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40年,美國陸軍將領、前俄亥俄州聯邦參議員威廉·亨利·哈瑞森在總統大選中戰勝在任總統、民主黨人馬丁·范布倫成為第九任美國總統。哈瑞森的競選活動開闢美國政治新天地,他還是史上首位當上總統的輝格黨人,但上任一個月後就因病去世,競選搭檔約翰·泰勒繼任後拋棄輝格黨章程,後被開除出黨。
哈瑞森1773年生於富裕家庭,他尚未成年便投身軍旅生涯,隨後再利用父親班傑明·哈瑞森五世的人脈在邊境出任公職。擔任印第安納領地總督十年後,哈瑞森回歸部隊,並在蒂珀卡努戰役和1812年戰爭等眾多戰事中以抗擊美洲原住民和英國人揚名,並以1813年的泰晤士河戰役擊敗印第安人和英國聯軍。戰爭結束後他當上俄亥俄州國會議員,此後二十餘年間出任各種公職。1836年,哈瑞森與其他輝格黨候選人一起爭奪總統寶座,最終雖不敵范布倫位居第二,但他沒有氣餒,四年後捲土重來一雪前恥。
1839年12月舉辦的輝格黨全國大會共有三人競爭總統候選人提名,哈瑞斯在第五輪投票戰勝亨利·克萊和溫菲爾德·史考特。此時人們還只有相對原始的通訊手段,哈瑞森人在老家,對會場情況一無所知,也不知道泰勒會成為競選搭檔。輝格黨大會結束後,巴爾的摩的親民主黨報紙宣稱,如果呆在自家小木屋就有蘋果酒喝,還有退休金拿,哈瑞森就會放棄競選。輝格黨人打蛇隨棍上,將小木屋和蘋果酒描繪成輝格黨的標誌,在黨派集會上提供蘋果酒,而且隨處可見小木屋的標誌圖案,以此為本為貴族的候選人平添草根氣息,猶如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哈瑞森的競選集會規模空前,他還打破美國歷史上總統候選人通常不親自競選的傳統,在部分集會演講。
在這樣公眾娛樂活動匱乏的年代,狂歡節般競選活動對選民的號召力可想而知,輝格黨候選人最終無論普選票還是選舉人票都輕取對手。哈瑞森於1841年3月宣誓就職,但一個月後便病逝,是史上首位未完成任期的美國總統。歷史學家對哈瑞森的競選成功看法不一,有些認為其中過於強調情感而非理智,不值得提倡;也有些指出活動中首創的許多競選手段對後世總統大選影響舉足輕重。此外還有觀點認為,輝格黨的非正式競選口號「蒂珀卡努與泰勒都來了」是美國歷史上最富盛名的總統競選口號。
背景
威廉·亨利·哈瑞森1773年2月9日在維吉尼亞殖民地查爾斯城縣的柏克來種植園出生,父親班傑明·哈瑞森五世家庭富裕、人脈廣闊,是《美國獨立宣言》簽署人,還曾出任維吉尼亞州州長[1]。威廉年幼時,喬治·華盛頓、湯瑪斯·傑弗遜和派屈克·亨利都是家中座上客。1787年開始就讀漢普登-雪梨學院期間,他對羅馬歷史產生濃厚興趣並持續終生,後又到費城向班傑明·拉什(Benjamin Rush)醫生學醫[2],其間還曾進入賓夕法尼亞大學就讀[3]。
班傑明·哈瑞森五世於1791年去世,威廉退學並利用父親的人脈進入陸軍。美國此時的首都是費城,經華盛頓總統安排,哈瑞森前往今俄亥俄州西部加入安東尼·韋恩執掌的部隊,與印第安人開戰。[2]他晉升上尉並統領華盛頓堡(Fort Washington),後因過不慣駐軍生活於1798年回歸平民社會。同年,約翰·亞當斯總統提名哈瑞森出任西北領地政務卿,領地議會第二年以微弱多數推舉他擔任領地駐國會議事代表。1800年,西北領地一分為二,亞當斯任命哈瑞擔任新成立的印第安納領地首任總督,此後他持續任職十餘年。[1][4]哈瑞斯上任前從岳父約翰·克萊夫·塞姆斯(John Cleves Symmes)手中買下俄亥俄州漢密爾頓縣北本德(North Bend)俄亥俄河沿岸大片土地,當時這裡還建有小木屋,但1840年時已經納入新建的大宅[5][6]。
擔任總督期間,哈瑞森遵從各任總統指令儘量從印第安人手中換取土地,為白人購地定居打基礎。他有時向部落酋長借錢,還不上時可以用地抵債,如果酋長不願賣地,就另找願意的「領導人」,這種做法導致原住民和白人移民關係緊張。[7]1810年8月,頗具威望的美洲原住民領袖特庫姆塞前往印第安納領地首府萬塞訥與哈瑞森面談,警告白人不要妄想再拿走他們的土地。雙方不歡而散,特庫姆塞開始發動印第安人集結。印第安人多次偷襲後,聯邦政府授權哈瑞森將特庫姆塞盟友集結的普羅菲茨敦(Prophetstown)摧毀。1811年下半年,特庫姆塞還在各部落輾轉宣傳,哈瑞森帶領上千聯邦將士和肯塔基州民兵北上。[1][8]
1811年11月6日晚,哈瑞森帶隊在能俯瞰普羅菲茨敦的山脊紮營,印第安人在拂曉前突襲。是役人稱蒂珀卡努戰役,聯邦軍和民兵雖然措手不及,但還是在兩小時後擊退來敵,隨後摧毀普羅菲茨敦。哈瑞森的部隊傷亡慘重,但「蒂珀卡努英雄」之名依然迅速響徹大江南北。[1][9]
1812年戰爭爆發後,印第安人與英國結盟。哈瑞森同年辭去總督職位,只保留軍隊官職繼續留在西部,但因英國海軍在伊利湖占有優勢而無法取得顯著進展。奧利弗·哈澤德·佩里准將在伊利湖戰役擊敗英軍艦隊後,哈瑞森很快進攻並打入上加拿大,在1813年10月5日的泰晤士河戰役取得大捷。特庫姆塞在戰鬥中被殺,美國從英軍手中光復的底特律直到戰爭結束都穩穩噹噹,許多人盛讚哈瑞森是民族英雄。[1][10]但是,戰爭部批評他駐軍普羅菲茨敦附近時沒有在營地周圍修建柵欄,這樣印第安人基本不可能奇襲美軍。1840年時,哈瑞森仍是頗具爭議的人物。[11]
軍旅生涯是哈瑞森戰爭結束重返政壇的重要資產。1816年他獲選填補俄亥俄州國會議員空缺,隨後又贏得兩年完整任期。他還曾擔任聯邦參議員,但也有兩次競選聯邦眾議員和一次競選俄亥俄州州長失利。1828年,約翰·昆西·亞當斯總統任命他出任大哥倫比亞公使,但次年就被安德魯·傑克森總統安排支持者繼任。[1]
哈瑞森1831年競選聯邦參議員失利,1832年因支持者不足放棄競選聯邦眾議員。家中子女眾多導致經濟緊張,哈瑞森在19世紀30年代上半葉基本遠離公眾視野。1834年,傑克森總統的反對浪潮已經逐漸匯聚,成為後來的輝格黨。哈瑞森雖已淡出政壇幾年,但身為戰爭英雄,他在南方和北方都有人脈,還曾被傑克森解僱,這都讓他成為新生黨派頗為理想的總統候選人,哈瑞森對此樂見其成。[12][13]他向報社寫信表示願意忠於黨派立場,如限制行政權力、為公路、運河與鐵路建設提供聯邦補貼等,贏得眾多輝格黨人愛戴[12]。
輝格黨此時還忙著在各州建立黨組織,1836年就贏得總統大選的希望渺茫。黨派於是決定曲線救國,推舉多名地區候選人。根據設想,地區候選人只需要在相應地區擁有足夠人氣即可,哪怕不能贏得足夠選舉,也能推動黨派競選州內公職的贏面;同時還希望多名候選人能令傑克森所選繼任者、副總統馬丁·范布倫得不到過半數選舉人票,這樣總統大選結果就平添變數,有輝格黨取勝的希望。哈瑞森在國會任職的經歷已經逐漸為世人淡忘,此時大部分人民都只記得他曾是戰爭英雄。各州輝格黨組織舉辦代表大會或黨團會議推舉總統候選人,北方州的主要候選人除哈瑞森外還有麻薩諸塞州聯邦參議員丹尼爾·韋伯斯特,但絕大部分州的投票結果都是哈瑞森占優,故而韋伯斯特最後只在麻薩諸塞州競選。[14]哈瑞森從俄亥俄州趕往維吉尼亞州,檯面上的說法是探親,伴隨長時間的各種宴請。美國此前的政治傳統是總統等高級政府公職候選人應該擺出超然態度,不主動參與競選,但哈瑞森接受的名義上都是迎賓宴,所以不致違反傳統。[15]普選結果,哈瑞森共拿下七個州和73張選舉人票,但范布倫依然順利贏得大選入主白宮[16]。
提名大會
1836年大選落敗後,哈瑞森繼續為競選總統積蓄實力[17],他的支持者也沒有停止搖旗吶喊,早在1837年,俄亥俄州的政治大會就表態支持他再度出馬。哈瑞森獲命出任漢密爾頓縣巡迴法院書記員,雖然職位本身沒有薪酬,但工作收費可觀,一定程度上解決他的財政困境。然而,他在1838至1840年卻反覆遭遇白髮人送黑髮人的家庭悲劇,三個已經成年的孩子先後去世,夫人安娜又陷上重病。[18]哈瑞森竭力在北本德維持親朋好友及支持者的關係,經常寫信並努力確保報紙上刊登的內容對他有利[19]。
1837年大恐慌及隨後的經濟蕭條促使許多人把指責矛頭對準范布倫和民主黨,輝格黨贏得1840年大選的希望大增。除哈瑞森和韋伯斯特外,肯塔基州聯邦參議員亨利·克萊和溫菲爾德·史考特將軍也站出來爭取提名。[20]部分輝格黨人認為,經濟蕭條令大量民眾投入黨派懷抱,提名人選勝算極大,沒有必要選擇對黨派事務參與不深的哈瑞森,完全可以團結在克萊或韋伯斯特這樣的政壇元老身後走向勝利。截至1838年,克萊在所有人選中處於領先。身為奴隸主,他在南方擁有幾乎一面倒的支持,但這也導致大量北方輝格黨人的疏遠。此時政黨內部普遍認為總統候選人應在全國代表大會選出,輝格黨國會黨團於1837年下半年同意與各州輝格黨合作組織大會。經過大量研討,[21]國會黨團於1838年5月決定,1839年12月4日在賓夕法尼亞州哈瑞斯堡舉辦黨代表大會,提名總統和副總統候選人[22]。韋伯斯特一直沒有取得足夠支持,於1839年6月退出競爭[23]。
1839年輝格黨全國大會如期開幕,此時距大選還有近一年。幾位主要候選人均未參加大會,電報此時尚未普及,他們要到大會結束後才能獲知結果。各州票數與國會議員數掛鉤,等於該州聯邦眾議員和參議員數目總和的兩倍。南部有四個州未派代表參加大會,克萊的勝算大受影響。與會代表通過的規則也對克萊不利,像總統大選的選舉人票一樣採用贏家通吃制,各州票數全歸該州多數代表支持的候選人所有,這樣克萊在紐約這類北方州僅有的少量支持就完全不能轉化成收益。紐約州的與會代表聽命於該州輝格黨領袖瑟洛·威德(Thurlow Weed),他認為身為奴隸主的克萊絕不可能當選。史考特將軍在前四輪獲得的大部分支持票都來自紐約州,克萊雖然領先,但遠未達到贏得提名所需的過半數。賓夕法尼亞州的撒迪厄斯·史蒂文斯是哈瑞森支持者的領軍人物,他拿到史考特表態認同廢奴的親筆信。史蒂文斯故意在支持克萊的維吉尼亞州代表身邊經過時掉落信件,維吉尼亞州代表閱信後宣布哈瑞森是他們的第二人選,許多代表手忙腳亂地轉投哈瑞森陣營,於是他在第五輪投票贏得總統候選人提名。[24]
為吸引南方選民,哈瑞森的支持者打算找南方人作為副總統候選人。考慮人選包括德拉瓦州的約翰·M·克萊頓、北卡羅來納州的威利·曼格姆(Willie Mangum)和維吉尼亞州的班傑明·利(Benjamin W. Leigh),都是克萊的門生,但他們有些一口回絕,還有一些哈瑞森的支持者認為根本不會參選。前維吉尼亞州聯邦參議員約翰·泰勒曾是民主黨人,後因州權問題與傑克森分道揚鑣,1836年他還是輝格黨的地區副總統候選人,在此次全國大會上支持克萊。[25]哈瑞森此時遠在北本德,支持者根本沒法同他商議[26]。威德的助手霍勒斯·格里利隨後聲稱,泰勒在克萊失利後落淚,結果泰勒獲得副總統提名。維吉尼亞州代表沒有投票,其他人一致把票投給泰勒。哈瑞森1841年在任上去世後,紐約市市長菲利普·洪恩(Philip Hone)在日記中表示,無從得知與會代表為什麼會以如此統一的步調支持泰勒。[27]麥可·霍爾特(Michael F. Holt)在輝格黨編年史著作中指出:「後來的事實證明,選擇泰勒終釀災難」[28]。
與會代表在大會剩餘時間努力調和克萊支持者的情緒,許多人上台演說向他致敬。現場閱讀克萊事先寫好的信件,表示支持大會提名的任何人選,台下歡呼雀躍。然而,信中雖然盡顯坦蕩胸懷,但12月8日(大會結束次日)聽聞消息後克萊卻沒有這般拿得起放得下,希望落空的他言道:「我這些所謂的朋友,殺掉他們都嫌浪費彈藥」。[29]
各州唱名表決結果刊登在1839年12月13日的《農民內閣報》(Farmer's Cabinet):
競選
哈瑞森在1839年12月19日簽字的信中表示接受提名,此時他已66歲(選舉日67歲),刷新最年長美國總統候選人紀錄。他承諾不會尋求連任,但對其他立場問題語焉不詳,聲稱擔任公職這麼多年的紀錄就足以說明問題,沒必要再聲明立場。大部分輝格黨人不贊成強求候選人遵循具體立法計劃,所以沒有制訂黨綱。哈瑞斯堡的大會結束時,部分代表可能心中還有不滿,但短短幾周後黨派就已實現全麵團結。12月11日,輝格黨人在華盛頓哥倫比亞特區為克萊舉辦證言晚宴,全國大會代表及其他輝格黨政治家出席,撫慰許多人心中的不快。隨後是一系列批准提名哈瑞森和泰勒的大型公開會議,證明輝格黨人願意拋下提名過程中的分歧。[30]
民主黨媒體對輝格黨提名哈瑞森不以為然,抨擊他不對當前主要議題發表看法之舉,戲稱他是「老媽子將軍」[31]。《紐約先驅報》(New York Herald)嘲笑年勢已長的將軍:「俄亥俄州的哈瑞森老太往年無疑曾是非常優秀的護士,但如果我們一定要選女人來當總統,至少別找老糊塗,選個年輕漂亮的吧」[32]。巴爾的摩《共和報》(Republican,民主黨報紙)駐首都記者約翰·德茲斯卡(John de Ziska)在只署姓氏首字母「Z」的文章中宣稱,克萊的支持者一直找不到「讓(哈瑞森)出局」的好辦法,對此文章提出建議:「給他一桶蘋果酒和每年兩千美元退休金,我敢保證他這輩子都只會呆在小木屋裡,一邊烤著煤火,一邊鑽研仁義道德」[31]。其他親民主黨報紙很快轉載他的挖苦[27]。
民主黨人的嘲笑弄巧成拙。小木屋是此時許多人眼中美國的民族遺產,雖然1840年時已經非常罕見,但許多人都曾住過小木屋,或至少父母曾經住過。法國外交官亞歷西斯·托克維爾19世紀30年代訪問美國後寫出著作《論美國的民主》,稱小木屋是美國開路先鋒最早建立的居所。蘋果酒則是人們眼中屬於平民百姓的飲品。[32]面對民主黨人的譏諷,輝格黨人打蛇隨棍上,將小木屋和蘋果酒變成黨派引以為傲的標誌物品。構想的源頭已不可考,最常見的說法是1840年1月賓夕法尼亞州輝格黨律師兼商人湯瑪斯·埃爾德(Thomas Elder)提出把小木屋作為哈瑞森和泰勒的競選標誌。[33]羅伯特·格雷·岡德森(Robert Gray Gunderson)曾創作1840年大選主題著作,書中詳細描繪1月20日哈瑞斯堡提名批准大會上顯示的小木屋標誌,還稱「就在這個月裡,小木屋、浣熊和蘋果酒成為輝格黨復興的象徵」[34]。約翰·加斯威(John Gasaway)事涉1840年競選活動的通訊學博士論文指出,1839年12月20日就有報紙稱哈瑞森是「小木屋和蘋果酒候選人」,人們把他想像成簡陋居所的保護者,但這恐怕要追溯到1812年戰爭時期才有可能[35]。
1840年2月14日,密西根州民主黨聯邦眾議員、該州民兵將領艾薩克·克雷里(Isaac E. Crary)在議會辯論坎伯蘭路(Cumberland Road)資金事宜時質疑哈瑞森當年對抗印第安人的貢獻,指稱他的英雄事跡都是假的。完成發言後,克雷里在民主黨同僚的掌聲中坐下。次日,以幽默著稱的俄亥俄州議員湯瑪斯·科溫上台發言,聲稱克雷里連民兵遊行都怕,直到遊行結束才會擺出充滿勇氣的架勢拔劍出鞘,裝出憤怒表情把周圍西瓜剁得稀爛,諷刺克雷里只敢在和平年代詆毀真英雄。[36]消息在二至三月經各家報社轉載,密西根州議員淪為全國各地的笑柄,後來連競選連任國會議員的提名都沒有,是1840年哈瑞森競選活動的早期犧牲品[37]。
2月22日俄亥俄州輝格黨人在哥倫布開會時,競選主題已經充分宣傳,群眾熱情高漲。數以萬計的黨代表和觀眾擠滿大街小巷,遊行隊伍上達上千米,車輪上帶有小木屋圖案,建築工人在屋頂上喝蘋果酒,哈瑞森不在場,但巨型木製獨木舟上少不了老蒂珀卡努的畫像。許多人打扮成開拓先鋒前來哥倫布,身穿鹿皮衣頭戴鹿皮帽。每個角落都有桶裝蘋果酒。競選宣傳效果顯著,哈瑞森和泰勒的提名獲黨派批准,科溫議員提名俄亥俄州州長。哥倫布共有三萬人出席,「美國從未有過如此規模的政治集會。」[38]
19世紀20至30年代,美國選民人數顯著上升,1840年已有許多白人男子獲得投票權,其中包括窮人,輝格黨還努力吸引新選民入黨[39]。部分人士擔心哈瑞森競選活動的勢頭難以保持,但事實證明他的支持者很會想辦法。前往哥倫布的克里夫蘭市民制出直徑三米的巨大紙球,上有親哈瑞森和反范布倫的口號。他們把球一路滾動,帶到路途上的每一站,就像新創造的辭彙一樣傳遍各地。俄亥俄州曾斯維爾的哈瑞森支持者亞歷山大·科夫曼·羅斯(Alexander Coffman Ross)深受啟發,為古老的吟遊詩人歌曲《小豬》(Little Pigs)配上新歌詞,面世後馬上紅遍大江南北。據羅伯特·謝弗(Robert Shafer)記載,羅斯所創新歌是美國總統競選史上最著名的口號。
「是什麼在我們國家」
「引起這巨大的騷動,帶來強烈的動感」
「是滾滾而過的球」
「告訴我們蒂珀卡努和泰勒都來了」
「蒂珀卡努和泰勒都來了……」[40]
競選活動整體由首都的輝格黨議員管理,其中克萊就結合大家的人脈制訂郵寄名單。各縣都有黨組織開展地方競選活動,努力提升投票率。各州新鮮出爐的政黨領袖也投入大量精力,如紐約州的威德就負責大部分籌款活動。[41]格里利此時是哈瑞森競選雜誌《小木屋》(The Log Cabin)的主編,雖然雜誌廣為流傳,但他擔心競選活動一直在消耗金錢,會導致富裕階層望而卻步。事實證明這只是杞人憂天,土地投機商為競選提供大筆資金,他們回頭又能從輝格黨支持的交通設施境內改進獲利。[42]地方競選活動的資金應當就地籌集,獲取途徑包括賓夕法尼亞州運河承包商向撒迪厄斯·史蒂文斯提供的回扣。伊利運河的工人還需向威德支付通行費,用於資助輝格黨運作。[43]黨派領袖認為必須全力以赴才能戰勝范布倫,所以還發動沒有投票權的女人去影響男人,這也是美國政治史上首次有政黨讓女人大範圍參與選舉活動[44]。
1840年4月,輝格黨人在聯邦眾議院抨擊范布倫總統。史蒂文斯的政治和法律門生、賓夕法尼亞州議員查爾斯·奧格爾(Charles Ogle)以白宮翻修引發的辯論為突破口,持續三天指責范布倫的白宮生活窮奢極侈,耗費大筆公共資金[45]:「如果他已經虛榮到要花錢購買紅寶石項鍊、鑽戒、胸口搭配布魯塞爾蕾絲,雙手要戴高檔手套,口袋裡還裝有法國高級繡花手帕;如果他要花費大筆美元來為廁所配備御用化妝品、科隆香水,以及某種高級奶油精華露;如果范布倫先生覺得花錢購買這些東西,還為廁所增加香水和化妝品都很有必要的話,那就實在沒有理由再向這個國家的農民、工人和技工收取費用,來為他的包邊抹布、肉餡灌針、酒架甚至國外訂做的酒櫃買單」[46]。民主黨人聲稱奧格爾的發言全部都是謊言[47],輝格黨人則冠以《金匙演講》(Gold Spoon Oration)之名並大量印刷[48]。范布倫的出身遠較哈瑞森平凡[49],但在輝格黨的渲染下,他仿佛正受人民公僕挑戰的貴族花花公子[50]。
1840年5月4日,民主黨全國大會在巴爾的摩音樂廳召開。此時大群「輝格黨青年」聚集巴爾的摩,克萊和韋伯斯特在此演說,民主黨大會顯得平淡無奇。范布倫獲提名競選連任,但大會沒有選出副總統候選人。在職副總統理察·門特·詹森來自肯塔基州,他與非裔混血女子結合,還力圖讓兩人孩子得到社會認同的做法當時頗具爭議,前總統傑克森此時影響仍然很大,堅持要求黨派放棄詹森另行推舉副總統人選。詹森是1812年戰爭期間哈瑞森的部下,昔日與印第安人戰鬥的形象在西部州深入人心,據稱特庫姆塞就死在他手上,范布倫感到左右為難。全國代表大會未定人選,各州民主黨就必須解決問題,反對詹森的派系很快放棄立場,他由此成為民主黨事實上的副總統候選人。[51]
哈瑞森競選活動吸引的人群規模前所未有,傑克森當年的競選雖然也很熱鬧,但人數明顯不及。這些活動不但能宣傳輝格黨候選人,對參與者而言也是有趣的娛樂活動,所以吸引的群眾更多。正如紐約州州長、輝格黨人威廉·H·蘇厄德所說的那樣:「已有的人群最能吸引群眾聚集」。[52]民主黨人對大批輝格黨支持者湧現深感震驚,賓夕法尼亞州聯邦參議員詹姆士·布坎南稱,許多人甚至「放棄日常工作投身競選活動」[53]。隨著小木屋主題深入人心,輝格黨人不再用「老七葉樹」(Old Buckeye)這類暱稱代指哈瑞森。此前輝格黨一直與上流階層聯繫更緊密,但為營造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的效果,他們煞費苦心。韋伯斯特在演講中對不是在小木屋出生深感遺憾,但他自稱每年都會帶孩子去小木屋「朝聖」,把小木屋的價值觀灌輸給他們。[54]
經營范布倫連任競選活動的前郵政部長阿莫斯·肯德爾指示民主黨人無須為政府辯護,集中精力攻擊對手[55]。截至1840年5月末,哈瑞森這一年都還沒有公開露過面。雖然這符合總統候選人不參與競選的傳統,但民主黨媒體仍不放過嘲笑的機會。文章稱輝格黨總統候選人被關在有蘋果酒的鐵籠里,盼著廢奴主義者早日救他出去。[56]與這個時代的大部分公職候選人一樣,哈瑞森也通過回復公民來信傳達觀點,心知肚明部分信件內容會在報上刊登。不過,他後來覺得有必要公開講話,為此接受邀請出席6月13日的1813年梅格斯堡包圍戰紀念活動並致辭,當年他曾在此率軍對抗英國人和印第安人。離開哥倫布的酒店趕往伍德縣佩里斯堡(Perrysburg)前,他向少量支持者講話,聲稱那些抨擊他經歷的說法都是人身攻擊,據謝弗所述,這便是「史上首次總統競選演講」[57]。哈瑞森在梅格斯堡呼籲群眾「確保政府不會獲得太多權力,時刻看住統治者,這樣才能保護自由」[58]。他還計劃發表更多演說,但因兒子班傑明(Benjamin)死於肺結核而趕回家照顧夫人安娜·哈瑞森(Anna Harrison),此後直到7月28日才再度走上演講台[59]。
奴隸制一直是政壇敏感話題,民主黨以哈瑞森曾於半個世紀前加入反奴隸制團體裡士滿人道協會(Richmond Humane Society),而且擔任國會議員期間對奴隸制議題立場不一為由,指控他是廢奴主義者。8月20日,哈瑞森在利金縣埃特納(Etna)演講時稱,奴隸制純屬各州內部事務。這樣的回答實際上忽視西部各領地及首都特區的奴隸制問題,這些地方都屬於聯邦政府轄區。[60]哈瑞森承諾,他的大門永遠都向昔日戰友敞開,但來者遠不止他的老部下,哈瑞森幾乎一直都在招待客人。周日安娜禁止家中談論政治,但家中賓客數量有增無減。[41]1840年美國經濟持續低迷,輝格黨對此始終不忘利用,宣稱范布倫根本無能為力,只有哈瑞森就職才能扭轉乾坤[61]。
哈瑞森的身體健康在競選期間屬小問題,輝格黨人稱他老當益壯,民主黨則沿襲「老媽子將軍」的方向稱他「人老色衰」。競選團隊發布哈瑞森醫生的信件,證實他身體狀況良好,這樣的證明手段在美國總統大選中同樣史無前例。哈瑞森六至十月共在俄亥俄州演講24場,最長的達三小時,從側面證明他身體的確沒問題。相比之下,范布倫根本沒有公開演說。哈瑞森未參與各種競選活動,詹森副總統決定與選民打成一片,建議范布倫效仿。[62][63]民主黨人試圖把詹森塑造成泰晤士河戰役的真正英雄,但副總統不願配合黨派指責昔日上司在戰鬥中的操守[64]。不過,詹森充滿熱情的講話很可能在克里夫蘭引發騷亂,約翰·泰勒雖在競選後期效仿,但他的反應速度實在跟不上節奏,只能向提問者回答:「不管哈瑞森將軍和克萊先生贊成什麼,我都贊成。」[65]
克萊和韋伯斯特帶領約五千名輝格黨演說家在全國各地縱橫穿插,為哈瑞森搖旗吶喊。克萊本來對到處開展樹樁演講興致缺缺,但為爭取四年後的黨派提名(哈瑞森已經承諾不競選連任)還是投入極大熱情,四處演講、八方拜票,特別是在南方,只不過演說中很少提及哈瑞森。伊利諾州議員、該州總統選舉人候選人亞伯拉罕·林肯的演說也很亮眼,他身穿牛仔褲在春田市向1.5萬人講話。南卡羅來納州上層人士、前聯邦眾議員休·斯文頓·勒加雷(Hugh S. Legaré)到處講話,途中身穿鹿皮帽,與「小木屋男孩」(Log Cabin Boys)為伴並大喝蘋果酒。[66]約翰·貝爾(John Bear)來自匹克威縣南布魯姆菲爾德(South Bloomfield),人稱「七葉樹鐵匠」(Buckeye Blacksmith),也是輝格黨頗具實力的演說家。此前他只在故鄉演講,但在二月哥倫布的集會上一鳴驚人後,輝格黨人送他上路,希望他繼續在各地發揮吸引商人和農民的專長,這些人占據選民中的大頭。貝爾還與精英階層打成一片,在北本德與哈瑞森碰面,還曾參加哥倫比亞特區約翰·昆西·亞當斯前總統家中的聚會。他共計演說331場之多,超過其他任何輝格黨代言人,他的演講還令麻薩諸塞州工匠亨利·威爾遜深受啟發並走上從政之路,後成為尤利西斯·辛普森·格蘭特總統的副總統。[67]
看到輝格黨人修建小木屋,喝掉大量蘋果酒,舉辦超大規模會議並資助報紙出版,民主黨人質疑這麼多活動所需資金從何而來。1840年時還沒有競選活動財務披露法,民主黨人聲稱,「從丹尼爾·韋伯斯特到四處旅行的貝爾」,輝格黨的演講好手都能拿到報酬。[68]韋伯斯特已在1839年前往英國,親民主黨報紙指控他和英國人勾結,利用他從英國人那得來的五百萬美元顛覆美國自由。哥倫布報社主編山姆·梅達里(Sam Medary)致信范布倫稱,「如果不是因為『金錢』的秘密影響,(美國)根本就不會有這些明爭暗鬥。」[69]
輝格黨在九月州級選舉中表現出色,在一向是民主黨地盤的緬因州奪德州長寶座[70]。10月14日,傑克森企圖對大選施加影響,他的公開信宣稱:「我非常確信,如果哈瑞森將軍當上總統,我們光榮的聯盟和共和制度將走向毀滅」[71]。傑克森還在故鄉田納西州代表范布倫多次演講[72]。最初以「小木屋」嘲笑哈瑞森的巴爾的摩《共和報》聲稱,馬里蘭州的奴隸相信哈瑞森一旦獲勝,他們就能立即解放[71]。
1840年大選:輝格黨全面勝利
1840年沒有全國範圍的選舉日,許多州投票選舉總統前已經選舉地方公職和聯邦眾議員。南卡羅來納州沒有為總統大選舉辦普選,選舉人由州議會推舉。[73]這年三到十月,各州及聯邦選舉大多都是輝格黨人獲勝,基本只有新罕本什爾州這樣的民主黨據點例外[74]。科溫順利當選俄亥俄州州長。10月29日,賓夕法尼亞州和俄亥俄州率先開始總統選舉投票,其他各州陸續加入,直至11月23日在羅德島州收尾。[73]11月2日(星期一)的投票人數最多,包括紐約在內的12個州啟動選舉。各州投票如火如荼的同時,人們面對黨派傾向顯著而不可信的報紙也需擦亮雙眼辨明形勢。前11個州的匯報數據中有十個顯示哈瑞森領先,但前總統傑克森仍然在寫給范布倫的信中表示:「一個字都別信,所有正式結果出爐前,我絕對不會相信什麼你沒當選的流言」。[75]但輝格黨人以1.3萬票優勢拿下紐約州時,結果已經沒有懸念[76]。
哈瑞森在全部26州中贏得19個,其中包括范布倫的故鄉紐約州、詹森的老家肯塔基州,以及傑克森的大本營田納西州。范布倫在輝格黨兩位候選人出生的維吉尼亞州取勝,還拿下伊利諾州,林肯也在選舉人競爭中敗北。哈瑞森共獲234張選舉人票,范布倫只有60張;普選票差距要小得多,哈瑞森127萬5390票,范布倫112萬8854票。支持范布倫的選舉人中有12人選擇的副總統不是詹森,其中南卡羅來納州的11人選擇維吉尼亞州前州長利特爾頓·沃勒·塔茲韋爾(Littleton Waller Tazewell),還有來自維吉尼亞州的一名選舉人支持田納西州州長詹姆士·諾克斯·波爾克。選民投票率高達81%,此後僅在1860和1876年被超。輝格黨人拿下國會兩院多數及大部分州長席位。[77][78]
哈瑞森在北方各州中只輸掉伊利諾州和新罕布夏州。故鄉俄亥俄州和漢密爾頓縣都沒有讓他失望。肯塔基州詹森昔日代表的國會選區曾在1836年以1600票優勢支持范布倫,四年後青睞哈瑞森的反超251票。兩大黨所獲選票總數都比四年前增多,這一定程度上是因為1840年投票的人數比1836年多五成一。民主黨人宣稱哈瑞森是靠賄賂和非法選民贏得普選;輝格黨人反唇相譏,指責對手不願接受人民的意願。[79]
餘波
想在新政府謀求一官半職的人早在競選結果出爐前就抵達北本德,哈瑞森即便吃飯時也不得不忍受他們的糾纏。紐約州知名輝格黨聯邦眾議員、未來的美國總統米勒德·菲爾莫爾對此稱:「他們如同飢餓的狼群般撲向哈瑞森將軍,都說家是每個人的城堡,但他就不得不從自家城堡逃到肯塔基州避難。」[80]肯塔基州不是哈瑞森的避風港,顯然他不想和克萊見面,但正如蓋爾·柯林斯(Gail Collins)在哈瑞森傳記中記載的那樣,克萊一路追趕,直到把無路可逃哈瑞森帶回自家宅邸[81]。克萊無意加入哈瑞森領導的行政部門,但期望在參議院掌控白宮運作。兩人的面談十分和諧並在各個事項達成一致,克萊深信他指定的人選會進入新總統內閣[82]。
哈瑞森上任意味著輝格黨首次獲得任命聯邦公職的機會。新總統的就職日期是1841年3月4日,但這年1月哈瑞森就應黨派要求抵達首都準備。他非常公開地從俄亥俄州趕往哥倫比亞特區,一路很少休息,那些無意出任公職的輝格黨人也想和他見面,哈瑞森入住酒店周邊的慶祝活動往往徹夜不息。他在2月9日抵達首都,這天正好是他68歲生日。他與輝格黨政要商討後任命內閣,結果令部分人士大失所望,克萊的提名沒有入選,[83]滿以為已經得到承諾可以出任郵政部長的撒迪厄斯·史蒂文斯同樣希望落空[84]。
哈瑞森把就職演講稿交給即將出任國務卿的丹尼爾·韋伯斯特編輯,就職典禮上他的演講長達105分鐘,至今仍是最冗長的美國總統就職演說。白宮此時還保持向公眾開放的傳統,一心求取官職的人在新總統上任後仍未放棄遊說。哈瑞森和克萊的關係迅速惡化,以致新總統甚至禁止克萊再進入白宮。克萊憤而離開首都,此後再也沒有與哈瑞森見面。新總統雖對求職者的騷擾不厭其煩,但每天早上還是喜歡步行前往市場。哈瑞森在3月24日淋雨後很快病倒,醫生嘗試的各種原始治療手段都只對病情雪上加霜,最終導致他在4月4日清晨謝世。副總統泰勒在參議院休會後便返回維吉尼亞州故居,國務卿韋伯斯特給兒子弗萊徹·韋伯斯特(Fletcher Webster)去信,請他把總統死訊轉告泰勒。[85]
泰勒不但是首位繼任總統寶座的副總統,而且他上任時「只有」51歲,刷新最年輕的美國總統紀錄。州權是泰勒堅持的重要政治原則,他反對建立國家銀行,認為這會侵犯各州主權,輝格黨認為這有助於發展國家經濟並通過兩道建立國家銀行的法案,但都被泰勒否決。1841年9月,泰勒的大部分內閣成員辭職,輝格黨的國會領導人將總統開除出黨。[86]
評定
哈瑞森1840年的競選活動開創史上眾多先例,不但是總統候選人首次發表競選演說,還是首次有大量民眾參與(包括大量當時還沒有投票權的女人)草根主題競選活動,謝弗稱這是「總統競選娛樂化的開始」[87]。岡德森指出,這是「總統候選人第一次拋棄隱居幕後的傳統,投身狂熱喧囂的競技場」[88]。柯林斯的著作聲稱,哈瑞森的演說象徵「美國平頭百姓和行政首腦之間的壁壘消失」[89]。進入20世紀後,出馬競選總統的政治家依然經常自稱生於小木屋或其他簡陋民居[90]。
科林斯認為,1840年競選很可能是「各黨派最後一次集中精力爭取新選民加入,而不是穩固自家票倉,在搖擺不定的中間派爭取更多支持」[91]。霍爾特也覺得1840年前後是美國總統大選的分水嶺:「1840年後,政黨領袖已經能夠預測大部分男子會把票投給誰,新的問題是:他們到底還打不打算投票」[92]。為確保選民投票,政治家開始強調各方存在的衝突,爭取在選民即便對候選人或選舉議題漠不關心仍會參與投票,這樣黨派就能通過「打敗」對手爭取政治利益。支持哈瑞森的聯盟成為輝格黨根基,直到19世紀50年代因奴隸制立場分歧瓦解冰消。[92]
謝弗認為,「小木屋」是史上首份總統候選人形象廣告,成為後來政治競選活動中經久不衰的策略。「經過蒂珀卡努與泰勒的激烈磨合,總統大選從此不同」。[93]《美國國家傳記》(American National Biography)中哈瑞森篇章的作者昆斯坦丁·古茲曼(K. R. Constantine Gutzman)也有類似看法:「1840年輝格黨競選把班傑明·哈瑞森(五世)之子描繪成住在小木屋的人民公僕,歷史學家就像當年的民主黨人一樣嘲笑這是『小木屋和蘋果酒』競選活動。競選口號『蒂珀卡努和泰勒都來了』令頗具爭議的戰鬥搖身一變,成為美國公眾記憶中鼓舞人心的勝利。正如亨利·克萊感嘆的那樣,這年的選舉註定屬於輝格黨,隨便提名誰應該都能打敗范布倫。」[1]
加斯威不認為輝格黨的做法是在欺騙選民。雖然「1840年的『寓言』宣稱,輝格黨戰勝頹喪且深感莫名其妙的民主黨人,靠的是讓選民相信哈瑞森住在小木屋,而且是偉大的戰爭英雄」,再以說明哈瑞森不是住在小木屋,也不是戰爭英雄來證明這場勝利建立在謊言之上。但實際情況是,「輝格黨人從未宣稱哈瑞森住在小木屋,反而巨細無遺地描繪他住的房子。所謂的『小木屋』更多只是象徵意義。」[94]加斯威還稱,1840年競選如今名聲不佳最主要的原因是哈瑞森和輝格黨都很快退出歷史舞台,許多1840年投票支持哈瑞森和輝格黨的人都覺得這次選舉純屬浪費機遇:依靠此時美國歷史上很可能最激動人心的競選上台後,他卻在短短30天後去世,無論對任何人而言,這其中的諷刺感委實不可抗拒[95]。
謝弗認為,哈瑞森競選活動的影響經久不衰:
1840年「蒂珀卡努與泰勒都來了」競選活動開創的戰術沿用至今。每隔四年,總統候選人就會搭起帳篷,成為三環馬戲、鋼絲狂歡和政治承諾的表演大師。說起1840年競選最積極的影響,或許就是後來的總統候選人都不得不努力爭取美國草根階層。今天的候選人站在人民中間講話,與哈瑞森不同的是,他們還會闡明各自立場。女人對總統競選的參與越來越多,參加活動、投票,直到成為候選人……如果讓今天的總統候選人在新時代的積極競選……和猛烈攻擊對手的傳統競選中選擇,捫心自問,他們會如何決擇?
一切都會繼續,快衝!衝啊![96]
普選票和選舉人票
(1)南卡羅來納州的選舉人票由州議會決定,所以該州普選票數不計入。
參考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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