獫允,又寫作嚴允、獫狁、玁狁等,為活躍於中華人民共和國內蒙古中南部至陝西省北部之間的古代部落,為西戎之一,與殷商及周人之間曾發生戰爭。其形跡最早可見於周代金文及先秦古籍,有時與犬戎、葷粥、昆夷等名相混用,居住地區亦相同。
人頭形銎戟,青銅製,出土於負責保衛北方邊疆的軍事貴族潶伯墓中,位於西周時期的
靈台縣白草坡(西元前1045-771年)。現藏於甘肅省博物館。有觀點認為人頭外型可能是根據古代
商朝所說的
獫允或
鬼方的俘虜所製成的。
[1]西元前10世紀的西周刀鞘裝飾中出現了「高加索人種臉」,
[2] 這表明「來自西亞的人種可能在那個時候到達了中國的西北邊境」。
[3]General location of the Xianyun, who "lived in an area that stretched from the
Hetao (bend of the Yellow River) to the upper
Yellow River Valley", with the Chinese capital
Xi'an and
Western Zhou frontier outpost of
Baicaopo (
) next to this area.
[4]
據《詩經》記載,周人曾派南仲攻打玁狁,在朔方築城[6]。據《竹書紀年》,帝乙曾要求周人派兵攻打緄夷,由南仲領兵,在朔方築城[7]。《太平御覽》認為在周文王時,西方有昆夷,北方有玁狁[8]
西周中期,玁狁強盛,移居於焦獲,又由焦獲南侵,至於鎬、朔方及涇陽,直接威脅到周室,周宣王命大將尹吉甫率師北征,獲勝,記載於《詩經》[9]。《詩經·採薇》描述當時周王朝與玁狁作戰情況和士兵的艱苦戰鬥生活:「採薇採薇,薇亦作止。曰歸曰歸,歲亦莫止。靡室靡家,玁狁之故。不遑啟居,玁狁之故。」東晉謝玄稱是《詩經》中最好的詩篇。
春秋時玁狁被稱作戎狄。自漢朝始,多以玁狁代指匈奴的先民,《史記·匈奴列傳》:「唐虞以上有山戎、玁狁、葷粥。居於北蠻,隨畜牧而轉移。」
中華民國學者王國維認為玁狁即允姓之戎,與鬼方、昆夷為同一民族的不同名稱,為匈奴先祖。陳夢家讚同此說。呂思勉認為玁狁,與緄夷,都是犬戎的不同譯名[10]。夏曾佑有相同看法[11]。
中華人民共和國學者余太山贊同獫允即為允姓之戎的說法,認為允姓之戎源自少昊,西遷後為塞種先祖。而塞種與吐火羅人相同,皆源自原始印歐人[12]。他由此推測源自黃帝的氏族,可能都帶有原始印歐人血統[13]。曾憲法認為塞種人起源於克里米亞半島與黑海北岸,於公元前2000年至公元前1000年間東擴至羅布泊[14]。
學者黃文弼認為,鬼方、葷粥、混夷、獫狁等,皆為古代羌族,與匈奴種族不同[15]。學者冉光榮、黃烈、翦伯贊等人皆支持獫狁為羌族的說法。
中華人民共和國學者郭沫若認為,商代的土方為玁狁部落之一,其領土位於今包頭附近。玁狁為夏民族後代[16]。學者王玉哲認為商代的𢀛方即為周代的玁狁[17]。
中華人民共和國學者林澐認為,源自由先秦華夏人群分裂出來的先秦戎狄部落一支,而在體質人類學上,戎狄屬於蒙古人種東亞型,與蒙古人種北亞型的匈奴等遊牧民族分屬不同的族群,兩者不可混為一談[18][19]。
Paul R. Goldin (2011)將「葷粥 ~ 獯鬻 ~ 獯鬻 ~ 薰育」一詞的上古漢語發音構擬為*xur-luk,將「獫狁」構擬為hram′-lun′,將「匈奴」構擬為*xoŋ-NA;並認為這三個名稱「顯然毫無關聯」。他還指出,音變使這些名稱變得比實際上更相似,使得史學家認為這些名稱指同一個人群。[20]
李峰 (2006)認為王國維的論證「基本上是演繹」,沒有確鑿證據。[21]李峰從蒲立本(1983)說,反對獫狁和匈奴間的關係,而認為它們都只是西戎之一。[22]李峰認為,獫狁是生活在黃河鄂爾多斯河套至上游一帶的「北部複合帶」中的土著獵人、農夫與牧民的融合體,可能是鄂爾多斯文化(約公元前16至12世紀)的游牧繼承者,社會具有「相當大的規模和高度集中的組織」,能出動上百輛戰車對抗周王朝。[23]此外李峰認為「獫狁」和「匈奴」有密切關係,[24]有可能是東周時新造了「犬戎」一詞指代獫狁。[25]因為西周金文、《詩經》、《國語》、《竹書紀年》寫「獫狁」時都帶「犭」旁,帶來「犬」的印象。[26]
灵台白草坡 西周墓葬里的青铜王国. www.kaogu.net.cn. The Institute of Archaeology (CASS Chinese Academy of Social Sciences). [2024-06-27]. (原始內容存檔於2019-09-16). There is research on the ethnic image of the northern nomadic people of the Altaic language family. It may be that this is the image of the Xianyun tribe that once posed a serious military threat to the northern border of the Zhou Dynasty. They were called "Ghost people" (Guifang) because they looked different from the Chinese. 有考證系阿爾泰語系的北方游牧民族人種形象。可能是曾經對周朝北方邊境構成嚴重軍事威脅的獫狁部族,因相貌異於華夏,被稱作「鬼方」。
Cao, Wei; Liu, Yuanqing; Linduff, Katheryn M.; Sun, Yan. The rise of states and the formation of group identities in western regions of the inner Asian frontier (c. 1500 to the eighth century BCE). Ancient China and its Eurasian Neighbors: Artifacts, Identity and Death in the Frontier, 3000–700 BCE. 23 November 2017: 186. ISBN 9781108290555. doi:10.1017/9781108290555.005. According to Li Feng's study, based primarily on written sources, the 「Xianyun」were a large-scale society with highly concentrated power that lived in an area that stretched from the Hetao (bend of the Yellow River) to the upper Yellow River Valley.The Xianyun were organized around coherent social units with a shared cultural tradition and background,laying the foundation for them to reconcile with each other to fight the Zhou together. 「Xianyun」 was probably a self-claimed title, and bronze inscriptions suggest that the Zhou called the Xianyun the 「Rong,」 indicating that it was a warlike group (Li Feng 2006:142–45).
《詩經》〈小雅〉〈鹿鳴之什〉〈出車〉:「王命南仲、往城於方。出車彭彭、旂旐央央。天子命我、城彼朔方。赫赫南仲、玁狁於襄。」
《竹書紀年》:「(帝乙)三年,王命南仲西拒昆夷,城朔方。夏六月,周地震。」
《太平御覽》卷799〈四狄部〉〈北狄一〉:「《詩》曰〈採薇〉,遣戍役也。文王之時,西有昆夷之患,北有玁狁之難,以天子之命,命將帥遣戍役,以守衛中國,故歌《採薇》以遣之,《出車》以勞還,《杕杜》以勤歸也。……又曰:王命南仲,往城於方。出車彭彭,旂旐央央。天子命我,城彼朔方。赫赫南仲,玁狁於襄。」註:「王,殷王也。南仲,文王之屬方,朔方近獫狁之國也。彭彭,駟馬貌。王使南仲為將,率往築城於朔方,為軍壘以御北狄之難。」
《詩經》〈小雅〉〈南有嘉魚之什〉〈六月〉:「玁狁匪茹,整居焦獲。侵鎬及方,至於涇陽。織文鳥章,白斾央央。元戎十乘,以先啟行…薄伐玁狁,至於太原。」
呂思勉《中國通史》第24章〈古代對於異族的同化〉:「獫狁,亦作玁狁,犬戎亦作畎戎,戎又作夷。此『犬』或『畎』字乃譯音,非賤視詆譭之辭。昆夷,亦作混夷、緄夷,夷亦可作戎,和串夷亦都是『犬』字的異譯,說見《詩經·皇矣正義》。」
夏曾佑《中國古代史》:「今日內外蒙古之俗尚,與漢時匈奴無異。春秋戰國之間,戎狄並興,往往與中國相雜。……其為匈奴之支族,羼入內地歟?不可知也。其中惟獫狁與匈奴音最近,當即一族。」
余太山《塞種史研究》,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98年出版。頁138-141。
余太山《古族新考》,北京中華書局,2000年出版。
黃文弼〈論匈奴族之起源〉:「余按鬼方、葷粥、混夷、獫狁皆古之羌族,與匈奴異。自太史公混為一族,遂今後世,羌、胡不分也。」,收入《黃文弼歷史考古文集》,北京文物出版社,1989年出版。
王玉哲《中華遠古史》,中國上海出版社,2000年。
《農業類型的演變與戎狄族群的興起》指出「晚商以前北方地區皆為華夏族群的活動地域,所謂『戎狄』族群應當是下一歷史階段里從華夏族群中分裂出去的一部分,因此,華夏與戎狄在血緣上本亦同源。」
林沄《夏至戰國中國北方長城地帶遊牧文化帶的形成過程》指出「司馬遷的匈奴列傳是綜合了大量先秦時代有關北方長城地帶的文獻記載寫成的,有整理和保存重要史料方面功不可沒。但是,他和當時許多漢族的知識分子一樣,認為先秦文獻中活躍在北方長城地帶的戎狄,與秦漢時的匈奴、東胡等遊牧民族屬於同一族群。從而造成了兩個相互關連的歷史誤解:一、先秦的戎狄就是秦漢時的匈奴、東胡的前身,二、北方長城地帶自古以來被遊牧民族占居,後來才被中原農業居民向北方的拓展而逐步排擠到更北的地區。…… 結合環境學和體質人類學的研究,可以看出,先秦文獻中的戎、狄,和戰國才活躍在北方長城地帶的東胡、匈奴並非同一族群。北方長城地帶在新石器時代晚期基本上是農業地帶,它之變為遊牧人往來馳騁的地帶,是文化、生態環境、族群等變動的因素交互作用下形成的一個復雜過程。」
- 王國維,《鬼方、昆夷、玁狁考》,載於《觀堂集林》卷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