麓川之役明朝中央政府于正统年间与云南麓川土司之间发生的战争。麓川平缅宣慰使思任法向邻近土司出兵,意图恢复麓川强盛时期的版图,而此举威胁到了明朝西南边疆的安全,于是战争爆发。

Quick Facts 麓川之役, 日期 ...
麓川之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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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骥三征麓川,明军进攻示意图
日期1436年-1449年
地点
结果 明军击败麓川军,麓川思氏家族退至孟养木邦缅甸获得大片土地
参战方
明朝
木邦
缅甸
从征土司
麓川


附庸
指挥官与领导者
兵力
3.9万人(1439年)
10万人(1440年)
15万人(1441年)
5万人(1444年)
13万人(1449年)
(不含木邦、缅甸等土司兵,1441年不含云南地方兵)
15万人(1441年)
伤亡与损失
不明 3,000人(1439年)
至少3万人(1440年)
至少13万人(1441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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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明朝只是调遣云南地方部队进讨麓川,但沐晟沐昂等人相继战败。于是明廷于正统六年(1440年),派兵部尚书王骥率领明军远征麓川,然而此战明军未能擒获麓川土司思任法,其子思机法又再次作乱。于是王骥又于正统九年(1444年)二征麓川,但仍未擒获思氏父子。正统十四年(1449年),王骥第三次率军征讨,史称三征麓川

明军最终平定了麓川,巩固了明朝对云南的统治,也使得西南边疆与内地联系更加密切;另一方面,明朝为维持军费开支而加大对中国东南地区的征缴,南方各省又相继爆发起义,使得大量军队被拖入南方战事,北方防御空虚,正统十四年(1449年)土木堡之变明军战败也有部分因素源自麓川之役;明朝在麓川之役中实行“以夷攻夷”的政策,激化了西南地区各土司的矛盾,为之后缅甸东吁王朝趁势而起,万历年间爆发的明缅战争埋下了祸根,《明史》评价麓川“以一隅骚动天下”。

背景

麓川,傣名孟卯,是中国时期云南西部的一个傣族土司政权,在思可法治下占领了滇西缅北广大傣族地区,势力范围甚至扩展到澜沧江以东[4]洪武十七年(1384年)归附明朝,明廷置“麓川平缅宣慰司”[5]。随后,麓川与明朝争夺景东摩沙勒等地,一度爆发战争,虽然明朝取得了胜利,但是明廷深入控制云南边疆的时机尚未成熟,因此并未剿灭麓川[6]。随后,麓川境内因不满君主思伦法丢失领土、主张亲明[7],出现反叛势力,并于洪武三十年(1397年)公开造反,驱逐了思伦法,是为刀干孟之乱[8]。最终思伦法在明朝的帮助下击败叛军,洪武三十二年(1399年)去世[9]。麓川在经历叛乱后急剧衰弱,明朝实行“析麓川地”政策,借机拆分麓川地域,建立了包括木邦府孟养府大侯州孟琏长官司在内的众多土司政权[10]

永乐十一年(1413年),思任法继麓川君位[11],随后几年内数次入贡京师[12]。经过多年休养,宣德三年(1428年),思任法发兵南甸州[13]。此时明朝刚结束对交趾蓝山起义四川松潘起义用兵,人疲马乏,明宣宗拒绝了沐晟发50,000土兵征讨的提议,只是敕谕思任法,并表示事不得已再调云南官军和木邦土兵进剿[14]宣德五年(1430年),思任法趁着孟养内乱,出兵占据孟养[15]。明朝并未有实际军事行动,反而在宣德八年(1433年)遣内官云仙到麓川赠予币物、安抚思任法[16]正统元年(1436年)三月,麓川借口木邦侵扰其地,要求免除欠下的2,500两差发银,明英宗应允[17]。思任法生性狡狯,不按时上缴差发,明廷稍有包容,反而愈发猖獗,开始向四周扩张,以图尽复故地[18]

经过

1436年-1441年

思任法扩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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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36年至1438年间麓川扩张方向

正统元年(1436年)十一月,思任法侵占孟定湾甸,掠杀人口、焚毁城寨[19]。正统二年(1437年)十月,南甸土官上奏,称思任法侵占了南甸所辖的罗卜思庄[注 1]278个村,希望明廷命令麓川退还侵地[21]。正统三年(1438年)六月,云南总兵官沐晟上奏,称思任法数次侵扰南甸、干崖腾冲潞江金齿等地[22],自行任命了地方头目,反叛意图十分明显,云南已调各卫所马步官军到金齿一线防御,请求朝廷派给大军进讨[23]。明廷派右都督方政、都督佥事张荣前往云南,与镇守云南的右都督沐昂率川、滇兵39,000讨伐思任法,太监吴诚、曹吉祥监军,又遣刑部主事杨宁携金牌、敕谕信符前往麓川招抚,如不服即进军[24][25]。同年七月,思任法遣使进贡,以图延缓明军的行动,另一方面遣部属万余人夺潞江,杀害明朝地方官军[26],又在怒江上造船300艘,摆出夺取云龙州的架势[27]。八月,思任法指使部下杀害瓦甸顺江江东等地的明军,明英宗怒斥沐晟“玩寇养患”[28]

沐晟兵败

正统三年(1438年)十一月,沐晟、方政、沐昂率军抵达金齿[29]。思任法派部将缅简在怒江上构筑防御工事阻挡明军渡江[30]。沐晟遣金齿卫指挥车琳前去招降思任法,思任法诈降,沐晟信以为真,无渡江意[31]。刑部主事杨宁谏言,两军尚未交战就称降,必定有诈,但沐晟不信,将杨宁打发去督饷[32]。洪武年间刀干孟之乱,思任法时年幼,随父逃至云南,作为人质寄养在晟府,沐晟把他当作自己的小孩照顾[33]。二人曾有交情,因此沐晟还是希望能够将其招抚[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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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39年明军沐晟进攻麓川及撤退方向

麓川军缅简数次前来挑战,方政希望出战,沐晟不同意;方政要造船增援江西的明军,沐晟还是不同意[35][36]。而军中有多人赞同渡江进攻[37],方政遂造船60艘,独率麾下渡江,正统四年(1439年)正月[38],方政大败麓川军缅简部[29][39]。缅简率部退入景罕寨[注 2],明军指挥唐清、舍人方瑛(方政之子)进击,麓川军溃败,指挥高远追敌至高黎贡山,共斩首麓川军3,000余级[29]。方政乘胜追击,逼近军事重地上江[注 3][42]。方政远攻疲劳,因此向沐晟请求增援,沐晟怨其违反节制、擅自渡江,拒绝出兵[43]。方政追敌至空泥,麓川伏兵四起,以象阵冲击明军,明军大败,方政战死[44]。沐晟得知方政大败,借口春季气温即将回暖,瘴疠复发,于是将堆积的粮草焚毁,仓促撤至永昌,并向明廷请求增援,明英宗调湖广官军31,500人、贵州10,000人、四川8,500人,令吴亮、马翔领军奔赴云南,仍由沐晟节制[45][46]。正统四年(1439年)三月,沐晟回到楚雄𡸮驿[注 4]时,收到明英宗遣使责状,要其戴罪立功,然而沐晟畏罪,用冷水就食酥饼,发病卒[48][49][50]

沐昂兵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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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39年明军沐昂进攻麓川及麓川扩张方向

思任法击败明军后,东渡怒江,犯景东、掠孟定、杀大侯知州刀奉汉,攻破孟赖[注 5]诸寨,孟琏长官司等向麓川投降[52]。正统四年(1439年)五月,明朝以沐昂为左都督征南将军,右都督吴亮为副将军,马翔、张荣为左右参将,率军100,000[53],再次进讨思任法,在金齿逗留数月[54]。由于思任法将兵力分至各处扩张,明军得以渡江,在潞江取得小胜[55],长驱直入[56]。正统五年(1440年)二月,沐昂率军挺进陇把[注 6],张荣兵抵芒市,二地距离麓川都城都很近,此时麓川军截断了明军粮道,张荣令都指挥卢钺发起攻击,被麓川大败,张荣战死,陇把距芒市不远,但沐昂未出兵救援[58][59][60][54]。还师后,明英宗将吴亮、马翔逮捕下狱,记沐昂死罪,留其戴罪立功[61][54]。七月,思任法纠集万人屯驻孟罗[注 7],进占镇沅者章硬寨[注 8],杀掠人民、抢夺象马,沐昂率都指挥佥事方瑾、指挥柳英、景东土知府陶瓒破其寨,斩首500余级,思任法退至威远江,又被威远土知州刀盖罕击败[64][65][66]。同月,木邦在孟定、孟琏与麓川激战,斩杀麓川酋长20人、斩首30,000余级[67]

廷议

正统五年(1440年)十月,思任法以象马金银进贡明朝,致书云南总兵官沐昂,辩称事情起因系潞江安抚使线旧法相邀报仇,结果线旧法污蔑麓川入寇,这才导致明麓爆发战争,求赐哀怜、免加诛戮[68]。明英宗最初降诏同意赦免思任法罪责[69]。十一月,沐昂上奏,提出调120,000大军征伐的建议,明英宗令兵部集文武大臣复议[70]

正统六年(1441年)正月甲寅至戊午,明廷进行了为期五天的廷议[71]刑部侍郎何文渊首先反对征讨,称麓川“南陲一弹丸之地”、“疆里不过数百,人民不满万馀”,又说“得其地不可居,得其民不可使”,主张“宣扬圣化,使之感虞舜之敷德”,仍然顽固不训,再让云南官军伺机讨伐[72]。随后,兵部尚书大理寺王骥、英国公张辅与众多公候伯都督尚书侍郎都御史联合反对何文渊,认为麓川并非文渊所言“南陲一弹丸之地”,思任法的扩张已经威胁到明朝西南边疆安全,木邦车里八百缅甸都在看着,不能让其他土司觉得明朝羸弱,否则边疆危矣,众臣主张大军征讨,并推荐了主将人选若干,明英宗同意了征讨的提议[73]。第二天,明英宗开始派兵命将[74]。第三天,王骥提出了征讨麓川的具体方案[75]。第五天,翰林院侍讲刘球上《谏伐麓川疏》,与何文渊观点相同,主张宣扬教化,并派兵屯垦,且耕且守,还说明朝应将防御重心放在瓦剌而非麓川[76]。兵部称西北边防也是要务,但麓川之征已有成命,不能收回[77]。反对最为激烈的何文渊、刘球都是朝廷内院的文臣,未曾在边疆任职,对西南边疆缺乏认识,并且上疏开篇举为楷模,动辄主张崇古效祖,过于迂腐和狭隘,其提议仅从朝廷中心观出发,无视国家利益、轻视边疆,因此并未被明英宗采纳[78]

在众多明清史籍(如《明史》)中,有说法称宦官王振当权,好大喜功,主张大军征讨,希望通过大胜示威荒服,以此提高个人威信、巩固地位[79],甚至将刘球的谏疏压下不报[80]。还说王骥得知了王振的心思,主动请缨发兵讨伐麓川[81][82]。据云南大学教授陆韧考察,王振并没有参加正统六年(1441年)正月的征麓川廷议,由于刘球在后来得罪王振[注 9],被打入诏狱而死,明清史家仅凭时间的相关性,就认为刘球因反对征讨麓川和得罪当权宦官而获罪,使得史籍记载麓川之征的决定过程掺杂了政治斗争色彩[83]

1441年-1443年

战前准备

正统六年(1441年)正月,明英宗命兵部尚书兼大理寺卿王骥总督军务,定西伯蒋贵佩平蛮将军印、任总兵官,都督同知李安为左副总兵、都督佥事刘聚为右副总兵,都指挥使宫聚为左参将,都指挥佥事冉保为右参将,太监曹吉祥督军,兵部侍郎徐晞督饷,王骥推举太仆寺少卿李蕡、郎中侯琎、杨宁、主事蒋琳等为参谋,发兵征讨麓川[84][74]。王骥、蒋贵先行前往云南谋定方略,李安、宫聚领川、贵兵,刘聚、冉保领南京、湖广并安庆等卫官兵,共150,000大军开赴云南,军饷调动涉及半个中国[85][86]

王骥一征麓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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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41年王骥一征麓川进军方向

正统六年(1441年)八月,思任法遣刀令道等12将,率兵30,000、战象80头抵达大侯,准备攻取景东、威远,王骥令侯琎、马让、卢钺率大理诸卫6,000兵将之击退,斩首352级[87][88]。王骥率军抵金齿,思任法遣人乞降,王骥表面答应受降,实际密派诸将分兵多路进攻[89]。随后镇康陶孟刀门俸投降,王骥令冉保以5,000人进驻镇康[90]。冉保遂从东路攻湾甸,随后进入镇康,直逼孟定[91];王骥与蒋贵走中路,抵上江[注 3][92];曹吉祥、刘聚、宫聚等自下江、夹象石[注 10]合攻,走小路抵上江[94]。十一月,王骥、蒋贵以20,000人围攻麓川重镇上江寨,五日仍不克,恰遇大风,遂以火焚之,击破,杀刀放戛父子,刀招汉阖家自焚,生擒刀孟项,斩首麓川军50,000余级[95][96][97]

正统六年(1441年)闰十一月,王骥率军由夹象石渡下江,开通前往高黎贡山的道路,抵达腾冲[98]。随后,留都督李安领兵守腾冲,王骥率军经南甸至罗卜思庄[注 1],令指挥江洪等以8,000人为前锋抵达杉木笼[注 11][99][100]。思任法令陶孟靠者罕心率军20,000在杉木笼设置连环七营,据险固守[101]。王骥令宫聚、刘聚分兵,从两侧山脊进攻,不下,王骥遂率中军横击,三路齐进,杀靠者罕心、斩首数百级,麓川军退守都城[102]。随后,明军乘胜攻下戛赖[注 12]、陇把[注 6],抵达马鞍山,这里是麓川的军事重地,麓川布置了三十里的拒马、壕沟等工事,使得大批明军难以进入[104][105]。王骥命令中军待命,让指挥方瑛率精骑6,000突入马鞍山,击败麓川象阵,斩首数百级[106]

决战瑞丽江

正统六年(1441年)十二月初,明军抵达麓川都城[107],这时的麓川都城是广贺罕,位于今瑞丽城东棒蚌村[108]。麓川都城建在山丘上,东南依江壁立,思任法在都城西、北两面三十里内立栅开堑[108],集结了100,000大军[109][110]。明军先以3,000人试探进攻,麓川战象出壕沟偷袭,被明军击败[111]。麓川又尝试派兵经永毛摩尼寨至马鞍山,偷袭明军后方,被方瑛率6,000人击败[112]。随后,麓川又出战象80余,冲击明军阵地,再被明军击败[113]。这时,东路军冉保赶到麓川,报告其已汇合木邦土军人马,招降孟通[注 13]首领刀门颠[116]元江同知杜凯也报,其率领50,000车里及大侯土兵,招降了孟琏长官司,攻破乌木弄、戛邦等寨,斩首2,390余级[117]。王骥命人守住西峨渡,切断麓川退路,并通知木邦前来麓川策应决战[118]

明军开始建造攻城器具,为各将安排了攻击方向以图环围齐攻,并派人招降麓川,被拒[119]。随后,总攻开始,蒋贵攻西中门,王骥攻西北门,李信和曹吉祥攻西南门,宫聚攻西南江上二门,萧保、刘聚攻东北门,冉保攻东北出象门,李蕡、侯琎往来督战[120]。明军形成包围之势,攻五日仍不克,又令军士堆放干草等易燃物,遇西风时纵火,烟焰涨天,麓川士兵跳江躲避火攻,淹死众多,城中房屋多被烧毁,麓川大败,80,000余人战死[121][122][110]。思任法父子三人携妻孥七人、象马数十,走小路渡瑞丽江,逃往孟养[123]。明军搜获麓川的虎符、金牌、信符、宣慰司印以及麓川抢来的腾冲千户印等32颗各地官印[124]。由于当时明朝在麓川没有任何直属的政治、军事、经济设施,单纯依靠土司管理,对傣族为主的麓川地区没有统治的根基,明军不能常驻,只得撤出[125]。正统七年(1442年)正月十五日,王骥班师回朝[126]

留守腾冲的左副总兵李安职责是防护潞江粮道,他看到蒋贵大胜,耻于无功,遂率兵追杀高黎贡山的麓川残军,被麓川残部大败,遭斩1,800余级,都指挥赵斌阵亡[127][128]

思任法逃亡

思任法逃至孟蒙[注 14]时,又被木邦陶孟刀垠送袭击,逃往孟广[注 15][130][131]。缅甸宣慰以速剌此时也起兵准备攻打思任法[132]。于是明英宗承诺,木邦和缅甸谁能擒获并献上思任法,就将麓川地与之[133]

1442年,思任法被缅甸诸侯东敦枝英语Taungdwingyi王抓获,不久后又被东敦枝王进献给缅王那腊勃底(卜剌浪)[134]。正统八年(1443年)二月,缅王向明朝报告擒获思任法[135],缅甸以思任法为要挟,向明朝索求土地[136]。明朝最初同意论功行赏,将靠近缅甸的麓川地划给缅甸[135],但王骥数次派人到缅甸接收,缅甸又说要明军先将思机法杀死,缅甸才能遣送思任法[137]

1442年-1445年

思机法作乱

正统七年(1442年)六月,思任法之子思机法兄弟三人回到麓川故都者蓝[138]。正统八年(1443年)正月,思机法希望入朝谢罪,先派其弟招赛入贡,明朝将其安置于云南[139][140]。然而原麓川下属的芒市陶孟刀放革此时倒向明朝[138],思机法又令孟车攻打刀放革,被明朝官军击败,再次逃往孟养,明廷以此认为思机法乍降乍叛、谲诈难测[140]。正统八年(1443年)五月,由于思机法并不安分,出兵侵扰明军,明廷令王骥总督军务,蒋贵佩平蛮将军印、任总兵官,都督冉保、毛福寿为参将,调云贵川湖官军土兵50,000,再征麓川[136]。并下令如果缅甸一直不肯交出思任法,就让木邦讨伐缅甸,将缅地予有功者[141]。另一方面,明朝实行以夷攻夷政策,要求缅甸发兵一同征讨思机法,并表示事后会将麓川地方划给缅甸管理[142];又通知木邦宣慰和孟养大小头目,要求他们将军队驻扎在贡章[注 16],和官军一起进逼缅甸(威胁其交出思任法)、围剿思机法,战争结束会将打下来的土地交给他们管理[144]

正统八年(1443年)七月,思机法从孟养回到麓川,向金齿明军送出信件,希望纳款称降[145]。正统八年(1443年)十月,思机法遣头目刀笼肘携其子哀准到金齿告降,王骥表面答应刀笼肘,让其复命思机法,实则为了安抚思机法防止再次逃跑[146]

王骥二征麓川──明缅对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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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44年王骥二征麓川进军方向

正统八年(1443年)八月,王骥大军在腾冲集结,王骥致书缅甸,要求遣送思任法,缅甸则向王骥索要金币和土地,并要明朝派高官前往缅甸接收,明将郭登主动请缨,前往缅都阿瓦,缅人同意在冬天把思任法带到贡章[注 16]交付明军[147][148][149]。十二月,郭登自缅返回,这时有人嫉妒他的功劳,就商议让其守沙坝[注 17][149]。缅甸丞相莽剌扎用楼船载着思任法前往贡章,但到了贡章未见郭登,迟疑不敢交付明朝[149][注 18]。王骥认为缅甸在骗明军过江,然后断绝明军退路,指挥李仪夜观天象,荧惑舆鬼[注 19],认为缅甸可伐[152]

正统九年(1444年)二月,王骥与蒋贵、沐昂分五路兵前进,缅甸也做好了开战的准备[153][154]。王骥打算依仗大军击败缅甸,但是看到缅军声势浩大,难以一举击溃,到时候又会多一个和麓川一样的敌人,此时木邦宣慰统兵万余,驻扎蛮江浒,也在窥探明军阵容[155][156]。王骥于是改口说要犒师,称木邦宣慰“忠义”,赐给牛酒,木邦心生感激,表示誓死效忠[156];另一方面又令蒋贵派人潜水渡江,焚毁缅军数百战船,大战一昼夜,明军未胜,缅军带着思任法退走[157][158]。蒋贵之子蒋雄过江追敌,被缅军截断后路,自刎[159][160]。缅甸要求明朝将麓川划给木邦,将孟养、戛里划给缅甸,还要让明军剿杀思机法以及招散(八百大甸宣慰[161]),才肯交出思任法,如果思机法不死而交出思任法,思机法会来报仇[162]。于是,王骥进攻者蓝,捣思机法老巢,思机法逃走,王骥俘获思机法妻子及部众九十余人、象十一,班师[163]。王骥此役未擒获麓川首领思任法与思机法,战略目的没有达到,却仍向朝廷告捷[164]

正统九年(1444年)十月,明朝在麓川故地设置陇川宣抚司,以归顺明朝的原麓川头目恭项为宣抚使[165]。正统十年(1445年)七月,思机法派下属刀怕囊抢走了恭项的陇川宣抚使印信[166],刀怕囊随后被芒市土司剿杀[167]

移交思任法

正统十年(1445年)七月,缅甸宣慰以速剌通知沐昂,表示会在十月末将思任法送至贡章[注 16]交给明朝,要求将木邦所辖的眇颡划给缅甸管理[168]。木邦同意将眇颡划给缅甸,用以交换思任法[169]。部分明朝文献则称是云南巡抚杨宁将孟养地许诺给缅甸,随后缅甸同意交出思任法,由于思氏占据孟养,缅甸未能实际获得[170][171]。另据缅甸正史琉璃宫史》记载,缅王那腊勃底(以速剌)要中国军队帮助攻打占据央米丁造反的缅甸高官明艾觉廷,明朝派四名大臣和10,000骑兵不战而降央米丁,明军回到阿瓦,多岸发(思任法)服毒自杀,缅王将多岸发尸体交给中国军队带回[172]。不过该说并未见于明朝史籍,思任法也不是服毒自尽(见下)。

正统十年(1445年)十二月,云南总兵官沐斌遣千户王政前往缅甸接收,恰逢日食之日,天色昏暗,巫师预言“天兵至矣”,以速剌畏惧,不敢再作要挟,将思任法及妻孥共32人交给王政[173]。思任法在路上绝食,即死,王政将其斩首,首级送往京师[173]。随后,缅甸宣慰以速剌奏求孟养、戛里地,并请明朝派军剿灭思机法,明英宗则要缅甸自己攻打、剿灭思机法,然后才能获得其控制的地区[174]。木邦宣慰罕盖法求领麓川故地,明廷以已设陇川宣抚司为由拒绝,而将孟止[注 20]划给木邦[176]

1447年-1449年

思机法乞降

思机法逃至孟养,开始发展自己的势力[177]。此后数次向明廷乞降,遣头目刀孟永入贡,用凄惨的措辞讲述自己已经“无地逃死”,只求“乞贷余生”[178]。明英宗下令接受思机法入贡,宽恕其不死[179]。但王振却心感不满,要求思机法亲自进京谢罪[180]

正统十二年(1447年)四月,黔国公沐斌上奏,称他派遣千户明庸携诏书招谕思机法,许以升赏,思机法以其弟招赛未归为由,不敢前往明朝[181]。明朝原将思机法之弟招赛安置于云南,正统十二年(1447年)五月,因其亲信孟车曾参与叛乱、攻打芒市刀放革,不知其是否会作乱,就命招赛入京,授为头目,赐给月粮、房屋,隶属锦衣卫系统,另一方面也希望以此招徕思机法[182]。思机法在孟养并不安分,掠夺缅甸的牛马金银,缅甸准备攻打思机法[183]。明廷又命令孟养擒捕思机法,孟养酋长拒不听令,王振大怒,决定诛灭思氏[184]

沐斌建议通知缅甸与木邦各宣慰司,召集土兵,一同渡金沙江讨伐思机法,自己则率万余人驻腾冲协助进攻。明英宗同意了沐斌的提议[185]。正统十三年(1448年)二月,沐斌抵达腾冲,督诸路土兵追捕,思机法受孟养地方头目刀变蛮支持[186],避而不战,缅甸、木邦军也不肯渡江进攻[187][188][189]。随后,沐斌以春季气温回暖、瘴气弥漫,江水上涨难以横渡为由,加之官军粮草不济,于是退兵[190]

王骥三征麓川

沐斌出师无功,正统十三年(1448年)三月,明英宗又命兵部尚书、靖远伯王骥总督兵务,都督同知宫聚佩平蛮将军印、任总兵官,都督佥事张𫐄为左副总兵,田礼为右副总兵,方瑛为左参将,贵州都指挥同知张锐为右参将,户部右侍郎焦宏督饷,率南直隶及云贵川湖官军、土军130,000人,三征麓川[191][192]。明英宗秘密嘱咐王骥,如果思机法再次远逃,就将刀变蛮擒住,荡平其巢穴,思机法如果逃入缅甸,缅人转而庇护思机法,那就伺机擒捕,要让蛮众畏惧,才不枉大军劳师远征[193]。明英宗又敕谕木邦、缅甸、南甸、干崖、陇川等土司,要求整备兵船、准备粮草,等待调度[1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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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49年王骥三征麓川进军方向

正统十四年(1449年)二月,王骥率军自腾冲整肃师旅,在干崖造船,乘船顺大盈江抵南牙山[注 21],弃舟陆行,在沙坝[注 17]又造船航行至金沙江达岭和哈罕渡口[196]。思机法在江西岸设置了拒马等工事固守[197]。明军顺流下至管屯[注 22],恰遇缅甸与木邦各领兵十余万列于江岸,缅甸准备了200艘船连成浮桥供大军通行,联军合力攻破麓川栅寨,缴获稻谷40余万[199]。思机法将军队布置在鬼哭山、芒崖山,于两峰上筑大寨,筑二寨为两翼,又筑七小寨,连绵百余里[200][201]。明军兵分夹攻,先破左寨,随后乘着南风纵火,各寨俱破,思机法及其弟思卜法逃走[202]贵州都指挥使洛宣、九谿卫指挥使翟亨战死[203]。明军越过孟养,追至孟那[注 23],沿途各部落为之震动[205][206]

随后,麓川部众拥立思任法幼子思禄为首领,据孟养为乱[207]。明军此时疲惫不堪,而麓川难以彻底剿灭,于是王骥与思禄约定,同意许给土目官职管理各部落土人,令其世居孟养,在金沙江边立石为界,誓曰“石烂江枯,尔乃得渡”[208]。思禄听命,王骥班师[209]。王骥未能擒住思机法,于是将孟养许诺给缅甸管理,要求缅甸擒捕思机法[210]

后续事件

景泰元年(1450年),云南总兵官沐璘上奏,称缅甸已擒获思机法,又将思卜法放回孟养[211]。同年,木邦再求领陇川宣抚司所辖者蓝、景线(麓川故地),明朝改以底麻[注 24]与之[212]。景泰二年(1451年),思卜法遣使入贡,求管孟养地,明廷以孟养地已许给缅甸为由拒绝,但缅族为主的缅甸在傣族为主的孟养没有势力[213],因此思卜法仍占据孟养,缅甸未能实际控制,思卜法及其子思洪法此后均以“孟养”名号入贡明朝,俨然成为孟养之主[214]

景泰五年(1454年),缅甸向明朝索要许诺的孟养地,左参将胡志以银戛等处地方与之,于是缅人将思机法及妻孥六人送至金沙江村,胡志交接后押送京师,思机法在京伏诛[215]。同年,明代宗宣布思卜法有悔过之意,不再征讨思氏[216]。景泰七年(1457年),思卜法上奏,称“不敢如父兄所为”,希望遣使进贡,明代宗赐敕戒谕,并赠给礼物若干[217]成化元年(1465年),云南总兵官沐瓒将思任法之孙思命法送至京师,明廷将其安置在登州卫,每月给米二石,《明史》将此作为麓川灭亡的标志[218]

孟养思氏后裔对缅甸移交思任法一事怀恨在心,嘉靖初年,思禄之子思伦联合木邦、孟密南下攻缅,击杀缅甸宣慰莽纪岁英语Shwenankyawshin,占领缅地,缅甸阿瓦王朝亡国,思伦立莽卜信英语Thohanbwa守阿瓦,随后返回孟养[219]。嘉靖七年(1528年),明朝方派遣永昌知府严时泰金齿卫指挥王训前往阿瓦调查、晓以利害,诸夷不听[220]。由于滇东发生安凤之乱,明朝无暇顾及缅甸,最后不了了之[221]

思伦灭阿瓦时,莽纪岁之子莽瑞体逃至东南方的洞吾(东吁)[222],东山再起建起东吁王朝[223]万历年间,东吁王朝数次入侵滇西各土司,爆发明缅战争,明朝为了让孟养思氏能够听从节制,在万历十三年(1585年)设置“孟养长官司”[224]。但思氏也未能抵抗日渐强大的东吁王朝,终在万历三十二年(1604年),缅军攻入孟养,思轰战死,麓川-孟养思氏政权灭亡[225]

影响

从明朝整体视角来看,平定麓川维护了明朝对云南的统治,有利于国家的统一[226]。麓川之役后,明朝也留下了部分军队作为军事移民屯戍云南,有学者认为人数达120,000[227],不过实际只有10,000官军留下,与原腾冲千户所官军一起组建腾冲卫,并修筑了腾冲城[228]。麓川之役前,西南边疆地区几乎没有汉人,平定麓川后西南边疆与中国内地联系更加密切,开始有汉人移居边疆,也促进了这些地区的开发[229][230]

明军每次征讨都要求云南地方供给,王骥行军又“全无纪律”,甚至借助战事横征暴敛,对地方经济造成伤害[231]。明英宗时期,明朝的军屯崩坏,军士大量逃亡,此时又发大军征讨,导致“府库为竭”,国力大为削弱[232]。为维持军费开支,明朝加大了对东南地区的征缴,麓川未平又有福建邓茂七、浙江叶宗留、广东黄萧养起义[233]。三征麓川调动大批云贵官军,导致“云、贵军民疲敝,苗乘机煽动”[234],正统十四年(1449年)王骥班师时,在贵州境内遇到苗民起义英语Miao rebellions under the Ming dynasty宫聚战死[235]。明朝花了两年时间才将南方各省起义压下[231]。明朝实行以夷攻夷政策处理边疆土司问题,利用缅甸木邦孟养等土司,还许以分地之事,助长了云南各土司的矛盾,此后云南各土司之间攻伐不已,为东吁王朝趁势而起、万历年间的明缅战争埋下祸根[236][237]。思氏后裔退至孟养,在景泰天顺年间多次朝贡,明廷一直不纳,孟养也长期陷于混乱与纷争中,明廷终在万历年间授予孟养官职,但为时已晚,使得这一大片土地沦为异域[238][239]

麓川之役后不久,正统十四年(1449年)八月,明英宗御驾亲征瓦剌,明军大败,英宗被俘,史称土木之变[240],时人将土木之败原因归咎于麓川之役[241]。由于麓川之役及南方各省起义,大量军队被拖入南方战事,北方的防御力量大为削弱,土木之败也有部分麓川之役的原因[233]

评论

明清时期,世人对王骥三征麓川褒贬不一,大多表示反对、控诉王振擅政,“三征麓川”几乎成了明代宦官专权的典型反面教材[242]。由于宦官王振当权,王骥出征被认为是“党振邀功”[243],《明史》评价麓川“以一隅骚动天下”,麓川之役则“老师费财”[244]。此外,《明史》还记载了会川卫训导詹英弹劾王骥的内容,称其“师行无纪”、“彷徨不敢渡,既渡不敢攻,攻而失都指挥洛宣、翟亨等”,又“以地分木邦、缅甸,掩败为功”,与李宓战败、杨国忠(暗讽王振[245])闻捷无异[246]高岱认为,麓川之役是小题大做,本来用云南官军就可制衡,却举国之力发大军征讨,导致西北防御空虚,称麓川之役“穷疥癣之爬搔,耗腹心之元气”[247]王赓武在《剑桥中国史》说,明朝的敌人是北方的瓦剌,安抚麓川才是正确的选择,即使迫不得已也不应该把战争当做解决西南问题的手段,明朝还未从交趾蓝山起义中恢复过来,就发起了劳民伤财和不必要的麓川之役[248]云南大学教授陆韧认为,“《明史》对麓川问题记载失误和歪曲达到了顶点,影响很坏”,清朝史家带有严重的朝政中心论特征,片面引用史料,缺乏应有的边疆观和疆域主权意识,造成许多清朝、甚至现代学者[注 25]对麓川之役的评论“泛朝政化”,以朝廷政治斗争的视角考量边疆问题[242]

也有部分学者赞许讨伐麓川,如谷应泰称王骥、蒋贵开疆拓土“勋著燕然,功高铜柱,岂仅唐蒙夜郎相如者乎?”同时指责世人评判武将不应太苛求,对史籍记载麓川之役劳民伤财、王骥加冠僭越忿不平[250]王世贞认为,明朝罢征交趾才导致麓川桀骜不驯,如不讨伐诛灭麓川,大土司不断蚕食小土司,到时中国西南边疆不保[251]张志淳也认为,王振虽作恶多端,但是主张征讨麓川却是正确的决定,否则西南边疆将会烽烟四起,“不知群夷变乱几番矣”[252]

还有学者认为麓川应该征讨,但不应一而再、再而三的发兵讨伐。如谈迁称,第一次征讨麓川很有必要[注 26];思机法逃至孟养后,用云南官军制衡即可,第三次征讨完全是王振祸乱朝纲、王骥附和权贵,最终“惫西南之民力,亵九庙之神威”[254]马来西亚史学家刘奋明认为,明朝可以选择在1441年击败麓川后停手,却为了抓获思任法和思机法又两次发兵征讨,明朝官员(指王骥、王振等人)只顾自己的个人利益和在各土司中的“面子”,无视北方国防[255]

轶事

王骥第一次征讨麓川时,曾请佛道高人诅咒麓川首领,如巫师徐节仙用黑犬等物,行符术咒思任法,有见识的人都取笑这种做法[256]。又有大理府阿吒力僧何清,设坛施法,将思任法、刀招汉父子扎成草人,书有几人姓名,上枷镣,并用刀箭砍射驱魂,后随大军过江参战,持施法,呼风止雨协助火攻[257]

据傣文史籍《麓川思氏谱牒》记载,王骥第二次征讨麓川,在者蓝围攻思机法。这时瑞丽江上有人用木筏载羊群渡江,木筏被水冲翻,羊群落入水中,守城的麓川军看到,大喊“羊在江中叫啦”,众兵误听成“汉人在的多啊”(傣语两音相近),于是造成混乱,麓川军弃城而走[258][259]

王骥三征麓川,与思禄在金沙江边立石为界,是为《王骥誓江碑》,位置在距今密支那二十里的伊洛瓦底江边,清朝光绪二十六年(1900年)被英国人所毁。云南回变前,腾越曾留有拓片,高七尺、宽四尺[260]

麓川之役后,明军主将王骥在今中缅边境地区的傈僳族景颇族中逐渐神化,到民国初年,已与诸葛亮并列神界。傈僳族相信王骥死后,阴魂上天化作“白马将军”,因此在每年二月初八刀杆节中举行“下火海上刀山”的仪式祭祀王骥[261]大理白族自治州云龙县白族将王骥奉为云龙全境的本主,是经济复兴之神,封号“三崇建国鸡足佑民皇帝”,职能是发展盐业并消除疾病。因云龙地区产盐,思任法扩张使得云龙盐销路受阻,王骥平定麓川后云龙萧条的盐业又得到振兴。云龙白族在各盐井建起三崇庙,驮盐马帮出行、归来都要到三崇庙献祭。每年农历七月初十举行三崇本主王骥的圣诞庙会,当地人前往三崇庙为王骥祝寿[262]

注释

引用

参考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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