補特伽羅(梵文:pudgala,Pudgalāstikāya;巴利語:puggala),又譯為福伽羅、弗伽羅,意譯為數取趣,佛教術語,泛指通常所說的「有情」、「眾生」或是我。這個術語源自於古印度哲學,在不同沙門教派傳統中,都使用這個術語來建立自身學說,佛教也是其中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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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佛教經典,補特伽羅可泛指任何的人[1],因此也譯為有情或人[2][3]。佛陀在經藏中除了施設了眾多補特伽羅,也對其含義有所解釋,例如《增支部·嫌恨品·A.5.16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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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比丘!凡對補特伽羅,若起嫌恨時,則對彼補特伽羅,須修慈[4],如是而對彼補特伽羅之嫌恨,應可除去。…… 諸比丘!凡對補特伽羅,若起嫌恨時,則對彼補特伽羅,須堅定建立此業為彼者,此具壽之業為彼者。領有業,以業為起原,以業為親族,以業為歸趣。即使所作或善或惡之任何業,彼皆當須受其[業之]付與。如是而對彼補特伽羅之嫌恨,應可除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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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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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補特伽羅與業報有密切關聯,在古印度宗教,或被視為輪迴的主體。[來源請求]
佛教認為我(ātman)是對五蘊的錯誤認識[5],只是假名[6][7],蘊、處、界,皆為非我、非我所,即一切法無我。因此在提到輪迴主體時,多用補特伽羅來代替。
基於論書如《俱舍論》等的說法,學術界對佛教理論的一種有代表性解讀[來源請求]稱:相對佛教而言的外道所認為的我,可稱離蘊我[8],他們認為在五蘊之外存在一個真正的自我,或神我(puruṣa)、命(jīva),它是常住不變的,單一的,有支配功能的[9]。佛教反對這種見解,認為五蘊由業的牽引逐漸產生變異,沒有主體「我」的支配,只遵循因果規律。
犢子部及其支派認為,補特伽羅與五蘊非即非離,立實有的「不可說我」,其他部派認為,補特伽羅若是實有,則類同於外道所說之我[10],補特伽羅只是依五蘊而說的假名,沒有獨立實存的自性[11]。
在《阿含經》中使用補特伽羅(pudgala)來指代「輪迴之主體」,譯為「人」,而不是使用「我」(ātman)這個詞。《巴利論藏》也有總集佛陀施設各種補特伽羅的《人施設論》,可對應於漢譯分別說部《舍利弗阿毘曇論·非問分·人品》。佛教主張無我,所以不承認補特伽羅具有獨立實存的自性(勝義補特伽羅),但為了方便解說,而假名為補特伽羅(世俗補特伽羅)。
《論事》記載了部派佛教的許多主張,其中一個議題是補特伽羅是否具有獨立實存的自性。犢子部承認補特伽羅為實有,被稱為補特伽羅論者,遭到《論事》和《大毘婆沙論》的質難。
補特伽羅依照轉生處(道、趣)的差別,分為五道眾生:地獄道、餓鬼道、畜生道、人道、天道,或將阿修羅別立為一道,而為六道。
以貪愛的來源,分成三界:
- 欲界:地獄、人間、欲界天,居於此界的眾生因為對飲食、睡眠、情慾等世俗欲望起貪愛所以稱為欲界。
- 色界:色界天,其眾生有形體,於色界四禪起貪愛。
- 無色界:無色界天,其眾生沒有形體,只以神識的形式存在,於無色界四定起貪愛。
依照出生方式的差別,分為四生:卵生,胎生,濕生,化生。
部派佛教中,說一切有部迦多衍尼子《發智論》主張「無補特伽羅」[12],後來提婆設摩《識身論》自稱性空論者,將支持「有補特伽羅」的宗派概括統稱為補特伽羅論者。被包括在其中的部派,包括了主張「補特伽羅自體實有」的犢子部[13]及其支派正量部等,和認為「有勝義補特伽羅」的說轉部[14]等。
佛教的各種學派,對輪迴的承載主體有各自的解說。
說一切有部提出假名說,認為補特伽羅只是五陰所形成的假名,並沒有實質的存在。
佛教中最早提出補特伽羅學說的是犢子部。犢子部認為,眾生在輪迴之中,必定有個主體在轉移,這個主體即是補特伽羅,又被稱為非即非離蘊我、不可說我。補特伽羅攜帶著業,從前世轉生至後世,形成各種不同的生命型態。
後人總結犢子部所認為的補特伽羅有三個特徵:
- 是輪迴的主體[15]。
- 是記憶的主體[16]。
- 是六識的主體[17]。
經量部提出種子說,認為業力的傳遞,如同植物一般,有種子、相續、結果三個階段。眾生因為業報,在心識中薰成種子,種子流轉到後世,再度發芽,形成下一生。
巴利經藏記載,補特伽羅是具有連貫業力的輪迴意義上的人、有情[18]。在赤銅鍱部《論事》中,認為補特伽羅並非「諦義、勝義」[19]上的存在,而是世俗概念上的施設。
說一切有部的說法被中觀派繼承,他們反對補特伽羅是實有的,認為因為存在補特伽羅我執,誤認為五陰積聚是實有的,才會讓眾生流轉。
唯識派在經量部的種子說的基礎上,提出八識說。認為存在一種細微的心識,稱為阿賴耶識,它是生死的根本。
如來藏學派以心性本淨的如來藏說為真我,並分為空性的空如來藏和佛法功德的不空如來藏。
玄奘譯《法蘊足論》卷2:「云何為善士?謂佛及弟子,又諸所有補特伽羅。具戒具德,離諸瑕穢,成調善法,堪紹師位。」
《一切經音義》卷48:「補特伽羅,案梵本:補此雲數,特伽此雲趣,羅此名取。雲數取趣,謂數數往來諸趣也。舊亦作弗伽羅,翻名為入,言捨天陰入人陰,捨人陰入畜生陰,近是也。經中作福伽羅或言富伽羅,又作富特伽耶,梵音轉也,譯者皆翻為人,言六趣通名人也,斯謬甚矣。人者亦言有意似多思義,有智慧故名為人也。鬼、畜無此,何名人?斯皆譯者之失也。」
《翻譯名義集》卷2:「補特伽羅,或福伽羅,或富特伽羅,此雲數取趣,謂諸有情起惑造業,即為能取當來五趣,名之為趣。古譯為趣向,中陰有情,趣往前生故。俱舍云:未至應至處,應至處,即六趣也。又論云:死生二有中五蘊名中有,故謂為趣。涅槃云:中有五陰,非肉眼見,天眼所見。瑜珈論說八種人執,第六名補特伽羅,謂數數取諸趣故,或死於此能生於彼。正能生者,即是人執,又翻有情,又翻人。」
提婆設摩《阿毘達磨識身足論》:「性空論者,作如是言:『諦義勝義補特伽羅,非可得,非可證,非現有,非等有,是故無有補特伽羅。』補特伽羅論者問言:『具壽!慈何所緣?』答言:『諸法性,有等有,由想等想,假說有情,於此義中,慈緣執受諸蘊相續。』彼問:『汝說慈緣執受蘊相續耶?』此答言:『爾。』彼復問言:『汝然此不?謂契經中,世尊善語善詞善說,當使有情具諸快樂,如是思惟入慈等至。』此答言:『爾,彼作是言,汝聽墮負。』」
《雜阿含經》卷13〈306經〉:「所以者何?眼、色緣生眼識,三事和合觸,觸俱生受、想、思。此四無色陰、眼、色,此等法名為人,於斯等法作人想、眾生、那羅、摩[少/兔]闍、摩那婆、士夫、福伽羅、耆婆、禪頭。又如是說:『我眼見色,我耳聞聲,我鼻嗅香,我舌嘗味,我身覺觸,我意識法。』彼施設。又如是言說:『是尊者如是名、如是生、如是姓、如是食、如是受苦樂、如是長壽、如是久住、如是壽分齊。』比丘!是則為想,是則為誌,是則言說,此諸法,皆悉無常、有為、思願緣生;若無常、有為、思願緣生者,彼則是苦。」
真諦譯《阿毘達磨俱舍釋論》卷22〈破說我品〉:「於經中佛世尊自了義說云:但於五陰,說假名人。於〈人經〉中說:『依眼,緣色,生眼識,由三和合生觸,共生受想作意等。是四種無色陰,及眼根並色,唯如此量,說名人。於此中立諸名:謂薩埵、那羅、摩[少/兔]闍、摩那婆、弗伽羅、時婆、布灑、善斗。於中立言:我由眼見色。於中有世傳云:此命者,如此名,如此姓,如此種類,如此食,如此受苦樂,如此長壽,如此久住,如此壽際,比丘,如此事,唯名為量,唯言為量,唯傳為量。如此等一切法,無常、有為,故意所造,由因緣生。』」
玄奘譯《阿毘達磨俱舍論》卷49〈破執我品〉:「如〈人契經〉作如是說:『眼及色為緣,生於眼識,三和合觸,俱起受想思,於中後四是無色蘊,初眼及色,名為色蘊。唯由此量,說名為人。即於此中,隨義差別,假立名想,或謂:有情、不悅、意生、儒童、養者、命者、生者、補特伽羅。亦自稱言:我眼見色。復隨世俗說,此具壽,有如是名,如是種族,如是姓類,如是飲食,如是受樂,如是受苦,如是長壽,如是久住,如是壽際。苾芻當知,此唯名想,此唯自稱,但隨世俗,假施設有。如是一切,無常、有為,從眾緣生,由思所造。』」
玄奘譯《瑜伽師地論》卷50〈本地分〉:「云何施設依?謂五取蘊。由依此故,施設我及有情、命者、生者、能養育者、補特伽羅、意生、儒童等諸想等。想,假用言說。及依此故,施設如是名字,如是生類,如是種姓,如是飲食,如是領受苦樂,如是長壽,如是久住,如是壽量邊際等諸想,等想,假用言說。」
世親《阿毘達磨俱舍論》:「此法外諸所執我,非即於蘊,相續假立,執有真實離蘊我故,由我執力,諸煩惱生,三有輪迴,無容解脫。」
《成實論》卷5:「以今作後作,常一不變,故名為我。」
世親《阿毘達磨俱舍論》:「然犢子部執,有補特伽羅,其體與蘊,不一不異。此應思擇,為實?為假?實有假有,相別云何?別有事物,是實有相,如色聲等;但有聚集,是假有相,如乳酪等。許實許假,各有何失?體若是實,應與蘊異,有別性故,如別別蘊;又有實體,必應有因,或應是無為,便同外道見;又應無用,徒執實有。體若是假,便同我說。」
世親《阿毘達磨俱舍論》:「佛經中自決此義,謂:唯於諸蘊說補特伽羅。」
窺基《異部宗輪論述記》:「其經量部本宗同義:……執有勝義補特伽羅,但是微細,難可施設,即實我也;不同正量等,非即蘊、離蘊,蘊外調然有別體故也。」
法寶《俱舍論疏》:「我有二種,一、五蘊聚集,假名為我,二、或即蘊,離蘊,別執一物,以為實我。五蘊假我,不違理教,論主不破;別執實我,違其理教,障出離因,論主今破。」「我宗,即蘊假說為我,即蘊是我。外道妄執,有別實我,與蘊一、異,由我無故,一、異不成,故佛不記。」
符秦僧伽跋澄譯《鞞婆沙論》:「問曰。何以故彼作經者(迦旃延子)立此經(阿毘曇八犍度論)。答曰。……或以三事故。增益智故。開意故。離計人故。……離計人者。誦爾所阿毘曇前句後何。如是四句不說計人。一切中說無我行。非眾生、非命、非長養、非士。空淨聚也。以三事益智、開意、離計人故作此經。」
北涼浮陀跋摩譯《阿毘曇毘婆沙論》:「復次以三因緣故。尊者迦旃延子造作此經(阿毘曇八犍度論)。一為增益智故。二為開覺意故。三為斷我人故。……斷我人者。彼尊者造阿毘曇經。未曾說有我人。於一切處常說無我無人。以如是等眾因緣故。彼尊者造阿毘曇經。」
玄奘譯《阿毘達磨大毘婆沙論》:「復次尊者(迦多衍尼子)以三因緣製造此論(阿毘達磨發智論)。一為增益智故。二為開覺意故。三為遮計我故。……遮計我者。尊者所造阿毘達磨。未曾說有補特伽羅。恆顯諸行空。無有我。以如是等種種因緣。故彼尊者製造此論。」
符秦僧伽提婆譯《阿毘曇八犍度論》:「如人不可得,空也,前心不住後心,云何憶本所作?答曰:眾生法中,得如此智,憶本所作。」
北涼浮陀跋摩譯《阿毘曇毘婆沙論》:「以何等故?如人不可得,乃至廣說。問曰:何故作此論?答曰:為止他人意故,或有說者:有人,以有人故,憶本所作。……以何等故?人不可得,……前心不往後心,而能憶本所作。……答曰:眾生之法,得如是相似習智。」
玄奘譯《阿毘達磨大毘婆沙論》:「補特伽羅既不可得,又無前心往後心理,何緣能憶本所作事?乃至廣說。問:何故作此論?答:為止他宗顯己義故。謂或有執:補特伽羅自體實有,如犢子部,彼作是說:我許有我,可能憶念本所作事。先自領納,今自憶故,若無我者,何緣能憶本所作事?……補特伽羅既不可得,又無前心往後心理,何緣能憶本所作事?答:有情於法,由串習力,得如是同分智。」
《異部宗輪論》:「其犢子部本宗同義,......諸法若離補特伽羅,無從前世轉至後世。依補特伽羅,可說有移轉。」
《大毗婆沙論》卷11:「犢子部說,我許有我,可能憶念本所作事,先自領納今自憶故。」
《南傳巴利經藏·增支部·鹿住》:阿難!愚痴不聰明之女人鹿住優婆夷,以女人慧了知人與人補特伽羅優劣之[差](purisapuggalaparopariye)幾何耶?阿難!世間存有十之補特伽羅。何等為十耶?阿難!此處有一類之補特伽羅,破戒而滅其破戒使無餘,彼不能如實了知心解脫、慧解脫,彼即不聽聞,不多聞,以見不能通達,不得時解脫。彼身壞命終,退而不能勝進,唯退失而不能勝進。阿難!複次,此處有一類之補特伽羅,破戒而滅其破戒使無餘,彼能如實了知心解脫、慧解脫,彼有聽聞,多聞,以見善能通達,得時解脫。彼身壞命終,勝進而不退,唯勝進而不退失。阿難!此中,有籌量者,籌量而曰:『此人亦有如是之法,彼人亦有如是之法,云何有其一者劣,其一者優耶?』阿難!若如是[籌量],於長夜得不利苦惱。阿難!此中,破戒而滅其破戒使無餘,能如實了知心解脫、慧解脫,且有聽聞,有多聞,以見善能通達,得時解脫之補特伽羅者,比先前之補特伽羅更優勝。何以故耶?阿難!法流能渡彼。非如來誰能了知此別耶?阿難!是故,於補特伽羅勿籌量,於補特伽羅勿計量。阿難!於補特伽羅計量之人則衰亡。阿難!我或等於我者當能於補特伽羅計量。
《增支部·無戲論品》:「諸比丘!此等之四不思議,無須思惟;思惟於此等者,得狂亂、痛苦。四者為何?諸比丘!諸佛之佛境界,是不思議,無須思惟;思惟此者,得狂亂、苦痛。諸比丘!修定者之定境界,是不思議,無須思惟;思惟此者,得狂亂、苦痛。諸比丘!業異熟是不思議,無須思惟;思惟此者得狂亂、苦痛。諸比丘!世界之思惟是不思議,無須思議;思惟此者得狂亂、苦痛。諸比丘!此等四種之不思議,無須思惟;思惟此者,得狂亂、苦痛。」
覺音注釋:「依諦義、勝義」者,此中諦義是不可認為依據如幻影、陽炎等無實體之物,是實在物(bhūtaṭṭho)。勝義是不可依據傳說認為是最上物(uttamaṭṭho)……蘊處界根等五十七種分別法(dhammappabhedo)是實在如依自性之義(bhūtena sabhāvathena)而得,汝之補特伽羅可得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