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來藏學派,佛教術語,大乘佛教派別之一,古稱如來藏緣起宗或法性宗,與中觀派、唯識派,形成大乘佛教的三大主流。此學派主要宣揚如來藏常住的學說,以《勝鬘經》[1]為代表。宣揚如來藏思想的大乘佛典如《如來藏經》《不增不減經》《勝鬘經》《寶性論》合稱為如來藏學派的三經一論,而如來藏學說與唯識學說融合出如來藏唯識學說,以《楞伽經》和《密嚴經》為代表。漢傳大乘佛教以如來藏學派為主流。禪宗所言「本心」、「自性」,密宗所言「明光心」,皆為如來藏思想的展現。
如來藏學派是個大型的綜合性宗派,其中擁有許多不同來源的思潮。其最重要的共通宗義,認為如來藏為本來具足的清淨本性,人人皆具足,與佛陀無異,常住不變。如來藏為輪迴的根本,眾生、生死皆由此而來,也是解脫涅槃的依據[2]。
佛教研究者,一般相信,如來藏學派約在西元2世紀至3世紀時,在南印度興起,隨後擴展至全印度,成為大乘佛教後期的主流。如來藏學派與中觀、瑜伽二派之間,有極為緊密的互動,彼此相互影響[3]。因為此派的論師與論書較少,在此派的論書中,又大量引用其他宗派教說,加以重述,來支持自身宗義,因此如來藏學派一度被隱藏在中觀與瑜伽兩大宗派之下,但現代佛教研究者目前皆已肯定這個學派有其獨到見解,將它分立為大乘佛教中的第三個宗派。
如來藏學派主張一切法空是不了義,以如來藏為「常樂我淨」為主要宗義。因其學派立場,如來藏學派常被中觀、瑜伽二派學者認定是真常論者、有我論者,在佛教內受到一些批評。瑜伽行唯識學派部份採納了如來藏學說。般若學派主張一切法空為了義,因此中觀派學者多認為如來藏為非了義說,反對如來藏實有,但也受到如來藏學派的許多影響。瑜伽行唯識學派與中觀學派的現代承襲者皆認為如來藏學派為不了義說。
如來藏學派長於融會貫通,其圓融的態度,長期在漢傳佛教中受到高度認同,深深影響了大乘佛教的發展。在唐武宗滅佛之後,受如來藏學派深刻影響的禪宗成為漢傳佛教的主流。
藏傳密宗中,無論是舊譯派的大圓滿傳承,或是新譯派的大手印傳承,都是以人人本具如來藏為教義核心。透過藏傳密宗的影響,如來藏學派也在藏傳佛教中立定根基。
在北傳佛教的教判傳統中,自唐朝以降,一般而言,大乘佛教被區分為中觀、瑜伽兩大宗派[4],如來藏學說附屬於其一之下[5]。
在漢傳佛教傳統判教理論中,傳統上將大乘佛教分為空宗與有宗[6],或是法性宗和法相宗[7]。這種分類法,大致上對應到中觀與瑜伽二宗。
傳統上認為法性宗為三論宗,般若學派或中觀學派[8];但事實上,漢傳佛教所理解的法性宗,其學說內容闡明法性[9]是「真如隨緣為染淨之本」,就此根本宗義而言,其學說主要屬如來藏學派。
即使是法相宗,在漢傳佛教中,仍然是以偏向如來藏學派的見解為主流。
藏傳佛教一般也將大乘佛教(顯宗)區分為中觀與瑜伽兩大系統,如來藏學派附屬在這兩大系統之下。然而他空思想將自空思想視為不了義,而其宗旨與如來藏相應。
在漢傳佛教中,很早就有將如來藏學派分立為獨立宗派的見解。但將如來藏學派視為獨立學派,與中觀、唯識並立,這種三宗分立的見解,在傳統上局限於華嚴宗內,在漢傳佛教中不受重視。
唐朝賢首法藏在為堅慧《大乘法界無差別論》[10]所做注疏中,認為大乘佛教在中觀與唯識之外,有馬鳴、堅慧所立如來藏緣起宗[11],這是文獻上最早將如來藏學派立為獨立學派的開端。其後繼者圭峰宗密將大乘佛教區分為三宗:法相宗(唯識)、破相宗(中觀)、法性宗[12],認為法性宗並不屬於空宗或中觀宗的範圍,並舉出十種差異[13],其所稱的法性宗,相當於賢首法藏所稱的如來藏緣起宗。永明延壽《宗鏡錄》也曾引述圭峰宗密的見解[14]。
近代中國,受到日本佛教研究的影響,這種見解重新興起,如太虛大師,提出在大乘佛教之中,存在著以大乘佛教晚期集出的《楞嚴經》[15]、《圓覺經》等為代表的第三個流派,源自南印度,重視如來藏真常不變[16]。太虛大師晚年,將大乘佛教分為三宗:「法性空慧宗」、「法相唯識宗」、「法界圓覺宗」。印順法師將這三宗修改為「性空唯名系」、「虛妄唯識系」與「真常唯心系」。太虛法師提出的法界圓覺宗,以及印順法師所說真常唯心系,對應於現代佛教研究學界所稱如來藏學派。
受傳統見解影響,佛教研究者曾經普遍認為,大乘佛教只有中觀派與唯識派兩個主流。直到1931年,俄國學者E. Obermiller將藏文本《寶性論》(Uttaratantra)英譯出版,E. H. Johnston與H. W. Bailey於1935年在中亞發現了《寶性論》梵文殘卷,1950年Johnston校訂出版了完整版《寶性論》梵文寫本,在這三部文獻發行後,引起西方學者的注意,進而有了各種有關如來藏理論的論著出現。1956年,Enrich Frauwallner 論證說除中觀、瑜伽行之外,大乘佛教應有第三個主流,即如來藏學派。這個說法與日本佛教研究學界相合。
現代佛教研究界,普遍認同如來藏學派是大乘佛教第三個主流。
在漢傳佛教譯經史上,與如來藏相關的經典,主要有《如來興顯經》、《大哀經》、《大方等如來藏經》、《大般泥洹經》、《大般涅槃經》、《大雲經》、《大法鼓經》、《央掘魔羅經》、《勝鬘師子吼一乘大方便方廣經》、《楞伽阿跋多羅寶經》、《寶積三昧文殊師利菩薩問法身經》、《如來莊嚴智慧光明入一切佛境界經》、《不增不減經》、《無上依經》、《勝天王般若波羅蜜經》、《大乘密嚴經》等。
屬於如來藏的論書,主要有《究竟一乘寶性論》、《佛性論》、《大乘法界無差別論》。
至於《楞嚴經》、《圓覺經》、《大乘起信論》,通常也被歸入如來藏系經典,但因為未發現梵文本,許多學者懷疑是在漢地造的,一般會歸入漢傳佛教中討論。
藏傳佛教覺囊派曾立如來藏十經,分別為《如來藏經》、《陀羅尼自在王請問經》、《大般涅槃經》、《利益指鬘經》、《勝鬘師子吼經》、《智光莊嚴經》、《無增減經》、《大法鼓經》、《入無分別陀羅尼經》、《解深密經》[17],印順法師認為這可以代表初期如來藏學派的學風,但他不認同將《解深密經》列為如來藏學派[18]。
在如來藏系經典中,批評般若學派主張的一切法空為不了義。在戒賢和智光兩大論師建立的相互對立的三時教說法中[19],法相宗[20]認為,釋迦牟尼成佛後,首先宣講小乘佛教,接著宣講般若系空宗經典,最後才闡明中道之教即唯識之教;法性宗則認為唯識是第二時教,中觀是第三時究竟之教。據此,學術界認為,如來藏學派的歷史源起較晚,如來藏學派出現的年代,應晚於般若經成書之後。
現代佛教研究者認為,如來藏思想,是融合許多思潮之後產生的,並對其起源進行了探索。
印順法師認為,在大乘佛教發展初期所集出的佛經中,如《華嚴經》的最初單行經,就已經有了含蓄的如來藏學說[21],在《大寶積經》中已經將聖性稱為“常、樂、淨、無我”[22]。
如來藏學說亦可視為,在部派佛教中迦多衍尼子及提婆設摩等性空論者確立了龐大的理論體系之後,始終與之對立而持續演變的心性本淨及類似學說,在大乘佛教時期以大乘經典形式進行的新的明確闡述[23]。
在現代學術研究中,一般認為,自原始佛教就確立的「無我」說,是為了反對《奧義書》傳統中的梵我(ātman)[24] ,但各宗派都需要為輪迴做出適當解釋[25]。如來藏學派將「我」釋為如來藏[26],以區別於古印度傳統的梵我或神我[27][28]。水野弘元認為,《般若經》或龍樹的《中論》所說的空才是原始佛教「無我」的真義[29],而如來藏學說是隨順世俗引入佛道的方便說[30]。
《論事》的覺音註釋記載,北道派主張諸法的如性(tathatā)即自性屬無為法,這裡的如性被認為就是真如(bhūta-tathatā),日本佛教學者木村泰賢認為,在佛教部派中,北道派是最早提出真如學說的學派[31][32],可能與如來藏思想起源有關。
如來藏學派的早期歷史並不明確。學界以文本比較法及漢譯年代考證,一般認為最早出現的如來藏學派經典,為《大雲經》、《大般涅槃經》、《央掘魔羅經》、《如來藏經》、《勝鬘經》、《大法鼓經》、《不增不減經》等。根據高崎直道的研究,這些經典中,最早成書的為《如來藏經》,接下來為《不增不減經》,《勝鬘經》與《寶性論》約為同時,二者早於《楞伽經》。印順法師認為《大雲經》、《如來藏經》、《大般涅槃經》初分五品(即前十卷其與法顯十八品譯本為同本異譯),以及《央掘魔羅經》是較早出現的,接下來則是《勝鬘經》、《不增不減經》等。
因為龍樹著作中未提及如來藏學派的存在與學說,佛教學者一般相信,如來藏學派的興起,應晚於龍樹時代,早於明確引證如來藏的無著、世親。
如來藏學派,最初集出的典籍,多屬於經藏,在理論方面未做總結,《寶性論》的出現,確立了如來藏學派的理論根基,現代佛教研究者以《寶性論》作為如來藏學派立宗的分界點。漢傳佛教相傳,《寶性論》作者為堅慧,年代約在釋迦牟尼入滅後七百年[10]。《寶性論》引用了《勝鬘經》、《如來藏經》等確立宗義,其引用的偈頌有些與唯識派的論書《大乘莊嚴經論》所引用的偈頌是一致的,在本論的註解中更廣泛援引大量佛經,其中包括《阿毗達磨大乘經》、《大集經》、《陀羅尼自在王經》、《大般涅槃經》、《華嚴經》、《金剛經》等。《寶性論》只是以這些經論來證成自身宗義,對於瑜伽行唯識學派的主要宗義,如阿賴耶識等並不重視。《寶性論》沒有引用《楞伽經》中的內容,佛教研究者認為,這代表《寶性論》寫作年代,早於《楞伽經》。
早期的如來藏學派經典中,只有對如來藏常住的探討,但未與唯識學派的學說結合。唯識學派的經典,如《解深密經》、《瑜伽師地論》、《大乘莊嚴經論》等經典出現後,與如來藏學派之間有緊密的關連。至《楞伽經》集成後,唯識學派的理論與如來藏理論融合。《楞伽經》將如來藏思想,與唯識思想會通[33],也與般若學派的一切法空會通[34]。
《楞伽經》實際編成的年代,在佛教研究學界中尚有爭議。但在《楞伽經》中曾引用《勝鬘經》、《大雲經》、《央掘魔羅經》、《大般涅槃經》等,因此它編成的時間應晚於這些經典。呂澂認為,在龍樹、提婆作品中都不曾引用《楞伽經》,直到清辨時才開始引用,推斷《楞伽經》是在提婆之後才出現。印順法師認為,《楞伽經》可能在笈多王朝時代編成,約在西元4世紀到5世紀時,因為無著、世親著作中沒有引用《楞伽經》,但《楞伽經》中的思想多融攝了無著、世親論著中所說,其編成年代可能晚於無著、世親[35]。宇井伯壽、常盤大定等也認為《楞伽經》在世親之後才集成。舟橋尚哉則認為《楞伽經》成立的年代,在世親之前,但近於世親在世時。
無著《大乘阿毘達磨集論》引用了提出“二二數會”的契經,一般作為密教中雙身法出現的最早證據,加上學者認為雙身法是無上瑜伽所有,故而如來藏唯識學派可能晚於無上瑜伽密教。
在《楞伽經》之後,又集成《密嚴經》等。在此時,南印度曾經出現一個以《楞伽經》為主的小型宗派,稱南天竺一乘宗[36]、南宗[37],或楞伽宗。由求那跋陀羅傳入中國,形成禪宗的前身。
在護法[38]與清辯[39]等人“空有”諍論[6]的時代,如來藏學派與唯識派合流,形成唯識古學與今學[40]之爭。在戒賢與智光[41]“性相”諍論[19][42]時代,如來藏學派也與中觀學派合流,形成了後人所稱順瑜伽行中觀派等派別,後來又引起中觀派中對自性空與他性空之間的爭論。
在《大雲經》[43]、《大法鼓經》[44]中,皆提到一位出身南印度,名為一切有情樂見童子的人物,可能是如來藏學派早期的重要人物之一。印順法師認為,龍樹的《大智度論》已引述到《大雲經》[45],《大雲經》集成時間應早於龍樹,並將一切有情樂見童子的在世年代推定為公元1世紀,與馬鳴同時[46] 。在漢譯《大雲經》中說這位“眾生樂見比丘”是大菩薩、大香象王[43],梵文中“那伽”可指“龍”也可指“象”[47],這裡的大香象王[48]是對他的盛讚之語,並非他還有名字叫“大香象王”或“龍”。
魏譯和唐譯《楞伽經·偈頌品》[49]稱龍樹將「往生安樂國」,《大法鼓經》所說世間樂見比丘的事蹟相似並且也「生安樂國」[50],故後人常將二人等同起來,宋譯《楞伽經》無此偈頌品。藏傳文獻稱《楞伽經》、《大雲經》又記載,這位一切有情樂見童子,又稱為龍比丘,傳統上將他等同於龍樹[51][52]。印順法師認為,這位龍比丘可能是多羅那他《印度佛教史》記載的南方阿闍黎龍叫。
多羅那他《印度佛教史》中記載,有阿闍黎龍叫,與提婆同時,或亦為龍樹弟子,在南印度傳播唯識中道義[53]。在西藏傳統,唯識中觀見被等同於順瑜伽中觀派,此派主張如來藏緣起。
漢傳佛教記載提婆有弟子名羅睺羅跋陀羅,他與龍樹和提婆同時代並稱三大士,而受提婆付法[54][55]
。嘉祥吉藏記載,他以常樂我淨四德來解釋八不中道[56]。這可能是第一位引進如來藏思想進入中觀學派的人[57],但其詳細學說內容不明,除嘉祥吉藏此段記載外,也沒有其他文獻可供佐證。
漢地相傳,馬鳴曾作《大乘起信論》。這本論書,有許多學者相信它是在漢地造的,但也有認為它是在印度所造。宇井伯壽認為造此論的馬鳴,並非作《佛所行讚》的譬喻師馬鳴,其年代晚於龍樹。
北涼道泰譯《入大乘論》中,有與如來藏相關的思想。其作者相傳為堅意,生平記錄不多,宇井伯壽認為其年代早於堅慧。
漢地相傳,堅慧是《究竟一乘寶性論》和《大乘法界無差別論》的作者,正式全面確立了如來藏派的學說理論。但他的生平不詳。
西藏傳說,《究竟一乘寶性論》本頌及釋頌為彌勒所作,長行散文為無著所作。
真諦譯《佛性論》,作者傳為世親。其思想與《寶性論》相近,日本學者服部正明、武邑尚邦等人,認為此論非世親作品,印順法師也認為《佛性論》可能不是世親所撰。
根據初期如來藏系經典的敍述,印順法師認為初期如來藏學派的倡導者,重視嚴持清淨戒律與頭陀行[58][59]。如來藏學派在戒律上的一個特點,是完全禁絕肉食。《楞伽經》中舉五本經典作為來源[60],包括《象脅經》[61]、《大雲經》[62]、《大涅槃經》[63]、《央掘魔羅經》[64]與《楞伽經》[65]自己。
如來藏學派在《楞伽經》、《密嚴經》等中闡述了自己的如來藏緣起學說,也叫真如緣起,即由如來藏之自性清淨心生起一切萬有。如來藏有常住不變之一面,同時也有隨緣起動而變現萬有之一面,先是如來藏之一心,被無始以來之無明惡習所薰習,而成為第八阿賴耶識(藏識),再由藏識現起萬有,如來藏之本性並不毀損,而成為「如來藏為體,藏識為相」之關係。《大乘起信論》將其歸納為心真如門與心生滅門。[66]
初期如來藏學派,曾提出法身有色的理論,在大乘佛教內引起爭論[67]。法身有色說,認為法身與如來藏是有色的,可以被觀察認識到[68]。
很多經論論述中並未提及“如來藏”這個名詞,但其中表示終極清淨或染雜根本的概念均被後學認定為等價於如來藏,而後學在傳承舊有經論時又經常自行修飾,導致很多問題無法溯源釐清,後世學者所說大乘空有二分中的有宗,在大部分已經就是如來藏唯識學派[4]。
如來藏派學說成立之後,與共存的其他大乘佛教主要教派有著融合或對立:
- 中觀派宗義基本上不採納如來藏,其中,順瑜伽行中觀主張有如來藏,但他們主張如來藏緣起性空,反對如來藏實有。
- 自唯識學派部份論師例如護法,引入《楞伽經》等形成唯識今學和唯識古學分野之後,如來藏學派與唯識學派之間就有了錯綜複雜的關係。
- 密宗經典主張心性本淨,不空三藏做出過如來藏釋義,在見解上與認為如來藏實有的唯識真心派相同。
自西晉公元3世紀末[69],如來藏系經典就開始傳譯入漢地。在漢傳大乘佛教中,除了日本僧人所歸結的古三論宗外,各宗派都或多或少的受到如來藏學說的影響:
藏傳佛教學者傳統上認為,根據對如來藏的見解,唯識派可分成順真相唯識派,又稱真心派,認為如來藏實有,主張他空見;另一派為順假相唯識派,又稱妄心派,主張如來藏緣起,持自性空見,認為阿賴耶識即是如來藏。
在中觀學派中,藏傳佛教前弘期以順瑜伽行中觀派為主,主要的繼承者為寧瑪派與薩迦派。繼承密宗傳統的藏傳密宗也主張有如來藏。
在12世紀時,出現覺囊派,其傳承來自時輪派,主張如來藏實有的他空見,與格魯派之間產生爭議。在17世紀中葉格魯派掌握政權後遭禁止。
如來藏學說是漢傳大乘佛教的主流,對其所做的研究和評判很大程度上適用於整體意義上的漢傳佛教傳統教理基礎[70]。
從1980年代中期以來,日本駒澤大學的袴谷憲昭和松本史朗兩位教授掀起一陣「批判佛教」風潮,認為如來藏思想是「偽佛教」,因為佛教有兩個基本教義──「緣起」和「無我」,而如來藏思想違背這二個佛教之基本教義,帶有強烈的神我思想。松本史朗將如來藏思想稱之為dhātu-vāda(基體論),即是指單一實在的基體(dhātu)生起多元的諸法(dharma),亦可簡稱為「發生論的一元論」或「根源實在論」,而緣起說正是否定基體論[71]。恆清法師則撰文反駁他們的觀點[72]。
《楞伽阿跋多羅寶經》:「大慧!我於此義,以神力建立,令勝鬘夫人及利智滿足諸菩薩等,宣揚演說如來藏及識藏名,與七識俱生。聲聞計著,見人法無我。」
清辯《般若燈論釋》:「妙法者,所謂大乘。如《勝鬘經》說:世尊!攝受妙法者,謂守護大乘。」
印順《如來藏之研究》:「如來藏,如來界──如來性,佛性──佛界等,這一類名詞,在意義上雖有多少的差別,然作為成佛的可能性,眾生與佛的本性不二來說,有著一致的意義。在印度,如來藏說的興起,約在西元三世紀,從初期大乘而進入後期大乘佛教的階段。在西元四、五世紀中,非常的興盛;有關(廣義的)如來藏說的經典, 也紛紛流傳出來。如來藏說,以後期大乘經為主,在論師們──印度的大乘論師,中觀與瑜伽二家,都說如來藏說是不了義的,以中觀及唯識的「密意」去解說他。其實,這一思想系,有獨到的立場,主要是眾生與佛有共同的體性;依此為宗本,說明依此而有生死、眾生,依此而有究竟解脫、如來。」
霍韜晦《絕對與圓融》:「從歷史的角度看,如來藏思想大概是在瑜伽系統成熟之前,繼般若空觀而出現的。所以它早期的思想與中觀的聯繫較多,後期由於受到瑜伽系統著重分析的影響,漸漸轉變,結果反而隱沒在唯識思想裡而失去它的位置。」,台灣東大圖書。
義淨《南海寄歸內法傳》:「所云大乘,無過二種,一則中觀,二乃瑜伽。中觀則:俗有真空,體虛如幻。瑜伽則:外無內有,事皆唯識。」
高崎直道〈如來藏思想的歷史與文獻〉:「在印度的佛教,將大乘佛教惟限於中觀、瑜伽二宗,這是古來傳統的見解,西藏也是依照如此的看法,並不把如來藏思想認為是中觀、瑜伽唯識之外的獨立學說。」收入世界佛學名著譯叢68冊,《如來藏思想》。
清辯《大乘掌珍論》:「為欲令彼,易證真空,速入法性故,略製此掌珍論:『真性有為空,如幻緣生故,無為無有實,不起似空華。』」
窺基《成唯識論述記》:「清辨無相大乘。……彼依《掌珍》:『真性有為空』等似比量。撥無此識,及一切法皆言無體。」
圓測《佛說般若波羅蜜多心經贊》:「親光釋曰:千年已前,佛法一味,過千年後,空有乖諍。佛滅沒已,一千年後,南印度界健至國中,有二菩薩,一時出世,一者清辨、二者護法,為令有情悟入佛法,立空有宗,共成佛意。清辨菩薩,執空撥有,令除有執,護法菩薩,立有撥空,令除空執。……故今略述二種觀門:
一者、清辨依諸《般若》,及龍猛宗,立一觀門,謂歷法遣相觀空門,立一切法,皆悉是空,無生無滅,本來寂靜,自性涅槃。故《般若經》曰:『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又《思益經》云:『以心分別諸法皆邪,不以心分別諸法皆正。』又《中論》曰:『若有所不空,應當有空,不空尚不得,何況得於空。』又《中論》曰:『諸佛或說我,或時說非我,諸法實相中,非我非非我。』如是等文,誠證非一,是故清辨《掌珍論》曰:『真性有為空,如幻緣生故,無為無有實,不起似空華。』
二者、護法依《深密》等,及彌勒宗,立一觀門,謂在識遮境辨空觀門,立一切法,通有及無,遍計所執情有理無,依他起性因緣故有,圓成實性理有非無。故《深密》說:『依所執故,說一切法皆無自性。』《寶積經》說:『若撥諸法皆無性者,我說彼為不可治者。』《瑜伽》等曰:『依所執性故,契經說一切諸法皆無自性。』《辨中邊論頌》:『虛妄分別有,於此二都無,此中唯有空,於彼亦有此。故說一切法,非空非不空,有無及有故,是故契中道。』如是等文,誠證非一,是故《二十唯識》等曰:『非知諸法一切種無,乃得名為入法無我,然達愚夫遍計所執,自性差別諸法我無,如是乃名入法無我。』」
法雲《翻譯名義集》:「性相二宗,肇分於竺國。南北之黨,彌盛於齊朝。故西域那爛陀寺戒賢大德,遠承彌勒無著,近踵法護難陀,依《深密》等經,《瑜伽》等論,立法相宗。言法相者,唯齊八識業相,以為諸法生起之本,故法相宗,以識相行布為旨。其寺同時智光大德,遠稟文殊龍樹,近遵青目清辯,依《般若》等經,《中觀》等論,立法性宗。言法性者,以明真如隨緣,為染淨之本,故一性宗,以真理融觀為門。」
丁福保《佛學大詞典》〈二宗〉:「二宗,法相宗與法性宗也。此為大乘之宗別,華嚴宗之所判。一、法相宗,略曰相宗。以萬法之生起歸於阿賴耶識,以阿賴耶識為一切染淨因果之根本,就其所生之法,廣分別名義,故名法相宗。如深密經唯識論之所明是也。華嚴之大乘始教,天台之通教,八宗中之法相宗當之。二、法性宗,略曰性宗。破前相宗所說之萬法,而顯真性空寂之理,故名法性宗,如般若經,四論等之所明是也。華嚴宗五教中之終教已上,天台之四教中別圓二教,八宗中之三論宗當之。在竺土稱為龍樹天親之二宗,中觀瑜伽之二宗,護法戒賢之有相大乘,清辨智光之無相大乘者也。 」
龍樹《大智度論》:「法性者,諸法實相,除心中無明諸結使,以清淨實觀,得諸法本性,名為法性,性名真實。」
賢首法藏《大乘法界無差別論疏》:「堅慧菩薩者。梵名娑囉末底。娑囉。此云堅固。末底云慧。……三藏云。西域相傳。此是地上菩薩。於佛滅後七百年時。出中天竺大剎利種。聰叡逸群。備窮俗典。出家學道。慧解踰明。大小乘教。無不綜練。但以行菩薩行。留意大乘。以已所遊平等法界。傳示眾生。方為究竟廣大饒益。是故造《究竟一乘寶性論》。及《法界無差別論》等。皆於大乘捨權歸實。顯實究竟之說矣。」
賢首法藏《大乘法界無差別論疏》:「一敘諸說,謂戒賢、智光各立三教等,並如《華嚴疏》中說。二述現宗,謂現今東流,一代聖教,通大小乘,及諸權實。總有四宗:一隨相法執宗,謂《阿含》等經,《婆沙》等論。二真空無相宗,謂《般若》等經,《中》《百》等論。三唯識法相宗,謂《深密》等經。《瑜伽》等論。四如來藏緣起宗,謂《楞伽》《密嚴》等經,《起信》《寶性》等論。釋此四宗,略舉四義。……四約人者:初是小乘諸師達磨多羅等所立,二是龍猛、聖天等所立。三是無著、世親等所立。四是馬鳴、堅慧等所立。餘隨宗義別,並準可知。」
圭峰宗密《大方廣圓覺修多羅了義經略疏註》:「然大乘教總有三宗。謂法相、破相。二皆漸教之始。即戒賢、智光二論師。各依一經。立三時教。互相破斥。而傳習者。皆認法性之經。成立自宗之義。法性通於頓漸。漸即終教。終於始故。頓如後說。」
圭峰宗密《禪源諸詮集都序》卷2:「講者禪者同迷,皆謂同是一宗一教,皆以破相便為真性。故今廣辨空宗性宗,有其十異:一法義真俗異。二心性二名異。三性字二體異。四真智真知異。五有我無我異。六遮詮表詮異。七認名認體異。八二諦三諦異。九三性空有異。十佛德空有異。」
永明延壽《宗鏡錄》卷34:「講者,禪者,俱迷為同是一宗一教,皆以破相便為真性,故今廣辯空宗性宗,有其十異。空宗唯破相,性宗唯顯性。權實有異,遮表全殊。不可以遮詮遣蕩排情破執之言,為表詮直示建立顯宗之教。又不可以逗機誘引一期權漸之說為最,後全提見性真實之門。如上判教分宗,言約義豐。最為殊絕。」
《楞嚴經》:「爾時世尊欲重宣此義,而說偈言:『真性有為空,緣生故如幻,無為無起滅,不實如空花。……』」
日本玄叡(?-840年)集《大乘三論大義鈔》(大正藏No.2296):「問。清辨菩薩。所立之量。爲是自作。爲是依據。答。清辨菩薩。仰述佛量。非自穿鑿。問。佛量何出。答。大佛頂如來蜜因修證了義諸菩薩萬行首楞嚴經第五。佛説頌曰。眞性有爲空。縁生故如幻。無爲無起滅。不實如空花。……問。若爾。既是佛經之量。何故唐界基廊等師。敢生衆過。答。彼宗二傳。一云此是僞造。非眞佛説。一云眞是佛經。然佛經量。與清辨量。言同意異。其意異故。論量有過。經量無愆。」
圭峯宗密《禪源諸詮集都序》:「判佛教總為三種者:一密意依性說相教,……。二密意破相顯性教,……。三顯示真心即性教,此教說,一切眾生,皆有空寂真心,無始本來,性自清淨,明明不昧,了了常知,盡未來際,常住不滅,名為佛性,亦名如來藏,亦名心地。……如是開示,靈知之心,即是真性,與佛無異,故顯示真心即性教也。《華嚴》、《密嚴》、《圓覺》、《佛頂》、《勝鬘》、《如來藏》、《法華》、《涅槃》等四十餘部經,《寶性》、《佛性》、《起信》、《十地》、《法界》、《涅槃》等十五部論,雖或頓或漸不同,據所顯法體,皆屬此教,全同禪門第三直顯心性之宗。既馬鳴標心為本源,文殊揀知為真體;如何破相之黨,但云寂滅,不許真知;說相之家,執凡異聖,不許即佛。……」
克主《密宗道次第論》:「《如來藏經》,陀羅尼自在王請問經,大般涅槃經,利益指鬘經,勝鬘師子吼經,智光莊嚴經,《無增減經》,大法鼓經,入無分別陀羅尼經,《解深密經》。覺曩巴說此十經為如來藏十經,為後法輪,為了義經。許彼諸經所說如來藏,與佛自性身,同是諦實有,常恆堅固,無為相好而自莊嚴。一切有情,從無始生死(以來),於煩惱網[纏]彀(中),本來具足, 以九喻、九義而為宣說。」
印順《如來藏之研究》:「然覺囊巴派以『解深密經』為如來藏經類,顯然是不妥當的!凡如來藏部類,都是說一乘的,與『解深密經』的「普為發展一切乘者」不同。這是拘蔽於『解深密經』的三時教說,以為第三時教才是了義的,這才比附於『解深密經』的後轉法輪。如取『陀羅尼自在王經』的次第(三時)說法,也許會更合適些!」
《深密解脫經》:「世尊!此第二轉法輪,說上法相,可入法相,分別彼諸不了義修多羅,為住大乘眾生,說於諸法,無有體相,諸法不生,諸法不滅,諸法寂靜,諸法自性涅槃。……世尊!此是第三轉法輪,為住一切大乘眾生,說諸法,無體相,不生不滅,寂靜,自性涅槃,善說四諦差別之相。」
《解深密經》:「世尊在昔第二時中,惟為發趣修大乘者,依一切法,皆無自性,無生無滅,本來寂靜,自性涅槃,以隱密相轉正法輪。……世尊於今第三時中,普為發趣一切乘者,依一切法,皆無自性,無生無滅,本來寂靜,自性涅槃,無自性性,以顯了相轉正法輪。」
賢首法藏《十二門論宗致義記》:「中天竺三藏法師,地婆訶羅,唐言日照,說云:近代中天竺那爛陀寺,同時有二大德論師,一名戒賢,一名智光,並神解超倫,聲高五印,六師稽顙,異部歸依,大乘學人,仰之日月如。天竺獨步,軌範成規,遂各守一宗,互為矛盾。
謂戒賢,則遠承彌勒無著,近踵護法難陀,依《深密》等經,《瑜伽》等論,明法相大乘,廣分名數,用三教開宗,顯自所依為真了義。……第二時中,雖依遍計所執,而說諸法自性皆空,翻彼小乘,然於依他、圓成,猶未說有。第三時中,就大乘正理,具說三性、三無性等,方為盡理。……
二智光論師,遠承文殊龍樹,近稟青目清辨,依《般若》等經,《中觀》等論,顯無相大乘,廣辨真空,亦以三教開宗,顯自所依真為了義。……次於第二時,為中根,說法相大乘,境空心有,則唯識義等,以根猶劣故,未能全入平等真空,故作是說。於第三時,方為上根,說此無相大乘,顯心境俱空,平等一味,為真了義。……次則為破小乘實有,說此緣生,但是假有,以恐彼怖畏此真空,故猶存有而接引之。第三方就究竟大乘,說此緣生即是性空,平等一相。此亦是入法之漸次也。……此三教次第,智光法師《般若燈論釋》中,引《大乘妙智經》所說。」
窺基《成唯識論述記》:「大悲尊初成佛已,仙人鹿苑轉四諦輪,說《阿笈摩》。……
世尊為除彼法有執,次於鷲嶺,說諸法空,所謂《摩訶般若經》等,令中根品,捨小趣大。彼聞世尊密義意趣,說無破有,便撥二諦,性相皆空,為無上理。由斯二聖,互執有、空,迷謬競興,未契中道。
如來為除此空、有執,於第三時,演了義教,《解深密》等會,說一切法唯有識等,心外法無,破初有執,非無內識,遣執皆空。離有、無邊,正處中道,於真諦理,悟證有方,於俗諦中,妙能留捨。」
印順《如來藏之研究》:總之,『華嚴經』的微塵內有三千大千經卷喻,及金喻、寶喻,特別是華藏所象徵的意義,即使還沒有明確的提到如來藏一詞,但如來藏說,已確乎達到了呼之欲出的階段。
印順《如來藏之研究》:所以初期大乘的『寶積經』,雖說「聖性」是常、是樂、是淨,還是說無我,……
印順《如來藏之研究》:所以『般若經』的心性本淨說,可能引發如來藏說,卻不是如來藏說。
王開府《初期佛教之「我」論》引述:
- 平川彰認為:《阿含經》的「無我」,並非對《奧義書》「梵我一如」之ātman的否定,而衹是對由五蘊形成之「自己」之執著的否定(見所著〈自我と無我〉,《早稻田大學大學院文學研究科紀要》,20號,1975年2月,頁21∼22)。
- 中村元在探討「最初期佛教」中的無我說時,根據最古層的經文,特別是偈頌部分,論定初期佛教未說:「ātman不存在」(見中村元編《自我と無我──インド思想と佛教の根本問題》,頁24)。
- 櫻部建針對「無我」一詞的「我」,在初期佛典之「古層」與「新層」語義的差異,進行疏解。他認為在古層(韻文經典)中確立「我」(attan)為實踐之主體性的自己(本來的自己),「無我」(an-attan)只是「非我」(「不是我」),不是「沒有我」。古層中有「諸法無我」,其「無我」也是指「非我」。在新層(散文經典)出現「一切法非我」的說法,他認為這種說法中,仍然維持了古層所確立的「我」。所以古層與新層中的「我」,都未預想為佛教以外,如「奧義書」的ātman觀念。至於在對抗外教的各經中,情況例外(見所著〈無我の問題──ニ ヵ ㄧ ヤの範圍で〉,《大谷大學研究學報》,35號,1982年2月,頁69∼100)。
- 今西順吉則認為佛教的非我說,係對《奧義書》ātman思想的直接批判。詳見所著二文:〈無我說におけゐ我の概念(一)〉(《印度哲學佛教學》,5號,1990年10月,頁39∼66);〈何故ātmanなのか〉(《印度學佛教學研究》,卷48,1號,1999年12月,頁275∼281)。
平川彰《印度佛教史》:「佛教在印度的消滅,雖然也有其他理由,不過一大理由是在佛教否定梵我(ātman)。雖然佛教從原始佛教以來即主張無我,但這與印度傳統的梵我宗教對立。梵我的存在與輪迴思想有密切的關係,而輪迴思想也可說已成為印度人的血肉,所以佛教在印度也接受輪迴思想,基於輪迴思想發展教理。……如果認同輪迴思想,則須有輪迴的主體。因此在佛教裏,一邊說無我,同時也須認定輪迴的主體與梵我是不同的形態。唯識思想的阿賴耶識,如來藏思想的如來藏或佛性等,都是與梵我極為類似的觀念。」
曇無讖譯《大般涅槃經》卷7:「佛言:『善男子,我者即是如來藏義。一切眾生悉有佛性,即是我義。』」
勒那摩提譯《究竟一乘寶性論》卷1:「以有怯弱心,輕慢諸眾生,執著虛妄法,謗真如實性,計身有神我,為令如是等,遠離五種過,故說有佛性。」
《楞伽阿跋多羅寶經》卷2:「爾時,大慧菩薩摩訶薩白佛言:『……云何世尊同外道說我,言有如來藏耶?世尊!外道亦說有常作者,離於求那,周遍不滅。』佛告大慧:『我說如來藏,不同外道所說之我。大慧!有時說空、無相、無願、如、實際、法性、法身、涅槃、離自性、不生不滅、本來寂靜、自性涅槃,如是等句,說如來藏已。如來·應供·等正覺,為斷愚夫畏無我句故,說離妄想無所有境界如來藏門。』」
《密嚴經》卷2:「所謂阿賴耶,第八丈夫識,運動於一切,如輪轉眾瓶。如油遍在麻,鹽中有鹹味。」丈夫即原人或神我的另譯。
水野弘元《原始佛教的特質》:「原始佛教排斥形而上學,只闡明有關世界人生現象之存在,而加以極合理、客觀的考察。其理論中心即是所謂的“緣起論”。同時,成爲緣起論之基礎的[諸行無常]、[諸法無我]、[涅槃寂靜]三法印,與加上[一切皆苦]之四法印,以及緣起論之另一形態——四諦說,亦被視爲原始佛教的根本思想。」
「原始佛教之阿含經中,隨處皆述及無我說。然其中含無我的最高意義而究意者極少,而以通俗低微的立場敍說者爲多。這如前所述,是因爲現存的原始佛教聖典,皆由部派佛教所傳,而部派佛教凡事皆捨去原始佛教的第一義立場,而僅採用世俗立場的學說之故。因此若以現存的原始聖典之無我說、多爲低俗之說爲理由,將釋尊與原始佛教的無我說視爲皆是低俗者,乃是錯誤的看法。大乘佛教興起的理由之一,乃在於欲改正部派佛教之此種低俗性。故大乘佛教爲了其無我或不致與部派佛教之無我混淆,乃用空(sūnya或sunyatā空性)一語代替無我之語,以解說高一層的無我。在般若經或龍樹之中論中所說的空,才是原始佛教無我的真義。」
印順《以佛法研究佛法》〈如來藏之研究〉:「依照一般人的想法,人生的升天界,墮地獄, 此死彼生,必須有一主體的『自我』。……因為一般眾生的根性如此,對無常無我 的甚深義理不能信受,佛陀為了隨順眾生的心境,使其接受佛法,次第引導,令得佛法的功德,因此方便說如來藏。……一般人的看 法,涅槃解脫,是從生死輪迴而得解脫的,這比如人從牢獄裡放出獲得自由一樣 。因為有這麼一個人,才說有牢獄與自由,如無此人,則根本無牢獄與自由可說 。所以,如把生死與涅槃的二問題聯繫起來,而貫攝這二個問題的,似乎非是常、是我不可。佛說如來藏的目的,也即適應這一類眾生,解決這一問題。……佛說如來藏的意趣,主要使不信無常無我的人來信受佛法,達到佛法化度眾生的目的, 使之踏上正路,進入佛法的甚深處。」
印順《如來藏之研究》:「在生死流轉與解脫中,外道都是主張有「我」的。對生死說,我是作者;解脫,我就離生死而常樂。佛說無我,是外道,也是一般人所不容易信受的。沒有我,誰在作業,誰在受報呢?沒有我,解脫不等於什麼都沒有嗎?佛說的無我與涅槃,是外道與一般愚夫的怖畏處。不得已,只好將真如說為如來藏,說得近於外道的神我。如信受如來藏說,更進一步理解其內容,就知道與神我不同,實在是「離妄想無所有」的真如。不起我見、法見,從三解脫門向佛道。如來藏是誘化外道的方便,所以是「無我如來之藏」。」
演培譯,木村泰賢著《小乘佛教思想論》第一章第四節〈形而上學的實在論的傾向〉:「然從佛教的立場說,世間偶然的東西,一樣也沒有,一切必是由於一定的規律而被規定,所以如極尅實的說,一切法的根底,終於不得不說有他的無為法。在這意義下,案達羅派及北道派,主張一切法在性質上,都是決定的,尤其北道派,到達所謂真如這觀念,主張諸法的真如是無為。於此所謂無為,據註者說,是sabhavata,指相當於種或類的觀念。如松是松,人是人,是就名為松的真如,人的真如。在小乘教諸派中,把真如用於這意義的,北道派是唯一的學派。」
印順《初期大乘佛教之起源與開展》:「《大毘婆沙論》有一值得注意的傳說:「有說:過去、未來無實體性,現在雖有而是無為」。這是現在有說,應屬於大眾、分別說系。說現在有而是無為的,似乎非常特殊!從大眾部分化出的北道派說:色等(有為)法的自性(svabhāva),是真如、無為。這正是「現在實有而是無為」;無為是有為的自性,如如不異,依自性而起用,有生有滅,才是有為。這與說轉部的根本蘊是常,同一意義,不同的是三世有與現在有而已。」
《楞伽阿跋多羅寶經》卷4:「大慧!善不善者,謂八識。何等為八?謂如來藏名識藏心、意、意識,及五識身。」
印順《以佛法研究佛法》〈如來藏之研究〉:「因為,如來藏即是一切法空性──法無我性的異名。釋尊為了化度一般執常執我的眾生,使其信受佛法,進而趣向一切法空的真義,因此方便說如來藏。如來對如來藏的抉擇,『楞伽經』說得非常明確。……現依『楞伽經』為準,以一切法空性為如來藏說,則如來藏始能與性空無我的一切教說相契合。……現在根據『楞伽經』,對佛說如來藏的先後 不同,作一結論:一、釋尊未說『楞伽經』之前,如來藏易被人誤解為印度宗教的我,這是不能了解佛說如來藏的意趣。二、經『楞伽經』對如來藏加以抉擇之後,如來藏與佛法的無我空性一致,即與一切空無我的大乘契經相融和。」
印順《佛教史地考論》〈楞伽經編集時地考〉:笈多王朝,創立於西元三二0年;到四五五年,鳩摩羅笈多Kuma^ragupta 以後,即因外有敵人,內部分立而逐漸衰落。本經的編集,即在這一時期中。本經曾談到:「由種種心分別諸法,非諸法有自性,此但妄計耳」。這與世親的唯識三十頌:「由彼彼遍計,遍計種種物,彼遍計所執,自性無所有」,文義次第,非常一致。所以本經實為唯識興盛以後的作品,可能還在世親以後。唯識學者平常說六經十論,但這是依『成唯識論』的引經而說。在無著、世親的引證中,有『十地經』、『解深密經』、『阿毘達磨大乘經』,而從沒有說到『楞伽』與『密嚴』(密嚴更遲)。這是最可注意的。在中觀家,也是比世親略遲, 與安慧同時的清辨,才引用『楞伽經』(傳為提婆作的論典,上有楞伽二字,這是菩提流支所加的)。清辨即與安慧同時,多少年輕一點(所以又與護法同時)。世親考為西元三六0到四四0時人,所以本論的集出,約為西元五世紀中期。
道宣《續高僧傳》卷25〈釋法沖〉:「又遇可師親傳授者,依南天竺一乘宗講之,又得百遍。其經本是宋代求那跋陀羅三藏翻,慧觀法師筆受。」
淨覺《注般若波羅蜜多心經》〈皇四從伯中散大夫行金州長史李知非略序〉:「古禪訓曰:宋太祖之時,求那跋陀羅三藏禪師,以楞伽傳燈。起自南天竺國,名曰南宗 。次傳菩提達摩禪師,次傳可禪師。」
清辯《大乘掌珍論》:「由此聖教應知,真如,唯是一切分別永滅,非實有性。非離非有實性,真如,轉依為相,法身成就。由得觀空真對治道,一切分別遍計所執,種子所依異熟識中,分別等種無餘永斷。因緣無故,畢竟不生,本性無生,本性常住,是名如來轉依法身。」
《掌珍論疏》:「四由此聖教下。釋經顯離相。文中又四。一由此聖教。應知涅槃真如。唯是一切分別永滅。無法非實有性。二非離下。反解顯涅槃無性。謂非離無有實性。真如轉依為相。法身成就。此言法身即涅槃也。三由得下。順解顯法身無性。由得觀空真對治道者。即無分別智。假說為真對治道。一切分別下。出所治。畢竟無性。假說為轉依法身。如文可解。」
慧遠《大乘義章》:「八識之義。出《楞伽經》。故彼經中。大慧白佛。世尊不立八種識耶。佛言。建立。所言識者。乃是神知之別名也。隨義分別。識乃無量。今據一門且論八種。八名是何。一者眼識。二者耳識。三者鼻識。四者舌識。五者身識。六者意識。七者阿陀那識。八阿梨耶識。」
慧立《大慈恩寺三藏法師傳》:「正法藏(戒賢)得書,集眾量擇,乃差海慧、智光、師子光及法師為四人,以應王之命。其海惠等咸憂,法師謂曰:小乘諸部三藏,玄奘在本國及入迦濕彌羅已來遍皆學訖,具悉其宗。……諸人咸喜。」「中印度國摩訶菩提寺大德智光、慧天等致書於法師。智光於大、小乘及彼外書、四韋陀、五明論等莫不洞達,即戒賢法師門人之上首,五印度學者咸共宗焉。」
清涼澄觀《大方廣佛華嚴經疏》:「第二敘西域者。即今性相二宗。元出彼方。故名西域。謂那爛陀寺同時有二大德。一名戒賢。二名智光。……然欲會二宗。須知二宗立義。有多差別。略敘數條。一者、一乘三乘別。二、一性五性別。三、唯心真妄別。四、真如隨緣凝然別。五、三性空有即離別。六、生佛不增不減別。七、二諦空有即離別。八、四相一時前後別。九、能所斷證即離別。十、佛身無為有為別。」
《大方等無想經》:「一切眾生樂見梨車,後時復名眾生樂見,是大菩薩、大香象王,常為一切恭敬供養、尊重讚嘆。其年二十出家修道,多有徒眾,修持淨戒,稱詠諸佛大乘經典,為護正法不惜身命。」
《大法鼓經》卷下:「佛告大眾:『汝等勿得起輕劣想。我此眾中多有弟子,於我滅後能護正法、說此經者。賢護等五百菩薩最後一人——一切世間樂見離車童子——於我滅後,當擊大法鼓、吹大法蠡、設大法會、建大法幢。』……今此童子聞此經已,能善誦讀,現前護持,為人演說,常能示現為凡夫身,住於七地。正法欲滅餘八十年,在於南方文荼羅國大波利村善方便河邊迦耶梨姓中生。當作比丘持我名,如善方便守護田苗,於我慢緩懈怠眾中離俗出家,以四攝法而攝彼眾。得此深經,誦讀通利,令僧清淨,捨先所受本不淨物。為說大法鼓經,第二為說大乘空經,第三為說眾生界如來常住大法鼓經,擊大法鼓、吹大法蠡、設大法會、建大法幢。」
龍樹《大智度論》:「廣經者名摩訶衍。所謂般若波羅蜜經。六波羅蜜經。華首經。法華經。佛本起因緣經。雲經。法雲經。大雲經。如是等無量阿僧祇諸經。」「摩訶衍亦如是。菩薩初發意所行。為求佛道故。所修集善法隨可度眾生所說種種法。所謂本起經。斷一切眾生疑經。華手經。法華經。雲經。大雲經。法雲經。彌勒問經。六波羅蜜經。摩訶般若波羅蜜經。如是等無量無邊阿僧祇經。」「摩訶衍甚多無量無限。如此中般若波羅蜜品有二萬二千偈。大般若品有十萬偈。諸龍王阿修羅王諸天宮中有千億萬偈等。……又有不可思議解脫經十萬偈。諸佛本起經。寶雲經。大雲經。法雲經。各各十萬偈。法華經。華手經。大悲經。方便經。龍王問經。阿修羅王問經。等諸大經。無量無邊如大海中寶。」
印順《佛教史地考論》,一一、從一切世間樂見比丘說到真常論:從龍樹曾見『大雲經』而論,世間樂見比丘,大抵與馬鳴同時。在傳說中,馬鳴也是出於「正法之末」。如這樣,世間樂見比丘,約出在西元一世紀。
《大智度論》卷3:「那伽,或名龍,或名象。是五千阿羅漢,諸阿羅漢中最大力,以是故言。如龍名象,水行中龍力大,陸行中象力大。」
《菩提資糧論》卷2:「福報生力者。如十小象力當一龍象力,十龍象力當一香象力。十香象力當一大香象力,十大香象力當一大力士力。十大力士力當一半那羅延力,十半那羅延力當一那羅延力。十那羅延力當一大那羅延力,十大那羅延力當一過百劫菩薩力。十過百劫菩薩力當一過百千劫菩薩力,十過百千劫菩薩力當一得忍菩薩力,十得忍菩薩力當一最後生菩薩力。」
《入楞伽經·總品》:「如來滅度後,未來當有人;大慧汝諦聽,有人持我法。於南大國中,有大德比丘;名龍樹菩薩,能破有無見。為人說我法,大乘無上法;證得歡喜地,往生安樂國。」
《大乘入楞伽經·偈頌品》:「大慧汝應知,善逝涅槃後,未來世當有,持於我法者。南天竺國中,大名德比丘;厥號為龍樹,能破有無宗。世間中顯我,無上大乘法;得初歡喜地,往生安樂國。」
《大法鼓經》:「汝童子名一切世間樂見離車童子,佛涅槃後,正法欲滅餘八十年作比丘,持佛名宣揚此經,不顧身命。百年壽終,生安樂國,得大神力,住第八地,一身住兜率天,一身住安樂國,復化一身問阿逸多佛此修多羅。」
《入中論》卷2:「問:如何得知龍猛菩薩無倒解釋經義?答:由教證知。如《楞伽經》云:『南方碑達國,有吉祥苾芻,其名呼曰龍,能破有無邊,於世宏我教,善說無上乘,證得歡喜地,往生極樂國。』《大雲經》云:『阿難陀!此離車子,一切有情樂見童子,於我滅度後滿四百年,轉為苾芻,其名曰龍,廣宏我教法,後於極淨光世界成佛。』」」
《布頓佛教史》第四章:「有人認為,《大雲經》中所說:『我於離遮毘入滅四百年後,有名龍的比丘出世,彼能弘我教法,後於淨光世界成佛,為智生光如來。』《大雲經》中還說:『於南方禿頭仙人地方,將有國王名養衰者出世,彼壽八十歲時,將正法損壞,所存無幾。在具福城,美麗富饒的大沙河北岸,扎果堅地方,有位人人喜歡的離遮毘童子出世。彼為顯揚如來正法,而具我名,於龍種明燈如來前立下誓願:『為能仁法,願捨生命』,彼將弘廣佛教。』這些授記中,均未明說龍樹的名字。還有人認為,龍樹法名為釋迦友,需待考證。《大鼓經》中對龍樹的所謂廣作授記,亦需考證。」
多羅那他《印度佛教史》:「南方阿闍黎龍叫,真實名字是如來賢(Tathāgata-bhadra),與提婆同時,為「唯識中道義」的唱道者。」
《付法藏因緣傳》:「迦那提婆未捨身時。告於尊者羅睺羅曰。佛婆伽婆。為度眾生。演暢妙法。利益來世。次第委囑。乃至於我。我若滅後。當付於汝。汝宜護持。深經寶藏。令諸眾生。普皆蒙益。羅睺羅言。善哉受教。……龍樹提婆。及斯大士。名德竝著。美聲俱聞。當是時也。有婆羅門。聰慧奇悟。善於言論。造鬼名書。甚難解了。章句廣博。十有萬偈。為三大士。而讚誦之。龍樹一聞。尋便開悟。善能憶持。如舊誦習。提婆未解。重為宣說。既經再聞。復即明了。提婆菩薩。為羅睺羅。更廣分別。演其章句。羅睺羅聞。豁然意解。時婆羅門。便大驚怪。此諸沙門。才慧乃爾。讀吾此書。不久通利。善能分別。似若舊習。即便信伏。改其邪心。彼羅睺羅。聰慧如是。有善方便。教化眾生。」
元魏瞿曇般若流支譯無著釋龍樹《順中論義入大般若波羅蜜經初品法門》:「又復餘師名羅睺羅跋陀羅言:一切見對治,如來說空是,不愛空不著,著空空亦物。不愛空不空,此二非不愛,無能壞佛語,佛語處處遍。」
吉藏《中觀論疏》:「羅睺羅法師。是龍樹同時人。釋八不。乃作常樂我淨四德明之。」「例如龍樹智度論。第十八卷歎般若偈。此是羅[目*隻]法師所作。但龍樹、羅[目*隻]、提婆。既是同時人。所以智度論引羅[目*隻]所說。」
印順《印度之佛教》:「什公來華,惟傳龍樹、提婆,青目等之傳承不明。『付法藏傳』謂提婆弟子羅睺羅;真諦傳羅睺羅以常樂我淨釋八不,性空者之轉入真常,可考見者,自此人始。西藏傳羅睺羅弟子有龍友,龍友弟子僧護。龍友之與龍樹,傳說頗為紊亂。龍友之師為羅睺羅(跋陀羅),俗乃傳龍樹之師亦為羅睺羅,其訛傳蓋可想見。」
曇無讖譯《大方等無想經》卷6:「如是惡世惡比丘時,爾時我當有一弟子,持戒清淨,少欲知足,如大迦葉,善能教化閻浮提內。我弟子中習行惡者,說真正語,不惜身命,廣開如來深密祕藏,讚嘆持戒行頭陀者,成就具足波羅提木叉,稱美知足,糞掃衣服,廣為惡人說如是言。」
印順《如來藏之研究》:「初期如來藏說的倡導者,是律身謹嚴的,如『大方等無想經』卷五說:「未來持法弟子如迦葉者,成就大慈,具足淨戒」。一切世間樂見比丘,是大迦葉那樣的比丘。『大法鼓經』是佛為迦葉說的 ;『大般涅槃經』,佛為迦葉菩薩說,這都暗示了這一法門持法者的風格。」
《大乘入楞伽經》卷6:「《象脅》與《大雲》,《涅槃》、《央掘摩》,及此《楞伽經》,我皆制斷肉。」
曇摩蜜多譯《佛說象腋經》:「文殊師利!若有菩薩欲通達此陀羅尼章句,當好淨行,不食於肉,不油塗足,不往多眾,常於眾生起於慈心,莫作非法不淨之人而讀此經,亦莫在於不淨處讀。」
曇無讖譯《大方等無想經》卷2:「云何能得不壞眷屬?不退不失,不貪飲食,常修知足,終不食肉。於諸眾生,常生愛心,常為世間之所恭敬。得名一切大施之主,得名大力,得名健行。大慈大悲,大捨大喜,大慧總持。隨順世間,為安世間,為樂世間。」
曇無讖譯《大方等無想經》卷6:「諸大德,世尊不聽受畜一切不淨之物,貪味食肉。如來常讚持淨戒者,呵責毀禁。」
曇無讖譯《大般涅槃經》卷4:「爾時迦葉菩薩白佛言:『世尊,食肉之人不應施肉。何以故。我見不食肉者有大功德。』佛讚迦葉:『善哉,善哉,汝今乃能善知我意。護法菩薩,應當如是。善男子,從今日始不聽聲聞弟子食肉。若受檀越信施之時,應觀是食,如子肉想。迦葉菩薩復白佛言:『世尊,云何如來不聽食肉?』『善男子,夫食肉者斷大慈種。』迦葉又言:『如來何故,先聽比丘食三種淨肉?』『迦葉。是三種淨肉隨事漸制。』迦葉菩薩復白佛言:『世尊,何因緣故,十種不淨乃至九種清淨而復不聽?』佛告迦葉:『亦是因事漸次而制當知即是現斷肉義。……善男子。不應同彼尼乾所見。如來所制一切禁戒,各有異意,異意故,聽食三種淨肉。異想故,斷十種肉。異想故,一切悉斷,及自死者。迦葉,我從今日制諸弟子。不得復食一切肉也。』」
《央掘魔羅經》卷4:「文殊師利白佛言:『「世尊!因如來藏故,諸佛不食肉耶?』佛言:『如是。一切眾生無始生死生生輪轉,無非父母兄弟姊妹,猶如伎兒變易無常,自肉他肉則是一肉,是故諸佛悉不食肉。復次,文殊師利!一切眾生界我界即是一界,所宅之肉即是一肉,是故諸佛悉不食肉。』」
實叉難陀譯《大乘入楞伽經》:「爾時佛告大慧菩薩摩訶薩言:「大慧!諦聽!諦聽!善思念之。吾當為汝分別解說。大慧!一切諸肉有無量緣,菩薩於中當生悲愍,不應噉食,我今為汝說其少分。大慧!一切眾生從無始來,在生死中輪迴不息,靡不曾作父母兄弟男女眷屬,乃至朋友親愛侍使,易生而受鳥獸等身,云何於中取之而食?大慧!菩薩摩訶薩觀諸眾生同於己身,念肉皆從有命中來,云何而食?大慧!諸羅剎等聞我此說尚應斷肉,況樂法人。大慧!菩薩摩訶薩在在生處,觀諸眾生皆是親屬,乃至慈念如一子想,是故不應食一切肉。」「大慧!世無有肉,非是自殺亦非他殺,心不疑殺而可食者,以是義故我許聲聞食如是肉。大慧!未來之世有愚癡人,於我法中而為出家,妄說毘尼壞亂正法,誹謗於我言聽食肉亦自曾食。大慧!我若聽許聲聞食肉,我則非是住慈心者,修觀行者,行頭陀者,趣大乘者,云何而勸諸善男子及善女人,於諸眾生生一子想斷一切肉?大慧!我於諸處說遮十種許三種者,是漸禁斷令其修學;今此經中自死他殺,凡是肉者一切悉斷。大慧!我不曾許弟子食肉,亦不現許亦不當許。大慧!凡是肉食,於出家人悉是不淨。」
真諦譯《大乘起信論》:「依一心法,有二種門。云何為二?一者、心真如門,二者、心生滅門。是二種門,皆各總攝一切法。此義云何?以是二門不相離故。
心真如者,即是一法界大總相法門體。所謂心性不生不滅,一切諸法唯依妄念而有差別,若離妄念則無一切境界之相。是故一切法從本已來,離言說相、離名字相、離心緣相,畢竟平等、無有變異、不可破壞。唯是一心故名真如,以一切言說假名無實,但隨妄念不可得故。言真如者,亦無有相。謂言說之極因言遣言,此真如體無有可遣,以一切法悉皆真故;亦無可立,以一切法皆同如故。當知一切法不可說、不可念故,名為真如。……
心生滅者,依如來藏故有生滅心,所謂不生不滅,與生滅和合,非一非異,名為阿梨耶識。此識有二種義,能攝一切法、生一切法。云何為二?一者、覺義,二者、不覺義。」「生滅因緣者,所謂眾生依心、意、意識轉故。此義云何?以依阿梨耶識說有無明不覺而起,能見、能現、能取境界,起念相續,故說為意。此意復有五種名。云何為五?一者、名為業識,謂無明力不覺心動故。二者、名為轉識,依於動心能見相故。三者、名為現識,所謂能現一切境界,猶如明鏡現於色像;現識亦爾,隨其五塵對至,即現無有前後,以一切時任運而起常在前故。四者、名為智識,謂分別染淨法故。五者、名為相續識,以念相應不斷故,住持過去無量世等善惡之業令不失故,復能成熟現在未來苦樂等報無差違故,能令現在已經之事忽然而念,未來之事不覺妄慮。是故三界虛偽唯心所作,離心則無六塵境界。復次,言意識者,即此相續識,依諸凡夫取著轉深計我我所,種種妄執隨事攀緣,分別六塵名為意識,亦名分離識。又復說名分別事識,此識依見愛煩惱增長義故。」
印順《如來藏之研究》:「在如來藏法門中,久住大涅槃的如來,是有色相的,這是與二乘涅槃大大不同的。……如來在大般涅槃的真解脫中,是有色的……。這是從大眾部「如來色身無有邊際」發展而來的。如來藏法門是「法身有色」說。從如來常恆不變,論到眾生因位,就是眾生身有如來藏。如來涅槃(或法身)是有色的,如來藏當然也有色相。……如來(涅槃)與如來藏,是有色的,有無量相好莊嚴,這是初期如來藏說的特色。」
《大方等如來藏經》卷1:「我以佛眼觀一切眾生,貪欲恚癡諸煩惱中,有如來智、如來眼、如來身,結加趺坐儼然不動。」
呂真觀《中國傳統佛教與日本“批判佛教”》:「漢傳佛教的特色,厥為大乘佛教,以中國為中心,千餘年來的傳承,不絕如縷。然而從20世紀初開始,中國的佛學領導地位受到外國學者的嚴重質疑,其中又以日本學者居多。中國台灣、大陸學者也有呼應其說的。……有些學者認為大乘佛教是後人演繹而成,而且大乘佛教的核心理論如來藏和《奧義書》的梵我是一樣的,所以不是原來的佛教。中國傳統佛教既然份屬大乘,所以並非真正的佛教。」
松本史朗. 呂凱文譯. 如來藏思想不是佛教. 法光雜誌. 1998年2月, 101 [2014-06-24]. (原始内容存档于2016-03-04).
釋恆清. 「批判佛教」駁議. 哲學論評. 2001年4月30日, (第二十四期): 1–46頁 [2014年6月24日]. (原始内容存档于2016年3月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