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难之役,又称靖难之变,是明朝初年建文帝在位时发生的一场因削藩政策及争夺皇位引发的内战。建文元年七月初五(1399年8月6日[注 1]),明太祖第四子燕王朱棣与明太祖第十七子宁王朱权(实则由燕王作最高领导,而宁王是被迫加入)为首的藩王共同反叛侄儿建文帝朱允炆,战争持续近三年。建文帝缺乏谋略,任用主帅不当,致使主力不断被歼。燕王虽初期兵力不及中央军,但他以燕京(今北京)为基地,适时出击,灵活运用策略,经几次大战消灭朝廷军队主力,最后乘胜进军,于建文四年六月十三(1402年7月13日[注 2])攻下帝都应天府(今江苏南京)[1]。建文帝失踪后下落不明,朱棣登基是为明太宗(成祖永乐帝)。综观中国历史,皇室内战及藩王兵变虽为数不少(如西汉七国之乱,西晋八王之乱,明朝中期宁王之乱,广义亦包括唐朝中期安史之乱及清朝三藩之乱等),但靖难之役是当中少数藩王兵变易主江山的成功例子,若只计算大统一皇朝,则是唯一一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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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建立后,明太祖朱元璋为了巩固自己及子孙的统治,便大封宗室二十五人为藩王,驻守全国各地。这些藩王虽然没有封地的管治权,但拥有护卫军队,少者有三千人,多者至一万九千人[注 3],驻守北方边境的九位边王(辽、宁、燕、谷、代、晋、秦、庆、肃)军权更大,如宁王“带甲八万,革车六千”[2]。
不过,在继承人问题上,朱元璋所立太子朱标早逝。皇太孙朱允炆是诸王之侄,感到难以制约各叔父们的势力。加上诸王拥有军权,对他构成潜在威胁,便有削藩之意。洪武三十一年(1398年)闰五月初十,明太祖朱元璋去世,朱允炆作为皇太孙继位,是为惠帝(建文帝)。惠帝发布太祖遗诏,令诸王留于封地,不要赴都[3];甚至燕王朱棣已经前来奔丧,却被惠帝命令返回,导致诸王不满。惠帝于是与齐泰、黄子澄商量开始削藩[4]。
朱允炆于洪武三十一年年闰五月继位后,立即开始削藩。在削藩顺序上,齐泰认为应先削实力最强的燕王,时户部侍郎卓敬亦上疏请改燕王封地于南昌[5];但黄子澄反对,认为燕王有功无过,为了争取舆论支持,应该先找有问题的亲王下手。惠帝支持黄子澄,遂先后废除五位亲王。
洪武三十一年七月,削周王。因周王是燕王同母兄弟,而朱允炆怕他与燕王呵成一气,于是决定先废周王。时周王十八岁的次子朱有爋告发父亲谋反,于是派曹国公李景隆以备边之名经过开封,将周王全家押回南京,废为庶人,迁往云南蒙化州[6](今云南巍山)。
建文元年(1399年)四月,削齐、湘、代三位亲王,废为庶人。湘王不堪受辱,为保名节举家自焚;齐王被软禁在南京;代王被软禁在封地大同[7]。两个月后,削岷王,废为庶人,徙漳州[8]。
由于惠帝削藩激化矛盾,藩镇与中央开始决裂,此时实力最强的燕王就成了真正的诸王之首。而皇帝与朱棣之间的博弈亦逐渐走向明处,变得更加激烈。
惠帝朱允炆的削藩思想本身并无不妥,后来永乐帝、宣德帝亦持续打压藩王势力;但是由于缺乏政治经验,惠帝过快地更改各方面政策,使得各种不良影响相互作用,导致其最终失败。
在削藩中存在的主要问题有:
- 削藩既无计划(一月之内连削三王),又缺乏妥善的善后处理;加之惠帝本人刚刚登基,削藩速度过快,导致人心浮动。
- 捕风捉影,导致地方有人告变邀功(如湘王被人诬告谋反,无以自明,遂自焚)。
- 过于急躁,削废并进,激化矛盾。西汉七国之乱、西晋八王之乱均非因置藩本身引起变乱,而是中央的削藩政策引发既得利益者抗争;即使是七国之乱后,汉武帝也不是直接废藩,而是颁布《推恩令》来逐步削减。惠帝登基前,曾对明太祖说叔父们如果不服,将先德化,不成再用兵,得到太祖的认可。但惠帝登基后,为迅速削弱藩王实力,将五位亲王全部直接废除爵位,并加以迫害(流放或软禁)。废藩激化矛盾,使其他藩王为了自保而与中央对立,在战争爆发后袖手旁观,甚至暗中援助燕王。
- 掩耳盗铃,放还燕藩三子。朱棣的三个儿子当时(建文元年五月)都在南京,本可作为人质,黄子澄却说不如放回北平,以麻痹朱棣[9][10];但当时已削去四位藩王,实际上毫无欺敌之用,可谓掩耳盗铃。
此外,在内政方略中亦存在严重缺陷,直接或间接导致其后来的军事失利:
- 重用文官,并行改制。太祖晚年大杀灭元功臣,加上惠帝重文抑武,导致其倚重者均为文官儒生。削藩的同时,惠帝进行改制,大幅提升文官地位;这使得惠帝在对内施政中难以获得全面支持,对外作战时还要顾虑武将的忠诚,造成极大的不良影响。
- 轻视武将,罔顾军事。惠帝本人毫无作战经验,又倚重文官决定军事政策(如至关重要的统帅任命),使武将无法发挥应有的作用。此外,太祖的国策即为亲王守边,防止蒙古南侵,在没有合适的替代者时,唐突削藩并非治国良策,武将担心会重返宋朝重文抑武的国策,导致国家积弱,后来的事实也证明如此,方孝孺等大臣确无保家卫国之作战能力。
- 无视宦官,变生肘腋。由于太祖的影响,惠帝对宦官十分严厉,导致宫人怨声载道,甚至投奔敌方,泄露关键情报给燕王。
洪武三十一年十二月,为了提防燕王谋反,朱允炆派工部侍郎张昺为北平布政使,都指挥使谢贵、张信为北平都指挥使。随后又命都督宋忠屯兵驻开平,并调走北平原属燕王管辖的军队。
燕王朱棣见到几位亲王先后被削藩,或贬或死,明白如此下去必定无法逃过此劫,遂一边争取时间一边做战争准备。为了争取时间,建文元年,朱棣先装病,使惠帝放三子回北平;之后由于属下被朝廷处死,遂借机装作精神失常。但由于王府长史葛诚叛变,密奏朝廷“燕王无病”,朱棣装疯被发觉[11]。
时燕王遣使入京师金陵奏事,使者被齐泰等审讯,被迫供出燕王的异状,于是朝廷下密旨,令张昺、谢贵逮捕燕王幕府的官属,张信逮捕燕王本人。但张信与其母亲讨论之后,将此事告知朱棣[12]。于是朱棣和僧人姚道衍等谋划举兵,令张玉、朱能将八百勇士带入府中潜伏,以待变故[13]。
张昺、谢贵得到朱允炆密诏后,七月初四带兵包围了燕王府。朱棣假意将官属全部捆缚,请二人进府查验。二人进府后,朱棣派出府内死士将其擒获,并连同府内叛变的葛诚、卢振一同处决[14]。当日夜里,朱棣攻下北平九门,遂控制北平城[15]。
燕王朱棣起兵造反,援引《皇明祖训》[16],号称清君侧,指国君身边的齐泰和黄子澄为奸臣(谋害皇室亲族),需要铲除,称自己的举动是,为国“靖难”(意为“平定国难”,“靖”为“静”异体字),并上书于惠帝朱允炆。
燕军控制北平后,七月初六,通州主动归附;七月初八,攻破蓟州,遵化、密云归附;七月十一,攻破居庸关;七月十六,攻破怀来,擒杀宋忠等;七月十八,永平府(今河北卢龙县,属秦皇岛市)归附。七月二十七,为防止大宁军队从松亭关偷袭北平,用反间计使松亭关内讧,守将卜万下狱。至此,北平周围全部扫清。燕军兵力增至数万[17]。
燕军攻破怀来后,由于领地相距太近,七月二十四日,谷王朱橞逃离封地宣府(今属张家口,距北京约150公里,距怀来约60公里),奔金陵[18]。八月,齐泰等顾虑辽王、宁王帮助燕王,建议召还京师;辽王从海路返京,而宁王不从,遂削宁王护卫[19][20]。
宋忠失败后,部将陈质退守大同。代王本欲起兵呼应朱棣,被陈质所控制,未果[21]。
七月,朱棣反书至都,朱允炆祭告太庙,削朱棣宗室属籍,废为庶人。决定起兵讨燕[22][23]。在真定(今河北正定)设置平燕布政司[24]。
建文帝削燕属籍诏元年八月,帝乃祭告天地宗庙社稷及江淮旗纛之神,书谕诸王削燕属籍,命礼部侍中黄观草诏。诏曰:朕奉先皇帝遗诏,纂承大统,宵衣旰食,思图善政,以安兆民。岂意国家不幸。骨肉之亲屡谋僭逆。去年周庶人橚,潜为不轨,辞连燕、齐、湘三王,皆与同谋。朕以亲亲之故,不忍暴扬其恶,止治橚罪,馀置不问。今年齐王榑谋逆事觉,推问犯者,又言与燕王棣、湘王柏同谋大逆,柏自知罪恶难逃,自焚死,榑已废为庶人。朕以燕王棣于亲最近,未忍穷治其事。今棣乃忘祖逆天,称兵构逆,意欲犯阙,危宗社。悖逆如此,孰不骇闻?昔先皇帝时,棣包藏祸心,为日已久。印造伪钞,阴结人心,朝命穷极,藏匿罪人,先帝震怒,遂以成疾。至于升遐,海内闻知,莫不痛忿。今不悔过,又造滔天之恶,虽欲赦之,而获罪宗社、天地不容。已告太庙废为庶人,遣长兴侯耿炳文等率兵三十万往讨其罪。咨尔中外臣民军士,各宜怀忠守义,奉职平燕,与国同心,永安至治。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25]
由于朱元璋晚年诛杀了不少良将,导致惠帝手下缺乏将才可用[26],朝廷只得任命65岁老将耿炳文率兵北上讨伐,号称三十万人,实际先行率领十三万人出兵。在临行时,朱允炆亲自告诫:“毋使朕有杀叔父名。”[27]
耿炳文率军在八月十三日到达真定[28],并分兵于河间、鄚州(河北任丘北约30里)、雄县,为犄角之势。在经过观察后,八月十五日,燕军趁中秋夜敌军不备,偷袭雄县;成功后又利用伏击击败了鄚州的援兵,遂攻克鄚州,收编剩馀的部队[29]。
耿炳文部将张保来降,告知朱棣耿炳文的部队分驻滹沱河两岸,于是朱棣让他回去告诉耿炳文“雄县、鄚州大败,燕兵将至”,以打击其士气,并使耿炳文合兵一处,便于一举击溃。耿炳文果然将南岸的兵调过河[30]。
八月二十四日,燕军到达无极县。从樵夫和中央军被俘士兵处得知敌情,于是燕军发动决战[31]。
二十五日,燕军趁耿炳文送使臣出城时偷袭中央军,炳文逃回城中后,怒而迎战。在燕军主力与耿炳文军相持时,朱棣亲自率军袭击其侧翼,耿炳文大败溃逃;朱能带三十馀骑冲入中央军阵中,所向披靡,中央军投降三千多人[32]。中央军狼狈逃回城中,城池差点失守。部将李坚、宁忠、顾成等被俘;士兵被杀、被俘数万人(后放还)[33]。
耿炳文率残部不到十万人在真定坚守不出,燕军攻城三天不克。八月二十九日,燕军返回北平[34]。顾成降燕之后,留在北平协助燕世子朱高炽守城[35]。
一说耿炳文当时即战死沙场(详见本人条目)。
耿炳文战败的消息传到南京,朱允炆开始担忧战事,考虑换将。黄子澄说曹国公李景隆是名将李文忠之子,建议他接任;齐泰反对,但惠帝不听[36]。八月三十日,拜李景隆为大将军,誓师出征,并召回耿炳文。李景隆以德州为大本营,调集各路兵马包括耿炳文败兵,增兵至五十万人,九月十一日进至河间[37]。
朱棣听说朝廷以五十万倾国之兵交付李景隆,大喜过望,说赵括之失必然重演,燕军必胜[38]。并提出李景隆之五败[39]:
一、为将政令不脩,纪律不整,上下异心,死生离志。
二、今北地早寒,南卒裘褐不足,披冒霜雪,手足皲瘃,甚者堕指,又士无赢粮,马无宿槁。
三、不量险易,深入趋利。
四、贪而不治,智信不足,气盈而愎,仁勇俱无,威令不行,三军易挠。
五、部曲喧哗,金鼓无节,好谀喜佞,专任小人。
九月初一江阴侯吴高率辽东兵攻打永平府[40],故朱棣趁李景隆踌躇不决之际,九月十九日前往救援。九月廿五,击败吴高,决定趁势偷袭大宁(今内蒙古宁城)以获得其精锐部队;另一方面利而诱之,将中央军引至“空城”北平下。九月廿八,出师。传信给燕世子朱高炽,令坚守[41]。
十月初六,燕军经小路到达大宁城下。《明史》《明通鉴》载:朱棣单骑入城,见宁王朱权,哭诉自己无路可走,向朱权求救,希望能向朝廷上书,谢罪免死。朱权相信并收留了他。在居大宁期间,朱棣令手下吏士入城结交并贿赂大宁的军官等。十月十三,朱棣提出告辞,朱权在郊外送行;但朱权来到郊外后,伏兵尽起,大宁军纷纷叛变,归附朱棣,守将朱鉴不能抵挡,力战而死,宁府长史石撰不屈而死。于是朱权与王妃、世子等一同随朱棣前往北平,而大宁的全部军队(包括其骑兵精锐朵颜三卫)都被朱棣收编。大宁成为空城。朱棣实力大增[42]。而《明实录》载,宁王朱权因抗命不回朝被削夺护卫囚禁,朱棣突袭大宁,守军仓促关门守御,城墙崩塌,朱棣指挥勇士先登破城,俘获都指挥房宽,这才救了被囚禁的朱权;被削夺但仍留在城中的宁王护卫这时候也都归附,朱棣把他们都还给宁王[43]。
听说燕王朱棣率精锐征大宁,李景隆引军攻北平。中央军在郑村坝(今大兴以东二十里)扎营,筑垒同攻北平九门。燕王世子朱高炽坚守。朱高炽遣人夜间偷袭中央军大营,获得了一定的喘息时间;中央军攻城急时,城中妇女也上城头向下投掷瓦石[44]。
中央军唯一一次获胜的机会是都督瞿能攻张掖门(一说彰义门,据《方舆纪要》,彰义门即西直门;存疑)[45],几乎要攻下时,因被李景隆所忌,只得停止。功败垂成。农历十月北平甚寒冷,于是燕军守城部队夜里汲水浇于城墙上,次日城墙结冰,无法攀登[46]。中央军因天寒地冻,战斗力骤降,攻势自此受阻[47]。
十月十九,燕军在会州整编,分立五军(中前左右后)。十月廿一,入松亭关[48]。
十一月初五,渡白河(时已结冰,渡河处在今北京顺义区东),并打败李景隆的哨探陈晖部队万馀人[49]。当天,与李景隆大军在郑村坝会战。燕军左右冲击,连破其七营,李景隆大败[50][51]。当夜,李景隆见战事不利,令郑村坝所有军队轻装撤退。数十万人的辎重全部留给了燕军[52]。但李景隆走得匆忙,没有通知围攻北平城的军队,于是燕军轻易击溃城下的敌军,获得其物资[53]。李景隆率军撤回德州,郑村坝之战结束[54]。此战中央军丧师十馀万[55]。
十一月初九,朱棣回到北平城,因为之前(七月)上书没有回信,再次上书朝廷,陈述齐、黄构陷宗藩。朱允炆不应[56]。十二月,朱棣用反间计令辽东守将吴高被削爵贬黜,消除东北方向的后顾之忧[57]。
由于李景隆准备等来年开春再北上攻燕,朱棣决定攻打大同,以使中央军疲于奔命。十二月十九日,出师攻大同。十二月廿四,抵达广昌,守将杨宗投降[58]。建文二年(1400年)正月初一,燕军抵达蔚州,守将王忠、李远投降[59]。二月初二,燕军攻大同。由于大同是代王封地且军事地位极重要,李景隆不得不救援。待李景隆走出紫荆关后,燕军从居庸关返回北平。中央军在冰天雪地中白跑一趟,兵力、装备大量损失,士气受到重创[60]。
二月廿八,李景隆给朱棣写信,请求暂时停战。燕王回信索要齐泰、黄子澄等。一说李景隆自此有贰心[61]。
除了使中央军白跑了一个月外,燕军在本次伐大同时意外遇到了从蒙古来降的军队,收编之[62]。此外,保定府于建文二年二月降燕[63]。
建文二年四月,李景隆从德州,郭英、吴杰等从真定誓师北伐,目标是白沟河(北拒马河)。兵力增至六十万。燕军亦出。四月二十日,燕军渡过玉马河,驻于苏家桥[64]。四月廿四,与中央军会战(战场在河北省高碑店市新城县南三十里)。
中央军(李景隆部)先锋平安之前曾跟随朱棣出塞,熟悉朱棣战法,设伏兵;燕军至,平安伏兵起,挺矛冲锋;瞿能父子也一同合击,燕军战斗失利。时中央军(郭英部)也来到战场,郭英在燕军撤退的必经之路上埋地雷,燕军撤退时损失惨重。朱棣亲自率军殿后,但夜间迷失了道路。朱棣下马趴在地上辨别河流的方向,才分清方向,回到大营。令军士提前用餐,准备次日决战[65][66]。
四月廿五,再次合战。瞿能、平安绕至燕军后方,攻其后军,得手[67]。朱棣见状不好,亲冒矢石,令丘福冲击李景隆中军,不成功;朱棣率军攻打,双方混战,飞矢如雨。朱棣先后换了三匹马,射光了三筒箭,宝剑也砍断,差点被平安、瞿能所伤。无奈之下,朱棣来到河堤上,举起马鞭,假装招呼援兵,李景隆见状果然生疑,攻势减缓;朱高煦此时也来援救,战事暂时缓和[68][69]。
不久,瞿能再次引众搏战,大呼“灭燕”,形势再次对燕军不利。就在战事危急时,一股旋风刮起,刮断了李景隆的帅旗,中央军顿时大乱。朱棣抓住机会,绕到李景隆后方放火。中央军大败,瞿能父子被朱高煦阵斩[70]。郭英等向西撤退,李景隆向南撤退,辎重全部扔下,投降十万馀人。李景隆撤回德州[71][72][73]。
四月廿七,燕军进攻德州。五月初七,李景隆逃往济南。初九,燕军进入德州,获得大量粮食储备。五月十五,燕军攻济南,李景隆残存十馀万兵毫无战斗力,大败。李景隆逃走。燕军遂围济南[74]。
十月,朝廷召李景隆回南京。李景隆把五十万大军几乎赔的干净,黄子澄、练子宁、叶希贤等上书,请求立斩之,朱允炆不听。对于推荐了李景隆,黄子澄感到十分后悔[75]。
郑村坝之战和白沟河之战后,李景隆将朝廷赋予的五十万兵马赔得一塌糊涂,中央军与燕军自此攻守形势逆转。
李景隆败退后,燕军围济南。右参政铁铉、盛庸坚守。朱棣射信入城招降,未果[76]。
五月十七,燕军掘开河堤,放水灌城[77]。铁铉见势不妙,决定派千人诈降,诱朱棣进城[78]。次日,朱棣前往济南,走到城门口时,城门预设的铁板落下,但略快了些,只打中了其所乘马的头。朱棣大惊,换马跑回。由于事出意外,断其后路等工作没能成功。朱棣逃回,大怒,围城攻打三个月[79]。
由于济南的军事地位极重要,若取得济南,进可南下攻打,退可画疆自守,故燕军乘新胜之锐气,志在必得。不料攻城不利,朱棣愤怒之下决定使用大炮攻城,城中不支。铁铉见状,在一些木板上写了“高皇帝神牌”字样并挂在城头,燕军只得停止炮击[80]。
六月,朱允炆见济南危急,遣使求和。朱棣不听[81]。七月,平安进军河间,扰乱燕军粮道[82]。朱棣进退不得,八月十六,撤兵回北平。盛庸、铁铉追击,大败燕军,收复德州[83]。济南之战结束。
九月初十,朱允炆升铁铉为山东布政使,参赞军务,不久后升兵部尚书;封盛庸为历城侯,平燕将军,撤换李景隆。都督陈晖、平安为副职。中央军重新进到德州、定州(今保定与石家庄之间)、沧州(今河北沧州)[84]。
建文二年十月,朱棣闻报中央军北上,决定在敌军落脚未稳时,袭取沧州,再度南下。于是明令征辽东,暗中派人在直沽(今天津市中心)修建浮桥。十月廿五,从通州折向南,昼夜兼行,十月廿七到达沧州,守将徐凯尚在筑城中;燕军仅用两天就攻下沧州,徐凯等投降[85][86]。燕军自长芦渡河[87],十一月初四到达德州。朱棣招降盛庸未果,遂南下;盛庸袭击燕军后军,失败[88]。十一月,燕军到达临清;朱棣决定扰乱中央军的粮道,遣轻骑至大名,焚其粮船。燕军从馆陶渡河(卫运河,京杭运河的一部分;当时黄河夺淮入海),先后到达东阿、东平,威胁南方,迫使盛庸南下[89]。盛庸将计就计,决定在东昌(今山东聊城)决战,并在阵中摆了大量火枪和毒弩[90]。
十二月廿五,燕军至东昌[91]。朱棣仍然亲自率军冲锋,先冲击其左翼,不动;然后又冲击其中坚,盛庸开阵将朱棣诱入,然后合围。朱棣被重重包围,燕军张玉、朱能(一说还有朱高煦[92])分别引兵来救,朱棣死战,终于和朱能会合,逃离战场。大量燕军被火器所伤,张玉被中央军包围,战死。平安亦率兵赶来,与盛庸合兵作战。次日,燕军再次战败,遂北还[93]。在击退中央军的阻截后,建文三年正月十六,燕军返回北平[94]。张玉战死,朱棣十分悲伤[95][96]。
东昌之战,朱棣多次濒临险境。但是由于朱允炆有“毋使朕有杀叔父名”旨意,中央军将士惧怕战后反攻倒算,既不敢伤害朱棣,又难以活捉,只得放任自由;朱棣也恃此特权,单骑殿后,中央军无可奈何[97]。
东昌之战是靖难以来中央军的第一场大捷。惠帝朱允炆十分高兴,建文三年(1401年)正月恢复了齐泰、黄子澄的官职(建文元年十一月两人被罢免,但仍作为智囊留用[98];至是恢复齐的兵部尚书和黄的太常寺卿职务)[99],并以东昌大捷告太庙[100][101]。盛庸军势大振,燕军经此败,以后再南下,皆由徐沛,不再走山东[102]。
朱棣以东昌之败为耻,与姚道衍商议。道衍强烈支持再次出兵[103]。于是于建文三年二月初九,祭阵亡将士,朱棣脱下袍子烧掉,激励军士;二月十六,再次出师[104]。时盛庸驻兵二十万于德州,吴杰、平安在真定。朱棣决定趁其两军分隔,先破盛庸[105]。三月二十日,燕军探知盛庸在夹河(今河北省衡水市武邑县附近,漳河支流)驻扎,于是驻扎在距对方四十里的地方[106]。
三月廿二,燕军进兵夹河。盛庸仍结下坚阵,备大量火枪强弩;朱棣利用建文的禁杀之旨,亲自率几个轻骑兵掠过敌阵侦查。盛庸不敢开枪,只得派出自己的骑兵追赶,不了了之[107][108]。侦查后,朱棣率领一万骑兵和五千步兵攻击盛庸军左翼,不能入。此时燕将谭渊望见已经开战,于是主动出兵攻打。盛庸部将庄得死战,会合盛庸军,斩杀谭渊。朱棣、朱能等则趁南军调动产生的混乱,趁暮色向南军后方猛攻,斩杀庄得[109]。盛庸稳住了阵脚,天色已晚,双方罢兵。此战杀伤相当,但燕军损失了大将谭渊[110]。
当夜,朱棣率领十馀人在盛庸营地附近露宿;三月廿三清晨,发现被中央军包围。朱棣再次利用禁杀之旨,引马鸣角,穿过敌军,扬长而去。中央军愕然,不敢射箭[111]。
朱棣回到营中,鼓励众将“两军相当,将勇者胜”[112],于是燕军在东北方向,盛庸军在西南方向,再次会战。燕军左右冲击,盛庸坚守,双方互有胜负。战斗打了三四个时辰后,突然刮起了强烈的东北风,尘埃蔽天。中央军顶著风沙,根本没法作战;燕军则乘风大呼,纵左右翼横击之,盛庸大败,损失了数万人后,退回德州[113][114]。吴杰、平安引兵准备会合盛庸,闻庸已败,退回真定[115]。夹河之战结束。
夹河之战重新确立了燕军的优势。闰三月初四,朱允炆因夹河之败,再次罢免齐泰、黄子澄,谪出京城,暗中令其募兵[116]。
击败盛庸后,朱棣进军真定。考虑到攻城较困难,决定诱敌出战。于是下令军中四出取粮,而用间谍向吴杰等透露此事。吴杰等见状,决定袭击之[117]。闰三月初九,两军会于藳城,遂交战。中央军列方阵,朱棣则率精锐攻其东北角以破阵。燕将薛禄由于马失足被擒,但夺敌刀斩数人后,夺马逃走。此战大量燕军被中央军的火枪和弓弩所伤,朱棣的帅旗被射得像刺猬一样;但是,由于朱允炆的禁杀之旨,朱棣本人反而没事[118]。
次日,复战。在战斗中突然又刮起了猛烈的大风,中央军不能支,大败而去。燕军四面围攻,斩首六万馀级。吴杰、平安等逃回真定,坚守不出[119]。朱棣将射成刺猬的军旗送回北平,令世子朱高炽妥善保存,以警示后人[120]。
从白沟河、夹河到藳城,燕军三次得大风相助而胜,朱棣认为这是天命所在,非人力所能为[121]。
夹藳之战再次使南军损失惨重,正面战场战事稍缓和。中央军改为通过谈判、反间、袭击后方等方式间接作战。
击败平安后,燕军南下,先后经过顺德、广平、大名,并驻扎于大名。诸郡县望风而降[122]。
朱棣听说齐黄被贬,上书和谈,表示“听说奸臣虽然被贬了,臣也打算退兵回燕国,但吴杰、平安、盛庸之众,还聚在我国境之上,这是他们的计策还在实行,臣不敢奉旨撤兵”[123]。朱允炆得书,与方孝孺讨论,方孝孺表示可以借此机会遣使回报,拖延时间,并懈怠其军心;同时令辽东等军队攻其后方,以备夹攻。于是(四月)惠帝令大理寺少卿薛嵓去见朱棣,传诏并秘密在军中散布相关消息[124]。薛嵓见朱棣,说:“朝廷说殿下早上脱下了盔甲,下午就退兵。”朱棣表示这种谎言,连三尺小儿也骗不过。薛嵓害怕,无言以对[125]。五月初一,盛庸、吴杰、平安等分兵骚扰燕军饷道[126]。朱棣遣使者进京表示盛庸等不肯罢兵,必有主使。惠帝听从方孝孺的意见,将来使下狱(一说诛杀)[127][128],和谈破裂。
朱棣见和谈破裂,决定袭击中央军饷道,以使德州南军陷入困境,遂令都指挥李远率兵六千,换穿中央军甲胄,从济宁南下;六月十五,瞒过中央军到达沛县,成功焚烧大量中央军粮船,河中鱼鳖尽死。中央军损失粮食数百万石,京师大震,德州陷入窘境[129]。
七月,燕军进攻彰德,林县投降[130]。七月初十,平安自真定趁虚攻北平,扰其耕牧。朱高炽固守。朱棣分兵回援;(九月十八)平安与战不利,退回真定[131]。
由于河北战事不利,方孝孺想出了反间计,利用朱高炽(长子)和朱高煦(次子)的矛盾,先写一封信给守北平的高炽,令其归顺朝廷,许以燕王之位;然后派人告诉朱棣和高煦(随军)世子密通朝廷,以使燕军北还。但朱高炽得到信后,根本没有拆开,将朝廷使者连人带信一起送往朱棣处。反间计失败[132]。
七月十五,盛庸令大同守将房昭入紫荆关威胁保定,据易州西水寨以窥北平。朱棣见状,只得回兵救援[133]。朱棣分兵守保定,并包围房昭的山寨。十月初二,燕军与真定援兵和房昭军决战,朱棣令勇士悄悄登山,在敌后大张旗帜。中央军山寨见状大乱,与真定援兵一齐崩溃。房昭退回大同[134]。
十月廿四,燕军回到北平。之后又击败了袭永平的辽东敌军[135]。
至此,燕军靖难已有两年多。虽然屡战屡胜,但因兵力不足,无法巩固并扩张胜利,往往放弃新取之地;仅能据有北平、保定、永平三个郡[136]。
建文三年冬,朱棣决定直接率兵南下直扑南京,临江一决。道衍亦支持不再与盛庸、平安等纠缠,直趋京师[137][138]。
十二月初二,燕师复出。十二月十二,到达蠡县(约在保定以南50公里)。建文四年(1402年)正月,先后击败德州的一支分队和平安的部队,于是燕军南下(路线大致位于现京九铁路和京广铁路之间)至馆陶渡河(进山东),并长驱直入。正月十二,馆陶渡河;正月十四,陷东阿;正月十五,陷东平;正月十七,陷汶上;正月廿七,陷沛县(进江苏);正月三十,到达徐州[139]。
惠帝见燕军再次出动,三年十二月令驸马都尉梅殷(惠帝的姑父,顾命大臣)任总兵官,镇淮安[140]。建文四年正月初一,将迁往蒙化的朱橚(废周王)召回南京。命魏国公徐辉祖率兵援山东[141]。
二月初一,何福、平安、陈晖进兵济宁,盛庸进兵淮上。朱棣派兵袭击中央军饷道后,二月廿一,击败徐州的出战军队,徐州自此闭城死守[142]。
徐州坚守不出,朱棣遂不再理会,继续南下。三月初一,燕军进逼宿州。三月初九,抵达涡河(今安徽蚌埠市怀远县以北)[143]。平安见到燕军一路南下,带兵来追;但三月十四日在淝河中了朱棣所设的伏兵,只得退回宿州[144]。三月廿三,朱棣遣将断徐州饷道,铁铉等率兵围攻,互有胜负[145]。四月十四,燕军进达睢水之小河,搭浮桥。次日,平安、何福领军夺桥,双方隔河僵持。数日后,中央军粮尽,朱棣决定偷袭。半夜,渡河绕至敌后;但徐辉祖援兵正好赶到,四月廿二,双方战于齐眉山(灵璧县西南三十里),中央军大胜,斩燕将李斌[146]。
中央军再次获得胜利,再加上暑热,燕军陷入窘境。四月廿三,燕军众将要求北返,择地休整,朱棣不同意,说“欲渡河者左,不欲者右。”大部份人站于左侧,朱棣怒。朱能这时强力支持朱棣,表示“汉高祖十战九不胜,卒有天下”,坚定了燕军坚持的决心[147]。
这时,朝廷讹传燕军已兵败,京师不可无良将,遂召回徐辉祖[148]。四月廿五,考虑到在河边不易防守,何福移营,与平安在灵璧深沟高垒作长远之计。由于粮道被燕军阻碍,平安亲自率兵六万护卫粮草。四月廿七,朱棣率精锐袭击平安,将其一分为二;何福全军出动救援,朱高煦也率伏兵出现,何福败走[149]。
中央军缺粮,何福与平安决定次日(廿九)突围而出,在淮河取得给养,号令为三声炮响;次日,燕军攻打灵璧墙垒,进攻信号正巧也是三声炮响。于是中央军以为是己方号炮,纷纷夺路而逃;燕军趁势进攻,中央军全军覆没。灵璧之战就此意外结束。此战燕军生擒了陈晖、平安、马溥、徐真、孙成等三十七员敌将,四名内官(宦官),一百五十员朝廷大臣,获马二万馀匹,降者不计其数。只有何福单骑逃走[150][151][152]。
灵璧之战彻底击溃了中央军主力,此后燕军在长江以北再也没有遇到像样的抵抗。一千六百年前决定楚汉之争胜败的垓下之战就发生在灵璧附近,可谓历史的巧合。
按照齐黄的策划,曾令辽东派兵南下欲与铁铉会师济南,但五月初一在直沽被燕军击溃。
灵璧之战后,燕军向东南方向直线前进。五月初七下泗州,朱棣到祖陵祭祖[153]。盛庸在淮河设下防线阻碍燕军渡河,朱棣在尝试取道淮安、凤阳受阻后[154],遣朱能、丘福率士兵数百人绕道上游乘渔船渡河,五月初九从后方突袭盛庸,盛庸败走。燕军遂克盱眙[155]。
五月十一,燕军向扬州方向前进,五月十七到达天长(扬州西北50公里)。守扬州的监察御史王彬本想抵抗,但属下徐政、张胜反叛,趁其沐浴时绑缚之。五月十八,扬州不战而降[156]。随后高邮归降[157]。同月,镇守泗州的指挥周景初投降燕军,当时在泗州的原辽王府典宝郭铭自杀殉国。
扬州失陷,金陵震动。朱允炆惊慌不已,与方孝孺商议后,先后定下如下几个救急方法:下罪己诏;号召天下勤王;派练子宁、黄观、王叔英等外出募兵;召回被贬黜的齐泰、黄子澄;遣人许以割地求和,拖延时间[158]。方孝孺的几个办法中,只有两个起到了效果:齐黄被召回(外出募兵,未进京),苏州、宁波、徽州等地知府先后率兵进京师[159]。
五月廿二,朱允炆遣庆成郡主(朱元璋的侄女、朱棣的堂姐)与朱棣谈判,表示愿意割地。朱棣说:“这是奸臣打算暂时延缓我进兵,要等远方的救兵而已。”郡主无言以对,遂返[160][161]。
六月初一,燕军准备从浦子口渡江,但遇到了盛庸最后的抵抗。燕军战不利,朱棣打算议和北还。此时朱高煦引兵来援,朱棣非常高兴,拿著节钺,拍著他的背说:“努力罢!世子常常生病啊。”暗示朱高煦有机会取得储君宝座,于是朱高煦大受鼓舞,率众殊死战,击败盛庸[162]。随后中央军的一支水军部队降燕[163],燕军遂于六月初三自瓜洲渡江,并再次击败退守此地的盛庸。六月初六,燕军至镇江,守将率城投降[164]。
六月初八,燕军驻扎于龙潭(距京师金陵东约30公里),朝廷大震。朱允炆徘徊殿间,召方孝孺问计。有人提议逃往内地以图兴复,方孝孺表示城中尚有二十万兵,应坚守待援;即使真战败,国君为社稷而死,是理所应当的。可以再派大臣、在京诸王前往谈判以拖延时间。于是六月初九,派李景隆、茹瑺等见朱棣,再次谈判;朱棣表示割地无名,只要奸臣。六月初十,遣谷王朱橞(建文元年逃回京城)、安王朱楹等第三次前往谈判,无果[165]。
六月十二,外出募兵的大臣们仍未返回,朱允炆只得派在京诸王和武臣们守卫各门。时左都督徐增寿(徐达子,徐辉祖弟)谋内应,被一群文官围殴[166]。六月十三(1402年7月13日),燕军抵金陵。徐增寿作内应,事败,被朱允炆亲自诛杀于左顺门。守卫金川门(位于南京城西北面)的朱橞和李景隆望见朱棣麾盖,开门迎降,是为金川门之变[167][168][169]。
燕军攻入金陵,江山易主。靖难之役结束。建文四年(洪武三十五年)六月十七日,朱棣登基即皇帝位,是为明太宗(后改成祖)。
明太宗文皇帝洪武三十五年七月一日诏书
昔我父皇太祖高皇帝,龙飞淮甸,汛扫区宇,东抵虞渊,西逾昆仑,南跨南交,北际瀚海。仁风义声,震荡六合,曶爽暗昧,咸际光明。三十年间,九有甯谧,晏驾之日,万方嗟悼。煌煌功业,恢于汤武,德泽广布,至仁弥流。侄允炆以幼冲之资,嗣守大业,秉心不孝,更改宪章,戕害诸王,放黜师保,崇信奸回,大兴土木。天变于上而不畏,地震于下而不惧,灾延承天而文其过,飞蝗蔽天而不修德。益乃委政宦官,淫泆无度,祸机四发,将及于朕。朕为高皇帝嫡子,祖有明训:“朝无正臣,内有奸恶,王得兴师讨之。”朕遵奉条章,举兵以清君侧之恶,盖出于不得已也。使朕兵不举,天下亦将有声罪而攻之者。允炆曾不反躬自责,肆行旅拒。朕荷天地祖宗之灵,战胜攻克。捣之于坝上,歼之于白沟,破之于沧州,溃之于槁城,鏖之于夹河,轥之于灵璧,六战而已不国矣。朕于是驻师畿甸,索其奸回,庶布周公辅成王之义。而乃不究朕怀,阖宫自焚,以自绝于宗社,天地所不庇,鬼神所不容。事不可以中止,朕乃整师入京,秋毫无犯。诸王大臣谓朕太祖之嫡,应天顺人,天位不可以久虚,神器不可以无主,上章劝进。朕拒之再三,爰乃俯徇舆情,已于六月十七日即皇帝位。大礼既成,所有合行庶政并宜兼举。
一、今年仍以洪武三十五年为纪,其改明年为永乐元年。
一、建文以来祖宗成法有更改者,仍复旧制。刑名一依大明律科断。
一、奉天征讨将士,数年以来从朕征讨,披坚执锐,栉风沐雨,忠义奋发,屡战屡胜,翊辅成功,勤劳甚矣。简在朕心,宜速论功升赏,用酬前劳。
一、自洪武三十五年七月初一日昧爽以前,官吏军民人等,有犯除谋反大逆,谋杀祖父母、父母,妻妾杀夫,奴婢杀主,谋杀、故杀人,蛊毒魇魅,毒药杀人及见提奸恶不赦外,其馀已发觉未发觉,已结正未结正,罪无大小咸赦除之。敢有以赦前事相告言者,以其罪罪之。
一、洪武三十一年闰五月以后,周、齐、湘、代、岷五府被诬陷。时文武官员军民人等连累致罪者官复原职,已故者,文官优免其家差役,武官子孙承袭,民充军者复还原籍为民,军发边远者仍还原卫,为奴者即放宁家,入官田产照数给还。
一、递年为事煎盐、买马、当站,及充递运、水夫、皂隶、膳夫人数,一体赦免,各放宁家。
一、建文年间,上书陈言有干犯之词者,悉皆勿论所出,一应榜文条例,尽行除毁。
一、山林隐逸怀材抱德之士,有司询访以礼,敦请赴京,量才擢用。其有志尚闲逸不愿出仕者,具实来闻。
一、鳏寡孤独,有司依例存恤,毋令失所。民年七十以上及笃废残疾者,许令一丁侍养,若饥寒不能自存者,官为赈济。
一、山东、河南、北平府州县人民,有被兵不能种田者,并兔三年差税。不曾被兵者,与直隶、凤阳、淮安、徐州、滁州、杨州,今年秋、夏税粮尽行蠲免。其馀直隶府州、山西、陕西、浙江、福建、江西、湖广、两广、四川、云南,蠲免一半。其有洪武三十五年七月初一日以前拖欠,一应钱粮、盐课、段疋、木植、芦柴等项,及军民所养马疋牛羊等项,倒死并欠孳牲者并免追赔,其弓兵砍办芦柴者,仍优免二年。
一、河南、山东、北平、淮南、北流移人户,各还原籍复业,合用子种牛具,官为给付。
一、北方学校,仍依旧制开设,毋致废弛。
一、建文除授并升调文武官员,仍依见职不动。军官有升职事者,止终本身,子孙仍袭原职。
一、各处新收勇士、壮士,尽数放回为民,各安生业。所设卫分并军民指挥司,尽皆除去指挥,千百户。卫所镇抚有系民间并舍人选用者,亦各罢官放还。
一、诸色人匠,除轮当正班外,其馀一应杂工人匠俱各放还,依次轮班。
一、各处见造军器、军装、船只,一切不急之务,尽皆停止,今后有司非奉上司明文,勿得一毫擅自科扰于民。
一、自洪武三十五年七月初一日以前,军官为事充军及罢闲者,赦免军役,复其原职。亡故者,子孙承袭总、小旗,革役充军者,各还原役。
一、北平卫分管旗军人等,有因公差或被拘执不得已赴京者,皆免其罪。
一、各处守城官军,有系别卫调到并征进漫散军士,见在他处,各还原卫所,本处官司不许留难阻当。其奉差守城文武官员及内官人等,诏书到日,俱各回京。
一、凡军民人等,男女人口,有被官军拘掳者,官为赎还。
一、递年逃军并征进漫散军士藏躲山林者,诏书到日为始,限一个月之内赴官,首告免罪,所在官司发回原卫所著役。
一、抛荒田土,除有人耕种纳粮外,其无人佃种荒田,所司取勘明白,开除税粮,免致抛荒损民。
一、所在城市乡村,凡有骸骨,有司即为收敛埋瘗,毋致暴露。
一、天下各都司卫所官军,皆太祖皇帝恩养者,奸臣迫胁调遣拒战,冲冒矢石,情有可悯。见存者俱还原卫所,其有阵亡伤故、失陷病故者,官则袭其子孙。旗军每名赏钞五锭,户无壮丁补役遗下寡妇母女者,所司善为存恤,愿从亲还乡者听从其便。有幼男者,给粮纪录,出幼补役。
一、沿海军民人等,近年以来往往私自下番交通外国,今后不许。所司一遵洪武事例禁治。
於戏!文帝入汉,尚资恭俭之风;武王绍周,愿广至仁之化。布告天下,其体朕怀。
洪武三十五年七月初一日[170]。
明太宗文皇帝洪武三十五年八月一日诏书
皇帝敕谕天下文武群臣军民人等知道:“昔者元末昏君坏其祖宗成法,荒淫无度,奸臣擅权,涂炭生民,群雄并起,旷世无君,糜烂鼎沸。天命我父皇高皇帝龙飞淮甸,扫除祸乱,救民水火之中,措之衽席之上。立纲陈纪,政令惟新,官守其职,民乐其生,天下太平三十馀年。不幸太祖宾天,建文嗣位,荒迷酒色,不近忠良。作奇技淫巧以悦妇人,为禽兽之行,信任奸臣黄子澄、王叔英、齐泰等,改更祖宗法度。太祖不豫,不报各王,一日而殓,七日即葬。初崩之时,将鬼见愁、硫黄、雄黄调水遍洒满殿,使秽气触忤梓宫。及至发引,仗剑在后,谓人曰:“我仗此剑,不畏强鬼。”矫称不许诸王会葬。如此诡秘,事皆可疑。居丧未及一月,便差内官往福建、两浙选取女子,将后宫拆毁,掘地二丈,大兴土木之工,军民不得聊生。溺于佛教,印经饬像,礼忏饭僧,糜费钜万。甚至改去公主名号,舍与道姑为徒,尼媪出入官闱,秽德丑露,渎乱人伦,灭绝天理。又将父皇母后御容尽行烧毁。上天怒其无道,灾于承天门,灾于乙字形档,灾于锦衣卫,飞蝗蔽天,饿殍盈路。犹不改过,愈加为恶,起夫运粮,点民为兵,造作科征,天下被害。将欲成造炮架,雷火烧其木植;将欲练习水战,雷震其大将之船;将欲守城,雷雨震陷其城,屡修屡陷,数十馀次。钦天监奏天象大变,占云国失山河。以其奏本掷于地,用脚蹉踏,怒骂上天,言:“我如此念佛好善,天不护我到去护他?”如此逆天。又将吕太后之父吕本灵位与太祖皇帝同祀于西宫,判解亵渎,如此悖祖。残害一家骨肉,首谪周王于烟瘴,穴墙通食,体无完衣,妻子冻饿。及生一子,不与乳母,至以宝钞买一乳羊乳之,困苦何可胜言?不旋踵,又罪代王,出其宫人,悉配于军。湘王无罪,逼令阖官焚死。齐王、岷王,皆其无辜降为庶人。绝亲亲之义,紊纲常之理,我被他谋害到至极处,无故调兵围我宫城,杀我父子。到此之时,哀号痛哭,叩天呼地,无所控诉。图全性命,遂不得已,钦承祖训,兴兵诛讨在朝奸恶,为父报仇,保全骨肉,扶持宗社。四年之间,往来中原,进回再四,不肯长驱。观兵济南,振旅河北,朕之本心,惟欲使之悔悟。于是焚香告天,尽诚具奏,屡遣使者,恳求息兵。反以诏书辱骂,断绝不许。密敕其总兵者,获我父子必尽诛戮,勿令赴京。必欲逞兵,不顾军士暴露寒暑,百姓转输劳困,无辜之人死者无算。朕深痛切于心,严约三军,不许妄杀一人。赖天地祖宗鉴佑,屡战屡胜,逾淮渡江,若履平地。入京之时,秋毫无犯。建文为阉竖逼胁,阖宫自焚。其奸臣黄子澄、齐泰等已凌迟处死,军民人等皆无侵扰。我今主宰天下,谨遵父皇太祖高皇帝成法,纤毫不敢改违。今天下文武官员军民人等,共守太祖高皇帝成法,为官者保守禄位,军民士庶,百工技艺,安分乐生。若不守太祖高皇帝成法,是尔等自取其祸,但有违犯,必难轻饶。省谕之后,依我言语,永为遵守,共用太平之福。故敕。洪武三十五年八月初一日。”[170]
燕军进南京,朱允炆见事不可为,遂在皇宫放火。马皇后死于大火,朱允炆本人及太子朱文奎不知所终;此后其下落成为谜团[171]。
朱棣入城,派人找出马皇后的尸体,指认其为朱允炆,并执其手哭“傻小子,何苦如此”[172],随后六月廿日以天子礼葬之,造成朱允炆已死的假象[173][174]。
南京陷落后,朱棣入城,就要进宫登基。翰林院编修杨荣迎于马首,说:“殿下先去拜谒孝陵,还是先去即位?”点醒朱棣,应该对明太祖表示孝道[175]。次日(建文四年六月十四)起,诸王及文武群臣多次上表劝进,朱棣不允[176]。数日后(六月十七),朱棣谒孝陵,并于当日即皇帝位[177]是为明太宗(后改为成祖)。重建奉先殿(旧殿为朱允炆所焚),刻玉玺[178]。同年十一月十三日,封王妃徐氏为皇后[179]。
朱棣不承认建文年号,七月初一(一说六月十八),将建文元、二、三、四年改为洪武三十二至三十五年[180][181],次年改为永乐元年。凡建文年间贬斥的官员,一律恢复职务(如靖难初期因离间被贬的江阴侯吴高被再次起用,守大同);建文年间的各项改革一律取消[182][183];建文年间制定的各项法律规定,凡与太祖相悖的,一律废除。但一些有利于民生的规定也被废除,如建文二年下令减轻洪武年间浙西一带的极重的田赋,至此又变重。[184]
朱棣在靖难之役结束后向金陵军民发布公告称:“谕知在京军民:我本欲永远守卫我的藩封,却因奸臣弄权,作威作福,导致皇家骨肉被其残害,不得不起兵诛杀之,目的是扶持社稷和保全亲藩。现在平定京师,有罪的奸臣不敢赦免,无罪者也不敢滥杀;如有小人借机报复,擅自绑缚、放纵、掠夺等而祸及无辜,非我本意。”[185]
建文四年六月廿五,朱棣诛杀齐泰、黄子澄、方孝孺,灭其族[186]。其中方孝孺据传被诛十族(九族加朋友门生)[187],因方孝孺而被受牵连而死者共873人,充军等罪者千馀人[188]。因黄子澄受牵连的有345人[189]。景清降后密谋行刺,事败,八月十二被杀,灭九族;后屠其家乡,谓“瓜蔓抄”[190][191]。
此外,众多建文旧臣如卓敬、暴昭、练子宁、毛泰、郭任、卢植、戴德彝、王良、王叔英、王敬止、谢升、丁志方、甘霖、董镛、陈迪、陈继之、韩永、叶福、刘端、刘璟、铁铉、侯泰、黄观、廖昇、周是修、颜伯玮、茅大芳等等也都被处决或自尽,史称:“忠愤激发,视刀锯鼎镬甘之若饴,百世而下,凛凛犹有生气。”[192]他们的家属和亲人也被牵连,死者甚众。被流放、逼作妓女及被其它方式惩罚的人也不少[193]。明仁宗即位后,大部份人始获赦免,而馀下的人的后代却迟至明神宗时始获赦免[194]。建文逊位,朝野为之尽忠死节者甚众,不及备载。
在大肆诛杀之外,当月,朱棣将魏国公徐辉祖禁锢,后释放并削其爵位。辉祖死后,其子嗣魏国公爵[195]。黄观被朱棣所嫉恨,其状元的身份被革去,故明代保持连中三元,受记录的只有商辂一人。盛庸、平安(灵璧之战降)、何福、驸马梅殷等先后投降。朱棣的左都御史陈瑛亦迫害建文旧臣及其家眷。
靖难之役,文武众臣出力甚多,朱棣称帝后先后进行了封赏。京城陷落后,六月十九,追封徐增寿为武阳侯,谥忠湣,后进为定国公,世袭[196]。靖难将士各有封赏。
九月初四,论功行赏,大封众将[197][198]。
封公(2人,追封2人;省略除封爵外的其他封赏,下同):
- 丘福:淇国公,子孙世世承袭(以下简称世袭)
- 朱能:成国公,世袭
- (追封)张玉:荣国公,谥忠显
- (追封)陈亨:泾国公,谥襄敏
封侯(13人,追封2人):
- 张武:成阳侯,世袭
- 陈圭:泰宁侯,世袭
- 郑亨:武安侯,世袭
- 孟善:保定侯,世袭
- 火真:同安侯,世袭
- 顾成:镇远侯,世袭
- 王忠:靖安侯,世袭
- 王聪:武城侯,世袭
- 徐忠:永康侯,世袭
- 张信:隆平侯,子孙世袭隆平伯
- 李远:安平侯,子孙世袭安平伯
- 郭亮:成安侯,子孙世袭成安伯
- 房宽:思恩侯,子孙世袭指挥使
- (追封)谭渊:崇安侯,谥壮节
- (追封)徐增寿:武阳侯,谥忠湣
封伯(11人):
- 徐祥:兴安伯,世袭
- 徐理:武康伯,世袭
- 李浚:襄城伯,世袭
- 张辅:信安伯,世袭
- 唐云:新昌伯,子孙世袭指挥使
- 谭忠(谭渊子):新宁伯,世袭
- 孙岩:应城伯,世袭
- 房胜:富昌伯,子孙世袭指挥使
- 赵彝:忻城伯,世袭
- 陈旭:云阳伯,世袭
- 刘才:广恩伯,子孙世袭指挥同知
归附并出力的建文旧臣封爵:
- 李景隆:仍为曹国公,增禄,世袭
- 王宁:永春侯,世袭
- 茹瑺:忠诚伯,不世袭
- 王佐:顺昌伯,子孙世袭指挥使
- 陈瑄:平江伯,子孙世袭指挥使
各赐冠服,给诰券。
朱棣称帝后,六月十八,恢复了周王朱橚、齐王朱榑的爵位[199]。随后恢复代王朱桂、岷王朱楩的爵位。永乐元年正月,令周、齐、代、岷四王归藩[200]。
六月廿六,朱棣取消朱标的明兴宗庙号,重新称懿文太子,吕太后复称懿文太子妃[201][202];七月十二,将朱允炆的三个弟弟由亲王降为郡王[203];十一月以不能匡正建文帝为由将朱允熥、朱允熞废为庶人软禁凤阳,朱允熙不久暴卒[204][205]。朱允炆次子朱文圭亦被废为“建庶人”,软禁凤阳广安宫,55年后才和朱允熥后人一同被明英宗释放。朱标子孙再无任何人在生前获得任何宗室封爵。
朱棣因为反对建文帝削藩而起兵,为了争取诸王拥戴,即位后立即恢复了被削的藩王,并加以赏赐,甚至改变祖制给予宗室更高的品级。如按照洪武年间规定,镇国将军(郡王之子)为三品,辅国将军四品,奉国将军五品,镇国中尉六品,辅国中尉七品,奉国中尉八品。而成祖“遂加镇国将军从一品,辅国将军从二品,奉国将军从三品,镇国中尉从四品,辅国中尉从五品,奉国中尉从六品”[206]。
然而由于朱棣自己是武装夺权的,为了保证中央政权稳固,他即位后先将诸边塞王改封于内地,然后逐渐解除诸王的兵权:永乐元年削代王护卫及官属;永乐四年削齐王护卫及官属,不久废为庶人;永乐六年削岷王护卫及官属;永乐十年削辽王护卫;永乐十五年废谷王为庶人;永乐十九年周王见势不妙,主动献还护卫。洪武朝带兵的十三位亲王,永乐朝削去了六个护卫。与此同时,大封靖难功臣,将大批有经验的武臣保留下来,加强中央政权,从根本上改变了中央和诸藩的军事力量对比[207]。
虽然朱棣实现了朱允炆当年的目的,但只解决了眼前的问题,并没有改变祖制;其子汉王朱高煦和赵王朱高燧仍然设立了三护卫。宣德元年,高煦之乱,再次证明亲王统兵不是办法。明宣宗亲征平乱后,利用其威望,迫使绝大部份藩王交出了护卫,并从各个方面对宗室加以控制。此后,宗室与中央的矛盾逐渐由军事上对政权的威胁,转变为大量增加的俸禄对中央财政的压力[207]。例如弘治五年,曾有地方官员上奏朝廷,指一名宗室有九十多个子女,最后朝廷限制郡王以下正妃外妾的数量[208]。明朝末年民变四起,单是福王朱常洵的财产,就已经成了李自成的军队在此之后几年的军费的来源。
由于洪武年间,北方的防务多由几位边王(如朱棣、朱权)负责,而靖难后朱棣徙诸边王于内地,导致华北防务空虚;又由于有唐朝之守外虚内、宋朝之守内虚外的教训,故在军事上,定都金陵(南京)、遥控将领守卫边界的风险很大;“天子守国门”则可以解决这一问题。另一方面,由于南京的建文帝势力影响较大(很多建文遗臣始终不顺服朱棣统治),出于在政治上考虑,作为朱棣大本营的北平更加适合作为京师,再加上蒙古的军事威胁,故考虑各种因素后,朱棣决定迁都北京。
永乐元年(1403年)冬二月,朱棣改北平府为北京,名顺天府[209];随后迁徙各地富民于北京[210]。称北京为行在。永乐年间,迁都北京的准备一直在进行,如建北京城、建宫殿、疏通漕运等;直到永乐十八年(1420年),北京皇宫和北京城建成,遂下令迁都,以南京作为留都[211]。自此,除1928年至1949年期间国民政府定都南京外,北京一直是中国的首都,政治中心从此北移。
朱棣在靖难初始时曾将大宁的全部军力(包括朵颜三卫)纳入麾下,朵颜三卫在后续作战中起到了重要作用;故朱棣称帝后,将宁王封于南昌。对于大宁地区,有两种说法,其一认为朱棣在永乐元年三月把大宁封赏给朵颜三卫作酬劳[212][213]。
大宁位于今日辽、蒙、冀三省交界处,辽东-蓟州-宣府弓形的中心,军事地位相当重要;洪武十三年(1380年)收复,并建立卫所,至此废除[214]。大宁可以作为辽东、蓟州、宣府等地的防卫前哨,并影响其防卫效果;失去大宁,从关内到辽东就只能走山海关过锦州。此后(尤其是土木之变后),蓟辽的战事不断。尤其是正统土木之变与嘉靖庚戌之变,蒙古人都从大宁入寇。割大宁之事,多为后人所诟病[215]。
其二认为朱棣虽然内迁了大宁,永乐元年(1403年)三月初五日,“(北平)行都指挥使司为大宁都指挥使司,隶后军都督府,设保定左、右、中、前、后五卫,俱隶大宁都司。调营州左屯卫于顺义,右屯卫于苏州,中屯卫于平峪,前屯卫于香河,后屯卫于三河,卫设左、右、中、前、后五所,仍隶大宁都司”[216]。但朱棣并未将大宁地区给予兀良哈作为酬劳,而仅仅是给予其更高的自治权,且不准他们南下大宁地区放牧,“今仍旧制,设泰宁、福余、朵颜三卫,俾尔等统属军民,镇守边境;旧尝授官者,列名以闻,咸复之。若头目人等,前未授官,于今当授者,亦第其名来闻,朕即授之,俾世居本土,安其生业”[217]。明成祖还于永乐四年(1406年)和永乐二十年(1422年)对兀良哈蒙古进行镇压,以维持这一地区的稳定[218]。
而大宁地区在永乐年间始终作为朱棣“今灭此残虏,惟守开平、兴和、宁夏、甘肃、大宁、辽东,则边境可永无事矣”[219]边防体系的一部分发挥着作用,直到景泰之后,随着明朝边防政策转向保守,大宁地区才最终为兀良哈三卫占据。[220][221][222]
为了更有效率地处理国务,洪武三十五年(1402年)八月初一,朱棣令解缙、黄淮入直文渊阁,预机务。随后扩充内阁至七人。从此内阁开始在明朝政治中发挥越来越重要的作用[223],甚至清朝仍沿用此制度。
另一方面,由于朱棣是造反称帝的,对大臣有所猜忌,故恢复了洪武年间废除的锦衣卫,重新开始实施明朝的特务统治;指挥使纪纲成为永乐朝一大权奸。随后,永乐十八年,朱棣又设立了东厂,令亲信太监掌权,加强特务统治的同时提高了宦官的地位。有明一代,特务统治几乎贯穿始终,成为一大特点。
由于靖难之役时,朱棣得到了很多来自宦官的帮助,故其即位后改变了太祖禁止宦官干政的政策,开始重用宦官[224]。一方面,明朝出现了郑和等著名的优秀宦官,下西洋开展国际交流;另一方面,由于司礼监、东厂等宦官掌权的部门地位提高,且地方镇守、监督采办等重要工作皆由宦官担任(不全为朱棣设置),埋下了日后宦官祸国的种子。
靖难之役涉及整个华北和华东地区,反复的拉锯战使得淮河以北的经济遭到破坏[225]。朱棣登基后,减免了河北、河南、山东等曾为战场的省份及其它省份的赋税,以休养生息[226]。
明成祖除了诛杀誓死效忠建文帝的大臣外,还下令对殉难诸臣以及一切与建文帝有关的文字著作一概交出烧毁,私自收藏者杀,被烧毁的著作包括如方孝孺所著的《周礼考次》、《大易枝辞》、《帝王基命录》、《文统》等。[227]
明太祖于众亲王位下,分别拟定二十字,作为各支亲王子孙命名的字辈诗。燕王朱棣派下字辈则为:“高瞻祁见祐,厚载翊常由。”有人说:“高瞻,仰法天也;厚载,俯察地也,天高地厚,气象甚大,诚谓天子矣。”朱棣听完欣喜若狂,那人还说:“己名载在图谶,必有天下望气者。”又说:“燕地有天子气。”此事被认为是朱棣谋划起兵叛变的前兆[228]。
《中国大百科全书》2009年第二版第12卷175页。英译Jingnan Campaign
《明史》卷七:宁献王权,太祖第十七子。洪武二十四年封。逾二年,就藩大宁。大宁在喜峰口外,古会州地,东连辽左,西接宣府,为巨镇。带甲八万,革车六千,所属朵颜三卫骑兵皆骁勇善战。权数会诸王出塞,以善谋称。
《明史》卷三:遗诏曰:“朕膺天命三十有一年,忧危积心,日勤不怠,务有益于民。奈起自寒微,无古人之博知,好善恶恶,不及远矣。今得万物自然之理,其奚哀念之有。皇太孙允炆仁明孝友,天下归心,宜登大位。内外文武臣僚同心辅政,以安吾民。丧祭仪物,毋用金玉。孝陵山川因其故,毋改作。天下臣民,哭临三日,皆释服,毋妨嫁娶。诸王临国中,毋至京师。诸不在令中者,推此令从事。”
《明通鉴》卷十一:至是燕王自北平奔丧,援遗诏止之,于是诸王皆不悦,流言煽动,闻于朝廷。谓子澄曰:“先生忆昔东角门之言乎?”对曰:“不敢忘。”于是始与泰建削藩之议。
《明鉴纲目》卷一:(洪武三十一年)六月,户部侍郎卓明请徙封燕王棣于南昌,不听。
《明鉴纲目》卷一:乃命曹国公李景隆以备边为名,猝至开封,围王宫,执之以归。……乃废橚为庶人,窜蒙化。诸子皆别徙。
《明鉴纲目》卷二:(建文元年)夏四月,湘王柏自焚死,齐王榑、代王桂有罪,废为庶人。柏膂力过人,握刀槊弓矢,驰马若飞。至是有告其反者。帝遣使即讯,柏焚其宫室,弯弓跃马,投火中死。榑累历塞上,以武功喜,时与燕通,为府中人所告;会代郡亦上变,乃废二王为庶人,锢榑京师,幽桂大同。
《明鉴纲目》卷二:(建文元年)六月,岷王楩有罪,废为庶人:西平侯沐晟奏楩不法,废为庶人,徙漳州。
《明太宗实录》卷一:时世子、二郡王高煦、三郡王高燧皆在京,齐泰曰:三人在此,宜先收之。黄子澄曰:不可。事觉则彼先发有名,且得为备;莫若遣归,使坦怀无疑也。遂遣归。寻悔,遣人追之不及。
《明通鉴》卷十二:太祖之崩也,诸王世子及郡王皆在京师,遗命三年丧毕遣还,燕世子及高煦、高燧预焉。时燕王方称疾,遗诏至,遣人扶掖哭临。又数月,乃上书乞遣三子归视疾,齐泰劝上勿许,且请收之。黄子澄曰:“不若聼之归以示不疑,乃可袭而取也。”上从子澄言,竟遣还。
燕世子兄弟魏国公徐辉祖甥也。辉祖亦劝上留之,且密奏曰:“三甥中,高煦尤勇悍无赖,非但不忠,且叛父,他日必为大患。”上以问辉祖弟增寿及驸马王宁,皆力庇之,乃悉遣归国。高煦阴入辉祖厩取其马以行,辉祖使人追之,不及。至则燕王大喜曰:“吾父子复得相聚,天赞我也。”于是反志益决。
《明通鉴》卷十二:(六月)己酉,燕山百户倪亮上变,告燕官校于谅、周铎等阴事,诏逮至京师,皆戮之。复诏责燕王。王遂称疾笃,佯狂走呼市中,夺酒食,语多妄乱,或卧土壤弥日不甦。张昺、谢贵入问疾,王盛夏围炉播颤曰:“寒甚。”宫中亦杖而行。昺等稍信之,长史葛诚密语之曰:“王本无恙,公等勿懈。”
《明通鉴》卷十二:初,张信之至燕也,与昺等同受密旨,忧惧不知所出。以告母,母大惊曰:“吾闻燕都有王气,王当为天子。汝慎勿妄举,取赤族祸也。”至是又密敕信,使执王,信见事急,三造燕邸,辞不见,乃乘妇人车径至门,固请之。王召入,信拜床下,密以情输王。王犹佯为风疾,不能言,信曰:“殿下毋尔也。臣今奉诏禽王,王果无意,当就执,如有意,幸勿诲臣。”王察其诚,下拜曰:“生我一家者,子也!”于是召僧道衍谋举兵。
《明通鉴》卷十二:会昺等部署卫卒及屯田军士,布列城中,一面飞章奏闻。布政司吏李有直窃其草,献之府中,燕王亟呼护卫张玉、朱能等率壮士八百人入卫。
《明通鉴》卷十二:秋,七月,诏至,“逮燕府官属”,于是张昺、谢贵等率诸卫士以兵围府第,……壬申,王称疾愈,御东殿,伏壮士左右及端礼门内,遣人召昺、贵,不至,复遣中使示以所逮姓名,乃至。……一时伏兵尽起,前禽昺、贵,捽葛诚、卢振下殿。王掷杖起曰:“我何病!为若辈奸臣所逼耳。”昺、贵及诚等不屈,皆斩之。
《明太宗实录》卷二:是夜,(张)玉等攻九门,黎明已克其八,惟西直门未下。上令指挥唐云解甲骑马,导从如平时,过西直门,见闘者,呵之曰:“汝众喧哄,欲何为者?谁令尔为此不义,是自取杀身耳。”众闻云言,皆散,乃尽克九门,遂下令安集城中,人民安堵,诸司官吏视事如故。北平都指挥使俞填走居庸关,马瑄走蓟州,宋忠率兵至居庸关,知事不齐,退保怀来,留俞填守居庸。
《皇明祖训·法律》:如朝无正臣,内有奸恶,则亲王训兵待命,天子密诏诸王,统领镇兵讨平之。
《明太宗实录》卷二:甲戌,通州卫指挥房胜等率众以城来归。
丙子,马宣在蓟州,谋起兵来攻。上遣指挥朱能等攻拔其城,遂生擒马宣。遵化卫指挥蒋玉、密云卫指挥郭亨各以城来归。
己卯,命指挥徐安、钟祥、千户徐祥等讨填,安等攻破其城(居庸关),填走怀来,依宋忠。
甲申,至怀来。……宋忠余众苍黄列阵未成,上麾师渡河,鼓噪直冲其阵,宋忠大败,奔入城。……都指挥庄得单骑遁走,馀众悉降,即散遣归原卫。
丙戌,永平守将赵彝、郭亮以城来归。
乙未,……乃作诒卜万书,盛称奖万而极毁诋亨,缄识牢密,召一卒饮之酒,且厚赉之,而置书其衣中,俾归与万。其同获之卒窃窥之,问守者曰:“彼何为者?”守者曰:“遣归通意,故得厚赉。”卒跪曰:“告守者能为我请得偕行,惟命是从,不敢望赉。”守者如所言为请,遂俱遣而不与赉,不得赉者终不平,至即发其事。刘真、陈亨搜卒衣,得与卜万书,遂疑万,执下狱,籍其家。
《明通鉴》卷十二:壬辰,谷王橞闻燕兵破怀来,自宣府奔京师。
《明鉴纲目》卷二:燕兵起,朝廷虑(朱)权与燕合,召权及辽王植归京师。植泛海还,权不至,坐削护卫。
《明太宗实录》卷三:齐泰等虑辽王植、宁王权为上之助,建议悉召还京,惟植至,遂遣敕削权护卫。
《明通鉴》卷十三:陈质者,建文元年宋忠之败,质以参将退守大同,代王欲举兵应燕,质持之不得发。
《明鉴纲目》卷二:棣反书闻。帝告太庙,削棣属籍,废为庶人。诏示天下。以(耿)炳文太祖时宿将,拜征虏大将军。
《明通鉴》卷十二:是月,燕王反书闻。齐泰请削燕属籍,声罪致讨。或难之,泰曰:“明其为贼,敌乃可克。”遂定议伐燕,布告天下。
《明史》卷一百四十二:暴昭,潞州人。……燕兵起,设平燕布政司于真定,昭以尚书掌司事,与铁铉辈悉心经画。
据《明史》功臣年表,洪武年间封的公、侯、伯爵60余人(除了追封的),到建文元年时,去世35人(其中,儿子继承的二代勋臣中又有8人被杀),朱元璋杀26人(连同二代勋臣共34人,超过一半;34人中包括胡惟庸党11人,蓝玉党13人),只有长兴侯耿炳文、武定侯郭英、越巂侯俞渊3人尚在。
《明通鉴》卷十二:炳文等濒行,上戒之曰:“昔萧绎举兵入京,而令其下曰:‘一门之内,自极兵威,不祥之甚。’今尔将士与燕王对垒,务体此意,毋使朕有杀叔父名。”
《明通鉴》卷十二:壬子,……,夜半,至雄县,袭其城。(潘)忠援兵不至,前锋麾下九千人皆战没。……命护卫千户谭渊率壮士千馀,伏月漾桥水中,……,俟忠等援军已过,即出据桥,王遣兵逆击忠,败之。
《明太宗实录》卷三:上问忠等:“莫州军马几何?”忠云:“尚有战士万余、马九千馀匹,今闻臣败必走,急取可得也。”上率精锐百余为前锋,趋鄚州,径薄其营,悉降之,尽获其人马辎重。
《明通鉴》卷十二:会炳文部将张保来降,言“炳文兵三十万,先至者十三万,分营滹沱河南北。”王厚抚保,遣归,使诈言“被执得脱,且具陈雄、鄚败状,燕兵旦夕至。”……炳文闻保言,果移南营过河。
《明太宗实录》卷三:壬戌,未至真定二十里,获采樵者,询知炳文军惟备西北,其东南无备。上率三骑先至东门,突入其运粮车中,擒二人问之,其南岸之营果移于北岸,由西门而营,直抵西山。
《明通鉴》卷十二:炳文出城逆战,张玉、谭渊、朱能等率众奋击,王以奇兵出其背,循城夹攻,横冲其阵,炳文大败,奔还。朱能与敢死士三十馀骑,追奔至滹沱河东。炳文众尚数万,复列阵向能。能奋勇大呼,冲入炳文阵,南军披靡,蹂藉死者甚众,弃甲降者三千馀人。
《明太宗实录》卷三:上将轻骑数十,绕出城西,先破其二营。适炳文送使客出,觉之奔还,……炳文出城迎战,张玉、谭渊、朱能、马云等率众奋击之,上以奇兵出其背,循城夹击,横透敌阵,炳文大败,急奔入城。军争门,门塞不得入,相蹈藉死者甚众,乃自相斮,然后得入而阖门自守。丘福等杀入子城,门闭乃退。其左副将军驸马都尉李坚领众接战,我骑士薛禄引槊刺坚坠马,挥刀斫之。坚大呼曰:“我李驸马也,勿杀。”禄生擒之,其右副将军都督甯忠、左军都督顾成、都指挥刘遂俱被擒,斩首三万馀级,积尸塞城壕,溺死滹沱河者无算,获马二万馀匹,俘降数万,尽散遣之,有二千人愿留不归,上从之。
《明太宗实录》卷三:丙寅,攻真定二日未下。上曰:“攻城下策,徒旷时日,钝士气。”遂命班师。
《明通鉴》卷十二:(顾)成遂降,王遣人送北平,辅世子居守。
《明通鉴》卷十二:上闻真定之败,始有忧色,谓黄子澄曰:“柰何!”对曰:“胜败兵家之常,无足虑。”因荐曹国公李景隆可大任,齐泰极言其不可,竟用之。
《明太宗实录》卷四:(九月)戊寅,谍报曹国公乘传至德州,收集耿炳文败亡将卒并调各处军马五十万,进营河间。
《明太宗实录》卷四:上语诸将曰:“李九江(李景隆小名),豢养之子,寡谋而骄矜,色厉而中馁,忌刻而自用,况未尝习兵,见战阵而辄以五十万付之,是自坑之矣。汉高祖大度知人,善任使,英雄为用,不过能将十万,九江何等才而能将五十万?赵括之败可待矣。”
《明太宗实录》卷四:上笑曰:“兵法有五败,景隆皆蹈之。为将政令不脩,纪律不整,上下异心,死生离志,一也;今北地早寒,南卒裘褐不足,披冒霜雪,手足皲瘃,甚者堕指,又士无赢粮,马无宿槁,二也;不量险易,深入趋利,三也;贪而不治,智信不足,气盈而愎,仁勇俱无,威令不行,三军易挠,四也;部曲喧哗,金鼓无节,好谀喜佞,专任小人,五也。九江五败悉备,保无能为。然吾在此,必不敢至,今须往援永平,彼知我出,必来攻城,回师击之,坚城在前,大军在后,必成擒矣。”
《明太宗实录》卷四:九月戊辰朔,永平守将郭亮驰报:江阴侯吴高、都督耿𤩽等以辽东兵围城。
《明太宗实录》卷四:丙戌,上率师援永平,诸将请曰:“必守卢沟桥,扼李景隆之冲,使不得径至地城下。”上曰:“天寒冰涸,随处可度,守一桥何足拒敌?舍之不守,以骄敌心,使深入受困于坚城之下,此兵法所谓利而诱之者也。”壬辰,吴高等闻上至,仓卒尽弃辎重,走山海。上遣轻骑追之,斩首数千级,俘降亦数千人,尽散遣之。上议攻大宁,……乙未,师行。上谕世子严守备,敌至,慎毋与战。
《明通鉴》卷十二:壬寅,燕师至大宁。王单骑入城,诡言穷蹙求救,执宁王手大恸。宁王信之,为草表谢,请赦其死。居数日,情好甚洽。时北平锐卒伏城外,吏士得稍稍入城,阴结三卫部长及戍卒。己酉,燕王辞去,宁王祖之郊外,伏兵起,拥宁王行,三卫彍骑及诸戍卒一呼毕集。守将朱鉴不能御,力战死,宁府长史石撰不屈死。壬子,燕师南还,宁王同行,宁妃、世子皆从,悉以三卫配北军,大宁城为之一空。
《明太宗实录》卷四:壬寅,师抵大宁,城中不虞我军骤至,仓卒关门拒守。上引数骑循绕其城,适至西南隅而城崩,上麾勇士先登,众蚁附而上,遂克之,获都指挥房宽,抚绥其众,顷刻而定,城中肃然无扰。遣陈亨家奴并城中将士家属报亨,刘真等引军来援,军士闻家属无恙,皆解甲。时宁王权三护卫为朝廷削夺者尚留城中,至是皆归附,上悉以还宁王。
《明太宗实录》卷四:李景隆闻上征大宁,果引军度卢沟桥,意气骄盈,有轻视之志,以鞭击马韂曰:“不守卢沟桥,吾知其无能为矣。”直薄城下,筑櫐九门,遣别将攻通州。时世子严肃部署,整肴守备,城中晏然,数乘机遣勇士缒城夜斫景隆营,杀伤甚众,营中惊扰,有自相蹂践而者。景隆攻丽正门急,时城中妇女皆乘城掷瓦石击之,其势益沮。
四库全书本《明史》卷一百四十二考证:瞿能传“与其子帅精骑千馀攻张掖门”,臣方炜按:《明书》云:“能从李景隆攻北平,力战,势甚锐,与其子独帅精骑千馀人杀入彰义门。”彰义门,金之西门,元所谓南城也,今之广宁门;人犹呼为彰义。外城虽建于嘉靖时,意金城故址在明初犹存,使作张掖,音转之讹耳。疑即彰义他书,但无可证,谨识阙疑。
《明鉴纲目》卷二:燕世子高炽坚守,夜遣勇士缒城出斫营,营中惊扰,骤退。都督瞿能攻张掖门,垂克。景隆忌能功,令止之。燕人夜汲水沃城,明日冰凝,不得上。
《明通鉴》卷十二:景隆日夕戒严,不恤士卒,皆植戟立雪中,冻死者相踵。于是北平之守益坚。
《明太宗实录》卷四:乙卯,我军至会州,命张玉将中军,郑亨、何寿充中军左、右副将;朱能将左军,朱荣、李浚充左军左、右副将;李彬将右军,徐理、孟善充右军左、右副将;徐忠将前军,陈文、吴达充前军左、右副将;房宽将后军,和允中、毛整充后军左、右副将;以大宁归附之众分隶各军。丁巳,师入松亭关。
《明太宗实录》卷五:庚午,师至孤山,讯知李景隆军郑村坝。我逻骑至白河,还言河水流澌,兵不可度,又闻景隆列阵于白河西。是日,大雪初霁。上默祷曰:“天若助予,则河冰合。”是夜,起营。达曙白,河冰已合。于是会师毕度。诸将进贺曰:“同符光武滹沱之瑞,上天祐助之征也。”上曰:“成败亦惟听于天耳。”时景隆遣都督陈晖领骑万馀来哨而行道相左,晖探知我军度河,从后追蹑,其众方度,上率精骑还击之,斩首无算,晖馀众奔度,河冰忽解,溺死甚众,获马二十馀匹,晖仅以身免。
《明太宗实录》卷五:谍报景隆驭军严刻,士卒多蹑履执戟,尽夜立雪中,不得息,冻死及堕指者甚众,临战率不能执兵。上曰:“违天时以自敝,可不劳而胜之。”乃率诸军列阵而进,遥望敌军讙动。上曰:“彼乱而嚣,可击也。”以精骑先进,连破其七营,诸军继之交战,自午至酉,上益张奇兵,左右冲击,大败景隆兵,斩首数万级,降者数万,悉纵遣之。
《明通鉴》卷十二:辛未,战于郑村坝,连破其七营,遂逼景隆。燕将张玉等列阵而进,乘胜抵城下,城中兵亦鼓噪而出,内外夹攻,景隆师溃,宵遁。
《明太宗实录》卷五:是夜,景隆尽弃其辎重,拔众南遁,遂获马二万馀匹。诸将请追之,上叹曰:“杀伤多矣,降皆释之,遁者不须追也。况天气冱寒,饥冻而死者亦不少,宜抑止锋锐,勿过伤生。”诸将乃止。
《明太宗实录》卷五:时敌兵违九门者尚未知景隆遁,犹固守不退。癸酉,上率兵攻之,破其四营,其馀望风奔遁,所获兵资器仗不可胜计。
《明通鉴》卷十二:翌日,九垒犹固守,燕兵次第破其四垒。馀众闻景隆已走,遂弃兵粮,晨夜南奔。景隆退还德州。
《明鉴纲目》卷二:……内外夹攻,诸军皆溃。丧士卒十馀万。
《明通鉴》卷十二:乙亥,燕王再上书自理,谓“朝廷所指为不轨之事凡八,皆出齐泰、黄子澄等奸臣所枉,请诛之以告天下。”不报。
《明太宗实录》卷五:先是,上语左右曰:“辽东虽隔山海而数扰永平,当思所以靖之。吴高虽怯而行事差密,杨文粗而无谋,去吴高,则杨文不足虑矣。然非用智不能去之。”遂遣人赍书谕二人,与文书则盛毁辱之,与吴高书则盛称誉之,而故易其函,若误置者。于是二人皆以闻于朝,朝廷果疑吴高,削其爵,徙广西,独命杨文守辽东。由是兵无纪律,人怀疑贰,不敢数出矣。
《明太宗实录》卷五:庚申,师至广昌,守备汤胜等举城降。
《明太宗实录》卷六:二年正月丙寅朔,上至蔚州,……城中恟惧,将王忠、李远等城举降。
《明太宗实录》卷六:我师攻大同,李景隆果来援,引军出紫荆关。上率师由居庸关回,景隆军冻馁死者甚众,堕指者什二三,弃铠伏于道,不可胜计。
《明通鉴》卷十二:癸亥,景隆遗燕王书,请息兵,王答书索齐泰、黄子澄等,又以“前两次上书悉不赐答,此必奸臣虑非己利,匿不以闻,今备录送观之。”景隆得书,遂有异心。
《明太宗实录》卷六:丁未(二月十二),鞑靼国公赵脱列干、司徒赵灰邻帖木儿、司徒刘哈剌帖木儿自沙漠率众来归,赐赉有差。
《明通鉴》卷十二:乙卯,燕师渡玉马河,营于苏家桥。
《明通鉴》卷十二:己未,遇(平)安兵于河侧,安伏精兵万骑邀击。燕王曰:“平安,竖子耳。往岁从出塞,识我用兵,今当先破之。”及战,安素称骁勇,奋矛直前,都督瞿能父子继之,所向披靡,燕师遂却。会千户华聚、百户谷允陷阵而入,斩首七级,又执我(南军)都指挥何清。日色已暝,遂收军。是役也,真定之师亦至,合兵六十万,阵列河上,郭英等预藏火器于地中,燕师多死。王从三骑殿后,夜,迷失道,下马伏地视河流,烧稍辨东西,始知营所在,仓猝渡河而北。王还营,令诸军蓐食。
《明太宗实录》卷六:敌藏火器于地,其所谓“一窠蜂”、“揣马丹”者,著入马皆穿,而我军俱无所复。时夜深,各收军还营,上亲殿后,从者惟三骑,迷所营处。上下马,视河流,辨东西,营在上流,遂度河,稍增至七骑。是夜,营白沟河北,令军士秣马蓐食,俟旦毕度。
《明鉴纲目》卷二:明日再战,能及安𢭏燕将房宽阵,败之。
《明太宗实录》卷六:乃令都指挥丘福等以万馀骑冲其中坚不动,上以精锐数十突入敌军左掖,杀伤甚众,……于是复进战不已。敌众飞矢如注,上所乘马凡三易三被创,所射矢三服皆尽,乃提剑左右奋击,剑锋缺折不堪击,乃稍却。敌来逼而限以二堤,上复驰马越堤逆之,佯以鞭招后,敌疑有伏,不敢越堤而止,遂相持。
《明通鉴》卷十二:燕王见事急,亲冒矢石,又令大将丘福冲其中坚,不得入,王荡其左,突景隆兵绕出王后,飞矢雨注。王马三创,凡三易,所射矢三服皆尽,乃提剑,剑锋复折,马阻于堤,几为瞿能、平安所及。王亟走登堤,佯举鞭招后骑,景隆疑有伏,不敢进,会高煦救至,乃得免。
《明史》卷一百十八:白沟河之战,成祖几为瞿能所及,高煦帅精骑数千,直前决战,斩能父子于阵。
《明通鉴》卷十二:比日晡,瞿能复引众搏战,大呼灭燕,斩馘数百。越隽侯俞通渊、陆凉卫指挥滕聚,引众赴之。会旋风起,折大将旗,南军阵动,王乃以劲骑绕其后,乘风纵火。能父子及通渊、聚皆死,安与朱能亦败,官军大乱,奔声如雷。郭英等溃而西,景隆溃而南,弃其器械辎重殆尽。燕师追至月样桥,降十馀万人。景隆走德州。
《明太宗实录》卷六:会旋风折其大将旗帜,众大乱,我军乘风纵火,燔其营,烟焰涨天,郭英等溃而西,李景隆等溃而南,弃辎重、器械、孳畜不可胜计,所赐斧钺皆得之,斩首数万级,溺死十余万,追至雄县月样桥,杀溺蹂躏死者复数万,横尸百馀里,降者十余万,悉放遣之,李景隆单骑走德州。
《明鉴纲目》卷二:……会旋风起,折景隆大将旗,阵动。棣以劲骑绕其后,乘风纵火,烟焰涨天。能父子及通渊、聚皆死,安与朱能战,亦败。官军大乱,奔声如雷。郭英溃而西,景隆溃而南。尽弃其所赐玺书斧钺,走德州。
《明太宗实录》卷六:壬戌,我军乘胜进取德州。辛未,李景隆闻我军且至,拔德州之众宵遁。癸酉,命陈亨、张信入德州,籍吏民,收府库,得粮储百余万。……李景隆奔济南。(庚辰)诘旦,至济南,李景隆众十余万仓卒布阵未定,……,遂进击之,大败景隆,斩首万馀级,获马万七千馀匹。景隆单骑遁。
《明鉴纲目》卷二:冬十月,诏李景隆还。赦不诛。御史大夫练子宁、宗人府经历宋征、御史叶希贤并言景隆失律丧师,怀贰心,宜诛。黄子澄亦请正其罪以谢天下。皆不听。子澄拊膺曰:“大事去矣!荐景隆误国,万死不足赎罪!”
《明通鉴》卷十二:燕师遂围济南,铉与庸等乘城守御。王知不可骤克,令射书城中趣降。
《明通鉴》卷十二:铉乃佯令守陴(墙头)者皆哭,撤守具,遣千人出城诈降。王大喜,军中懽呼。铉设计,预悬铁板城门上,伏壮士𬮱堵(瓮城)中,候燕王入,下板击之,又设伏,断城外桥以遏归师。
《明通鉴》卷十二:比王入门中,人呼千岁,铁板下稍急,伤燕王马首。王惊觉,易马而驰。伏发,桥仓猝不可断,王鞭马自桥逸去,愤甚,复设长围攻之。铉随宜守御,燕师持久顿城下者凡三阅月,卒不能下。
《明通鉴》卷十二:初,燕王之攻真定也,三日不下,即解兵去。惟自以得济南足以断南北道,即不下金陵,画疆自守,亦足以徐图江、淮,故乘此大破景隆之锐,尽力攻之,期于必拔。不意铉等屡挫其锋,又令守陴者詈燕,燕王益愤,乃以大炮攻城。城中不支,铉书高皇帝神牌,悬之城上,燕师不敢击。
《明通鉴》卷十二:六月,上闻济南危急,用齐泰、黄子澄计,遣使赦燕罪以缓其师。己酉,命尚宝丞李得成诣燕师,谕王罢兵。王不听,留之,得成遂附于燕。
《明通鉴》卷十二:秋,七月,都督平安将兵二十万,进次河间之单家桥,谋出御河,断燕饷道。
《明通鉴》卷十二:(八月)戊申,燕师解围去,盛庸、铁铉追击,败之。金兵德州,燕守将陈旭遁,遂复德州。
《明通鉴》卷十二:九月,辛未,擢铁铉山东布政使,参赞军务,寻进兵部尚书。封盛庸为历城侯,授平燕将军,以代景隆,都督陈晖、平安副之。诏庸屯德州,平安及吴杰屯定州,徐凯屯沧州,相为犄角以困北平。
《明太宗实录》卷七:丙午,下令征辽东。……壬子,密令徐理、陈旭等朱诣直沽,造浮桥济师。丙辰,移师还通州,循河而南。……戊午,我军过直沽。上语诸将曰:“徐凯等所设备,惟青县、长卢而已,塼垛儿、灶儿坡数程皆无水,皆不备,趋此可径至沧州城不?”是夜二更,启行,昼夜三百里,敌两发哨骑皆不相遇。明旦,至监仓,遇敌哨骑数百,尽擒之。食时,至沧州,敌犹未觉,督军士筑城。我军既至城下,始苍黄分,守城垛众皆股栗,不及擐甲。我军四面急攻之,上麾壮士由城之东北角登,逾时拔其城。而先已遣人断敌归路,遂斩首万馀级,获马九十馀匹,而生擒都督徐凯、程暹、都指挥俞琪、赵浒、胡原、李英、张杰并指挥以下百馀人,馀众悉降,咸给牒遣。
《明通鉴》卷十二:丙辰,自通州循河而南,渡直沽,昼夜兼行。戊午,师至沧州城下,凯等方四出伐木,昼夜筑城,仓猝收筑具出战。燕师四面攻之,张玉率壮士由城东北隅肉薄而登,庚申,拔之。
《明太宗实录》卷七:(十一月)甲子。……上虑德州盛庸之众要之,乃率诸军自长芦度河,循河而南至景州,遂至德州,遣人于城下招盛庸,庸坚壁不出。时我军皆已过,上独率数十骑殿后,庸觇知之,遣骑数百来袭后,上返兵击之,杀百馀人,生擒千户苏𤩽,馀悉降。
《明太宗实录》卷七:壬申,驻军临清。上语诸将曰:“盛庸聚众德州,而仰给御河运粮,若邀其粮,彼乏食,必不得而出,出必虚声蹑我之后,其实欲向南就食。今觇伺其出,还军击之,蔑不破矣。”甲戌,移军馆陶,遣轻骑哨至大名,尽得其粮舟,遂取其粮,焚其舟。我军至馆陶渡河,至冠县,过莘县,遂向东阿、东平,以诱敌众。
《明通鉴》卷十二:乙卯,燕师抵东昌,庸背城而阵,列火器毒弩以待。
《明太宗实录》卷七:乙卯,我师至东昌,盛庸背城而出。
《明史》卷一百一十八:及成祖东昌之败,张玉战死,成祖只身走,适高煦引师至,击退中央军。
《明通鉴》卷十二:燕王直前薄庸军左翼,不动;复冲中坚,庸开阵纵王入,围之数重。燕将朱能率番骑来救,王乘间突围出。而燕军为火器所伤甚众,大将张玉死于阵。会平安至,与庸合兵。丙辰,又战,复大败之,前后斩馘数万人。燕师遂北奔,庸等趣兵追之,复击杀无算。
《明太宗实录》卷七:丁巳,师至馆陶。时盛庸驰报真定,于是敌众四出,以要我归师。……(三年正月)丙子,师至北平。
《明通鉴》卷十二:王闻张玉败没,痛哭曰:“胜负常事,不足虑;艰难之际,失此良将,殊可悲恨!”
《明太宗实录》卷七:上复曰:“胜负固兵家常事,今胜负亦相当,未至大失,所恨者失张玉耳。艰难之际,丧此良辅,吾至今寝不帖席,食不下咽也。”
《明通鉴》卷十二:是役也,燕王濒于危者数矣,诸将徒以奉上诏,莫敢加刃。王亦阴自恃,独以一骑殿后,追者数百人不敢逼。适高煦领指挥华聚等至,击退庸兵,获部将数人而去。
《明鉴纲目》卷二:(建文元年十一月)罢兵部尚书齐泰、太常寺卿黄子澄:棣以前所上书不报,再上书,请去泰、子澄。帝为罢二人以谢燕。阴留之京师,仍参密议。
《明鉴纲目》卷二:辛巳三年,春正月。复齐泰、黄子澄官。
《明通鉴》卷十二:丁丑(正月初七),享太庙,告东昌捷。
《明朝那些事儿》第一卷:朱允炆大喜过望,决定去祭祀太庙,想来祭祀内容无非是告诉他的爷爷朱元璋,你的孙子朱允炆战胜了你的儿子朱棣。真不知如朱元璋在天有灵,会作何感想。
《明鉴纲目》卷二:庸军势大振。自燕人犯顺,转斗两年,奉锐甚。至是失大将,燕军夺气。其后定计南下,皆由徐沛,不敢复道山东。
《明鉴纲目》卷二:棣耻东昌之败,意殆欲稍休,道衍力趣之。谓棣曰:臣前言师行必克,但费两日;两日者,昌字也,自此全胜矣。
《明太宗实录》卷七:二月庚寅朔。戊戌,命僧修斋,荐阵亡将士,上亲为文祭之。祭毕,上流涕言曰:“奸恶横加毒害于我,尔等悯我无辜,奋力战斗,为我而死,含无穷之冤于地下。每念及之,痛切于心。”遂脱所服袍,焚于前,诸将趋进,亟止之。……乙巳,上率师南出
《明通鉴》卷十二:乙巳,燕师复南下。己酉,次保定。盛庸合诸军二十万驻德州,吴杰、平安出真定。燕王与诸将议所向,丘福等请攻定州,王曰:“野战易,攻城难。今盛庸在德州,吴杰、平安在真定,我若顿兵城下,彼必合势来援。坚城在前,强敌在后,此危道也。今真定距德州二百馀里(注:真定即石家庄附近,离德州约四百里,应是记载有误),我军介其中,敌必出迎战,取其一军,馀自胆破。”诸将曰:“腹背受敌,奈何?”王曰:“百里之外,势不相及,两军相薄,胜败在呼吸间,虽百步不能相救,况二百里哉!”明日,遂移军东出
《明太宗实录》卷七:(三月)己卯,侦知盛庸军营夹河,遂进师迫之。庚辰,距敌营四十里驻兵。
《明鉴纲目》卷二:棣将轻骑来觇,掠阵过,庸遣千骑追之。
《明朝那些事儿》第一卷:然而朱棣并未接近自己所布阵型,而是从旁掠过,很明显他的目的是侦察。然而此时盛庸终于发现,自己并不能把朱棣怎么样!对付这种侦察骑兵,最好的方法就是给他一枪,把他打下马来,然而皇帝陛下的教导始终萦绕在耳边,无论如何是不能开枪或者射箭的,因为那会让仁慈的皇帝陛下担负杀害叔叔的罪名。……他只能派出自己的骑兵去追击对方,结果当然是不了了之。
《明通鉴》卷十二:辛巳,庸军及燕兵遇于夹河。庸结阵甚坚,阵旁火车锐弩齐列。燕王以轻骑掠阵过,庸追却之,乃复以步骑攻其左掖,不能入。燕将谭渊,从中军望见尘起,遽出兵逆击之。都指挥庄得,率众殊死战,遂合庸军,斩渊及其部下董真保于阵。燕王与朱能、张武等,复以劲骑绕出中央军背,乘暮掩击,庄得陷阵死,又杀楚智、张皂旗。
《明鉴纲目》卷二:棣以十馀骑偪庸营野宿,及明起视,已在围中。乃从容引马鸣角,穿营而去。庸诸将皆以帝有诏“毋使朕负杀叔父名”,仓卒相顾,愕眙不敢发一矢。
《明通鉴》卷十二:既还营,复严阵约战。谓诸将曰:“昨日谭渊逆击太早,故不能成功。……,两阵相当,将勇者胜,此光武之所以破王寻也。”
《明通鉴》卷十二:壬午,复战。庸军西南,燕军东北。燕王临阵,张奇兵左右冲击,自辰至未,两军互有胜负。会东北风大起,尘埃涨天,两军咫尺不相见,北军乘风大呼,纵左右翼击之,庸军大败,弃兵走。燕师追至滹沱河,践溺死者甚众,其降者王悉纵遣之。庸遂退保德州。
《明鉴纲目》卷二:忽大风东北起,飞埃蔽天,庸军面迎沙砾,咫尺不辨物。棣兵纵左右翼横击,斩首数万。庸大败,走德州。
《明太宗实录》卷七:先是,吴杰等引军出,与盛庸合,未至八十里,闻庸败,复还真定。
《明通鉴》卷十二:闰月,癸巳,上以夹河之败,罢齐泰、黄子澄,谪于外,盖使之募兵也。
《明太宗实录》卷七:是日,军士四出取粮,又令校尉荷担抱婴儿,伪作避兵者,奔入真定城,扬言北军皆出取粮,营中无备。杰等闻而信之,遂出军袭我。
《明通鉴》卷十二:(闰三月)戊戌,遇燕师于藳城。杰等列方阵于西南,燕王谓诸将曰:“方阵四面受敌,岂能取胜!我以精兵攻其一隅,一隅败则其馀自溃矣。”乃以军縻其三面,而自率精锐攻东北隅。燕将薛禄,出入敌阵,马蹶,为南军所执,夺敌刀斩数人,复跳而免。王复率骁骑循滹沱河出阵后,杰、安等预藏火器,发大弩射王,矢集王所建旗,势如猬毛,燕师中火器及弩,死伤甚众,竟不及王。
《明通鉴》卷十二:会大风起,发屋拔树,燕军乘之,杰等师大溃。燕王麾兵四向蹙之,斩首六万馀级。追奔至真定城下,杰等走入城。
《明太宗实录》卷七:翊日,遣人送旗回北平,谕世子谨藏之,以示后世子孙,使知今日遇祸之难。都督顾成见旗而泣,谓世子曰:“臣少从军,今老矣,多历战斗,未尝见若此也。”
《明通鉴》卷十二:燕师自白沟河至藳城,凡三捷,皆得风助,王以为此天授,非人力也。
《明通鉴》卷十二:己酉,燕师掠顺德。辛亥,掠广平。癸丑,次大名。诸郡县皆望风降燕。
《明通鉴》卷十二:王闻罢齐、黄以为缓兵之计,复上书曰:“比闻奸臣窜逐,臣亦将休兵就藩。而吴杰、平安、盛庸之众,犹聚境上,是奸臣虽出而其计实行,臣不敢奉诏。”
《明太宗实录》卷八:书至,建文君以示方孝孺。孝孺观毕,曰:“我方将怠之,此奏之来正宜。今各处兵已多集,独云南兵来至,燕军久驻大名,暑雨为沴,不战将自困。今调辽东兵攻永平,德州扰北平,根本受敌,彼必归援,我大军蹑其后,有必擒之势矣。今辜遣人报之,往复一二月,吾师必集矣。”建文君善其策,遂命孝孺草诏,宣言欲罢兵。……遂令大理少卿薛嵓赍至军中密散之,以懈我将士心。
《明通鉴》卷十二:嵓至见燕王,王问:“上意云何?”嵓曰:“朝廷言殿下旦释甲,暮即旋师。”王曰:“此不可绐三尺儿”。嵓惶惧不能对。
《明太宗实录》卷八:五月己丑朔,吴杰、平安、盛庸俱发兵扰我饷道。
《明通鉴》卷十二:己丑,燕王复使指挥武胜诣京师上书,谓:“朝廷已许罢兵,而庸等攻北,绝我粮饷,与诏旨相违,此必有主之者。”上得书,欲竟罢之。孝孺曰:“兵一罢不可复聚,若使彼长驱犯阙,何以御之?”上从其言,乃下武胜于狱。
《明太宗实录》卷八:辛酉,获其谍者,言武胜等已下狱。上谓诸将曰:“我驻军于此三月,以俟息兵之命。武胜既执,则其志不可转矣,我岂能块然坐此,为人所擒哉?彼军萃德州,资粮皆通徐、沛来,但调轻骑数千邀而毁之,德州无所仰给,必困,纵欲求战,我严师待之,以逸击劳,以饱击饿,有必胜之道,胜之而后求息兵,或冀能从。”诸将皆曰:“善。”遂遣李远等率骑兵六千扰其饷道,上令远军皆易彼甲胄,使遥见不疑,又恐临战相杂难辨,令各插柳枝一握于背为识。……壬申,李远等如上旨,至济甯谷亭沙河,沛县敌望之,皆不觉。我军焚其粮舟数百艘,粮数百万石,军资器械不可胜计,河水尽热,鱼鳖皆浮死,其运粮军士尽散走。京师大震,而德州兵气稍索矣。
《明通鉴》卷十二:秋,七月,己丑,燕师掠彰德。……丙申,燕师陷林县。
《明通鉴》卷十二:丁酉,平安自真定乘虚攻北平,营于平村,离城五十里,扰其耕牧。燕世子督众固守,遣人诣燕师告急。时王在大名,遣将刘江率兵往援。……九月,甲辰,燕将刘江与平安战于北平,败之,安退保真定。
《明太宗实录》卷八:戊戌,方孝孺言于朝曰:“今河师老无功,而德州饷道又绝,事势可忧,向以罢兵之说诱之,既不能行,则当别图一策,安可坐视?臣有一策。”建文君曰:“试言之。”对曰:“燕世子孝谨仁厚,得国人心,燕王最爱之,而其弟高燧狡谲,素忌其宠,屡谗之于父不信。今但用计离间其世子,彼既疑世子,则必趣归北平,即吾德州之饷道通矣,饷道通即兵气振,可图进取也。”……遂令孝孺草书贻世子,令背父归朝,许以燕王之位,而令锦衣卫千户张安赍诣世子,世子得书不启封,并安遣人送军前。时中官黄俨奸险,素为世子所恶,而高燧深结之为己地。及安持书至,俨已先遣人驰报上曰:“朝廷与世子已通密谋。”上不信,高煦时侍上,亦替俨言非谬,上亦不信。语竟,世子所遣人以书及张安皆至。上览书,叹曰:“甚矣,奸人之险诈。吾父子至亲爱,犹见离间,况君臣哉?”
《明太宗实录》卷八:壬寅,谍报大同敌将房昭引兵入紫荆关,侵掠保定属县,……房昭据易州西水寨,寨在万山中,四面极险,惟一径扳缘可上。房昭欲守此为持久计,以窥伺北平。上曰:“保定,北平股肱郡,岂可不援?”遂班师。
《明通鉴》卷十二:八月,丁巳朔,燕师渡滹沱河,留其将孟善镇保定,而自率兵围水西寨。……冬,十月,丁巳,真定援兵至,燕师自定州驰还,合围寨之兵邀击于峨嵋山(在易州西南百里)下,令勇士卷旆登山,潜出阵后张旗帜,寨中望见大骇,与真定兵俱溃。斩首万馀级,获援将花英、郑琦等,房昭、韦谅走免。
《明通鉴》卷十二:己卯,燕师还北平。……(十一月)壬辰,(刘)江及(杨)文战于昌黎,败之。
《明通鉴》卷十二:当是时,王称兵已三年矣,亲战阵,冒矢石,为士卒先,常乘胜逐北,然亦屡濒于危。所克城邑,兵去旋复为朝廷守,所据仅北平、保定、永平三郡而已。
《明鉴纲目》卷二:有以中官奉使侵暴为言者,诏所在有司系治,于是中官密遣人赴燕,具言京师空虚可取状。
《明鉴纲目》卷二:会诏有司系治中官奉使之不法者,先后奔燕,具言京师空虚可取状,王乃慨然曰:“频年用兵,何时已乎?要当临江一决,不复反顾矣!”道衍亦力劝燕王:“毋下城邑,疾趋京师,此批亢𢭏虚之策也。”遂定计。
《明太宗实录》卷八:(十二月)乙卯朔。
丙寅,上率师南征。
壬午,驻师蠡县。
四年正月甲申朔。
乙未,由馆陶度河。
丁丑,师至东阿旧县,攻城不下,力战拔之,斩首三千馀级,生擒其守将。
戊戌,攻拔东平,擒指挥詹璟。
庚子,攻拔汶上,擒指挥薛鹏。
庚戌,师至沛县,守将以城降,知县颜伯伟不出,为我军所杀。
癸丑,师至徐州。
《明鉴纲目》卷二:冬十二月,诏驸马都尉梅殷镇淮安。
《明通鉴》卷十三:建文四年春正月,甲申,召故周王橚于蒙化,居之京师。命魏国公徐辉祖率京军往援山东。
《明通鉴》卷十三:二月,甲寅,何福、平安、陈晖军济宁,盛庸军淮上。燕师谋断饷道,遣番骑款台率十二骑前觇,至邹县,遇南师转饷卒三千人,款台大呼,驰入其阵,曰:“燕王大军至矣。”转饷卒惊溃。甲戌,燕师攻徐州,城中兵出战,败绩,闭城而守。
《明通鉴》卷十三:三月,甲申,燕师趋宿州。壬辰,次涡河。
《明通鉴》卷十三:丁酉,平安率步骑四万蹑燕军。燕王设伏于淝河,命都指挥王真与白义、刘江各率百骑逆之,缘路设伏。安兵将至,真诱之战,束草置囊中如束帛状,遇安军,掷而饵之,安军士竞取囊。燕师伏发,真率壮士直前,斩馘无算。后军不继,安军围之数匝,遂斩真。真夙称骁将,身被重创,犹格杀数十人,燕王尝曰:“诸将奋勇如王真,何事不成!”闻其死,自率兵迎战。安部将和尔和(火耳灰)挺槊大呼,直前刺王,马忽蹶,为燕所禽。安军乃却,退屯宿州。
《明通鉴》卷十三:丙午,燕王遣将谭清率兵断徐州饷道,以平安驻宿州为持久计,断其粮饷,可不攻而自溃也。清至徐州击转饷兵,大破之,还至大店,为中央军所围。燕军望见旗帜,亟驰赴援,铁铉击却之。和尔和之被禽也,燕王令入宿卫。至是从王,欲立功自赎,乃以身翼王,杀南军数十人,围解,遁去。
《明通鉴》卷十三:夏,四月,丙寅,燕师次于睢水之小河,燕王令陈文扼要处为桥以济。丁卯,平安列阵争桥,会何福军亦至,张左右翼,缘河而东,击败燕军,遂斩陈文于阵。安转战至北坂,横槊刺王,几及之,燕番将王琪,跃马入阵掖燕王,得脱。南军夺桥而北,勇气百倍。燕将张武率勇敢士自林间突出,与王骑合,击却之。于是南军驻桥南,北军驻桥北,相持者数日,南军粮尽。燕王曰:“更待一二日,南军饟稍集,未易攻也。”乃留兵千馀守桥,而潜移诸军辎重去南营三十里,夜半,渡河绕出南军后,安等大惊。而徐辉祖之援兵适至,甲戌,与燕兵大战于齐眉山,自午至酉,南军辄胜,斩燕骁将李斌。
《明通鉴》卷十三:维时王师再捷,燕人凶惧。会淮土暑湿薰蒸,北军疾疫,乙亥,燕诸将请渡河,择地休息士马,俟衅而动。燕王曰:“兵事有进无退。”乃下令:“欲渡河者左,不欲者右。”诸将多趋左,王怒曰:“任公等自为之!”朱能曰:“诸军勉旃!汉高十战而九不胜,卒有天下。况敌已饥疲,邀其饷道,可以坐困。利已在我,岂可有退心!”诸将乃不复言。
《明鉴纲目》卷二:而帝闻讹言,谓燕兵已北,召辉祖还。福军遂孤。
《明通鉴》卷十三:丁丑,何福移营,与平安合军灵璧,深堑高垒为持久计,而粮运为燕兵所阻,不得达。时南中馈饷五万,安率马步六万护之。己卯,燕王率精锐横击,截其军为二,福空壁来援,杀燕兵数千,却之。会高煦伏兵突出,燕王还军复战,福遂败走
《明太宗实录》卷九上:庚辰,何福等先与我军相对,深沟高垒,欲运粮实其中,为持久计。至是,军败粮乏,众心离贰,乃下令期明旦闻炮三震,即出走,约聚淮河就粮。辛巳,上命诸军攻敌营垒,而躬率诸将先登,军士蚁附而上。我军三震炮,敌众误为己炮,急趋门走,门塞不得出,营中纷扰,人马坠濠堑皆满,破其营,生擒敌将左副总兵都督陈晖、右副总兵都督平安、右参将都督马溥、都督徐真、都指挥孙成等三十七员、内官四员、礼部侍郎陈性善、大理寺丞彭典明、钦天监副刘伯完、指挥王贵等一百五十员,获马二万馀匹,降者无算,悉纵遣,欢声动地曰:“吾属自此获安矣。”何福单骑脱走。
《明通鉴》卷十三:于是南军粮乏,乃下令,期以明日闻炮声三,即突围出,就粮于淮河。辛巳,燕师攻灵璧垒,发三炮,令军士蚁附而登。福军误以为己号,争门走,燕师乘之,人马扰乱,遂大溃。指挥宋瑄,力战死之。福单骑走免,安及陈晖、马溥、徐真、孙成等三十七人皆被执。
《明鉴纲目》卷二:诸将请移驻淮河就粮,夜令军中闻三炮即走。翌日,燕兵猝薄垒,亦发炮三。福军以为己炮也,争趋门出。燕兵乘之,遂大乱,人马坠壕堑俱满。福单骑走,安及都督陈晖、侍郎陈性善等三十七人皆被执。
《明通鉴》卷十三:己丑,燕师下泗州。王谒祖陵,赐父老牛酒。
《明鉴纲目》卷二:盛庸独军而南,以兵数万、战舰数千列淮南岸,棣兵不得渡。遣使至淮安,假道于驸马都尉梅殷,殷劓其使,曰:“留汝口,还为而王言君臣大义。”棣气沮。凤阳守徐安,亦折浮桥绝舟楫以遏燕。
《明太宗实录》卷九上:辛卯,敌将盛庸领马步兵数万、战舰数千艘列淮之南岸,我军列北岸相对。上命将士舣舟编筏,扬旗鼓噪,指麾若将度河者,敌望之有慎色。上别遣丘福、朱能等将骁勇数百人西行二十里,以小舟潜济,渐近敌营举炮,敌惊愕,福等突冲敌阵,敌众弃戈甲而走,盛庸股战不能上马,其下掖之登舟,遂单舸脱走,我师尽获其战舰,遂济淮,驻南岸。是日,克盱眙。
《明通鉴》卷十三:癸巳,燕师趋扬州。己亥,至天长,遣使招谕扬州守将王礼。先是,礼闻燕师至,谋以城降。监察御史王彬巡江淮治扬州,与指挥崇刚婴城坚守,昼夜不解甲,知礼有异谋,执之,与其党俱系狱。有力士,能举千斤,彬常以自随,礼弟崇者,厚赂力士母,呼其子出。会彬解甲而浴,为千户徐政、张胜所缚,遂出礼于狱,开门降。彬与刚皆不屈死。庚子,燕师克扬州。
《明太宗实录》卷九上:壬寅,高邮等卫指挥王杰等率众诣军门降。
《明鉴纲目》卷二:征天下兵勤王。……下罪己诏,遣庆成郡主诣燕军。
《明通鉴》卷十三:壬寅,诏天下勤王,遣御史大夫练子宁、右侍中黄观、修撰王叔英等分道征兵,召齐泰、黄子澄还。于是苏州知府姚善、宁波知府王琎、徽州知府陈彦回、乐平知县张彦方、前永清典史周缙等,先后入卫。
《明太宗实录》卷九上:孝孺言:“乃事急矣,宜以计稍缓之。”建文君曰:“何计?”曰:“曷遣人许以割地,稽延数日,东南召募壮丁,当毕集天堑之险,北军不长于舟楫,相与决战江上,胜败未知。”建文君善其言,乃遣庆城郡主度江至军门,白其事。郡主,上之从姊也。……(朱棣)又曰:“此奸臣欲姑缓我,以俟远方之兵耳。我岂为其所欺哉?”郡主默然,遂辞归。
王世贞《弇山堂别集》卷八十八·诏令杂考四:燕王靖难,师至城下,箭头射书,谕亲王公主:“兄致书众兄弟亲王、众妹妹公主:相别数载,天伦之情,梦寐不忘。五月二十五日,有老姐姐公主到,说众兄弟妹妹每,请老姐姐公主来相劝我,说这三四年动军马,运粮的百姓、厮杀的军,死的多了。事都是一家的事,军马不要过江,回去,天下太平了,却不好说?我与你众兄弟亲王、众妹妹公主知道:我之兴兵,别无他事,为报父皇之雠,诛讨奸恶,扶持宗社,以安天下军民,使父皇基业传子孙,以永万世。我岂有他心哉?我自己卯年兴兵,今已四年,父皇之雠,尚未能报,奸恶尚未诛灭。我想周王无罪,被奸臣诬枉,破其家,灭其国。随即罪代王,拘囚大同,出其宫人,悉配于军。至于湘王,无罪逼令阖宫焚死。齐王无罪降为庶人,囚繋在京。及乎岷王,奸臣以金帛赏其左右,使其诬吿岷王,流于漳州烟瘴地面。至于二十五弟,死则焚其躯,拾其骨,沈于江。此等奸恶小人,皆我父皇杀不尽之余党,害我父皇子孙,图我父皇天下,报其私雠,快其心志。父皇能有几多子孙受彼之害?能消几日而尽兴?言至此,痛心如裂。累年以来,奸臣矫诏,大发天下军马来北平杀我,我为保性命,不得已亲帅将兵,与贼兵交战。仰荷天地祖宗神明有灵,怜我忠孝之心,冥加佑护,诸将士效力,故能累战而累胜。今大兵渡江,众兄弟妹妹却来劝我回北平?况孝陵尚未曾祭祀,父皇之雠尚未能报,奸恶尚未能获。以尔弟妹之心度之,孝子之心果安在哉?如朝廷知我忠孝之心,能行成王故事,我当如周公辅佐,以安天下苍生。如其不然,尔众兄弟亲王、众妹妹公主及多亲戚,当速挈眷属移居,守孝陵。城破之日,庶免惊恐。惟众兄弟亲王、众妹妹公主,审之、详之。”
《明通鉴》卷十三:六月,癸丑朔,燕师将渡江,盛庸扼之于浦子口,败之。燕王欲且议和北还,适高煦引兵至,王仗钺拊其背曰:“勉之!世子多疾。”于是煦率众殊死战,庸兵失利,退屯高资港。
《明通鉴》卷十三:会朝廷遣都督佥事陈瑄率舟师往援,瑄叛降燕。
《明通鉴》卷十三:甲寅,燕王祭大江。乙卯,燕师自瓜洲渡江,盛庸迎战于高资港,败绩。诸将请径薄京城,燕王曰:“镇江咽吭,不先下之,往来不便。”戊午,至镇江,守将童俊以城降。
《明通鉴》卷十三:庚申,燕师营于龙潭,京师大震。上徘徊殿廷间,召方孝孺问计。时廷臣劝上幸浙或湖、湘以图兴复,孝孺曰:“城中尚有禁兵二十万,唯有力守以待援兵。即事不济,国君死社稷,正也。无已,且遣大臣、诸王等再诣燕师以缓之。”辛酉,上遣李景隆及兵部尚书茹瑺、都督王佐复至燕军申前请,燕王曰:“皇考已分封,今割地何名?公等归奏上,但奸臣至,我即解甲谢罪,退谒孝陵,归奉北藩。”景隆等惶惧不能对,遽还。壬戌,上复遣谷王橞、安王楹等往,王卒不奉诏,唯与诸王相劳苦,宴罢遣归。
《明通鉴》卷十三:甲子,上遣人潜赍蜡丸,四出促援兵,皆为燕游骑所获。是时王叔英募兵于广德,齐泰奔往从之;姚善起兵于苏州,黄子澄往从之;而练子宁募兵于杭州,黄观募兵于上游,皆仓猝不得至。上唯与方孝孺执手流涕,命徐辉祖等分道出御。谷王橞,李景隆等守金川门。时左都督徐增寿,久蓄异志,至是首谋内应。御史魏冕、大理丞邹瑾率同官殴之,请速加诛,上犹不听。
《明太宗实录》卷九下:乙丑,上至金川门。时诸王分守京城门,谷王橞守金川门,橞登城望。上遂按兵而入,城中军民皆具香花夹道迎拜,将士入城肃然,秋毫无犯,市不易肆,民皆按堵。
《明通鉴》卷十三:乙丑,燕师薄金川门。时北兵驻龙潭,王虑京师完缮,勤王之师四集,乃遣刘保、华聚等领十馀哨至朝阳门,觇知无备,还报燕王,遂率大队整兵前进。至则增寿果谋内应,上乃手刃之于左顺门。而是时谷王橞、李景隆已开门纳燕师,辉祖等力战,败绩。
《明鉴纲目》卷二:棣寻进兵屯金川门,左都督徐增寿谋内应,帝手剑斩之。橞、景隆守金川门,登城望见棣麾盖,开门迎降。御史连楹叩马欲刺棣,被杀。都城陷。
《明通鉴》卷十三:上知事不可为,纵火焚宫,马后死之。传言“帝自地道出,翰林院编修程济、御史叶希贤等凡四十馀人从。”
《明通鉴》卷十三:王既入,遣中使出马后尸于火,诡言帝尸,持之泣,曰:“痴儿,何至是!”
《明通鉴》卷十三:壬申,葬建文皇帝,盖马后也。上以葬礼询之王景,对曰:“当以天子之礼葬。”从之。
《明鉴纲目》卷二:宫中火起,帝不知所终。棣遣中使出后尸于火,诡云帝尸。越八日,用学士王景言,备礼葬之。然葬地所在,后无闻焉。或曰帝由地道出亡,其后滇黔巴蜀间,皆传有帝为僧时往来迹,世遂以帝为逊国云。
《明通鉴》卷十三:方燕王之入城也,杨荣迎谒,请曰:“殿下先谒陵乎?先即位乎?”王乃悟。
《明太宗实录》卷九下:丙寅,诸王及文武群臣请上正天位。……上不许。
丁卯,诸将上表劝进……不听。
戊辰,诸王上表劝进……上不允。
是日,文武群臣复上表劝进。……上固辞不允。
《明太宗实录》卷九下:己巳,上谒孝陵,欷歔感慕,悲不能止。礼毕,揽辔回营,诸王及文武群臣备法驾,奉宝玺,迎上于道,遮上马不得行。上固拒再言,诸王及文武群臣拥上登辇,军民耆老,万众夹道,俯欢呼,连称万岁。上不得已升辇,曰:“诸王群臣以为我奉宗庙宜,莫如予。宗庙事重,予不足,今为众心所载,予辞弗获,强循众志,然宜协心辅予不逮。”遂诣奉天殿,即皇帝位,诸王暨文武群臣上表称贺。
《大明太宗文皇帝实录》卷之九下:洪武三十五年夏六月丁丑……新作奉先殿。盖旧殿为建文所焚,至是改作于奉天殿之西。制皇帝奉天之宝、制诰之宝、敕命之宝。
《明太宗实录》卷九下:洪武三十五年夏六月庚午,命五府、六部一应建文中所改易洪武政令格条,悉复旧制,遂仍以洪武纪年,今年称洪武三十五年。
《明鉴纲目》卷二:秋,七月,壬午朔,大祀南郊,以太祖配。赦天下,诏:“自今年六月后仍称洪武三十五年,以明年为永乐元年。”……考当时成祖不欲用惠帝年号,又不欲于季夏改元,故于即位之初,仍以洪武三十五年为纪。说者遂谓止改是年,不知诏内所云,止就现在而计,遂举是岁六日为例,以便遵循;实则前三年皆已并从改革,故当时钦天监所进历日,直书洪武三十二年,至三十五年。
《明通鉴》卷十三:凡建文朝废斥者,尽还故官。甲申,诏建文时所改官制,一切复之。
甲戌,上谕群臣曰:“我皇考肇造鸿业,垂法万年,为子孙计,思虑至周。比者,建文信任奸回,悉更旧制,使天下臣民无所遵法。予荷天地考妣之祐,继承天位,凡皇考法制为所更改者,悉复其旧。尔群臣尚竭乃心力,弼予于治。凡人才识不同,长于此,短于彼,苟事有过误,即明言之,予不汝责。若隐而不言,日久觉露,情同欺罔,法则难容。夫慎终必先谨始,持己在存诚,始终靡愆,咎何由至?始若不谨,曷克有终?予念君臣一体,故披露赤心,丁宁告戒,尔等其钦承予意。”
《明通鉴》卷十二:是月(建文二年正月),诏均江浙田赋。初,太祖屡蠲苏、松、嘉、湖极重田亩,至是复谕户部减免,亩不得过一斗。迨革除后,浙西赋复重云。
《国榷》:谕在京军民人等:予日者固守望藩封,以左班奸臣,窃弄威福,骨肉被其残害,起兵诛之,盖扶持社稷,保安亲藩也。今拟定京城,奸臣之有罪者,予不敢赦;无罪者,予不敢杀。或小人报仇,擅绑缚却略祸及亡辜,非本意。
《明通鉴》卷十三:丁丑,杀兵部尚书齐泰、太常寺卿黄子澄、文学博士方孝孺,皆夷其族。
诛十族的记载见于《明熹宗实录》卷二十二、《国榷》卷十二惠宗建文四年
《明通鉴》卷十三:坐死者八百七十三人。外亲之外,亲族尽数抄没,发充军坐死者复千馀人。
《明通鉴》卷十三:其次黄太常,坐累死者,族子六十五人,外戚二百八十人。
《明通鉴》卷十三:及京师不守,清知建文之出亡也,密谋兴复,乃诣阙自归,上喜曰:“吾故人也。”命仍故官,委蛇班行者久之。是日早朝,清衣绯怀刃而入。先是日者奏“异星赤色犯帝座急。”上故疑清。及朝,清独著绯,命搜之,得所藏刃,诘责,清奋起曰:“欲为故主报仇耳!”上怒,命磔于市,清骂不绝口而死。一日,上昼寝,梦清绕殿追之。上曰:“清犹能为厉耶!”乃夷其九族,尽掘其先人冢墓。又籍其乡,转相攀染,谓之“瓜蔓抄”,村里为墟。
《明史》卷一百四十一:赞曰:帝王成事,盖由天授。成祖之得天下,非人力所能御也。齐、黄、方、练之俦,抱谋国之忠,而乏制胜之策。然其忠愤激发,视刀锯鼎镬甘之若饴,百世而下,凛凛犹有生气。是岂泄然不恤国事而以一死自谢者所可同日道哉!由是观之,固未可以成败之常见论也。
《奉天刑赏录·教坊录》:“永乐十一年正月十一日,本司邓诚等于右顺门里口奏,有奸恶齐泰的姐并两个外甥媳妇,又有黄子澄妹四个妇人,每一日一夜,二十条汉子守著,年小的都怀有身孕,除夕生了小龟子,又有一个三岁的女儿。奉钦(旨):‘小的长到大,便是摇钱树儿。’”
《明史》卷一百四十一:仁宗即位,谕礼部:“建文诸臣,已蒙显戮。家属籍在官者,悉宥为民,还其田土。其外亲戍边者,留一人戍所,余放还。”万历十三年三月,释坐孝孺谪戍者后裔,浙江、江西、福建、四川、广东凡千三百余人。而孝孺绝无后,惟克勤弟克家有子曰孝复。洪武二十五年尝上书阙下,请减信国公汤和所加宁海赋,谪戍庆远卫,以军籍获免。孝复子琬,后亦得释为民。世宗时,松江人俞斌自称孝孺后,一时士大夫信之,为纂《归宗录》。既而方氏察其伪,言于官,乃已。神宗初,有诏褒录建文忠臣,建表忠祠于南京,首徐辉祖,次孝孺云。
《明史》卷一百二十五:及燕兵渡江,辉祖犹引兵力战。成祖入京师,辉祖独守父祠弗迎。于是下吏命供罪状,惟书其父开国勋及券中免死语。成祖大怒,削爵幽之私第。永乐五年卒。万历中录建文忠臣,庙祀南都,以辉祖居首。后追赠太师,谥忠贞。
《明太宗实录》卷九下:追封故右军都督府左都督徐增寿为武阳侯,赐谥忠湣,敕有司治丧葬。增寿,中山武宁王第三子,母谢氏。生而眉宇秀朗,少尝侍父入见,太祖高皇帝奇其机警,赐名增寿。长而勇敢,善骑射,选为勋卫带刀侍从,谨实寡过,升右军都督府左都督。尝奉命从上征胡寇乃儿不花,与有劳绩,虽生长贵盛,而所居一室,左右图书。公退延贤士,其中讲论古今成败得失之故,斖斖忘倦。上之举义,增寿最效勤诚,有发其事于朝,遂囚之。上入金川门,建文君将自焚,命捽至杀之君顺门庑下。上即位,深悼之,首下褒封之命。永乐二年五月,赠钦承父业推诚守正武臣、特进荣禄大夫、右柱国,进爵为定国公。
《明通鉴》卷十三:九月,甲申,论靖难功,封邱福淇国公,朱能成国公,张武等侯者十三人,徐祥等伯者十一人。……又追赠张玉荣国公,谭渊金乡侯。而大宁降将陈亨,……,至是追赠泾国公,与玉等皆赐谥。论款附功,赠李景隆禄,封驸马都尉王宁为侯,茹瑺、陈瑄及都督同知王佐皆为伯。
《明太宗实录》卷十二:(九月)甲申,升赏奉天靖难诸将。封都督佥事丘福为奉天靖难推诚宣力武臣、特进荣禄大夫、右柱国、中军都督府左都督、淇国公,食禄二千五百石,子孙世世承袭,赏银四百两、彩币四十表里、钞四千贯;都督佥事朱能为奉天靖难推诚宣力武臣、特进荣禄大夫、右柱国、左军都督府左都督、成国公,食禄二千二百石,子孙世世承袭,赏银四百两、彩币四十表里、钞四千贯;……(下略)
《明鉴纲目》卷二:癸未永乐元年春正月,复周齐代岷四王国。
《明通鉴》卷十三:寻迁兴宗孝康皇帝主于陵园,仍称懿文太子。
戊寅,遣安王楹祭告懿文太子,迁其主于陵园。盖建文初,尊谥懿文为孝康皇帝,庙号兴宗,升祭于太庙。致是,礼官言:“考之古典,于礼未安。”遂命以主置陵园,仍旧谥号曰:“懿文皇太子”,岁时致祭如常仪。
《明通鉴》卷十三:癸巳,改封吴王允熥广泽王,衡王允熞怀恩王,徐王允熙敷惠王,随吕太后居懿文太子陵园。
四库全书本《明史》卷一百十八考证:“与允熥俱召还,锢凤阳。”臣严福按:郑晓《同姓诸王传》:“允熥、允熞之废也,帝以其不能谏正惠帝罪之。”
《明鉴纲目》卷二:寻废允熥、允熞为庶人,锢凤阳。允熙奉太子祀,未几暴卒。
顾诚《明代的宗室》,《明清史国际学术讨论会论文集》,天津人民出版社1982年7月第1版
《大明孝宗敬皇帝实录卷之六十六》:巡抚山西都御史杨澄等以晋府庆成王子女至九十四人恐其中有收养异姓之弊且为镇国将军奇水□戏等增年冒支禄米乞下礼部议处并乞限各郡王以下妾媵之数礼部查勘覆奏谓王子女俱王妃夫人并官人室女所生别无违碍其冒支禄米法宜追征还官 上曰王子女既无违碍其置勿论冒支禄米不必追征准作以后年分该支之数法司原奏有不许滥收子女事例仍行各王府知会自郡王以下妾媵多少之数再会官定议以闻礼部复会议覆奏谓郡王自正妃外妾媵不得过四人各将军不得过三人中尉不得过二人从之著为令
《明鉴纲目》卷二:二月,以北平为北京。设北京留守,行后军都督府,行部,国子监。改北平曰顺天府。
《明鉴纲目》卷二:秋八月,徙富民实北京。时发流罪以下垦北京田,又徙直隶、苏州等十郡、浙江等九省富民实之。
《明史》卷六:九月丁亥,诏自明年改京师为南京,北京为京师。
《明史》卷二百十六:成祖从燕起靖难,患宁王蹑其后,自永平攻大宁,入之。谋胁宁王,因厚赂三卫说之来。成祖行,宁王饯诸郊,三卫从,一呼皆起,遂拥宁王西入关。成祖复选其三千人为奇兵,从战。天下既定,徙宁王南昌,徙行都司于保定,遂尽割大宁地畀三卫,以偿前劳。
《明鉴纲目》卷二:三月,始以大宁地畀乌梁海(注:即兀良哈)。改北平行都司为大宁都司,徙保定。以大宁地畀乌梁海,自是北边失一重镇。(自北平兵起,帝既诱执宁王权,乃选乌梁海三千人为奇兵,从战,数有功。及天下既定,遂割大宁地畀之,以偿前劳。由是洪武中所筑诸城尽废。后至天顺末,大宁遂尽为乌梁海所有。辽东宣府声援,因之隔绝。)
《读史方舆纪要》卷十八:明洪武十三年,收复。二十年,建大宁卫,又置北平行都司。永乐初废。
《读史方舆纪要》卷十八:废大宁卫。古营州地。……明初,分藩置戍,所以东臂辽东,西肘宣府,使藩垣巩固,门庭无觊觎之隙也。永乐初,虽徙兴营等卫于内地,然城守犹存,三卫未敢侵秩。自土木之变,三卫益恣,辽河东西及三岔河北故地,悉为所据,蓟辽从此多事。诘尔戎兵,以陟禹迹,营州可终弃乎哉?
《明太宗实录》,卷十八,第320页,“永乐元年三月壬午”。
《明太宗实录》,卷二五,第454页,“永乐元年十一月辛卯”。
郭造卿:《卢龙塞略》,卷七,《纪部(四)·洪宣正景经略》记载:今言大宁者,率谓我成祖以畀兀良哈,盖未之考耳。当宁藩既袭,环卫有其故种,藉为先驱;及顺,戍卒归情耳,未尝尽驱三卫以行也。难靖来朝,仍设卫如故,诏其镇守边境,世居本土,曷尝以大宁畀乎?无论永乐壬寅师,即宣德之东狩,其巢穴非我故藩,可考焉。但营、兴诸卫既移,其贡道必由此行。我之烧荒日近,而哨捕久不举,彼逐水草居,遂渐牟而有之耳。若谓以大宁畀兀良哈,则其二皆有分地,岂甘自屏广宁外,岁借路于朵颜哉!故鸣銮镇戍之谕,灭虏而守大宁者,非既畀而复背之?本我地而我守之耳。乃犁庭甫毕,而榆木变作;经略未遑,固宜永叹。所可憾者,宣德辅臣远弃安南,近弃开平,当英武之朝,不能赞成先志,喜峰凯旋而已矣。三卫永若河套,是谁之咎欤?
杨守谦:《大宁考》记载:大宁之弃,非成祖(即朱棣)之初意也。永乐八年,北方至鸣銮戍,语大学士金幼孜曰:“今灭此残虏,惟守开平、兴和、大宁、辽东、宁夏、甘肃,则边境永无事矣。”守大宁、辽东而曰“永无事”,是知弃大宁非成祖之初意也。
《明通鉴》卷十三:八月,壬子,命侍读解缙、编修黄淮入直文渊阁,并预机务。……内阁预机务自此始。
《明史》卷三百四:明太祖既定江左,鉴前代之失,置宦者不及百人。迨末年颁《祖训》,乃定为十有二监及各司局,稍称备员矣。然定制,不得兼外臣文武衔,不得御外臣冠服,官无过四品,月米一石,衣食于内庭。尝镌铁牌置宫门曰:“内臣不得干预政事,预者斩。”敕诸司不得与文移往来。有老阉供事久,一日从容语及政事,帝大怒,即日斥还乡。尝用杜安道为御用监。安道,外臣也,以镊工侍帝数十年,帷幄计议皆与知,性缜密不泄,过诸大臣前一揖不启口而退。太祖爱之,然亡他宠异,后迁出为光禄寺卿。有赵成者,洪武八年以内侍使河州市马。其后以市马出者,又有司礼监庆童等,然皆不敢有所干窃。建文帝嗣位,御内臣益严,诏出外稍不法,许有司械闻。及燕师逼江北,内臣多逃入其军,漏朝廷虚实。文皇以为忠于己,而狗儿辈复以军功得幸,即位后遂多所委任。
《明太宗实录》卷十:山东、北平、河南府州县人民有被兵不能耕种者,并免三年差税;不曾被兵者与直隶凤阳、淮安、徐州、滁州、扬州,今年秋夏税粮,尽行蠲免;其馀直隶府州、山西、陕西、浙江、福建、江西、湖广、两广、四川、云南,蠲免一半;其有洪武三十五年七月初一日以前拖欠一应钱粮、盐课、段匹、木植、芦柴等项及军民所养马、牛、羊等项倒死并欠孳生者,并免追陪;其弓兵不办芦柴者,优免二年。一,河南、山东、北平、淮南北流移人民,各还原籍复业,合用种子、牛具,官为给付。
刘孝平《明代禁书述略》图书馆理论与实践-2005年05期
明•陈健,《皇明资治通纪》(卷4):“初,太祖定祖训于诸王位下,各立二十字,以联子孙名。燕王位曰则曰:‘高瞻祁见祐,厚载翊常由。’识者曰:‘高瞻,仰法天也;厚载,俯察地也,天高地厚,气象甚大,诚谓天子矣。’燕王闻之甚喜,且谓:‘己名载在图谶,必有天下望气者。’复言:‘燕地有天子气。’靖难之图,由此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