同賈寶玉進京趕考,在百十九回考中第一百三十名舉人。根據伏筆,有不同紅學觀點探討李紈最終的歸宿:如苦盡甘來,積德致福;或賈蘭發跡,但富貴後即猝,使她晚年喪子等説法。[3]:281新索隱派紅學家劉心武從李紈在第四十五回表現出的「吝嗇」推斷,認爲她可能是在賈家敗亡時沒能用錢支援,雖其子賈蘭之後會高中,她也會得誥命,但也終究是「留下話把兒,被人恥笑」。[8]:第33講
針對李紈的人物研究大都從封建禮教(即提倡婦女守節的程朱理學)對她性格影響、或其所代表婦德的外在形象入手:薛祥生、王少華認爲她是禁慾主義的「典型」[9]:353;譚宇宏評價她是「一具活的遵守三從四德的標本」[10];周汝昌則稱其她評詩是爲「旗幟鮮明維護封建婦德」。[11]:92至1997年,胡文煒發表《李紈的命運和地位》一文,才站在褒義的角度評價李紈:他指出,李紈始終以理自守,從而避免了大觀園其他角色「因情而誤」的影響,得以「善終」。[12]上述是長期以來兩類針對李紈的主流論析。季學原則評價此類論述實則距離李紈的人物形象差距甚遠,其一則以偏概全;二則老調重彈,只是「重複前人的話,而非從作品的實際出發」,是「認同性的演繹,而不是開拓性的研究」。[12]
中華民國國立台灣大學教授歐麗娟評價有相當一部分讀者並不注意這個角色,近乎只停留在作者對她「扁平化描寫」的印象,但實質並不然[13]:728-729:歐指出李紈是除賈寶玉、林黛玉及薛寶釵等少數要角外,作者對其生平有較爲詳細介紹的角色。[13]:728她分析,曹雪芹借用其父李守中[註 7]的名字暗示李紈成長在「以理自守」的家庭中,無論是她名字的「紈」或者表字中的「裁」都來源於女紅,均體現了中國傳統的女性價值。[6][13]:729-730也正因父親對她的教育,使她在丈夫死後理所當然地過著「槁木死灰」的生活——從第四回「[...]易越理生事,彼竟不然,實屬罕見」的脂批顯示出,她年紀輕輕對女德的恪守,即使在本就強調三從四德的古代中國也是罕見的。[6]
季學原分析,若以古井為比喻,李紈確實是被宋明理學推入古井的,但她的內心並未真的「僵死」[12]:這從李紈入住大觀園後可見一斑。以園內生活作為主要描寫對象,共有54回135次寫到李紈,占其出場數三分之二以上[12]:她在園內展現了其因禮教而封閉的青春活力,爲自己尋求、開拓新的精神世界。[12]諸如海棠詩社的分工、社約的建立,均由李紈提出;從她熱心參與的角度來看,很難與「槁木死灰」「惟知侍親養子」「餘事「一概無見無聞」劃上等號。[12]
歐麗娟也認爲曹雪芹在文中暗示了她是不可能真正對所有事物無動於衷,以至「槁木死灰」:如李紈的居所稻香村種植「噴火蒸霞的數百株紅杏」,暗喻著熱情與情慾、人性中本有的貪嗔癡,象徵著自然生命本能的突圍;同時稻香村又因「青山斜阻」的設計,體現出封建禮教對李紈的箝制。[註 8][6]歐麗娟比喻李紈是「未完全熄滅生命本質的休火山」,因此總要噴發內心的活力,以示她的靈魂並未消亡。[6]歐還從李紈對妙玉的態度入手解析:李紈為寡婦,妙玉為帶髮修行的尼姑,兩者都本應約束在禮教的桎梏之下,李紈選擇安分守己,妙玉卻清高至極,與本該謙卑頌佛的性態不合,因之反感其「僧不僧,俗不俗,女不女,男不男」的「放蕩詭避」。[6]李紈之所以對妙玉不喜,是因與其境遇相似卻不同,從而形成的一種「嫉妒」情感,使二者處於對立的狀態。[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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