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爾哈赤[註2](滿語:ᠨᡠᡵᡤᠠᠴᡳ,穆麟德轉寫:nurgaci [參11][註5];1559年5月14日—1626年9月30日),愛新覺羅氏[註6],出身建州左衛都指揮使世家旁系[參15],是明末後金初期的政治家、軍事家和戰略家,也是清朝的實際創始人、奠基人之一。後金的第一位汗。祖父覺昌安被明朝授予都指揮使[參15],父親塔克世為覺昌安第四子[參15],努爾哈赤是嫡長子,宣皇后喜塔喇氏所出。
努爾哈赤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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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命汗 太祖高皇帝[註 1] | |||||||||||||||||
後金汗(第1位) | |||||||||||||||||
統治 | 1616年2月17日-1626年9月30日(10年225天) | ||||||||||||||||
繼任 | 皇太極 | ||||||||||||||||
出生 | 明嘉靖三十八年四月初八日[註1] 1559年5月14日 建州左衛蘇克蘇滸部赫圖阿拉城 | ||||||||||||||||
逝世 | 後金天命十一年(明天啟六年)八月十一日 1626年9月30日 (67歲) 後金靉雞堡 | ||||||||||||||||
安葬 | |||||||||||||||||
妃嬪 | |||||||||||||||||
元妃 | 大妃葉赫那拉氏 大妃烏拉那拉氏 元妃佟佳氏 | ||||||||||||||||
繼妃 | 繼妃富察氏 | ||||||||||||||||
妃 | 壽康太妃博爾濟吉特氏 | ||||||||||||||||
側妃 | 側妃伊爾根覺羅氏 側妃葉赫那拉氏 | ||||||||||||||||
子嗣 | 子: 廣略貝勒褚英 禮烈親王代善 鎮國勤敏公阿拜 鎮國克潔將軍湯古代 已革貝勒莽古爾泰 輔國愨厚公塔拜 饒餘敏郡王阿巴泰 清太宗皇太極 鎮國恪僖公巴布泰 已革貝勒德格類 已革鎮國將軍巴布海 已革英親王阿濟格 輔國介直公賴慕布 睿忠親王多爾袞 豫通親王多鐸 費揚果 女: 固倫公主 和碩公主 皇三女 皇四女 皇五女 皇六女 鄉君 和碩公主(皇八女)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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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 | 顯祖宣皇帝塔克世 | ||||||||||||||||
母親 | 嫡妻宣皇后喜塔臘氏 | ||||||||||||||||
首都 | 赫圖阿拉(1616-1622) 遼陽(1622-1625) 盛京(1625-1626) |
努爾哈赤少年時曾以採參為生,常到撫順關馬市貿易[參16]。後因父祖被明朝誤殺,努爾哈赤以先人留下的「十三副遺甲」起兵復仇,建國稱汗,征戰一生[參17]。他先後征服了建州女真其他勢力、海西女真諸部和部分野人女真部族,大體上統一女真[參18]。1616年,努爾哈赤在赫圖阿拉稱天命汗,建立後金,兩年後誓師伐明,後金軍在四年間接連攻佔撫順、清河、開原、鐵嶺、瀋陽、遼陽、廣寧等地,並遷都瀋陽[參19]。
其繼承人皇太極在公元1636年建立清朝、改元稱帝後追尊其為太祖武皇帝。康熙元年改為太祖高皇帝[參20](滿語:ᡨ᠋ᠠᡳ᠌ᡯᡠ
ᡩ᠋ᡝ᠋ᡵᡤᡳ
ᡥᡡᠸᠠᠩᡩ᠋ᡳ,穆麟德轉寫:taidzu dergi hūwangdi)。努爾哈赤也是八旗制度的創建者,他把來源於女真諸部的鬆散力量凝聚在八旗制度之下[參21]。努爾哈赤還令手下大臣、學者根據蒙古字母創製文字來拼讀滿語,解決了當時滿洲人書面交流只能使用蒙古文或漢文所帶來的諸多不便[參22][參23]。努爾哈赤善於組織,用兵常以弱勝強,勝多敗少[參24],其進兵遼東時期所採用的屠殺和奴役人民的嚴酷手段給遼東人民帶來了深重的磨難[參25]。
生平事跡
明朝嘉靖三十八年(1559年),努爾哈赤生於建州左衛蘇克素護部的赫圖阿拉城(今新賓滿族自治縣永陵鎮赫圖阿拉村)。其先祖猛哥帖木兒為元朝的斡朵里萬戶[參26][參27],至明朝永樂年間被封為建州左衛都指揮使[參28]。努爾哈赤出生時,建州左衛已四分五裂,互不統屬[參15]。努爾哈赤的祖父覺昌安被明廷指派為都指揮使,與其兄德世庫、劉闡、索長阿、其弟包朗阿、寶實以及長子禮敦等憑藉宗族之力,一度佔據了五嶺以東、蘇克蘇滸河以西二百餘里之地。覺昌安與兄弟合稱「六貝勒」[註7](滿語:ᠨᡳᠩᡤᡠᡨ᠋ᠠᡳ
ᠪᡝᡳ᠌ᠰᡝ,穆麟德轉寫:ninggutai beise[參30]),稱雄於該地區[參15]。他們與當時女真諸部實力最強盛的海西女真哈達萬汗王台聯姻[參15]。然而,臨近地區適逢董鄂部強盛,與六貝勒發生摩擦,六貝勒不敵,遂向哈達借兵,二者聯兵重創董鄂部,但六貝勒亦實力大損[參15]。
努爾哈赤是覺昌安的第四子塔克世和嫡福晉額穆齊所生長子,額穆齊姓喜塔臘氏,還育有努爾哈赤的同母弟舒爾哈齊、雅爾哈齊和同母妹阿吉格[參31]。額穆齊在努爾哈赤十歲時去世,繼母懇哲為王台族女,對其很刻薄。努爾哈赤結婚後不久,十九歲便不得不分家生活,僅獲得少量阿哈和牲畜[參32]。努爾哈赤與舒爾哈齊等人以挖人參、采松子、摘榛子、拾蘑菇、撿木耳等方式為生[參33]。他常至撫順關馬市與漢人、蒙古人進行貿易活動。在此期間,努爾哈赤習得蒙古語,對漢語也有了基本的認知[參34]。努爾哈赤喜歡讀《三國演義》和《水滸傳》,自謂有謀略[參35]。據一些史集記載[註8],努爾哈赤在撫順期間,曾被遼東總兵李成梁收養,成為其麾下侍從[參34]。
嘉靖年間起,建州右衛都指揮使王杲多次率眾劫掠遼陽、孤山、撫順、湯站等地,先後殺死總兵黑春、指揮王國柱、陳其學、戴冕、王重爵、楊五美,把總溫欒、於欒、王守廉、田耕、劉一鳴等十數員明朝武將[參37]。萬曆二年(1574年),王杲以明廷絕貢賦導致部屬坐困為由大舉進犯遼瀋,被李成梁擊敗[參38]。次年(1575年),王杲窮困投靠哈達 (海西女真),結果卻為哈達國主王台所縛,獻於明廷,後被磔於京師[參39]。
王杲之子阿台逃脫,回到古勒城(今遼寧省新賓滿族自治縣上夾河鎮古樓村)以求東山再起,伺機復仇[參40]。萬曆十年(1582年)九月,李成梁提兵出塞破阿台部,斬首一千五百餘級,宣遼東捷。努爾哈赤在敗兵之間逃脫,投奔葉赫部,貝勒清佳砮禮遇之,將自己的女兒孟古哲哲與努爾哈赤訂婚,並派兵護送其回赫圖阿拉[參34]。萬曆十一年(1583年)二月,為徹底斷絕後患,李成梁發兵攻打古勒城,但古勒城地勢險要,易守難攻,加之阿台力戰,李成梁久攻難下[參40]。這時,明軍嚮導、建州女真蘇克蘇滸部圖倫城主尼堪外蘭用計誘使阿台部下開城,明軍進入後屠城[參40]。由於阿台之妻為努爾哈赤大伯禮敦之女,為使其免受兵災,當時努爾哈赤的祖父覺昌安、父親塔克世在城中對阿台勸降,卻一同被明兵殺死於亂軍之中[參40]。努爾哈赤得知此事後,上書明朝為何無故殺其祖、父。明廷下詔表示是誤殺,同時授予努爾哈赤敕書三十道、馬三十匹和都督敕書,歸還覺昌安和塔克世的屍體[參41]。努爾哈赤重新收整舊部,部眾有完布祿、安費揚古父子等,加之前收部眾額亦都等共有數十人[參42]。
由於當時努爾哈赤的實力遠遠不足以與明朝抗衡,於是他將怒火轉移到了給明軍做嚮導的尼堪外蘭身上[參43]。努爾哈赤曾要求明朝交出尼堪外蘭,但有意扶植尼堪外蘭為建州之主的明朝給予了拒絕。努爾哈赤只得試圖將對尼堪外蘭不滿之人拉攏到自己一邊,他與薩爾滸城主諾米納、嘉木瑚城主噶哈善哈思瑚、沾河寨城主常書、揚書兄弟會盟,共同對抗尼堪外蘭[參44]。隨後,努爾哈赤以覺昌安、塔克世遺留下來的盔甲十三副、部眾數十人起兵,進攻尼堪外蘭駐地圖倫城[參45]。
萬曆十一年(1583年)五月,努爾哈赤對圖倫城發起了襲擊。由於受到他人挑唆,僅噶哈善哈思瑚與常書、揚書兄弟依約前來[參46][參47]。但攻至圖倫城時,發現尼堪外蘭早已攜家屬逃至甲板(嘉班),努爾哈赤得勝而歸[參45]。此役為努爾哈赤起兵以來之首戰[參45]。八月,努爾哈赤攻打甲板城。然而,先前背盟的薩爾滸城主諾米納與其弟鼐喀達見尼堪外蘭有明朝做靠山,勢力較強,便偷偷地給尼堪外蘭泄露了風聲,尼堪外蘭聞風輾轉逃往撫順附近的鵝爾渾城[參48]。努爾哈赤再度撲空,遂收尼堪外蘭部眾後而還[參48]。
諾米納的背盟,使努爾哈赤懷恨在心。因為實力的不足,努爾哈赤沒有當即表現出來,而是在心中想好了計取之策[參49][參42]。不久,諾米納與其弟鼐喀達約同努爾哈赤會攻巴爾達城,努爾哈赤深知機會來臨,便佯許盟約。戰前,努爾哈赤請諾米納先攻,諾米納不從,努爾哈赤表示諾米納若不先攻,可將軍械給他,由他先攻。諾米納聽從了努爾哈赤的建議,將軍械給他,但努爾哈赤得到軍械後便將諾米納、鼐喀達執殺,取薩爾滸城後班師[參50]。後薩爾滸城有逃出之人前來歸附,努爾哈赤盡還其妻兒,遣回整修薩爾滸城,但這些人後來背叛了努爾哈赤[參51]。
同年,由於擔心努爾哈赤的起兵會招惹明朝,對其宗族不利,努爾哈赤的大伯祖德世庫、二伯祖劉闡、三伯祖索長阿、六叔祖寶實的子孫同誓於堂子,預謀殺害努爾哈赤[參52]。寶實之子康嘉與綽奇塔、覺善二人共同謀劃,以族人兆佳城主李岱(里岱)為首,聯合哈達劫掠努爾哈赤屬下的瑚齊寨[參52]。得知族叔引哈達兵來犯,努爾哈赤遣安費揚古和巴遜二人率十二人追至其分俘虜處突襲,哈達兵敗走。安費揚古和巴遜殺四十名哈達兵,將所掠人畜盡數奪回[參53][參54]。萬曆十二年(1584年)正月,努爾哈赤因族叔李岱前引哈達兵來犯,攻其兆佳城。攻城之際,大雪紛飛,有部屬以天氣加之李岱已入城回防為由勸努爾哈赤回兵,但努爾哈赤志在必得。李岱雖有一定準備,但是在氣勢上被努爾哈赤一方壓倒。額亦都作戰勇猛,率先登城,李岱等城陷被俘[參55]。
努爾哈赤的三伯祖索長阿之子龍敦也很積極地參與謀害努爾哈赤。他先挑撥諾米納背盟,後又唆使努爾哈赤繼母之弟薩木占將努爾哈赤部屬噶哈善哈思瑚計殺[參56]。努爾哈赤本人也遭到多次暗殺未遂,但由於自身實力有限,努爾哈赤不願過多樹敵,數次故意以其他藉口將來暗殺他的刺客們放走[參57]。六月,努爾哈赤為噶哈善哈思瑚報仇,親自統兵四百,攻打薩木占、納木占、訥申、完濟漢等把守的瑪爾墩城。瑪爾墩城是一座山城,三面為峭壁,難以攻克。雙方戰至第四天,努爾哈赤趁城中缺水、守備暫時出現鬆弛之際,派手下大將安費揚古從小路攀岩而上,一舉攻克瑪爾墩城。訥申和完濟漢逃往哲陳部界凡城[參58][參59]。
九月,努爾哈赤聽說董鄂部內亂,統兵五百,攻打其部長駐地齊吉答城,董鄂部長阿海聞訊聚兵四百死守。努爾哈赤用火攻,焚燒城樓以及城外廬舍。但城池將陷之際,天降大雪,努爾哈赤不得不班師回城[參60]。還師途中,努爾哈赤又向翁科洛城發起了進攻,仍採用火攻之策。努爾哈赤登上房舍向城內射箭,卻被對方的神箭手鄂爾果尼、洛科接連射中,尤其洛科之箭正中其頸部。努爾哈赤血流不止,幾度昏厥。主將受傷,只能撤退[參61]。努爾哈赤傷愈後,再攻翁科洛城,城陷後俘獲鄂爾果尼、洛科,眾將建議殺之以報一箭之仇,但努爾哈赤有感於二人之勇敢,納入麾下、授以牛錄額真之職[參62]。
萬曆十三年(1585年)二月,努爾哈赤在對蘇克蘇滸部、董鄂部取得勝利之後,又劍指蘇克蘇滸部左鄰之哲陳部。努爾哈赤以披甲兵二十五、士卒五十攻打哲陳部界凡城,但因對手準備充分,努爾哈赤無所斬獲[參63]。當回師至界凡南部太蘭岡之時,界凡、薩爾滸、東佳、巴爾達四城之主率四百追兵趕來。瑪爾墩城之戰的敗軍之將、界凡城主訥申、巴穆尼等率先逼近,努爾哈赤單騎回馬迎敵。訥申將努爾哈赤馬鞭斬斷,努爾哈赤回馬揮刀斬斷訥申肩,訥申墜馬而亡,又回身一箭射巴穆尼,巴穆尼亦墜馬而死[參63]。追兵見主帥陣亡,呆立一旁。努爾哈赤親自殿後,用疑兵之計與其部屬七人將身體隱蔽,貌似有伏兵一樣僅露頭盔。敵軍失去主帥,軍心不穩,又擔心有伏兵,因此不敢再追[參63][參64]。
四月,努爾哈赤再率綿甲兵五十、鐵甲兵三十征哲陳部,途中遇界凡等五城聯軍八百[參65]。面對十倍於己的敵軍,努爾哈赤的五叔祖包朗阿之孫札親和桑古里卸下身上的鎧甲,交給別人,準備逃跑[參65]。努爾哈赤怒斥二人後,與其弟穆爾哈齊、包衣顏布祿,兀凌噶四人射殺敵軍二十餘人[參65]。敵軍雖眾,但畏於努爾哈赤一方之勇猛,士氣大衰,紛紛潰逃。努爾哈赤追至吉林崖,大獲全勝[參65]。努爾哈赤收兵後對這場戰鬥頗有感慨,稱此為「天助我以勝之也」。九月,努爾哈赤起兵攻克蘇克素滸河部安圖瓜爾佳,斬城主諾謨琿而班師[參65][參66]。
萬曆十四年(1586年)五月,努爾哈赤起兵攻渾河部貝歡寨。七月,努爾哈赤起兵圍攻哲陳部托漠河城,時天雷震死努爾哈赤兵中二人,遂罷兵而回。後努爾哈赤起兵招服托漠河城,便乘勢率兵星夜兼程趕往仇人尼堪外蘭所居住的渾河部的鵝爾渾城,攻克該城後並未發現尼堪外蘭。努爾哈赤登城瞭望,發現向城外逃竄之四十人中有一人疑似為尼堪外蘭。努爾哈赤遂領兵去追,射殺潰卒八人[參67],尼堪外蘭趁亂逃往撫順[參67]。回到鵝爾渾城後,努爾哈赤將城內十九名漢人斬殺,其餘被俘虜的六名受箭傷之漢人則重新將箭插入傷口,令他們去向明朝邊官報信,索要尼堪外蘭[參68]。明朝見努爾哈赤逐漸勢大,而尼堪外蘭已毫無利用價值,決定不再對其進行庇護[參68]。努爾哈赤命齋薩等四十人前去取尼堪外蘭,尼堪外蘭見之欲躲,卻已無退路,被齋薩等人當場斬殺,回去後將首級獻給努爾哈赤[參68][參69]。
萬曆十五年(1587年)六月,努爾哈赤再攻哲陳部山寨,殺寨主阿爾太[參70]。八月,努爾哈赤派額亦都攻打巴爾達城。至渾河,河水因漲潮無法淌過,額亦都以繩將士兵相互連接,魚貫而渡[參65]。渡河後,額亦都夜襲巴爾達城,守軍沒有防備倉促應戰,額亦都則率領士兵奮勇登城。額亦都身中創傷五十多處,依然不退,最後一鼓作氣攻克巴爾達城[參67]。額亦都因此戰獲賜「巴圖魯」勇號。隨後努爾哈赤領兵攻打洞城,城主扎海投降[參71]。至此,哲陳部完全被努爾哈赤吞併[參67]。
萬曆十六年(1588年)九月,蘇完部長索爾果、董鄂部長何和禮、雅爾古部長扈拉瑚率三部軍民歸附努爾哈赤,使其聲勢大震。努爾哈赤厚待來投之諸部首領,以索爾果之子費英東為一等大臣、將長女東果格格許配給何和禮、並收扈拉瑚之子扈爾漢為養子,賜姓覺羅[參72]。後來,費英東、何和禮、扈爾漢與努爾哈赤剛剛起兵之時的麾下猛將額亦都、安費揚古並稱「五大臣」,成為努爾哈赤政權中的中流砥柱[參73]。其後,努爾哈赤再戰兆佳城,斬城主寧古親章京[參74]。同年,努爾哈赤攻克完顏(王甲)城,消滅了建州女真的最後一個對手完顏部[參68]。歷時五年,努爾哈赤完成了對建州女真的統一[參68]。
萬曆十五年(1587年)九月,在統一建州女真的過程中,努爾哈赤在呼蘭哈達(滿語:ᡥᡡᠯᠠᠨ
ᡥᠠᡩᠠ,穆麟德轉寫:hūlan hada,山名,意譯為煙筒山)與嘉哈河(二道河)、碩里加河(首里口河)之間的天然地勢之處建造了佛阿拉山城(滿語:ᡶᡝ
ᠠᠯᠠ,穆麟德轉寫:fe ala,今新賓滿族自治縣永陵鎮二道村)[參75],有柵城、外城、內城三重[參75]。其後,努爾哈赤宣佈制定國政、法令,自稱「女直國聰睿貝勒」(滿語:ᠰᡠᡵᡝ
ᠪᡝᡳ᠌ᠯᡝ,穆麟德轉寫:sure beile)[參76]。此時,努爾哈赤已由起兵時微不足道的「十三副遺甲」、數十人,發展為一萬五千餘部屬的強大女真勢力之一[參75]。
努爾哈赤掩飾父祖被殺之恨,對明朝表現出一副十分恭順的樣子,使得李成梁誤以為努爾哈赤既可以為明朝所用,又成不了氣候[參77]。李成梁甚至一度產生了依仗努爾哈赤之兵侵佔朝鮮而自立的野心,於邊事常常敷衍[參78]。只要努爾哈赤對明廷表忠,即「保奏給官」,甚至「棄地以餌之」,因此被宋一韓、熊廷弼等廷臣所參劾[參79][參80]。當時朝鮮兵曹判書李德馨曾對此評價到,「其(努爾哈赤)志不在小,助成聲勢者李成亮(梁)也。渠多刷(送)還人口於撫順所,故成亮奏聞獎許。馴至桀驁雲耳」[參81]。此外,在努爾哈赤統一建州的這幾年內,李成梁把遼東重兵集中用於對付海西女真和韃靼勢力,大敗二者。海西女真葉赫、哈達等部連遭三次重創,葉赫貝勒楊吉砮、清佳砮均被殺;李成梁攻打遼東蒙古諸部,連獲大捷十次,斬首五六千級,但遼東明軍亦損失嚴重[參82]。這在客觀上為努爾哈赤統一建州減少了幾方面頗具威脅性的外部干擾[參77]。
萬曆二十年(1592年),總攬日本大權的關白豐臣秀吉統領其屬下大名入侵朝鮮,數月內席捲朝鮮全境。朝鮮向宗主國明朝求援,明朝遂派援兵入朝。努爾哈赤認為日本佔領朝鮮,必犯建州,於是上書明兵部尚書石星,請求出兵入朝援助[參83],但由於朝鮮方面以宰臣柳成龍為代表擔心會引狼入室而未獲允許[參84](也有說法認為努爾哈赤曾出兵援助朝鮮[參85])。在明軍與豐臣政權交戰的六年間,遼東兵力空虛,客觀上給努爾哈赤吞併海西諸部提供了機遇[參86]。
努爾哈赤以微末之力起家,故素來被自認為「世積威名」的海西眾貝勒們所輕視[參87]。但隨着努爾哈赤一統建州、逐漸勢大,終於引起了海西女真的不安[參88]。哈達貝勒扈爾干、葉赫貝勒納林布祿等試圖以結親的方式對努爾哈赤進行控制,但未能奏效[參89]。隨後,以葉赫為首的海西諸部數次對努爾哈赤進行勒索,企圖脅迫其割地以限制建州之擴張,均被努爾哈赤嚴詞拒絕[參90]。
萬曆二十一年(1593年)六月,見威逼恐嚇無效,葉赫糾結哈達、烏拉、輝發四部之兵去劫建州戶布察寨。努爾哈赤聞訊率兵前來,追至哈達領地富爾佳齊寨時與哈達貝勒孟格布祿統領的哈達兵相遇。努爾哈赤親自殿後,希望將敵軍引入埋伏。這時追兵逼近,努爾哈赤一箭射中一追兵馬腹。突然,努爾哈赤所乘之馬受驚,幾乎使其墜地,三名哈達騎兵趁勢向努爾哈赤砍去。正在這時,安費揚古及時出現,將三人殺死。努爾哈赤整裝坐定,一箭射中孟格布祿的坐騎,孟格布祿改乘其部下之馬逃走。富爾佳齊之役,努爾哈赤勝利而歸[參91]。
然而,海西貝勒貴族們不能接受這一失敗,規模更大的一場戰役爆發了。九月,以葉赫貝勒布寨、納林布祿為盟主,聯合哈達貝勒孟格布祿、烏拉貝勒滿泰以及其弟布占泰、輝發貝勒拜音達里、蒙古科爾沁部貝勒明安以及錫伯、卦爾察、長白山女真朱舍里、訥殷共九部聯軍三萬人向建州進發[參92]。努爾哈赤獲悉後,根據地形佈置滾木礌石等防禦工事後就寢入睡。其福晉袞代以為其恐懼亂了方寸,將其推醒。努爾哈赤表示,「人有所懼,雖寢,不成寐;我果懼,安能酣寢?前聞葉赫兵三路來侵,因無期,時以為念。既至,吾安心矣……」之後,努爾哈赤安寢如故[參93]。
第二日,努爾哈赤派出武理堪前去偵查,擒獲葉赫一卒。經訊問得知來犯之敵有三萬之眾。三倍於己的兵力使建州聞之色變[參94]。但努爾哈赤認為,對方人馬雖眾,但是首領甚多,調度雜亂不一,只要傷其頭目一二人,便可將其擊潰[參94]。九部聯軍先後圍攻扎喀城、黑濟格城,均不克,聯軍又被建州軍在沿途設置的重重障礙工事所阻攔,首尾如同數段長蛇一樣行至古勒山下[參95]。次日,努爾哈赤率兵馬據險佈陣,布寨、納林布祿等率聯軍前來圍攻。努爾哈赤命額亦都前去迎敵,將聯軍先鋒暫時遏制。布寨被額亦都的挑戰所激怒,揮刀驅騎而戰,但戰馬被橫木絆倒,布寨摔倒在地。建州士兵吳談趁勢坐到其身上將之殺死[參95]。納林布祿見其兄戰死,昏倒於地,葉赫兵因此陷入混亂之中,他們收起布寨的屍體,救起納林布祿,奪路而逃[參95]。其他貝勒、台吉見兩位盟主一死一逃,士氣渙散,也紛紛潰退。科爾沁貝勒明安的馬失陷於陣,慌亂之中竟然改騎一匹無鞍裸馬狼狽狂奔[參96]。建州軍從山上一擁而下,趁勢掩殺,聯軍慘敗,烏拉貝勒滿泰之弟布占泰也被生擒。建州軍一路追擊至百餘里之外的輝發部境內。至天黑,努爾哈赤收兵回城[參97]。
九部聯軍的慘敗改變了建州和海西之間的力量對比,導致了海西後來的滅亡[參97]。努爾哈赤一戰成名,「軍威大震,遠邇懾服」[參97]。明朝晉升其為左都督(或大都督[參98])、龍虎將軍,努爾哈赤則自稱「女直國建州衛管束夷人之主」[參99]。同年十月,努爾哈赤以古勒山大勝之餘威消滅了參與了九部聯軍的珠舍里部。十一月,他命額亦都、噶蓋、安費揚古三將率兵攻打訥殷駐地佛多和山城,連攻三月,於次年(1594年)正月斬路長搜穩和塞克什,再加上早前已經征服的鴨綠江部,努爾哈赤又完全將長白山女真納入了自己的統治範圍之內[參68]。至此,努爾哈赤起兵十年,「各部環滿洲而居者,皆為削平」[參68]。
哈達部因居所在哈達河(今鐵嶺市清河區)流域而得名,其地東臨輝發、西抵開原、南靠建州、北接葉赫,在海西女真諸部中方位偏南,因從廣順關入明朝進貢而被稱作「南關」[參100]。哈達在萬汗王台為國主時期曾一度為女真各部之霸主。王台曾被明朝冊封為右柱國、龍虎將軍,封其二子為都督僉事,又賜大紅師子紵衣一襲,深獲倚重[參100]。王台有意一統女真諸部,但因為明朝既定的「分而治之」之策不受支持[參100]。王台晚年昏庸,追求享樂、偏信讒言,導致部屬叛離,病死於努爾哈赤起兵前十個月[參100]。
王台死後,二子爭位,哈達陷入混亂[參100],至其幼子孟格布祿即位時,又接連遭到明朝、葉赫的打擊,走向衰落[參101]。對於這種情況,努爾哈赤採取分化瓦解之策,優待哈達來投將領。對於孟格布祿的騷擾雖然給以還擊,但不主動採取攻勢,以待更好時機[參101]。古勒山之戰後,葉赫希望一統海西,遂出兵哈達。孟格布祿抵擋不住,便以自己的三個兒子為人質,向建州求援,努爾哈赤派費英東和噶蓋率兵兩千進駐哈達[參102]。葉赫見此,又不願哈達倒向建州一邊,便設計挑唆孟格布祿擒建州來援二將為人質,盡誅其人馬,再贖回在建州做人質的三個兒子,葉赫許以孟格布祿所求之女,兩家結盟。孟格布祿應允了[參102]。然而,機密泄露,努爾哈赤獲悉後,決定出征哈達。
萬曆二十七年(1599年)九月,努爾哈赤發兵攻打哈達,其弟舒爾哈齊自請為先鋒,率一千兵為前部,直抵城下。哈達兵出城應戰,舒爾哈齊見哈達城池堅固,人馬眾多,按兵不戰。努爾哈赤怒道,「此來豈為城中無備耶?」話畢,親自率兵攻城[參102]。城中射矢投石,建州兵死傷甚多,經過六晝夜圍攻,才將哈達城攻陷[參102],孟格布祿被揚古利生擒。努爾哈赤將哈達所屬城寨全部招服,秋毫無犯,盡徙其部眾返回建州[參102]。孟格布祿也被帶回建州,起初對其禮遇,不久即以通姦和謀逆為藉口將其誅殺[參102]。明廷派遣使者詰問,努爾哈赤為了緩和局面,將女兒莽古濟嫁給孟格布祿之子吳爾古代,但仍將其軟禁於建州[參102]。
萬曆二十九年(1601年),明神宗遣使責令努爾哈赤送吳爾古代回哈達,努爾哈赤不敢不從,只得護送吳爾古代返回哈達為貝勒[參103]。同年,哈達爆發大饑荒,吳爾古代不支,又向明朝求糧未果,只得求援於努爾哈赤。努爾哈赤趁勢將哈達徹底吞併。至此,哈達正式滅亡[參103]。哈達的滅亡導致明朝失去其南關,而在海西女真之地也打開一個缺口[參103]。《明實錄》對此評價到努爾哈赤「自此益強,遂不可制矣」[參104]。努爾哈赤收哈達人馬編入建州戶口,創建四旗,於兩年後(1603年)遷至赫圖阿拉並修擴城池,自稱「建州等處地方國王」[參99]。
輝發部原居於黑龍江流域,屬尼瑪察部,後遷徙至松花江支流輝發河,因地得名[參103]。統治家族本姓益克得里,後改那拉[參103]。傳至王機褚時,招撫鄰近諸部逐漸強大,始稱國主[參103]。王機褚在輝發河畔扈爾奇山上築城。該城有三重,憑險要地勢而造,以堅固異常聞名[參103]。蒙古察哈爾部扎薩克圖汗土蠻曾經親自率軍攻打扈爾奇山城,無功而返[參105]。輝發東南兩面與建州相鄰、西接哈達、北與烏拉接壤。哈達滅亡後,輝發遂處於被建州三面包圍之勢[參103]。
王機褚死後,由於其長子先死,長子之子拜音達里殺其叔七人自立,導致眾叛親離,其堂兄弟和部屬紛紛逃至葉赫貝勒納林布祿處避難[參103]。拜音達里遂將自己屬下七員大將之子送至建州做人質,請求努爾哈赤助其穩定局勢。努爾哈赤派兵千人鎮壓叛亂者,並安撫企圖叛亂的部眾[參103]。不過,拜音達里害怕與建州來往過於密切得罪葉赫,並非真心想同建州結盟。不久,葉赫以送還其部屬為條件,要求拜音達里取回人質,與建州解除同盟關係。拜音達里從之,但葉赫卻沒有如約歸還其部眾。拜音達里又轉而向努爾哈赤賠罪,並求與建州結親。親事定下後,拜音達里又害怕葉赫怪罪,背約悔婚[參106]。拜音達里的這種搖擺於建州和葉赫之間的兩面之策,終於給自己帶來難以解決的麻煩。
萬曆三十五年(1607年)九月,努爾哈赤以拜音達里兩次「兵助葉赫」和「背約不娶」為由發兵攻打輝發[參106]。扈爾奇山城雖然堅固異常,但建州兵晝夜圍攻,最後仍然攻入城中,拜音達里父子兵敗被殺。建州屠其兵、遷其民而還。輝發滅亡[參107]。
烏拉部,統治者為那拉氏,與哈達同祖[參107]。因定居於烏拉河(今松花江上游)而得名[參107]。從始祖納齊布祿起,八傳至貝勒滿泰[參107]。滿泰曾派其弟布占泰參與古勒山之戰,但大敗而歸,布占泰被俘,被留居建州三年[參107]。後來,滿泰被部民所殺,努爾哈赤扶植布占泰回烏拉繼位。期間,布占泰之堂叔興尼牙欲殺布占泰而奪位。布占泰依靠努爾哈赤的支持將興尼牙擊敗,坐穩了烏拉貝勒的位置[參107]。努爾哈赤為籠絡布占泰,曾五度與其聯姻,七次盟誓[參108]。然而,布占泰素有「悍勇無雙」之名,並不服輸,總希望東山再起,與建州、葉赫鼎足而立[參109]。他西聯蒙古、南結葉赫,對建州形成夾擊之勢。《滿文老檔》還記載布占泰稱汗一事,正可以顯示出他的野心,與建州產生矛盾也在所難免[參110]。於是,在雙方同盟的六年後,摩擦發生了。
萬曆三十五年(1607年)正月,東海女真瓦爾喀部蜚悠城主策穆特黑前來拜見努爾哈赤,述說其部在投奔烏拉後,屢次遭到布占泰的羞辱,希望可以歸附建州[參111]。於是,努爾哈赤命令舒爾哈齊、長子褚英、次子代善、以及費英東、扈爾漢、揚古利三員大將率三千兵馬即刻趕至蜚悠城收服部眾。布占泰聞訊後,派其叔博克多率軍一萬餘兵馬前往截擊[參108]。舒爾哈齊因與布占泰之姻親關係,同部將常書、納齊布止步於山上,按兵觀望[參108]。當時大雪紛飛,扈爾漢、揚古利分兵保護投奔之部民後,率二百兵與烏拉軍先鋒在烏碣岩展開激戰。隨後褚英、代善各率兵五百從兩翼夾擊,烏拉軍大敗,代善陣斬烏拉主將博克多父子,副將常柱父子和胡里布兵敗被俘[參108]。此役,建州軍斬殺烏拉軍三千餘眾,得馬匹五千餘、甲三千餘,獲得大勝[參112]。烏碣岩之戰進一步地削弱了烏拉的實力,而且也打通了建州通往烏蘇里江流域以及黑龍江中下游之路,對後來招撫野人女真起到了作用[參112]。此戰舒爾哈齊的按兵不動還成為日後努爾哈赤與之決裂的導火索[參113]。
努爾哈赤曾將討伐烏拉比喻成砍大樹,不可能一刀而斷。因此對付烏拉的策略是盡取其所屬城郭,而孤立其都城[參112]。不久,褚英、代善等率五千兵再克烏拉之宜罕山城[參114]。萬曆四十年(1612年)九月,布占泰聯合蒙古科爾沁部率兵攻打建州所屬的虎爾哈路[參111]。同年十二月,努爾哈赤率五子莽古爾泰、八子皇太極親征烏拉,建州兵沿烏拉河南下,連克河西六城後,兵臨烏拉城下。努爾哈赤命令建州軍攻烏拉城北門,焚其糧,毀其城門。布占泰見勢不妙,再度乞和。他乘獨木舟至烏拉河中游向努爾哈赤叩首請罪、請求寬恕。努爾哈赤在痛斥布占泰的種種罪狀後撤軍返回建州[參114]。
努爾哈赤返回後,布占泰將怒火轉移到了其妻子,努爾哈赤的侄女娥恩哲身上。布占泰曾以箭射向娥恩哲,隨後又將其囚禁[參114]。而他又試圖與葉赫部聯姻,娶努爾哈赤前聘葉赫之女。萬曆四十一年(1613年)正月,努爾哈赤以背盟、囚妻、聘娶葉赫之女、送人質於葉赫等理由,率代善、侄阿敏、大將費英東、額亦都、安費揚古、何和禮、扈爾漢等三萬大軍再征烏拉[參115]。建州軍勢如破竹,連下三城。對布占泰不滿的貴族、烏拉孤立無援之部民均望風而降[參115]。布占泰率軍三萬駐守伏爾哈城,決定努爾哈赤決戰。雙方廝殺,烏拉大敗,兵馬十損六七[參116]。建州軍一鼓作氣直奔烏拉城,布占泰令次子達拉穆率兵防守[參116]。這時安費揚古一面用雲梯攻城、一面命士兵拿出準備好的土包拋向烏拉城下,不久即與城牆高度平齊,建州軍登城而入[參116]。努爾哈赤坐在西門城樓上,兩旁豎起建州旗幟,取得烏拉城之戰勝利。布占泰大勢已去,麾下之兵已不滿百,見到建州旗幟奪路而逃。途中又被代善截擊,布占泰僅以身免,單騎投葉赫而去[參116]。建州攻佔烏拉城,烏拉滅亡。努爾哈赤在烏拉停留十天,將包括布占泰諸子在內的眾烏拉降民編成萬戶一同帶回建州[參116]。
葉赫部以葉赫河(今通河)而得名,因從鎮北關入明朝貢,所以又稱「北關」[參116]。葉赫東臨輝發、西連蒙古、南靠哈達及明之開原、北則與烏拉相接[參116]。統治者本姓蒙古土默特氏,滅扈倫那拉氏後改那拉氏,定居海西[參117]。葉赫屬下有十五部人馬,以「勇猛、善騎射」著稱[參117]。傳至四世褚孔格為貝勒的時候,葉赫逐漸強大,因敕書數量分配之事常與哈達相互攻伐。在一次戰鬥中,褚孔格被哈達貝勒王忠所殺,葉赫遂與哈達結仇[參117]。到了褚孔格之孫楊吉砮、清佳砮為貝勒時,趁哈達內部混亂,對其發動襲擊,報了殺祖之仇。但由於明朝支持哈達,楊吉砮、清佳砮不久即被李成梁計殺[參117]。布寨、納林布祿即位後繼續對哈達發動進攻,又被李成梁使用炮兵攻至葉赫城中,布寨、納林布祿乞合後作罷[參118]。此時正逢努爾哈赤剛剛崛起於建州,連遭重創的葉赫部希望在建州身上彌補損失,糾結九部聯軍發動古勒山之戰,結果慘敗,布寨被殺,納林布祿此後亦憂憤而死。布寨之子布揚古、納林布祿之弟金台石繼位後一方面連結明朝、蒙古、烏拉共同對抗建州,另一方面與建州結親修好以拖延時間恢復力量[參118]。
萬曆四十一年(1613年),努爾哈赤在吞併哈達、輝發的基礎上再滅烏拉,烏拉貝勒布占泰單騎脫逃至葉赫。努爾哈赤三次向葉赫索要布占泰,均遭到拒絕[參119]。九月,努爾哈赤率領四萬大軍攻打葉赫。建州軍連克吉當阿、兀蘇、呀哈、黑兒蘇等大小城寨十九座,直逼葉赫東西二城。葉赫遂向明朝求援,明朝派游擊馬時楠、周大歧領兵千人帶火器進駐葉赫。努爾哈赤見葉赫有備,於是焚其廬舍,攜帶降民返回建州[參120]。當時,努爾哈赤尚不願與明朝決裂,征討葉赫前甚至曾試圖尋求明朝支持,他提議將自己的兒子阿巴泰及其部屬三十餘人送至明朝做人質,但遭到拒絕[參120]。
萬曆四十七年(1619年,後金天命四年)正月,已建立後金國稱汗、正式與明朝分庭抗禮的努爾哈赤命大貝勒代善統領戰將十六員、兵五千人駐守扎喀關以防明朝偷襲,自己則率領傾國之師攻打葉赫[參120]。後金軍連克葉赫大小城寨二十餘座,焚其城,俘獲了大量降民、牲畜、糧食和財產。葉赫再度向明朝求援,開原總兵馬林率全城之兵前往救援。努爾哈赤為避免腹背受敵,班師而回[參121]。作為報答,葉赫於同年三月作為明朝的北路軍出兵參與了薩爾滸之戰[參121]。然而,明軍大敗,無力再對後金發動攻勢。努爾哈赤決定趁勢發兵再征葉赫,並發誓不滅葉赫絕不還。
八月,努爾哈赤以代善、阿敏、莽古爾泰、皇太極統率一軍,謊稱征討蒙古,實則繞路奔襲布揚古駐守的葉赫西城;另一路由額亦都等假扮「蒙古兵」攻打金台石駐守的葉赫東城。努爾哈赤則親率大軍將葉赫東城團團圍住,徹底切斷東西二城之間聯繫[參121]。葉赫東西二城均為山城,十分堅固,尤其葉赫東城有城四層、木柵一層,城內防禦工事齊全。禁城中有八角樓,是金台石的家眷、財產之所在,是攻堅的重點所在[參121]。布揚古、金台石見後金兵到,出城迎敵,兩軍混戰,葉赫不敵,布揚古、金台石遂各自退入城中堅守[參122]。後金兵猛攻東城,先後毀其柵城和數重外城,但東城守軍仍於內城死戰,後金軍不斷用雲梯猛攻內城,傷亡很大。努爾哈赤遂命將士挖其城牆,後金軍冒着飛矢巨石,終於攻破內城。金台石見內城被攻陷,帶妻和幼子登上八角樓。努爾哈赤讓其子、也是金台石外甥的皇太極對其勸降,被金台石拒絕。金台石舉火自焚,未果,被後金軍縊殺[參123]。布揚古見金台石已死、東城已陷,加之代善許以不死,遂開西城而降,但隨後即被努爾哈赤以參拜不恭為由處死[參124]。明朝派來助戰之游擊馬時楠等一千人也被全殲。後金對包括金台石、布揚古家眷在內的所有葉赫降民「父子兄弟不分、親戚不離、原封不動」地帶回建州[參124]。至此,努爾哈赤消滅扈倫四部的最後一個對手葉赫,將海西女真全部吞併。
明朝時期,在建州和海西女真之北的黑龍江、烏蘇里江流域還居住着東海女真、黑龍江女真諸部[參125]。它與建州、海西共為明朝中後期的女真三大部。
在努爾哈赤崛起初期,因建州東西南北分別被朝鮮、葉赫、明朝、烏拉四面包圍,不便輕易發動大規模長途奔襲戰,僅在圖們江流域對東海女真進行征討,臣服瓦爾喀、窩集等部,許多首領入貢或率部投靠建州[參126]。烏碣岩之戰,建州大敗烏拉後,又打開了一條從北方進入烏蘇里江流域濱海地區的道路,進而對黑龍江女真虎爾哈、薩哈連、薩爾哈察、使犬、使鹿、索倫等部進行多次征討,頗有斬獲[參127]。至天命十年(1626年),努爾哈赤大體上控制了女真諸部,對後來皇太極最終完成對野人女真的征服打下了基礎[參128]。
魏源認為,努爾哈赤得十個朝鮮兵不如一個蒙古兵,得十個蒙古兵不如一個滿洲兵,故而對身為建州同族的野人女真十分重視,以撫為主[參128]。由於女真生活的環境,部民多悍勇、健壯、耐饑寒、弓馬嫻熟,將招撫來的部民全部編入戶口可以增強自身實力[參129]。對女真來投諸首領,努爾哈赤儘可能優待,如庫爾喀部長郎柱率先歸附努爾哈赤,其子揚古利招為額駙,後為大臣,經歷天命天聰崇德三朝,地位僅次於旗主貝勒和五大臣[參129];努爾哈赤對剛剛徙來的女真部民也在生活上給以幫助,不願留在建州者,也發給財產令其返回,故而女真諸部仰慕而來者甚眾[參130]。對於反抗者,努爾哈赤則毫不留情地使用戰爭手段,對反抗之人進行誅殺[參131]。
自明朝攻佔元大都,元惠宗北逃,退居塞北,史稱北元。當時北元仍有「不下百萬眾」之實力,並多次反攻,嘗試重新入主中原,經過明朝多次討伐一度衰落[參132]。至明朝中期,瓦剌太師也先崛起,一度統一蒙古,土木堡之役擒明英宗,後又圍攻北京、東掠女真諸部,但也先死後,蒙古再度分裂。明朝末期,蒙古主要分為漠西、漠北、漠南三部分[參133]。其中漠南蒙古與建州相鄰,諸部之一的科爾沁曾於萬曆二十一年(1593年)參與葉赫組織的九部聯軍,在古勒山之戰大敗。次年,科爾沁貝勒明安遣使與建州通好,雙方開始互通往來[參134]。萬曆三十六年(1608年),科爾沁再助烏拉討伐建州,但建州之兵強馬壯使得科爾沁自知不是對手,遂撤兵請求與建州聯姻。努爾哈赤不計前嫌,答應其請求[參134]。當時,漠南蒙古察哈爾部的林丹汗為了防止努爾哈赤在蒙古地區擴張,對其盟友科爾沁部發動了襲擊,這反倒使科爾沁部更加倒向努爾哈赤,一些科爾沁貴族,如奧巴台吉,甚至率部眾內附[參135]。由於科爾沁部為蒙古諸部中歸附最早者,與愛新覺羅氏世為懿親。明安之女安布福晉下嫁努爾哈赤,即是滿蒙聯姻最早的實例。而在皇太極、順治帝兩朝,亦有諸多后妃出自科爾沁部,以孝莊文皇后最為知名[參136]。
漠南蒙古內喀爾喀部位於遼河流域、今阜新蒙古族自治縣一帶,內分五部,長年互攻,衝突不斷。努爾哈赤充分利用喀爾喀五部的內部矛盾分化瓦解、逐部爭取、優待來投貴族、部民以從中取利[參137]。五部之一的巴岳特部貝子恩德格爾是第一位內附建州的喀爾喀貴族[參138]。萬曆三十四年(1606年)十二月,恩德格爾引領喀爾喀五部使臣給努爾哈赤上尊號「恭敬汗」(滿語:ᡴᡠᠨᡩᡠᠯᡝᠨ
ᡥᠠᠨ,轉寫:kundulen han,昆都倫汗),從此雙方往來不絕[參138]。努爾哈赤為進一步籠絡恩德格爾,將舒爾哈齊第四女許配給他,使其成為額駙,這對招撫其他喀爾喀來投貴族和部民起到了很大作用[參138]。
然而,喀爾喀部諸貝勒中實力最為強悍的介賽仍然選擇與明朝結盟,他與明朝三次立誓,堅持與努爾哈赤對抗[參138]。天命四年(1619年)七月,在後金攻打鐵嶺的戰役中,介賽率軍萬人埋伏於鐵嶺城外配合明朝作戰,結果大敗,後金軍追至遼河,介賽與其二子、二弟、三婿、諸貝勒、戰將、士兵等百餘人被生擒,努爾哈赤在喀爾喀部同盟的最後一個障礙被掃除[參139]。同年十一月,努爾哈赤與喀爾喀部二十七位貝勒、台吉會盟於岡干色得里黑孤樹,雙方正式確立同盟關係[參140]。被俘虜的介賽並未處死,努爾哈赤將其囚禁在後金,以爭取同該部結盟。兩年後,喀爾喀以牲畜萬頭贖回介賽,努爾哈赤與介賽盟誓並互通婚姻[參139]。
察哈爾部以臨近蒙古與明朝邊境之處而得名,察哈爾為蒙古語「邊」的音譯,其汗駐帳於明廣寧以北[參141]。察哈爾部興起於明朝中後期,時逢北元中興之主達延汗統一漠南蒙古。他分封諸子,自己則設帳於察哈爾部,之後察哈爾部領主便成為蒙古各部之共主,世襲蒙古大汗之位[參142]。隨着達延汗的去世,諸部再度陷入紛爭,蒙古大汗無法對各部進行實際支配,實權僅限察哈爾部統治範圍之內[參142]。
在努爾哈赤對漠南蒙古用兵之時執掌察哈爾部的是達延汗七世孫林丹汗,他有一統蒙古的野心,對遼東也常心懷覬覦,因此與明朝和努爾哈赤均有利益衝突[參142]。隨着後金的崛起,勢力開始伸入到漠南蒙古地區,林丹汗選擇和明朝結盟[參142]。林丹汗十分蔑視努爾哈赤,他曾致書努爾哈赤,自稱「四十萬蒙古國主、巴圖魯成吉思汗」,而稱努爾哈赤為「水濱三萬滿洲國主」[參142]。努爾哈赤亦作書回擊,書中亦提及元朝因明朝而失去中原,試圖激起林丹汗對明朝的憤怒,轉而倒向努爾哈赤[參143]。然而,在林丹汗看來,現實利益相較歷史宿怨更為重要,遂囚來使,堅持與努爾哈赤的對抗[參144]。
林丹汗自恃在蒙古諸部中實力佔優,常年用兵,破喀喇沁、滅土默特,但其內部卻並不穩定。察哈爾的敖漢、奈曼兩部與後金往來;林丹汗的孫子扎爾布、色楞甚至逃至科爾沁,又到後金去朝拜努爾哈赤[參144]。林丹汗為了遏制努爾哈赤,曾出兵討伐後金的盟友科爾沁部,在努爾哈赤的援助下,林丹汗被擊退,無功而返[參144]。但終努爾哈赤之世,察哈爾始終是牽制後金的一個力量,直至皇太極繼位後才將其征服[參144]。
女真民俗壯者皆兵,素無其他徭役,平時多以漁獵為生。每次作戰或行獵,女真人依家族城寨出師,以十人以一人為牛錄額真(滿語:ᠨᡳᡵᡠ
ᡝᠵᡝᠨ,轉寫:niru ejen)總領其餘九人負責各方動向[參145]。努爾哈赤起兵正是利用女真人這種傳統的狩獵組織形式,牛錄額真也成為建州治下的官名之一,起初總分為環刀、鐵錘、串赤(鐵丳皮牌)、能射四軍,成為後來創建旗制的基礎[參146]。
隨着努爾哈赤兵馬越來越多,萬曆二十九年(1601年),努爾哈赤在吞併哈達以後對屬下人馬進行一次整編,以三百人為一牛錄,設置一牛錄額真管理,並以黃、白、紅、藍四色為四旗[參147]。萬曆四十三年(1615年)十一月,努爾哈赤吞併烏拉後,規模更為擴大,於是以五牛錄為一甲喇,設一甲喇額真;五甲喇為一固山,設一固山額真,以梅勒額真二人副之[參148];固山額真之上則由努爾哈赤之子侄分別擔任旗主貝勒,共議國政[參149]。旗的數目又在原有四旗基礎上再增鑲黃、鑲白、鑲紅、鑲藍四旗為八旗,分長甲、短甲、巴雅喇三兵種,分別是清朝時期前鋒、驍騎和護軍營的前身[參150]。此後隨着勢力的進一步擴張,接下來的幾代統治者對旗制又有所改進,但八個旗這一數目未再有任何變動。
除了軍事外,八旗制度還兼有行政、生產、司法、宗族諸職能[參151]。努爾哈赤創製八旗使來自不同地區、凝聚力渙散的女真部民整合為一組織紀律性很強的社會整體,增強了軍隊戰鬥力的同時也成為了努爾哈赤成就霸業的一把利刃[參151]。
女真人在金朝時期曾依照契丹字創建女真字,但因金國亡於元朝之後中原女真人高度漢化,而東北女真又受蒙古影響[參152],導致女真文在明朝中後期徹底失傳,以至於明末女真人「凡屬書翰,用蒙古字以代言者十之六七,用漢字以代言者十之三四」[參153]。所以後來努爾哈赤崛起,深感與明朝、朝鮮往來文書需要反覆譯寫多有不便,於是指示大臣噶蓋和學者額爾德尼二人創製文字來解決這一問題[參154]。起初二者以女真人早已習慣書寫蒙古文為由表示不便製造新文字,努爾哈赤則以「如何以我國之語制字為難,反以習他國之語為易耶」給以反駁,並提出借用蒙古字母拼寫女真語[參154]。後來,二人根據努爾哈赤之意創製而成並頒行,被後世稱為「無圈點滿文」(老滿文),此後再經達海於天聰年間徹底完善,為「有圈點滿文」(新滿文)[參155]。
努爾哈赤主持創製和頒行滿文使其治下部民相互交流、書寫公文、記載政事、翻譯漢籍等方面更為便利。翻譯而成的大量漢籍也使努爾哈赤本人及其後世統治者在中原歷代王朝的歷史中吸取了大量經驗[參156]。
努爾哈赤不但在對外征戰的生涯中存在着競爭者,在其內部強化和擴大自己統治權利的道路上也曾出現過一些爭鬥。這些爭鬥就發生在努爾哈赤與其弟舒爾哈齊、長子褚英之間。
舒爾哈齊是努爾哈赤的同母弟,自起兵之初便一直處在努爾哈赤勢力中第二號人物的位置上[參157]。在明朝的公文中,舒爾哈齊常常與努爾哈赤並列,且也曾數次以建州衛都督、都指揮使的身份入京師朝貢[參157]。根據在萬曆二十三年(1595年)出使建州的朝鮮使臣申忠一記載,舒爾哈齊「體胖壯大、面白而方、耳穿銀環、服色與其兄一樣」,而且當時就已經對自己的權力欲望有所顯露[參113]。努爾哈赤屠牛寬待使者,舒爾哈齊就殺豬進行招待;努爾哈赤對使者進行賞賜,舒爾哈齊也要饋贈來使。舒爾哈齊還對朝鮮使者力言,下次來使若贈其禮品,當與為其兄努爾哈赤所備之禮品相同[參113]。
萬曆二十七年(1599年)九月,努爾哈赤發兵攻打哈達,舒爾哈齊為先鋒,但在攻城時有退卻之意,遭到努爾哈赤當眾怒斥,造成二人裂痕加深[參102]。萬曆三十五年(1607年),因舒爾哈齊在烏碣岩之戰中作戰不力,同部將常書、納齊布止步於山上觀望,按兵不動[參108],努爾哈赤命將常書、納齊布處死。舒爾哈齊因此與努爾哈赤發生了激烈的爭論,最後努爾哈赤做出讓步,免去二將死罪,罰常書銀百兩,奪納齊布屬下牛錄,但從此不再派遣舒爾哈齊領兵作戰,實際上將其兵權削奪,舒爾哈齊因而常有怨言,認為生不如死[參113]。萬曆三十七年(1609年),舒爾哈齊率部出走黑扯木計劃自立門戶,努爾哈赤發覺。他即刻將舒爾哈齊及其三個兒子阿爾通阿、阿敏和札薩克圖抓了起來。阿爾通阿、扎薩克圖和舒爾哈齊部將武爾坤被處死,舒爾哈齊則被圈禁[參158]。兩年後(1611年),舒爾哈齊死于禁所,時年四十八歲[參158]。
此後,權力爭奪的焦點又轉移到努爾哈赤長子褚英身上。褚英,努爾哈赤與元妃哈哈納扎青之子。萬曆二十九年(1598年),十八歲、首次出戰的褚英因征安楚拉庫路有功,賜號洪巴圖魯[參159]。萬曆三十五年(1607年),褚英在對烏拉部的烏碣岩之戰、宜罕山城之戰中接連立下大功,賜號廣略貝勒(滿語:ᠠᡵᡤᠠᡨᡠ᠋
ᡨᡠ᠋ᠮᡝᠨ
ᠪᡝᡳ᠌ᠯᡝ,轉寫:argatu tumen beile),授命執掌國政[參159]。然而,在褚英行事專斷、操切,與決策層中的四大貝勒、五大臣產生了嚴重的矛盾[參159]。褚英為鞏固權力,計劃削奪四大貝勒、五大臣的權力,甚至曾表示即位後會將他們誅殺,結果諸貝勒大臣聯合起來向努爾哈赤告發,努爾哈赤遂開始冷落褚英[參160]。褚英憤恨,在家焚香詛咒。因此,萬曆四十一年(1613年)三月二十六日,努爾哈赤將褚英囚禁[參160]。萬曆四十三年(1615年)八月二十二日,努爾哈赤建國稱汗的前一年,褚英被處死,時年三十六歲[參160]。
努爾哈赤通過囚弟殺子成功地鞏固了自己的權力,對今後的政局也產生了很深遠的影響。尤其是褚英死後,努爾哈赤沒能再找出心儀儲君人選,為避免諸子爭鬥,努爾哈赤改為實行八大旗主貝勒共治國政的制度[參161]。
萬曆十七年(1589年),努爾哈赤統一建州女真後在自己新築造的大本營佛阿拉稱貝勒,對部民頒行政令,但他深知實力尚不足以同明朝對抗,仍表示「忠於大明,心若金石」[參162]。當時的明朝已步入萬曆中期,朝政腐敗,官將於邊事多懷有息事寧人之心,行事敷衍欺騙,甚至有時殺良冒功,所以既然努爾哈赤表現恭順,朝廷也樂意倚為所用[參163]。
遼東總兵李成梁十分重視努爾哈赤,而努爾哈赤以退地、鐫盟、減夷、修貢等獲取明廷當局信任,還通過李成梁蒐集有關明朝方面的情報[參164]。萬曆三十六年(1608)六月,努爾哈赤曾與明遼東地方官員會盟,「刑白馬,以血、肉、土、酒各一碗,銷骨而盟誓」[參165],而盟誓立碑確認雙方邊境。碑文盟誓約定爲:各守兩國邊境敢有竊踰者,無論滿洲與漢人,見之即殺;若見而不殺,殃及於不殺之人。而明朝若被判定違反盟誓,按盟書言則廣寧遼東巡撫都御史、遼東鎮守總兵官、遼陽兵備道、協守副總兵、開原兵備道、分守參將等官會遭受報復,而若建州違反盟誓也受同樣後果[註9][參166][參167]。 此時努爾哈赤在名義上即表示臣屬於明朝,故其當時與遼東官員所約定的「帝之邊界」還未正式主權領土間的邊界。但努爾哈赤在日後,是視盟誓定界之為反對明廷的重要依據。
時有木札河部首領克五十劫掠明朝城堡、殺其邊將,明廷宣諭建州進剿,努爾哈赤即刻發兵殺之以獻明廷[參162]。努爾哈赤常以此類戰功多次求官,得李成梁等朝臣保奏,官至升大都督、龍虎將軍[參168]。明廷認為努爾哈赤急切求官是慕化之心[參162],薊遼總督張國彥、顧養謙更對此樂觀地表示努爾哈赤的強大對明朝有益,可以「因其勢,用其強,加以賞賚,假以名號,以夷制夷,則我不勞而封疆可無虞也。」[參169]努爾哈赤亦數度進京,入貢謝恩,順便探聽明廷虛實[參170]。當時也有一些明朝官員認為縱容努爾哈赤是養虎為患,並數度彈劾李成梁,但並未獲得朝廷的足夠重視[參171]。
努爾哈赤對明朝的成功蒙蔽,使得明朝三十年來未對建州發動過一次進攻,努爾哈赤利用這一時期對女真諸部進行蠶食[參170]。隨着勢力的逐漸擴大,努爾哈赤的名號亦逐步從「聰睿貝勒」發展至「女直國建州衛管束夷人之主」、再稱「建州等處地方國王」、再到喀爾喀蒙古上尊號「昆都倫汗」[參172]。而明朝對努爾哈赤的野心渾然不查,甚至在1615年,努爾哈赤建立後金國的前一年,薊遼總督還向朝廷奏稱其「唯命是從」[參170]。
萬曆四十四年(1616年),努爾哈赤在赫圖阿拉正式建國,國號「大金」,為區別完顏氏金朝,史記為「後金」,建元年號「天命」,群臣尊努爾哈赤為「覆育列國英明汗」,從此稱明朝為「南朝」,正式與之分庭抗禮,但仍未大肆聲張,因此明朝、朝鮮等國確切知曉努爾哈赤黃衣稱朕並記入史冊還要在三年後(1619年)薩爾滸之戰大敗之後[參173]。努爾哈赤的建國稱汗、與明朝公開對立是其實力日益強大的體現,標誌着努爾哈赤與明朝相互利用至此結束,預示着三十餘年來二者若隱若現的矛盾即將激化為一場正面衝突[參174]。
努爾哈赤建國稱汗之後,又用了兩年多的時間繼續積蓄實力,期間征討黑龍江、東海女真諸部,大獲全勝[參175]。然而,天命二年(1617年,萬曆四十五年),朝鮮和後金境內爆發了非常嚴重的饑荒,尤其以後金地區更甚,民怨沸騰,努爾哈赤終於將目光轉移到南方——明朝遼東地區[參176]。次年(1618年)四月十三日,努爾哈赤公開向明朝問罪,發佈「七大恨」誓師告天[參177]。關於七大恨的內容,明清諸多史料有諸多不同版本,但大體內容主要是對於明朝殺其父祖的仇恨和對明朝插手女真事務、偏袒海西女真的不滿。根據《清太祖高皇帝實錄》記載,全文如下[參178]:
我祖宗與南朝看邊進貢,忠順已久,忽於萬曆年間,將我二祖無罪加誅,其恨一也。
癸巳年,南關、北關、烏剌、蒙古等九部,會兵攻我,南朝休戚不關,袖手坐視,仰庇皇天,大敗諸部,後我國復仇,攻破南關,遷入內地,贅南關吾兒忽答為婿,南朝責我擅伐,逼令送回,我即遵依上命,復置故地。後北關攻南關,大肆擄掠,然我國與北關同是外番,事一處異,何以懷服,所以惱恨二也。
先汗忠於大明,心如金石,恐因二祖被戮,南朝見疑,故同遼陽副將吳希漢,宰馬牛,祭天地,立碑界銘誓曰『漢人私出境外者殺;夷人私入境內者殺』。後沿邊漢人,私出境外,挖參採取。念山澤之利,系我過活,屢屢申稟上司,竟若罔聞,雖有怨尤,無門控訴。不得已遵循碑約,始感動手傷毀,實欲信盟誓,杜非有意欺背也。會應新巡撫下馬,例應叩賀,遂譴干骨里、方巾納等行禮,時上司不糾出口招釁之非,反執送禮行賀之人,勒要十夷償命。欺壓如此,情何以堪。所謂惱恨者三也。
北關與建州同是屬夷。我兩家構釁,南朝公直解紛可也,緣何助兵馬,發火器,衛彼拒我,畸輕畸重,兩可傷心!所謂惱恨者四也。
北關老女,系先汗禮聘之婚,後竟渝盟,不與親迎。彼時雖是如此,猶不敢輕許他人,南朝護助,改嫁西虜。似此恥辱,誰能甘心?所謂惱恨者五也。
我部看邊之人,二百年來,俱在近邊住種。後前朝信北關誣言,輒發兵逼令我部譴退三十里,立碑佔地,將房屋燒毀,□禾丟棄,使我部無居無食,人人待斃,所惱恨者六也。
我國素順,並不曾稍倪不軌,忽遣備御蕭伯芝,蟒衣玉帶,大作威福,穢言惡語,百般欺辱,文□之間毒不堪受。所謂惱恨者七也。」
七大恨誓師將女真人的不滿情緒成功地引向了明朝,努爾哈赤希望通過對遼東掠奪轉移後金內部由饑荒而加劇的社會矛盾。誓師後次日,努爾哈赤即率大軍向明之撫順發起了進攻[參179]。
天命三年(1618年,萬曆四十六年)四月十四日,努爾哈赤兵分兩路入侵明朝,以左翼四旗進攻東州、馬根單,自己親率右翼四旗直取撫順[參180]。撫順城位於渾河畔,是明與女真互市之所,由於努爾哈赤年輕時曾在撫順從事貿易活動,因此對撫順城的情況瞭如指掌,守將游擊李永芳亦與努爾哈赤相識[參180]。當日,努爾哈赤派人至撫順告知次日有一個三千人的女真大商隊前來撫順貿易[參181]。十五日,佯裝商人的後金先鋒部隊來到了撫順城,撫順軍民均至城外交易,這時努爾哈赤大軍突至,與撫順城內的後金軍裏應外合一舉襲取撫順,中軍千總王命印、把總王學道、唐鑰順等戰死,李永芳投降[參182]。同日,左翼四旗亦攻克東州、馬根單。東州守將李弘祖戰死,馬根單守備李大成被俘[參183]。
撫順失陷的消息傳至廣寧,遼東巡撫李維翰急檄廣寧總兵張承胤前往救援,張承胤急率副將頗廷相、參將蒲世芳、游擊梁汝貴等萬餘大軍追擊努爾哈赤[參183]。雙方相遇,努爾哈赤命大貝勒代善、四貝勒皇太極從兩翼圍攻明軍[參183]。正在雙方激戰之時,天空風沙大作,明軍迎風而戰,陷入不利局面,最後被後金軍全殲,張承胤、頗廷相、蒲世芳、梁汝貴等戰將盡皆陣亡[參183]。
撫順之役,大小戰鬥共歷時一周,後金軍不僅攻佔了撫順、東州、馬根單,還劫掠了大小屯堡五百餘座,俘虜人畜三十萬,編為千戶,毀撫順城後班師[參183]。努爾哈赤論功行賞,分配戰利品,有效地緩解了因饑荒產生的社會矛盾[參184]。明朝喪失撫順,舉朝震驚,群臣緊張,皇宮亦嚴密排查內官以嚴防後金奸細混入大內[參184]。努爾哈赤本對攻打明朝並沒有絕對信心,在戰前甚至還告訴眾貝勒大臣要「自居於不可勝,以待敵之可勝。」[參184]然而,努爾哈赤首戰明朝即俘獲人畜三十萬,這刺激了其更大的欲望[參184]。同年五月,再攻取撫順與鐵嶺之間的撫安等大小城堡十一座[參184]。七月,後金軍破鴉鶻關而入,進犯清河[參184]。
清河城四面環山,地勢險峻,戰略位置重要,大路可直通重鎮遼陽、瀋陽,為遼瀋之屏障,參將鄒儲賢、援遼游擊張旆領兵一萬鎮守此地[參184]。努爾哈赤先令裝滿貂、參之車在前,軍士埋伏在車後突然殺出,圖窮匕首見,殺了清河守軍一個措手不及[參185]。但由於清河城上布有火器,後金軍攻城死傷千餘人,明游擊張旆亦戰死[參185]。隨後,努爾哈赤令士兵頂着木板在城下挖牆,後金軍遂從缺口突入城內[參184]。努爾哈赤命李永芳前去勸降鄒儲賢,儲賢見之怒罵,隨後率軍於城上抵抗後金軍,力竭陣亡[參185]。副將賀世賢率明朝援軍趕來,見城已陷落,遂斬附近女真屯寨婦幼一百五十人而還[參185]。
努爾哈赤連陷撫順、清河,膽氣越來越壯,他將被俘獲的一名漢人割去雙耳,令其轉告明廷,「若以我為非理,可約定戰期出邊。或十日,或半月,攻戰決戰。若以我為合理,可納金帛,以圖息事。」[參185]明廷自此才終於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決意徵調大軍徹底消滅後金。
天命四年(1619年,萬曆四十七年),經十個月的準備,明廷從全國調來各路兵馬齊聚遼陽,以曾經經略朝鮮的兵部侍郎楊鎬為遼東經略,總督大軍[參186]。二月十一日,經略楊鎬會同薊遼總督汪可受、遼東巡撫周永春、遼東巡按王庭在遼陽演武場舉行討伐後金的誓師。在儀式上,取出尚方寶劍,斬撫順之戰中臨陣脫逃的指揮白雲龍[參186]。誓師後,楊鎬等決議兵分四路:以山海關總兵名將杜松為主將,率保定總兵王宣、總兵趙夢麟等兩萬餘人為西路軍[參186];以遼東總兵李如柏為主將,率參將賀世賢等兩萬餘人為南路軍[參186];以開原總兵官馬林為主將,率游擊麻岩等兩萬餘人並葉赫貝勒金台石、布揚古率領的兩千葉赫兵為北路軍[參186];以總兵官名將劉綎為主將,率都司祖天定等一萬餘人會同朝鮮元帥姜弘立、副元帥金景瑞率領的一萬三千餘朝鮮兵為東路軍[參187]。四路大軍共十餘萬,號稱四十七萬,於二十五日向後金都城赫圖阿拉合圍而來[參187]。
楊鎬曾發兵前曾故意派人轉告努爾哈赤,明朝大軍四十七萬將在二十八日進剿,對後金進行恐嚇並故意在日期上迷惑努爾哈赤[參188]。但明朝後金間諜的廣布,甚至連京師邸報都可以設法摘抄,所以後金方面已探知明軍何時出師[參189]。對於明朝的四路大軍,努爾哈赤表示「恁爾幾路來,我只一路去」,集中優勢兵力,將各屯寨守軍撤回赫圖阿拉,並判斷明軍一定會先從西面來[參189]。於是,努爾哈赤令五百兵虛守南路,右翼二旗赴吉林崖,努爾哈赤親率剩餘六旗之兵奔薩爾滸阻擊西路明軍[參190]。
西路軍主帥杜松欲奪頭功,星夜兼程,在渾河沿岸遭遇後金軍小股伏軍兩次襲擊。杜松不畏危險嚴寒,竟赤裸上身率前鋒渡渾河,俘後金軍14名[參191]。三月初一,杜松軍至薩爾滸,但其餘諸路或尚未出動、或被後金工事阻擋、或行動遲緩,西路軍完全處在孤軍深入的狀態[參190]。杜松在薩爾滸山下安營紮寨,自率一部去攻打吉林崖[參190]。這時,努爾哈赤率六旗之兵衝向明軍薩爾滸大營,由於之前被後金軍的偷襲,明軍已銳氣大挫[參190]。後金軍利用騎兵優勢,一舉拿下薩爾滸大營[參192]。隨後,後金軍馬不停蹄地趕往吉林崖馳援。正進攻吉林崖的杜松軍聽說了薩爾滸大營失陷的消息軍心動搖[參192]。後金援軍從吉林崖上如潮水般而下,以數倍於杜松的兵力將明軍團團圍住,杜松力戰而死。王宣、趙夢麟亦戰死,西路軍全軍覆沒[參192]。
剛剛擊敗杜松,後金探馬又報北路馬林軍至。馬林率部在擺脫後金軍設置的障礙,出三岔口、營稗子谷,往薩爾滸而來,夜晚聽聞杜松敗報,軍心動搖,第二天天明,與後金軍相遇[參193]。馬林見軍心不穩,連忙由攻轉守。馬林親自率軍在尚間崖安營,監軍潘宗顏則在飛芬山紮寨,加上在斡渾鄂漠的杜松殘部參將龔念遂,三股勢力寄希望以遙相呼應之勢牽制後金軍,但由於兵力過於分散,加之馬林消極應戰給了努爾哈赤可乘之機[參193]。努爾哈赤雖然有三倍於北路明軍的兵力,但仍合兵率先攻擊龔念遂部,後金軍以一千精騎集中攻擊龔念遂大營的薄弱環節,打開了一個缺口攻入大營,龔念遂與游擊李希泌戰死[參194]。緊接着,後金軍又圍攻馬林所在的尚間崖大營,兩軍短兵相接,馬林懼怕,先行遁逃,副將麻岩戰死,大營失守[參194]。後金軍隨後包圍了孤立無援的飛芬山潘宗顏部。飛芬山大營環列火器、防守堅固,後金軍傷亡很大,但潘宗顏寡不敵眾,無法抵擋後金軍不斷進攻,兵敗陣亡[參195]。至此,北路軍除主將馬林率數騎逃回開原外,全軍覆沒[參195]。正在路上準備支援潘宗顏部的葉赫貝勒金台石、布揚古聽聞明軍大敗,大驚,撤回葉赫[參195]。
三日,東路軍劉綎部由寬甸逼近董鄂路,南路軍李如柏部則由清河抵達虎攔路[參196]。努爾哈赤派一枝人馬防禦南路明軍,又令代善、阿敏、皇太極、扈爾漢等率主力迎擊劉綎,自己則帶領四千兵坐鎮赫圖阿拉[參196]。劉綎礙於地勢不熟,行動遲緩,且不知杜松、馬林兩路已全軍覆沒[參196]。後金軍在阿布達里岡設置埋伏,以一小股部隊對劉綎軍且戰且退,詐敗以誘敵深入[參197]。同時,努爾哈赤再派降順漢人偽裝杜松降卒,約與劉綎合戰,以炮聲為號,劉綎中計[參198]。大軍即將行至阿布達里岡時,忽聞大炮三響,劉綎以為杜松已到,唯恐其獨得頭功,遂急行軍,兵馬不能成列,劉綎率精兵搶先進入阿布達里岡[參198]。這時,阿敏等率伏兵齊出,將劉綎部切成數段。又使後金兵假扮杜松兵混入劉綎軍中,裏應外合,明軍大敗[參197]。劉綎雙臂皆傷、面頰被削去一半仍左右衝突、擊殺後金軍數十人後戰死。其養子劉招孫試圖救之,也一同陣亡[參198]。隨後,代善等在富察大敗朝鮮兵和劉綎餘部,姜弘立等投降,明監軍喬一琦跳崖自殺,東路軍覆沒[參199]。
經略楊鎬得知三路兵敗,急令僅存的南路李如柏部撤退。李如柏本身就有所怯戰,得到命令後急忙回師[參200]。武理堪等執行偵查任務的後金兵二十人見明軍退兵,追擊過去,李如柏此時草木皆兵,明軍亦如驚弓之鳥,陷入了混亂之中。武理堪等趁亂殺明軍四十人、奪馬五十匹而回[參201]。至此,薩爾滸之戰以後金大勝、明軍慘敗而收場。
薩爾滸之戰是後金和明朝命運的轉折點。明朝的軍事部屬由攻轉守,且再也無力主動對後金發動大規模戰爭;而後金則從試探性地進攻明朝,發展為更加主動地大舉進犯[參202]。同年,努爾哈赤在赫圖阿拉城西一百二十里的界凡城修築衙門、行宮,遷居界凡以準備進一步伐明[參203]。隨後,努爾哈赤率領後金鐵騎進兵遼瀋地區[參202]。
薩爾滸大勝兩個月後,天命四年(1619年,萬曆四十七年)六月十日,努爾哈赤率後金軍四萬攻打開原[參204]。事先努爾哈赤派出一小撥部隊佯裝進攻瀋陽,沿途殺三十餘人、俘二十人虛張聲勢,自己則親率大軍至靖安堡,十六日得知守軍在城外放馬,率軍突襲開原[參205]。開原總兵馬林曾與蒙古喀爾喀部貝勒介賽有盟約,介賽答應如後金軍至會率兵相助,所以馬林自恃有幫手,並未設防,結果後金軍突至,開原守軍毫無準備[參206]。後金軍一方面由從南、北、西三面攻城,另一面則在東門進行奪門之戰[參206]。這時,後金內應打開城門,開原城陷[參206]。總兵馬林、副將於化龍、參將高貞、游擊於守志、守備何懋官等皆敗死[參206]。後金軍將財產運走後,焚開原城[參206]。
七月二十五日,努爾哈赤探知原駐鐵嶺的遼東總兵官李如楨調駐瀋陽,鐵嶺空虛,遂統兵六萬來犯[參207]。游擊喻成名、吳貢卿、史鳴鳳、李克泰等自城上發矢放炮,拼死堅守[參207]。然而,鐵嶺守將參將丁碧被努爾哈赤收買,作為內應打開城門迎入後金軍[參207]。喻成名等受內外夾擊而死,努爾哈赤佔領鐵嶺[參207]。同年,努爾哈赤遷都薩爾滸山城,為進兵遼瀋做準備[參208]。此後,明廷以熊廷弼為遼東經略,軍勢有所改觀。在之後一年半的時間,努爾哈赤主要用兵於蒙古、葉赫,對明朝僅以試探為主,沒有太大的軍事進展[參209]。
天命六年(1621年,天啟元年)春,努爾哈赤在得知明朝皇位更迭、黨爭激烈、經略換人,結合遼東大飢、守備鬆弛等因素髮動了遼瀋之戰[參210]。二月,努爾哈赤先後進攻遼東重鎮瀋陽周邊的奉集堡、虎皮驛、王大人屯等地,往來無定,使明軍難以猜測其真正意圖,為進攻瀋陽做準備[參211]。三月十日,努爾哈赤突然率傾國之兵出現在瀋陽城下[參211]。當時瀋陽由總兵官賀世賢、尤世功率兵一萬把守[參211]。努爾哈赤未敢輕易攻城,先派數十騎隔着城壕進行試探,總兵尤世功率家丁出戰,殺死後金四騎,取得小勝[參212]。努爾哈赤命戰車攻城,馬步兵跟進,將瀋陽城圍困[參212]。十三日清晨,努爾哈赤派騎兵在東門城下挑戰,尚有酒氣的總兵賀世賢率家丁千餘出城應戰,努爾哈赤詐敗誘敵,賀世賢因此冒進中伏[參212]。遭到伏擊後,賀世賢且戰且退,至西門時已身中四箭,賀世賢揮舞鐵鞭奮力抵禦,仍身中數十箭墜馬而死[參212]。尤世功出西門欲救之,也中伏陣亡[參212]。努爾哈赤一面趕殺賀世賢、尤世功餘部,另一面命令攻城[參212]。後金軍蜂擁越過城壕,急攻東門。此時,後金降人復叛,大開城門,後金軍攻入瀋陽[參212]。
當時還有總兵童仲揆、陳策統領由川浙之兵組成的明朝援軍一萬餘人從遼陽北上,行至渾河得知瀋陽失陷[參212]。陳策下令班師,而裨將周敦吉等堅決請戰,二者遂分兵[參212]。周敦吉、秦邦屏等率川兵在渾河橋北紮營、童仲揆、陳策等則帶浙兵在橋南紮營[參212]。努爾哈赤得報後,趁川兵立足未穩擊之。川兵奮力抵抗,殺死後金軍兩三千人,後金軍再發動兩撥進攻後,川兵寡不敵眾,周敦吉等戰死,橋北潰兵逃至橋南浙兵大營[參213]。後金軍再圍攻浙兵,又擊敗奉集堡來援明軍,殺三千餘人。浙兵先用火器,再短兵相接,最後力戰不敵,全軍覆沒,童仲揆、陳策陣亡,但後金也付出了數千人傷亡的代價[參213]。
明朝連失瀋陽、奉集之後,遼陽失去屏障;加之連戰連敗,損兵折將,遼陽城守軍已不滿萬,局勢更是雪上加霜[參214]。因此在攻佔瀋陽、殲滅兩路援軍僅五天後,三月十八日,努爾哈赤發兵攻打遼東首府遼陽[參214]。然而,遼陽城畢竟規模龐大且堅固,外圍沿城壕列有火器、環城又設有重炮,接替熊廷弼為遼東經略的袁應泰督軍備戰,引太子河水注入城壕,佈置城防,加強守御[參214]。次日,後金軍包圍遼陽。袁應泰率侯世祿、李秉誠、梁仲善、姜弼、鍾萬良五總兵出城五里結陣,後金兵見遼陽城池堅固,兵將有所準備,多心懷沮喪,有意退兵,努爾哈赤斥責道,「一步退時,我已死矣。你等須先殺我,後退去。」遂率左翼四旗之兵發動進攻[參214]。明軍發炮應戰,後金軍亦使用從明軍處繳獲得來的火器還擊,配合騎兵衝殺,明軍潰敗,後金軍乘勝追擊六十里,又擊敗西關山來援明軍,至鞍山而返[參215]。二十日,後金兵兩面攻城,努爾哈赤親率一路在東門堵塞遼陽城壕之道,使其乾涸後推戰車攻城;另一路,由阿敏、皇太極等領兵奪橋登雲梯自東門而上,在城垛上與守軍肉搏[參215]。城外明軍的作戰亦不利,總兵梁仲善、鍾萬良戰死,經略袁應泰退入城內,與遼東巡按御史張銓固守[參215]。二十一日,努爾哈赤合左右翼兵對遼陽城發起總攻,雙方戰至傍晚,城內多處起火[參215]。先前,袁應泰聽從賀世賢的建議吸納後金降人,結果也中了努爾哈赤之計[參216]。還有遼陽望族數十家通李永芳為內應[參216]。後金軍裏應外合,奪門而入。袁應泰見大勢已去,自縊而死[參216]。巡按御史張銓拒絕了後金軍高官厚祿的誘惑,被縊殺[參216]。努爾哈赤奪取遼陽之後,數日間又連下金州、復州、海州、蓋州等地。河東十四衛盡為後金所有[參216]。當月,努爾哈赤即遷都遼陽[參208]。
明朝失遼瀋,舉國震驚。明熹宗再度起用熊廷弼,任命其為兵部尚書駐山海關經略遼東,同時派王化貞為廣寧巡撫,共同抵禦後金[參217]。然而,王化貞因有廷臣支持,掌握實權,所以不願受經略節制,因此經撫不和[參217]。王化貞不知兵,他將兵馬沿河分佈於三岔河,使兵力分散,又寄希望於策反李永芳為內應和察哈爾林丹汗的四十萬大軍,借勢不戰自勝,坐收漁翁之利[參218]。
天命七年(1622年,天啟二年)正月十八日,努爾哈赤經過十個月左右的準備,偵知明經撫不合等虛實後,率軍向廣寧進發[參219]。二十日,後金軍渡遼河,逼近西平堡。副總兵羅一貴率三千守軍抵擋努爾哈赤六萬大軍的圍攻[參219]。後金軍圍城,參將黑雲鶴出城應戰被殺,羅一貴繼續固守待援,後金軍久攻不下,傷亡達到數千[參219]。明朝諸鎮起初為自保均不願救援,熊廷弼以「平日之言安在」激王化貞,王化貞遂命總兵劉渠率鎮武之兵、總兵祁秉忠率閭陽之兵、心腹驍將游擊孫得功率廣寧之兵共數萬明軍前往救援[參220]。然而,孫得功早已暗降後金[參221]。援軍合兵一處與後金交戰,孫得功率先出戰,故意與後金兵一觸即退,致使明軍大亂,劉渠、祁秉忠、副總兵麻承宗等皆陣亡[參222]。三路援軍大敗,西平堡徹底孤立無援。最終,羅一貴寡不敵眾,在嚴詞拒絕了李永芳的勸降後自刎而死[參222]。後金軍攻佔西平堡後,又連拔鎮武、閭陽,盡斷廣寧犄角,但未敢輕易進攻廣寧[參222]。在西平堡之役詐敗的孫得功回到廣寧後,散佈後金軍已至的謠言,城中陷入混亂。王化貞大驚,委任孫得功鎮守廣寧城[參221]。孫得功控制廣寧城後,想擒王化貞以獻努爾哈赤,但被參將江朝棟搶先一步將王化貞救出廣寧城[參221]。二十三日,王化貞出逃後,孫得功、守備黃進等獻城,跪請努爾哈赤入廣寧,後金遂兵不血刃佔領廣寧[參223]。緊接着後金連陷義州、錦州、大凌河等遼西四十餘城堡[參223]。熊廷弼、王化貞率明軍殘部與數十萬流民往山海關而去[參223]。
努爾哈赤進佔遼瀋地區後,獲得大片土地。他實行屯田制,頒佈「計丁授田令」,屬民平時自耕自產,戰時為兵[參224]。與此同時,後金進入遼瀋,戰勝後搶掠財產、多次毀城,遼民被殺者數以萬計;被俘的漢人則按照以往,強迫剃髮易服,且多被編入女真人家為僕役、或編入農莊為農奴,許多漢人不堪奴役,起而反抗導致了天命晚期後金社會的不穩定[參225]。天命十年(1625年,天啟五年),努爾哈赤又將都城從遼陽遷至瀋陽[參226]。
明朝在四年間連失撫、清、開、鐵、沈、遼、廣、義等重鎮,遼東二十位總兵,陣亡十五人,邊事岌岌可危[參227]。熊廷弼因廣寧之敗被處死,「傳首九邊」;王化貞則被下獄後處死[參223]。明廷以王在晉繼任經略,後再以帝師、大學士兼兵部尚書孫承宗代之,孫承宗起用馬世龍、袁崇煥、滿桂、祖大壽、趙率教等善戰之將,並接受袁崇煥提議修築關寧錦防線,護衛山海關,抵禦來自後金的壓力,形勢一度好轉[參228]。天命十年(1625年,天啟五年)十月,因受閹黨掣肘,孫承宗罷官而去,明廷以兵部尚書高第代之[參229]。高第守遼之策與孫承宗相左,他盡撤關寧錦防線於山海關之內,放棄關外四百里之地,獨求保關[參230]。關外兵民盡撤,唯有時任寧前道、鎮守寧遠的袁崇煥拒絕撤回山海關,並表示與城共存亡。寧遠遂成為明朝孤懸於塞外的一支力量[參231]。
努爾哈赤得知明經略再度換人,軍事部署發生變化,於天命十一年(1626年,天啟六年)正月十四日,率領諸貝勒大臣等十三萬大軍,號稱二十萬,西渡遼河,進攻寧遠[參232]。後金軍連下右屯、大凌河、小凌河、松山、杏山、塔山、興城,直逼寧遠[參232]。當時寧遠只有一萬餘守軍,形勢岌岌可危。袁崇煥以滿桂、祖大壽、左輔、朱梅分守四面城門,嚴陣以待[參232]。二十三日,後金軍抵達寧遠,努爾哈赤在寧遠城北五里處安營,並招降袁崇煥。袁崇煥拒絕,向後金大營開炮,一炮擊死後金軍數百人[參233]。二十四日,後金軍集中攻打城西南角,祖大壽、左輔等率明軍射矢、投石、發炮、放火燒攻城之兵。後金軍用斧鑿城,收效甚微,傷亡很大[參233]。次日,後金軍繼續攻城,但很多人畏懼明軍火炮,銳氣已失。後金軍一面搶走城下屍體,一面繼續攻城,仍不能克。兩日折損游擊兩員、備御兩員,兵五百[參234]。二十六日,努爾哈赤繼續圍住寧遠,派武格訥趁雪天踏冰渡海轉攻覺華島,全殲七千守軍、屠戮商民、焚其船隻,以泄未克寧遠之恨[參234]。二十七日,努爾哈赤帶着忿恨和遺憾,盡撤寧遠之兵回師瀋陽[參234]。寧遠之戰是自撫順失陷以來明軍首次擊敗後金軍,成功地阻止了努爾哈赤進擊山海關的腳步,是其軍事生涯中最嚴重的一次失敗;寧遠也成為了努爾哈赤征戰生涯中唯一未能攻克之城[參235]。
天命十一年(1626年,天啟六年)四月初四,心懷寧遠敗北之忿恨的努爾哈赤試圖重振低落的士氣,率軍征討喀爾喀巴林部,大獲全勝[參236]。五月二十一日,努爾哈赤出城迎接前來瀋陽的科爾沁部奧巴貝勒[參236]。至七月,努爾哈赤疽病突發[參236]。當月二十三日,努爾哈赤前往清河湯泉療傷[參236]。八月初,病勢轉危,遂決定乘船順太子河返回瀋陽[參236]。
天命十一年(1626年,天啟六年)八月十一日,努爾哈赤於途中、距離瀋陽四十里的靉雞堡病逝,享壽68歲[參237]。大妃阿巴亥和兩名庶福晉阿濟根、德因澤殉葬[參238],一起葬在清福陵,即盛京三陵之一。傳說努爾哈赤在寧遠之戰可能被明軍的紅夷大炮擊中,成為其致命傷,但目前清史學界基本公認努爾哈赤死於疾病[參239]。
努爾哈赤生前為避免諸子爭儲導致權力紛爭,創立八旗貝勒共議國政之制,汗位可由八個旗主互議,推選旗主之一擔任,因此並沒有明確指定繼承人。經推舉,努爾哈赤第八子、四貝勒皇太極繼任後金大汗,次年改元天聰[參238]。
歷史評價
- 《大清太祖武皇帝實錄》:「有識之長者言,滿洲必有大賢人出,戡亂致治,服諸國而為帝。此言傳聞,人皆妄自期許。太祖(努爾哈赤)……心性忠實剛果,任賢不二,去邪無疑,武藝超群,英勇蓋世,深謀遠略,用兵如神,因此號為明汗……帝自幼不飲酒,心正而有德,深於謀略,善於用兵,騎步二射絕倫,勇力出眾,睿知神聖,不思而得,闡微言,創金書,順者以恩撫之,逆者以兵討之,賞不計仇,罰不避親,如是明功賞,嚴法令,推己愛人,鋤強扶弱,敬老慈幼,恤孤憐寡,人皆悅服。自二十五歲隻身崛起,帶甲僅十三人,不侵無罪者,中正合宜,天故祐之,削平諸部,及征大明,得遼陽廣寧地,又征蒙古,威名大震,有光於祖考,興國開疆,以創王基。」[參240]
- 明兵部尚書李化龍:「(建州)列帳如雲,積兵如雨,日習征戰,高城固壘……中國無事,必不輕動;一旦有事,為禍首者,必此人(努爾哈赤)也。」[參241]
- 朝鮮人李民寏:「奴酋為人猜厲威暴,雖其妻子及素親愛者,少有所忤,即加殺害,是以人莫不畏懼……」[參242]
- 朝鮮滿浦僉使金應瑞:「奴酋本性兇惡,取財服人,皆以兵威脅之,人人慾食其肉,怨苦盈路,所待者天降其罰。」[參243]
家族
努爾哈赤時代,滿洲貴族實行一夫多妻多妾制,貴族的妻子們均被稱福晉(fujin)。相關文獻中,努爾哈赤的福晉根據她們被娶入順序的不同及身份,可以被區分為neneme gaiha fujin(直譯為原娶之福晉)、jai gaiha anggasi fujin(直譯為再娶的寡婦福晉)等稱號。諸位妻子之間並無一夫一妻多妾制下嚴格的嫡庶之分,所出之子皆為嫡子,繼承權相當。
努爾哈赤稱汗後,宮闈未有正式位號,諸位妻子仍依照習俗稱為福晉,並且統稱她們為(fujisa),漢語翻譯為「眾福晉」。眾福晉之上有大福晉(amba fujin)一名,眾福晉之下有ajige fujin(直譯為小福晉)、buya sargan(直譯為小妻)、gucihi(地位接近於婢妾)[參245],以及buya fujin(直譯為小福晉)等稱謂。
後世編撰的文獻中為完善制度而改稱先娶之福晉佟佳氏為元妃、再娶的寡婦福晉富察氏為繼妃、大福晉烏拉那拉氏為大妃,又將眾福晉改稱為側妃、眾福晉以下的妾室改稱為庶妃。
據史書[參246]和相關官方文獻記載,努爾哈赤至少有15位妻妾。此外,塔因查、代因扎、阿濟根等妾室由於資料不詳,或在其中,或在其外。葉赫之納納昆福晉和烏雲珠阿巴蓋福晉中有一位為當時太祖福晉,另一位則是其子皇太極的福晉那拉氏。
萬曆二十五年(1597年),末代葉赫部西城貝勒布揚古想將其妹那拉氏嫁與努爾哈赤為妻,惟葉赫部與努爾哈赤衝突不斷,而多次議嫁皆未能成婚。那拉氏年過三十,方才出嫁別人,此事被努爾哈赤引以為恨。明朝文獻中便稱她為老女,或稱北關老女。
婚姻名分 | 後世稱謂 | 姓氏,名字 | 備註 |
---|---|---|---|
先娶之福晉 | 元妃 | 佟佳氏,名哈哈納扎青 | 萬曆五年來歸,努爾哈赤的嫡妻。董鄂格格嫩哲、廣略貝勒褚英和禮親王代善的生母,未被追封為皇后。 |
再娶的寡婦福晉 | 繼妃 | 富察氏,名袞代 | 萬曆十三至十四年間來歸,努爾哈赤堂兄威準的遺孀,莽古爾泰、莽古濟和德格類的生母,未被追封為皇后。 |
中室大福晉 | 孝慈高皇后 | 葉赫那拉氏,名孟古哲哲 | 萬曆十六年來歸,皇太極的生母,後追贈為皇后。 |
大福晉 | 大妃 | 烏喇那拉氏,名阿巴亥 | 亥萬曆二十九年來歸,阿濟格、多爾袞和多鐸的生母,追諡孝烈武皇后,後被順治帝褫奪謚號。 |
福晉 | 壽康太妃 | 博爾濟吉特氏,名浩善 | 科爾沁君王孔果爾之女,萬曆四十三年正月初一日來歸。 |
福晉 | 側妃 | 伊爾根覺羅氏,名賴 | 札親巴宴之女,萬曆十四年嫁給努爾哈赤,萬曆十五年生嫩哲格格,萬曆十七年生阿巴泰 |
福晉 | 側妃 | 葉赫那拉氏,名綽奇 | 當時稱綽奇福晉、綽奇姨母。孝慈高皇后妹(或認為是同族侄女),生清太祖皇八女松古圖。逝世後,陪葬福陵妃園寢。 |
福晉 | 側妃 | 博爾濟吉特氏 | 科爾沁明安貝勒之女,萬曆四十年四月嫁努爾哈赤,無子女。一般認為她是陪葬福陵妃園寢的安布福晉,亦有不同看法。 |
福晉 | 側妃 | 哈達那拉氏,名阿敏哲哲 | 萬汗的孫女,扈爾漢貝勒之女。萬曆十六年嫁努爾哈赤,生卒不詳。 |
庶妃 | 嘉穆瑚覺羅氏,名真奇 | 貝渾巴晏之女,萬曆十九年來歸,生二子三女。 | |
庶妃 | 兆佳氏 | 喇克達之女,萬曆十二年來歸,生阿拜 | |
庶妃 | 鈕祜祿氏 | 博克瞻之女,萬曆十二年來歸,生皇四子湯古代和生皇六子塔拜。 | |
庶妃 | 伊爾根覺羅氏 | 察弼之女,萬曆三十一年來歸,生清太祖皇七女鄉君。 | |
小福晉 ajige fujin |
某氏,名塔因查 | 誤認為她與庶福晉代因扎為同一人。 | |
庶福晉 buya fujin |
庶妃 | 某氏,名阿濟格 | 四大貝勒以努爾哈赤遺言的名義令她殉葬。 |
庶福晉 buya fujin |
庶妃 | 某氏,名代因扎 | 四大貝勒以努爾哈赤遺言的名義令她殉葬。誤認為她與小福晉塔因查為同一人。 |
未知位份 | 完顏氏 | 魯克素之女,康熙朝名臣和素的祖父達齊喀尋以其妹充太祖掖庭。先隸鑲藍旗內務府佐領,《八旗通志初集》記載其家族主動要求入上三旗內務府包衣,原因為有姻親關係,後改隸鑲黃旗內務府佐領。 | |
嬪御 | 某氏,名法賴 | 《清太祖武皇帝駑爾哈齊實錄》記載駑爾哈齊因得知了哈達部主孟革卜鹵私通他的嬪御且與剛蓋通謀欲篡位之事而將孟革卜鹵、剛蓋與通姦女殺死。 | |
未知位份 | 哲因格格,章佳氏 | 羅塔長女。《章佳氏族譜》(本溪支)記,姐妹二人「聘與太祖皇帝正宮皇后」。當代學者杜家驥指,「或許是努爾哈赤宮中沒有為其生子女且身份低的妾婢,家譜中誇大而稱其為『正宮皇后』」[參247]。 | |
未知位份 | 詹泰格格,章佳氏 | 羅塔次女[參248]。 | |
未納入另室之女奴 | 庶妃 | 西林覺羅氏 | 奮杜里哈斯古之女,萬曆三十八年來歸,生賴慕布。雖然西林覺羅氏在後來的記錄為「庶妃」,但已生育的西林覺羅氏最初不被列於太祖妻妾之列,僅為未納入另室之女奴。 |
未納入另室之女奴 | 某氏 | 努爾哈赤第十六子費揚古之生母。在初版《清太祖武皇帝實錄》中,費揚古及其母沒有記被入皇室成員之列[參249]。 |
努爾哈赤有十六子八女,分別如下[參250]。
排行 | 封號、諡號 | 姓名 | 生母 | 備註 |
---|---|---|---|---|
皇子 | ||||
1 | 廣略貝勒 | 褚英 | 元福晉哈哈納扎青 | 初封太子,後被廢,賜死 |
2 | 禮烈親王 | 代善 | 元福晉哈哈納扎青 | 四大貝勒之一,扶持八弟皇太極及其子福臨 |
3 | 鎮國勤敏公 | 阿拜 | 庶福晉兆佳氏 | |
4 | 鎮國克潔將軍 | 湯古代 | 庶福晉鈕祜祿氏 | |
5 | 已革貝勒 | 莽古爾泰 | 繼福晉袞代 | 四大貝勒之一。 初封和碩貝勒,後封多羅貝勒。 後遭奪爵監禁。 |
6 | 輔國愨厚公 | 塔拜 | 庶福晉鈕祜祿氏 | |
7 | 饒餘敏郡王 | 阿巴泰 | 側福晉伊爾根覺羅氏 | |
8 | 太宗文皇帝 | 皇太極 | 中宮大福晉孟古哲哲 | 即清太宗。亦為四大貝勒之一。 |
9 | 鎮國恪僖公 | 巴布泰 | 庶福晉真哥 | |
10 | 已革貝勒 | 德格類 | 繼福晉袞代 | 初封和碩貝勒,後奪爵。 |
11 | 已革鎮國將軍 | 巴布海 | 庶福晉真哥 | 初封鎮國將軍,後奪爵。 |
12 | 已革英親王 | 阿濟格 | 繼立大福晉阿巴亥 | 初封英親王,後奪爵。 |
13 | 輔國介直公 | 賴慕布 | 庶福晉西林覺羅氏 | |
14 | 睿忠親王 | 多爾袞 | 繼立大福晉阿巴亥 | 順治帝時期的攝政王 |
15 | 豫通親王 | 多鐸 | 繼立大福晉阿巴亥 | |
16 | 費揚果 | |||
皇女 | ||||
1 | 固倫公主 | 東果格格 (東果公主) |
元福晉哈哈納扎青 | 嫁何和禮 |
2 | 和碩公主 | 嫩哲格格 (沾河公主) |
側福晉伊爾根覺羅氏 | 嫁達爾漢 |
3 | 莽古濟 | 繼福晉袞代 | 先嫁吳爾古代,後嫁瑣諾木杜凌 | |
4 | 穆庫什 | 庶福晉真哥 | 先嫁布占泰,後嫁額亦都,再嫁圖爾格 | |
5 | 名失傳 | 庶福晉真哥 | 嫁達啟 | |
6 | 名失傳 | 庶福晉真哥 | 嫁蘇鼐 | |
7 | 鄉君 | 名失傳 | 庶福晉伊爾根覺羅氏 | 嫁鄂托伊 |
8 | 和碩公主 | 松古圖 | 側福晉葉赫納喇氏 | 嫁喀爾喀固爾布錫 |
現代基因檢測
英國韋爾科姆基金會桑格研究所高級研究員薛雅麗發現有一個Y染色體單倍羣C3c-M48下的STR簇包含了中國東北及蒙古約3.3%的男性,稱其爲「滿洲單倍型」。該單倍型在鄂倫春、鄂溫克、赫哲以及內外蒙古的比例均遠高於其在滿族和錫伯族中的比例[參251]。
影視作品
劇集 | 扮演努爾哈赤演員 | 備註 |
---|---|---|
《朝鮮王朝五百年-回天門》 | 白仁傑 | 1986年韓國劇集 |
《努爾哈赤》 | 侯永生 | 1986年中國大陸劇集[參252] |
《滿清十三皇朝》 | 王偉 | 1987年亞洲電視劇集[參253] |
《一代皇后大玉兒》 | 汪強 | 1992年台灣中視劇集 |
《葉赫那拉公主》 | 尹鐵光 | 1996年中國大陸劇集 |
《孝莊秘史》 | 許還山 | 2002年中國大陸劇集[參254] |
《太祖秘史》 | 馬景濤 | 2004年中國大陸劇集[參255] |
《美人無淚》 | 周紹棟 | 2012年中國大陸劇集[參256] |
《群王時代》 | 鋼圖拉嘎(E.Gantulga) | 2014年蒙古國劇集[參257] |
《王的面孔》 | 宋英奎 | 2014年韓國劇集[參258] |
《華政》 | 未知 | 2015年韓國劇集 |
《大玉兒傳奇》 | 于榮光 | 2015年中國大陸劇集 |
《半妖傾城》 | 黃景瑜 | 2016年中國大陸劇集 |
《袁崇煥》 | 肖榮生 | 2016年中國大陸劇集 |
《獨步天下》 | 景崗山 | 2017年中國大陸劇集 |
《蘇茉兒傳奇》 | 徐少強 | 2018年中國大陸劇集 |
《長安諾》 | 王勁松 | 2020年中國大陸劇集[註 2] |
註釋
參考文獻
外部連結
參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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