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取代(法語:Grand Remplacement),抑或稱取代理論[1][2],是白人民族主義者[3]提倡的極右陰謀論[4][5][6],由法國作家雷諾·加繆提出。該理論認為,通過與「取代派」精英合謀或合作(pouvoir/élite remplaciste)[4][7],歐洲的白人正在人口及文化層面逐漸被非白人(特別是穆斯林)取代。取代手段則包括大規模移民、人口增加及降低出生率[4][8][9]。然而,主流學界並不認同這種主張,認為其源自對移民數據的誇大解讀,而且以不科學的種族主義世界觀為前提[10][11]。
實際上,類似的極右觀點早在19世紀就有人提出,只不過到了2011年才由加繆在著作《大取代》(Le Grand Remplacement)中正式命名並推廣。加繆認為,法國穆斯林佔了人口相當大的比例,可能會威脅甚至摧毀法國的文化與文明。加繆與其他陰謀論者認為這種過程之所以出現,乃是法國政府、歐洲聯盟或聯合國內部的全球派或自由派精英(也就是「取代派」)有意推進的政策造成的。他們認為這種政策是「以替代手段進行的種族滅絕」[4]。
大取代陰謀論在歐洲獲得廣泛支持,影響力更遍及其他西方國家的反移民及白人民族主義運動。認同該理論的人士認為「移民之所以湧入白人佔多數的國家,是因為他們打算讓白人人口在他們的土地上成為少數民族,乃至讓本土的白人徹底滅絕」[9],因此它很大程度上與更加廣泛的白人種族滅絕陰謀論密切相關[註 1][9],不僅是利用伊斯蘭恐懼症推動反猶太謠言傳播,進行戰略性替換[12][13]。
外界認為,大取代陰謀論與其簡單的包羅永珍的口號是其在泛歐世界中具有更廣泛吸引力的原因[13][14][15],儘管這一理論根植於許多白人至上主義運動的反猶太情緒,特別是美國[16][17]。儘管加繆公開譴責白人民族主義者的暴力行為[18][19],學者還是認為他將非白人移民描繪成白人人口的外部威脅是在無形中呼籲暴力[15][20]。而近年的2018年匹茲堡猶太教堂槍擊案、2019年紐西蘭基督城清真寺槍擊案、2019年埃爾帕索槍擊案及2022年水牛城槍擊案都有大取代的影子。
背景
在近十年來公共輿論中反移民的聲音甚囂塵上的大背景下,法國作家雷諾·加繆於2010年和2011年發佈兩部著作,提出了大取代的陰謀論[21]。在2000年代到2010年代的20年間[22],歐洲的伊斯蘭恐怖活動有上升趨勢,再加上2015年興起的歐洲移民危機[23],種族間關係愈發緊張,輿論開始接受加繆的理論[24][7]。其中移民危機據說證明了人口取代可以在一到兩個世代的短時間內發生,尤其有利於加繆思想的傳播。與此同時,恐怖活動讓認同大取代世界觀的人們愈發相信移民是外來威脅[7]。
另一方面,加繆提出歐洲文化與文明會在未來滅亡的主題也契合當時歐洲知識分子「文化悲觀」與反伊斯蘭的趨勢,在2010年代的多部書名直截了當的暢銷著作中有所提及,包括蒂洛·薩拉辛的《德國正在自取滅亡》(2010)、埃里克·澤穆爾的《法國的自殺》(2014)、米歇爾·韋勒貝克的《臣服》(2015)[25]。
雷諾·加繆的概念
大取代最早由法國作家雷諾·加繆在2010年的著作《天真入門手冊》(L'Abécédaire de l'in-nocence)[註 2][28]及次年的同名著作《大取代》(英語:The Great Replacement (introduction to global replacism)中提及。加繆表示「大取代」這個詞是自己偶然間想到的,可能或多或少無意間參考了18世紀阿卡迪亞人的大騷亂(Grand Dérangement)[29]。他表示,德國詩人貝托爾特·布萊希特曾諷刺地認為政府最容易做的事情就是在人民喪失信心的情況下改變他們(「難道政府不可以把人民解散掉,然後再選一個嗎?」),而大取代理論就是這個主張的「生動寫照」[30]。
加繆認為,大取代理論受「工業化」、「世俗化」和「去文化化」[註 3]滋養。在他看來,當今的唯物主義社會與全球主義思想已經創造出一批「可以被取代的人類,不論國家、民族、文化為何」[33],也就是他所認為的「全球取代」[34]。不過,他覺得「大取代不需要定義」,而且詞的本身不是「概念」,而是「現象」[35][14]。
根據加繆的理論,土生法國人是「被取代者」(les remplacés)[29],在人口層面已經被主要來自非洲或中東的外來人口取代,正處在「取代派力量」鼓勵的「人口移民」進程中[4][36]。他以1940年到1945年德國納粹佔領的法國地區為例,當時的「殖民者」/「佔領者」(colonisateurs/colonisation)沒有歐洲人血統但住在歐洲[18][37],將他眼中的「取代派精英」斥為「同流合污者」[38]。2017年,加繆創辦歐洲抵抗運動全國委員會組織,在名稱上借鑑了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的全國抵抗委員會(1943–1945)[39],以法國抵抗納粹黨為例子暗示大家仇恨他眼中的「佔領者」(也就是移民人士),甚至採用暴力等直接行動[38]。他認為大取代和所謂的「以替換方式滅絕歐洲人」如同納粹大屠殺[39]。
在2011年著作《大取代》的尾聲中,加繆提到了兩個影響深遠的人物,一個是英國政治家以諾·鮑威爾,一個是法國作家讓·拉斯帕伊。鮑威爾曾在1968年的血河演說認為未來的種族關係會造成世界末日,拉斯帕伊在1973年的小說《聖人營》認為第三世界的移民大潮會讓西方世界轟然崩塌[13][40]。
在2016年《旁觀者》雜誌的一篇文章,加繆表示理解大取代理論的鑰匙就在他2002年的著作《感覺》(Du Sens)中[41]。在《感覺》一書中,加繆認為「法蘭西」和「法國」兩個詞在自然及物理現實層面相同,在法律層面不相同,類似於夏爾·莫拉斯對「合法國家」(pays légal)及「現實國家」(pays réel)的克拉蒂盧斯式區分[42]。在同一個採訪中,加繆表示自己對大取代陰謀論的想像可以追溯到1996年,當時他正修訂法國南部省份埃羅省的指南:「我突然間意識到在一些歷史悠久的村莊裏,人口也徹底改變了。我就是在那個時候開始寫相關的內容[41]。」
類似概念
儘管有自己的奇點和概念,大取代理論還是屬於範圍更廣、歷史更久遠的白人種族滅絕陰謀論[43]。白人種族滅絕論於1995年由美國新納粹主義者大衛·萊恩在1995年著作《白人種族滅絕宣言》(White Genocide Manifesto)中提出,當中萊恩斷言西方世界國家的政府打算將白人變成「滅絕物種」[44][45]。實際上,在敵對勢力精英的指引下「取代」土生白人的思想最早可以追溯到二戰前的反猶謠言。該謠言假設猶太人密謀通過通婚摧毀歐洲,在愛德華·德魯蒙的反猶太主義暢銷書《猶太法國》中尤為突出[46]。在提到兩者的相似性時,歷史學家尼古拉斯·勒伯格和政治學家讓-伊夫·加繆認為雷諾·加繆的貢獻是用穆斯林和歐洲人之間的文明衝突來取代原來的反猶元素[13]。
撰寫民族主義立場專欄文章的莫里斯·巴雷斯認為「大取代」的意識形態系譜與當時的時代背景息息相關。他認為,1889年和1900年這兩年的法國土生人口在移民及生育率下降的聯合作用下被取代[47][46]。另外,學界認為戰後歐洲的新法西斯主義與新納粹主義思想家也有類似的看法,其中又以莫里斯·巴爾代什、雷內·比奈和加斯頓-阿曼德·阿莫德魯茲最為突出[48][49]。
而大取代思想的最近期來源理論是由2005年英國作家巴特·耶奧提出的「歐拉伯」,加繆經常稱這個理論是大取代思想的靈感來源[50][51][52]。這個理論同樣涉及到法國與阿拉伯國家聯合推動的全球主義組織,認為兩者希望以此推動歐洲伊斯蘭化,讓穆斯林通過移民及高生育率淹沒歐洲大陸[53]。該理論還將移民者形容為入侵者、第五縱隊,是腐敗的政治精英請過來的[54][55]。學界普遍認為,加繆儘管沒有提出相關的主題,但確實創造了「大取代」這個口號和概念,推動其在2010年代聲名鵲起[56][57]。
分析
儘管法國各民族的人口在戰後移民的推動下出現轉變,學界還是對大取代的主張不以為然,認為這只是過度解讀移民數據與非科學的種族偏見觀點造成的結果[10]。地理學家蘭迪斯·麥凱勒(Landis MacKellar)批評加繆假設「第三代和第四代移民不知什麼原因不是法國人」[58]。根據不同專家的估計,2017年法國穆斯林人口佔總體8.8%到12.5%[59][60],在麥凱勒眼中遠遠不及「取代」的程度[58]。皮尤研究中心預測在沒有移民的情況下,法國的平均生育率到2050年會增加到12.7%,計算移民情況在內,生育率增加到18%[59]。另據法國國家統計與經濟研究所數據,2018年法國本土的新生兒中,28.15%的父母至少一方不在歐洲出生[61]。美國普查局預測美國白人人口到2044年會下降至不到一半;儘管種族區分、跨種族通婚及移民會讓這個日期進一步推遲,支持大取代理論的人士還是對這個現象感到焦慮[62]。
澳洲歷史學家A·德克·摩西認為大取代理念某種程度上是歐洲人的心理投射。歐洲人一方面制定定居殖民計劃,通過定居者社會消除和替換本地人口,另一方面害怕這種政策會反過來影響自己[63]。
在德語語境中,奧地利政治學家雷納·鮑博克質疑陰謀論者對「人口替換」或「更換」(Bevölkerungsaustausch)二詞的使用。根據露絲·沃達克認為需要在歷史背景中看待大取代口號的分析,鮑博克認為大取代理論是納粹種族倒置的重現[64]。
學界認為,大取代之所以流傳甚廣,是因為有兩個決定性因素,一是由加繆主張衍生的萬金油口號——「你們(現在)只有一個種族,但是在一代人的時間內,你們會有不同的種族」,二是加繆去除了最初新納粹主義者白人種族滅絕陰謀論中的反猶太元素[15][13]。反誹謗聯盟表示,由於許多白人至上主義者(尤其是美國的)將非白人移民歸咎於猶太人,大取代如今(指2021年)添上了反猶太色彩[16][65]。學者嘉芙蓮·貝盧認為大取代讓「機會主義者得以選擇敵人」,但也遵循中心的激勵邏輯,即保護內部的東西(保障白人的出生率),不管外面的敵人[66]。
2018年12月,法國民意研究所的一項調查顯示25%的國民認同大取代理論,46%認為自己是「黃背心運動」的抗議者[67]。到了2021年10月,哈里斯民意研究院的調查顯示61%的國民相信法國會出現大取代,67%擔心大取代出現[68]。
與此同時,大取代理論也深刻印象了其他國家的極右翼及白人民族主義群體[69]。加拿大極右翼政治運動家勞倫·索頓在2017年7月發佈的視頻中介紹了大取代理念,到2020年吸引68.6萬次觀看[70],被認為是普及大取代理論的重要推手[71]。挪威反聖戰博主Fjordman也傳播了大取代理論[72]。
維也納之門、政治不正確、Fdesouche等知名極右翼平台為博主傳播推廣大取代理論搭建了平台[73],而理論的主要推廣者也結成了一個或多或少與白人民族主義運動有聯繫的大型網絡(尤其是歐洲的身份認同運動[74]、德國的愛國歐洲人反對西方伊斯蘭化等[75])。
2022年5月,美聯社稱三分之一的美國成年人認為有跡象顯示「本土美國人正被以選舉目的取代移民」。民調顯示,從保守派及極右派媒體接受新聞資訊的人更傾向於相信大取代理論,其中同一個美國新聞網和大全新聞的觀眾有45%相信大取代,福斯新聞有31%的觀眾相信,相比之下有線電視新聞網只有13%的人相信,MSNBC只有11%[76]。
政治影響
在法國輿論及媒體的推波助瀾下,大取代陰謀論在大多數歐洲人中傳播。法國的右翼民族主義團體斷言土生法蘭西人正進行「伊斯蘭替換」,認為法國穆斯林人口是潛在威脅,可能會對法國文化與文明構成破壞[77][78][79]。
2011年,極右翼政治人物瑪琳·勒龐借大取代陰謀論主張法國境內的「反對派」正反動道德戰和經濟戰,通過「有組織地替換我們的人口讓它(法國)沉沒」[80]。2013年,歷史學家多米尼克·文納在巴黎聖母院自殺,以一張概述「取代我們人民的罪行」的字條作為遺言。消息認為,文納的遺言激勵極右翼的伊利亞特學院(Iliade Institute)以大取代理念為意識形態宗旨[81]。提及大取代理念的時候,勒龐公開讚揚文納最後的舉動明顯是在政治層面喚醒法蘭西人[80]。
2015年,新右派作家紀堯姆·法耶在斯德哥爾摩的瑞典軍事博物館發表談話,認為所謂的大取代運動通過墮胎、同性戀、移民三大社會議題對付歐洲人,直言穆斯林群體把生育率當成人口武器,以此取代白人人口[82]。
2017年7月法國立法選舉前夕,BuzzFeed的一項調查透露國民陣線的三位候選人都認同大取代理念[83]。參議員斯蒂芬·拉維爾的私人助理主張大取代已經在法國開始[84],以一張附文「對白人種族滅絕說不」的金髮女孩的圖片進一步推廣大取代理念,表示「要選國民聯盟,不然就會被入侵」[85]。
2018年9月,在弗雷瑞斯的一場會議中,勒龐密切呼應大取代理念,表示「人類歷史上從未有社會像法國這樣組織不可逆轉的取代運動」,認為取代運動會「稀釋、取代(法國社會的)文化或生活方式」,從而讓法國社會消失[80]。勒龐家族的年輕成員、前國民議會代表瑪麗昂·馬雷夏爾-勒龐也支持取代理論[86]。2019年3月出訪美國的時候,馬雷夏爾表示自己「不希望法國變成伊斯蘭教的土地」[87],堅稱大取代「不是子虛烏有」,認為土生法國人到2040年會變成少數民族,所以土生法國人現在想把「國家要回來」[88]。
馬雷夏爾的姨媽、國民聯盟黨主席瑪琳·勒龐篤信大取代理念。《法蘭克福匯報》直接稱雷諾·加繆是勒龐的「教師爺」[89]。2019年5月,國民聯盟發言人若爾丹·巴爾代拉在與納塔莉·盧瓦索電視辯論時提到了大取代理論,認為法國必須果斷採取措施阻擋非洲移民的人口炸彈[90]。
2019年6月,埃里克·澤穆爾認為大取代理論如同科索沃戰爭。他表示:「1900年,科索沃有90%的塞族人、10%的穆斯林。到了1990年內戰及獨立的時候,穆斯林有90%、塞族有10%[91]。」澤穆爾反覆認為「幾十年來,我們國家的歷史人口逐漸被移民取代,其中絕大多數是非歐洲人」[92]。同月晚些時候,馬雷夏爾在提到巴爾幹半島地區國家關係時呼應了澤穆爾的主張,表示「我不想我們的法國變成科索沃」,認為法國人口格局的改變威脅到我們自己,而且威脅逐漸明晰起來[91]。
奧地利的同一性運動奧地利認同運動認為人口「大更換」(德語:(Der) Große Austausch或「大取代」運動必須逆轉[93]。2019年4月,奧地利自由黨黨主席海因茨-克里斯蒂安·斯特拉赫在2019年歐洲議會選舉的競選活動中支持大取代理論[94],認為「人口替換」在奧地利是真正的威脅,大家「不希望變成國家的少數民族」[95]。馬丁·塞爾納對斯特拉赫從政治層面提及大取代理論表示歡迎[96][97]。
2018年9月,弗拉芒極端青年組織盾牌與朋友支持大取代理念,認為歐洲民族正被移民取代,所以要取消移民、強行驅逐非白人移民、成立白人民族州[98]。次月,弗拉芒廣播電視公司披露該組織在私密聊天頻道討論大取代理念,以此宣傳弗拉芒民族認同[99]。
2019年3月,弗拉芒民族主義者、弗拉芒利益黨員德里斯·范·朗根霍夫認為弗拉芒人在比利時被「取代」,在社交媒體上支持大取代理論[100][101]。
大取代(丹麥語:Store Udskiftning)理論在丹麥右翼政治群體中十分流行。2019年4月,深受大取代理論影響的強硬路線黨領袖拉斯穆斯·帕魯丹[102]聲稱丹麥人到2040年會變得少數民族,被穆斯林及其後代大幅超越[103]。在2019年歐洲議會選舉辯論中,帕魯丹以大取代為依據,提出禁止穆斯林移民、驅逐所有信奉伊斯蘭教的民眾。法國《世界報》認為帕魯丹在宣揚大取代理論[104]。2019年6月,丹麥議會議長皮婭·凱斯加德呼籲穆斯林群體投票給社會民主黨,被認為變相提及大取代理論。皮婭表示:「什麼事情會發生?丹麥人被取代嗎?」[103]。
前德國社會民主黨政治人物蒂洛·薩拉辛被認為是大取代理念最有影響力的推動者之一,曾就該理念出版多部著作,包括暢銷書《德國正在自取滅亡》[102]。薩拉辛認為德國的移民太多,而且智商也比德國人低不少。他認為德意志人人口會在100年內下降到2500萬,200年內下降到800萬,300年內下降3到300萬[102]。
2016年5月,德國另類選擇副黨主席比阿特麗克斯·馮·斯托奇認為大規模人口更換(Massenaustausch der Bevölkerung)的計劃一直以來都有,以另一種說法提及大取代理論[105]。2017年4月,幾個月後就任另類選擇黨主席的亞歷山大·高蘭在一篇新聞稿中提到了難民家庭團聚問題,稱「德國的人口更換計劃正在全速開展」[89][105]。2018年10月,在比阿特麗克斯的帶領下,德國議會議員彼得·拜斯特龍認為聯合國大會針對難民危機設立的全球移民契約就是大取代計劃的一部分,目的是從系統上更換德國的人口[105]。
2019年3月,Vice德國報道稱另類選擇黨議員哈拉爾德·拉奇試圖用自己的「大更換」理論譴責基督城清真寺槍擊案,認為該理論就是案發的理由。他認為槍手行動由移民及針對他們的「氣候保護」政策引發的「人口過剩」問題驅動。拉奇認為氣候運動是「氣候恐慌的散佈者」,也應對事件附上責任,並點名了氣候活動家格蕾塔·通貝里[106]。類似地,右翼宣傳家馬丁·坎德爾馬斯否認2011年挪威爆炸和槍擊事件嫌犯安德斯·貝林·布雷維克所寫的歐拉伯宣言及基督城槍擊案兇手布倫頓·塔蘭特的「大取代」宣言與「大更換」理論有聯繫。他認為大更換完全不是陰謀論,布雷維克和塔蘭特都是在對真實發生的現象做出回應,而「大更換」是「歷史上獨一無二的實驗」[106]。
多年來,總理歐爾班·域陀及其政黨青年民主主義者聯盟-匈牙利公民聯盟一直和大取代理論存在聯繫[107][108]。《悉尼晨鋒報》認為,身處歐洲當代右翼政治的中心,奧爾班一直相信並推廣大取代理論。2018年12月,奧爾班認為「歐洲的基督教身份」需要被拯救,稱來到歐洲的難民是「穆斯林入侵者」[88]。在講話中,奧爾班表示:「如果歐洲未來擠滿了歐洲以外的人,我們會接受這個事實,以平常心看待,之後理所應當地接受人口取代——歐洲人被取代的過程[109]。」
奧爾班還表示:「整個歐洲的兒童越來越少,西方國家對此的答案是移民。但我們匈牙利人的看法不一樣,我們想要匈牙利孩子,而不僅僅是數字。」ThinkProgress認為這個言論提出了另一個版本的大取代理論[110]。2019年4月,紐西蘭國家廣播電台深入報道了奧爾班在大取代理念恐懼思想的影響下,計劃削減大型家庭的稅收[111]。
愛爾蘭前記者傑瑪·奧多爾蒂狙擊利多超市2019年一幅出現愛爾蘭白人女性、非洲裔巴西人伴侶及兩人混血兒子的廣告,認為這是「大取代」的手段。面對網民的撻伐,一家人決定離開愛爾蘭[112][113][114]。與此同時,反對向尋求庇護者提供直接撥備中心的人士也經常提到大取代理論[115]。
2020年,愛爾蘭記者理查德·唐斯認為,一些新生的民族主義者並不把在愛爾蘭生活的外來人口當成這個現代歐洲國家的一份子,而是認為他們密謀壓倒愛爾蘭人。在他們某些人看來,這是愛爾蘭政府、非政府組織、歐盟與聯合國串謀的計劃,認為這些組織想用國外的黑人換掉愛爾蘭人[116]。愛爾蘭廣播電視台新聞報道三位在2020年初出生的新生兒,稱三位孩子的母親分別是波蘭人、黑人、印度人,被外界認為是大取代。對此,記者弗格斯·芬萊表示:「我不在乎粗俗的辱罵,但我真的相信噴子應該被制裁,因為他們煽動其他人去仇恨、去用暴力對待那些色彩或宗教是唯一的罪過的人。我很難相信政府不對這些拿着言論自由的大旗,想說就說什麼的鍵盤俠採取措施。雖然他們人數不多,從表面上看只是一些傻瓜,我們之之前就碰到過這些人。政治運動建立在對其他人的仇恨上,危害可想而知[117]。」
在提到2020年的極右翼團體時,愛爾蘭國家警察局長德魯·哈里斯表示「愛爾蘭的右翼團體對大取代理論深信不疑」,認為大取代正計劃「摧毀國家機關及基礎設施,包括都柏林港、格拉夫頓街等購物區、愛爾蘭眾議院及政府部門」[118][119][120]。
副總理馬泰奧·薩爾維尼多次提及大取代理論[107]。就任副總理兩年前的2016年5月,薩爾維尼在接受Sky TG24採訪時稱「種族取代正在意大利發生」,批評某個資金充足的工人輸入組織進口「農場奴隸」,認為這是試圖對意大利人進行有利可圖的種族滅絕[121][122]。
2015年4月,伊斯蘭學者漢斯·傑森在新聞博客沒有風格撰文介紹大取代理論,認為有個「無可爭議」的事實,那就是歐盟的統治精英普遍認為歐洲人「毫無益處,最好被取代」[123]。2015年,荷蘭國會二院自由黨籍馬丁·博斯馬發表著作《自己土地上的少數民族》,援引大取代理論,認為越來越多的「新移民人口」讓荷蘭自己人陷入了明顯的「後種族多元文化救贖狀態」[123]。
2017年3月,右翼政黨民主論壇領袖蒂埃里·鮑德在介紹「民族自我仇恨」的講話中宣揚大取代理論,認為荷蘭所謂的精英故意用「順勢療法稀釋」荷蘭人,計劃用種族手段將荷蘭人和「全世界的人」混在一起,這樣「荷蘭人就不復存在」[123]。
2018年1月,自由黨國會議員馬丁·博斯馬在鹿特丹自由黨示威活動上會見大取代理論發明者雷諾·加繆,事後公開支持大取代理論及加繆。弗拉芒分裂派政黨弗拉芒利益領袖菲利普·德溫特也在當天來到荷蘭的示威現場會見加繆,向媒體說他是「有遠見的人」[124]。
自由黨領袖海爾特·維爾德斯認同大取代正在歐洲發生[125][126]。2018年10月,維爾德斯認為荷蘭正被穆斯林世界的大批移民取代,鹿特丹已經是「歐拉伯的港口」。他表示,過去半世紀穆斯林佔多數的7700萬移民試圖進入歐洲,本土的白人將不復存在,除非他們停止進入[88]。2019年,《紐約時報》稱加繆根據人口狀況提出的危言聳聽的主張為維爾德斯及自由黨的排外宣傳添油加醋[2]。
2018年9月,荷蘭作家保羅·謝弗分析大取代的發展歷程,認為民主論壇和自由黨戴着大取代的有色眼鏡指定人口政策[127]。
極右翼政黨呼聲在提到西班牙人生育率比移民低時提到大取代理論[128]。ElDiario.es記者安東尼奧·馬耶斯特(Antonio Maestre)認為呼聲黨和擔心西班牙人被取代的加泰羅尼亞民族主義極端派都認同大取代理論[129]。
據2018年11月劍橋大學的一項研究,31%的脫歐派選民相信大取代陰謀論,相比之下留歐派選民只有6%相信[130]。
2019年7月,英國左翼音樂人、社運人士比利·布拉格公開指責創作歌手莫里西支持大取代理論。布拉格表示,莫里西正在宣傳這個毫無疑問啟發了基督城清真寺槍擊案兇手的思想[131][132]。
YouTuber勞倫·索頓經常宣傳大取代理論[88][133]。2017年,索頓在頻道發佈了一條介紹大取代的視頻,在刪除前獲得50萬次觀看[14][134][135]。2018年多倫多市長選舉候選人菲絲·戈爾迪支持大取代理論[136][137]。2019年基督城清真寺槍擊案發生後,Vice指控戈爾迪經常鼓吹出生率下降、白人人口被取代的論調,而這兩者都出現在兇手的「大取代」宣言中[138]。忠實白人至上主義者保羅·弗洛姆認為1967年前加拿大採用的紅船旗才能代表真正的加拿大歐洲加拿大,因為1965年出台的移民政策推動了叛國的取代歐洲人計劃[139]。
2019年6月,專欄作家林賽·謝潑德認為「人口取代」讓「白人正在變成西方國家的少數民族」[140],批評下議院司法委員會議員科林·弗拉澤沒有譴責人口取代[141]。與此同時,納撒尼爾·厄斯金-史密斯批評謝潑德公開支持大取代[142]。
2017年,美國白人至上主義群體在弗吉尼亞州夏洛蒂鎮舉行團結右翼集會,打出隱喻種族取代的標語[143],譬如「你們不會取代我們」(You will not replace us)、「猶太人不能取代我們」(Jews will not replace us)[144][145]。活動上,加繆向Vox明確表示不支持暴力行為,否認自己的思想與新納粹分子有關聯。不過,他認同這些口號背後的意義[69]。
2018年10月,共和黨國會議員史提夫·金公開支持大取代理論[146][147],表示「沒錯,大取代正在發生」(Great replacement, yes),「通過種族移民進入歐洲的人有80%是年輕人」[148]。他認為大取代是歐洲和美國共同關心的問題,「如果我們繼續把自己的孩子打掉,用年輕暴力的人取代他們,我們就是在換掉我們的文化、我們的文明」[149]。他批評喬治·索羅斯就是大取代的罪魁禍首[150]。
2019年5月,佛羅里達州參議員丹尼斯·巴克斯利以大取代理論形容美國國內的墮胎權爭議[151][152],希望美國民眾警惕西歐國家的生育率問題:「當你的生育率低於2%的時候,社會就會逐漸消亡,被之後到來的移民取代。他們不想融入社會,一心生孩子[153]。」次月,緬因州共和黨副主席尼克·伊斯格羅(Nick Isgro)支持大取代理論,認為用財政補貼國內的墮胎宣傳活動「就是在殺我們自己人」,尋求庇護的人「在全球精英及其在奧古斯塔的伴侶的棋局中充當真人棋子」。《波特蘭新聞先驅報》(Portland Press Herald)專欄作家格雷格·凱西奇(Greg Kesich)稱緬因州沃特維爾現任市長在演講中展現大取代情緒[154]。
2019年8月,極右翼恐怖分子在德克薩斯州埃爾帕索一家沃爾瑪超市開槍打死23名拉丁裔美國人,是美國現代史上拉丁裔美國人死亡最多的事件[155][156]。案發前,槍手發佈一段反拉丁裔、反移民宣言,推廣大取代理論[157][158]。宣言題為《難以忽視的真相》(The Incovenient Truth),共2300字,模仿美國總統當勞·特朗普的語言形容移民政策,將西班牙裔美國人形容為侵略者,揚言「把他們送回去」[159],同時讓大家警惕「西班牙裔入侵德克薩斯州」[160]。
2021年4月,陰謀論者塔克·卡森在自己的節目中宣揚白人種族滅絕陰謀論[161]。幾天後在委員會的聽證會上,共和黨國會議員斯科特·佩里稱「對於許多美國人來說,我們正在取代土生土長的美國人、永久改變這個國家的面貌」[162][163]。前眾議院議長紐特·金里奇於2021年8月接受福斯新聞頻道採訪時提到了大取代理論:
我認為我們大多數人很難接受反美左派用大量對美國歷史、美國傳統、美國法律一無所知的人淹沒傳統的美國人。當你深入了解這些激進的左派分子時,你會發現他們的思想模式就是這樣,就是要擺脫我們這些剩下來的人,因為我們相信喬治·華盛頓,相信憲法。而你會看到他們一直這樣做。
2019年7月,明尼蘇達州總檢察長凱斯·埃里森認為2016年英國脫歐及當勞·特朗普勝選以來激增的仇恨犯罪被所謂的取代理論統編,建議各群體「警惕並始終如一地打擊這些暴力行為和仇恨言論」[164]。與此同時,英國保守黨執行長兼司庫米克·戴維斯表達自己對大取代理論的憤慨,認為它「很明顯就是在反猶太人」[165]。
據戰略對話研究院分析,總統特朗普多次提及大取代理論。2019年,特朗普一條支持興建美墨邊界圍欄的推文被許多人解釋為支持大取代理論。支持者還認為特朗普的Twitter賬號是大取代理論的主推手[166]。據SBS新聞介紹,特朗普還曾把穆斯林和移民稱為「入侵者」,密切呼應了大取代支持者所用的語言[107]。
據芝加哥大學政治學家羅伯特·A·佩普(Robert A. Pape)研究,參與1月6日衝擊國會大廈行動的示威者大多認同大取代思想。另外,共和黨選民及國會議員都相信這個理論[167]。
2021年9月22日,塔克·卡森在福斯新聞頻道的個人節目《塔克·卡爾森今夜秀》中認為拜登總統故意用第三世界的人取代本土人口[168]。
2022年水牛城槍擊案後,眾議院共和黨議員中排名第三的埃莉斯·斯蒂芬尼克被指曾在競選廣告中使用類似大取代陰謀論者的運用。在其中一份廣告中,她指控「激進的民主黨人」計劃「大赦1100萬搞亂我們目前選民的非法移民,在華盛頓永久建立自由派佔多數的地區,以此展開『永久的選舉暴動』」。在2022年美國嬰兒配方奶粉短缺危機中,埃莉斯批評拜登總統扣留美國母親的配方奶粉,把它們給了沒有文件的移民。面對槍擊案後出現的批評聲音,埃莉斯依舊不否認取代理論,而且還是用了匿名者Q支持者的語言[169]。
澳洲媒體報道昆士蘭州參議員弗雷澤·安寧陣營支持大取代理論[170]。2019年4月,路透社報道安寧暗示穆斯林「很快就會超越我們」,強調大取代理論[171]。2019年5月,安寧認為澳洲白人「很快就會成為少數民族」,如果不捍衛「民族文化認同」的話[172]。
對白人民族主義恐怖活動的影響
加繆使用「殖民」、「佔領者」(colonisateurs/colonisation)等感情強烈的詞彙標籤歐洲外來移民及其兒童[18][37],被認為是在暗地裏呼籲採取暴力行動[38]。學者讓-伊夫·加繆認為大取代理論與移民回遷主張不謀而合,委婉地表達了驅逐外來移民的想法[15][28]。2019年,加繆在一篇文章中定義了他在歐洲議會選舉中政綱[37],以另一種委婉說法「大遣返」(Grand Rapatriement)指回遷政策[173]。歷史學家尼古拉斯·班塞爾(Nicolas Bancel)和帕斯卡·布蘭查德(Pascal Blanchard)與社會學家艾哈邁德·布貝克(Ahmed Boubeker)認為大取代理論暗含對內戰的宣告,極端、過於簡單,任何人都能理解,因為驗證了國家對種族的定義[15]。人口學家赫維·勒·巴哈認為加繆形容第二代或第三代移民的措辭自相矛盾,因為「他們已經不是移民了,他們是法國人」,同時指責加繆把他們形容為第五縱隊或「內部敵人」[174]。
2018年、2019年及2022年的四起群體槍擊案中,嫌疑人都表達了對白人滅絕的恐懼,特別提到了取代理論。儘管加繆主張自己的理論不含暴力元素,南方貧困法律中心的分析員海蒂·貝里奇(Heidi Beirich)認為理論背後的白人種族滅絕陰謀論「毫無疑問影響到」美國的白人至上主義者,可能促使他們製造暴力事件[175] [176]。
2018年10月,美國賓夕法尼亞州匹茲堡生命之樹猶太教堂爆發槍擊案,11死6傷。槍手認為猶太人是被故意移民到美國,目的是滅絕美國的白人人口[177][178]。
2019年3月15日,紐西蘭基督城林伍德伊斯蘭中心與努爾清真寺被澳洲恐怖分子布倫頓·塔蘭特持槍攻擊,51人死、49人傷。犯案前,布倫頓引用加繆的著作發表《大取代》宣言[18][179]。事後加繆譴責暴力行動,重申自己希望對日益增加的非白人人口發動「反革命行動」[18]。同年,戰略對話研究院發現基督城槍擊案前社會媒體上關於大取代的帖文超過2.4萬條,而2012年4月的帖文有3,431條。槍擊案發生後的4月份,大取代的關注度暴漲[180]。2019年8月3日,美國德克薩斯州埃爾帕索一家沃爾瑪超市爆發大規模槍擊案,造成23人死、23人傷。兇手帕特里克·克魯修斯(Patrick Crusius)案發前在網上貼出題為《難以忽視的真相》的宣言[175],在案發前表達對基督城槍手的支持[157]。他表示自己開槍的理由是「入侵德州的西班牙裔」引發「文化及種族取代」(暗指再征服運動)[175][179][181][182]。
2022年5月14日,美國紐約州水牛城一家頂友超市發生大規模槍擊案,10人死亡、3人受傷。兇手案發前的犯案宣言提到了大取代理論[183][184][185],稱自己是法西斯分子、白人至上主義者、反猶太人[186]。
參見
註釋
參考資料
延伸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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