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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朗波》(法語:Salammbô)是古斯塔夫·福樓拜創作的一部歷史小說,於1862年11月24由米歇爾·勒維出版社出版。
小說講述的是公元前3世紀的傭兵戰爭,迦太基在第一次布匿戰爭中僱傭的蠻族傭兵因未能得到約定的酬金而爆發起義,迦太基政府與僱傭兵之間遂發生戰爭。福樓拜力求尊重歷史,同時利用極為有限的史料描述了一個聲色犬馬、暴力橫行且充滿異國情調的東方世界。
和他的其他作品一樣,福樓拜為了創作《薩朗波》也進行了大量的資料搜索和整理的工作。1858年4月,福樓拜前往突尼斯的迦太基,去了解這座城市,這使他對故事發生地有了精準的看法。
1857年,福樓拜開始了解迦太基的歷史。3月,他寫了一封信給法國考古學家菲利西安·德·索爾西,在信中請教迦太基的信息。從那時起,他大量閱讀相關的書籍[1]。同時,他於1857年3月16日和1860年3月15日兩次訪問法國國家圖書館的紀念章陳列室,第一次是查看亞述陶瓦,第二次則是古錢幣和古代陶瓦[2]。
1858年4月12日至6月5日,福樓拜前往突尼斯,進一步搜集迦太基的資料,並希望親自觀察小說故事發生的地點。
在1858年1月23日寫給尚特皮夫人的信中,他宣布了前往迦太基的決定:「我絕對要去非洲旅行。因此,在三月底,我將重返椰棗之國。我為此感到十分幸福!我要再次騎馬生活,在帳篷里睡覺。在馬賽登上輪船時,我將會呼吸到多麼新鮮的空氣[3]!」
得益於福樓拜與別人的通信以及他旅途中的筆記[4],我們了解到了福樓拜非洲之旅的各個階段,福樓拜渴望充分融入這些地方,以便更好地描述它們並完成他的迦太基小說:「我就是為了做這件事才專程來到迦太基的。[3]」比亞戈·馬格達在他的《阿爾及利亞和突尼斯的旅行家福樓拜》(法語:Flaubert voyageur en Algérie et en Tunisie)一書中,回顧了他的各段旅行[5]。
1858年4月12日星期一,第二天到達馬賽,停留了兩日。他藉此機會漫步於馬賽舊城。 4月16日,他登上赫爾姆斯號大型客輪,兩天後抵達阿爾及利亞的港口城市斯基克達(舊稱菲利普維爾或菲利普城)。當天晚上,他前往君士坦丁,參觀了清真寺並欣賞了這座城市的風景。4月22日星期四,他在安納巴(舊稱邦納)逗留。他再次登上赫爾姆斯號,於4月24日到達突尼斯,並一直逗留至5月22日。在此期間,他進行了多次散步和遠足,來充分領略東方風情,探索他要描繪的古代遺蹟。奧菲利亞·克洛代爾在她的文章《揭開福樓拜現場觀察法的面紗》(法語:Bas les masques ! Lever le voile sur la méthode in situ de Flaubert)[6]中指出,福樓拜曾在克魯瓦塞搜集大量文獻資料,現在則成為了旅行家,搜集旅行見聞;他力圖通過現場觀察來捕捉迦太基的生活,從而為他的小說賦予前所未有的的活力。因此,當他看到「露台上一隻搖著水井的駱駝[4]」,他總結道「這樣的場景應該就是在迦太基了[4]」。
5月22日,他經由沙格前往卡夫。比亞戈·馬格達列出了他返回馬賽之前的行程:「他經過蘇格艾赫拉斯、蓋勒馬、米勒西摩、君士坦丁,最後來到菲利普城,從這裡他搭乘6月2日星期三的輪船前往馬賽。[5]」
在兩個月的考察之後,1858年6月5日,福樓拜回到巴黎。這段旅行將對《薩朗波》的創作起到極為關鍵的作用。
福樓拜精疲力竭地回到巴黎,「思維進一步混亂了[6]」,他在書信中寫道,「現在,我腦海里就像一場蒙面舞會,什麼也記不起來了。只有極致的風光在山谷深處顫動。[3]」
根據讓-皮埃爾·理察的說法,在福樓拜回到克魯瓦塞時,他的旅行筆記是「最動人的……燃燒的詞句……啟發自對藝術的虔誠[7]}}」:「願我吸入的所有自然能量都能滲透進我體內,再散發進我的書裡!給我可塑的情感的力量!給我歷史的再生[8]!」這次旅行對小說的創作起到了決定性作用,極大地改造了小說的面目。回來後,福樓拜大幅修改了他最初的想法。他在寄給歐內斯特·費多的信中解釋說,他必須從零開始創作;他說,他最初的計劃是「荒唐且無法實現的[1]」。
這次旅行在文學創作上是絕對必要的;作為事前的資料搜集工作,必須在感官上重新發現迦太基才能使迦太基栩栩如生。奧菲利亞·克洛代爾認為,這部小說的先期準備工作構成了福樓拜特有的寫作方法的基石,就地取材成為必不可少的一步[9];她把前往目的地考察之前的福樓拜稱為「迦太基即興創作者」。儘管他事先做過相關文獻研究,但他到了現場才看清迦太基的全貌,以至於他回來寫信給歐內斯特·費多說:「我要告訴你『迦太基』需要全部重寫。我把之前的都扔掉,因為之前的想法荒唐、無法實現、錯漏百出[3]。」
他專心寫了一個解釋性章節,不過後來因書寫異常吃力又燒掉了這一章:「我把今年夏天花了兩個月寫的前言一把火燒掉了[3]」。但接著他又開始「帶著狂怒寫《薩朗波》」[3]。
對於身心俱疲的福樓拜而言,回來重新創作這部小說似乎成了一場大病(他把《薩朗波》稱作「黑色疾病[3]」),在這場大病里,他不得不消化所有他吃下去的東西(讓-皮埃爾·理察使用過的隱喻[7]),然後才能將其轉化為紙上的文字。福樓拜全神貫注地審視他的主題,從而引發了這場在肉體上折磨著他的創作之病:「我受不了了!這場迦太基圍城戰讓我一蹶不振,戰爭機器讓我的背像鋸開了一樣疼痛!我流的不是汗而是血,撒的不是尿而是沸騰的油,拉的不是屎而是投石器,打的不是嗝而是金屬球。這就是我現在的狀態[10]。每一行、每句話,我都覺得詞窮,詞彙量的貧乏,使得我不得不三番五次修改細節。我會死在這裡的,老天啊,我會死在這裡。不過沒關係,我又開始找到樂趣了[11]。」1862年4月,福樓拜完成全書的時候更是心力交瘁,正如他給尚特皮小姐的信所述:「1862年4月24日,我終於在上周日(4月20日)上午7點寫完了我的小說《薩朗波》。我還要一個月的時間去修改和謄抄。我會在9月中旬回來,以便我的書在10月底出版。 但我已經受不了了。我每晚都發燒,連筆都拿不起來。結尾來得太過沉重和艱難。[12]」
第一章 盛宴
「那是在迦太基城廂的梅加拉,在漢密爾頓花園」,正舉行在埃里克斯戰役中戰勝羅馬一周年的晚會。小說開頭便是僱傭兵在他們的將軍哈米爾卡爾的花園裡大設酒宴。僱傭兵們想到迦太基施加於他們的不公正待遇,而將軍又缺席,他們不禁怒上心頭,於是大肆破壞他的財產。第一個出場的人物是斯本迪於斯,他是晚會上士兵們釋放的奴隸。蠻族士兵們想要搶奪神聖軍團的金杯,將軍吉斯孔試圖安撫他們,但沒有成功。在宮殿最高處,哈米爾卡爾的女兒薩朗波出現了,她走下來厲聲訓斥他們的破壞行為(此處第一次影射了她的黑蛇),讓他們平靜了下來。但有兩個男人盯著她:納爾·哈瓦斯,努米底亞僱傭兵的首領,哈米爾卡爾的客人;另一個是利比亞人馬托,脖子上掛著一條月形項鍊。她把象徵婚禮的金杯遞給馬托,納爾·哈瓦斯見狀怒不可遏,用標槍刺傷了馬托的一隻胳膊。在一片混亂中,薩朗波消失於宮殿深處,馬托想跟著她但無果。斯本迪於斯開始效忠於馬托,並建議他在太陽神降臨於此城的時候一舉攻下迦太基,從而得到薩朗波。隨著太陽升起,他們看到兩個女人坐在一輛戰車上離去。
第二章 在西卡
兩天後,在迦太基人的勸說下,僱傭軍離開城市,心裡想著迦太基將支付他們軍餉的承諾。他們出發前往聖城西卡,將在七天後到達;就快到達的時候,他們看到一排被釘死的獅子,心中開始惴惴不安。斯本迪於斯注意到馬托心裡始終掛念著薩朗波,他想盡一切辦法試圖驅散腦海中薩朗波的形象,卻發現這是徒勞。一天晚上,大腹便便且患有麻風病的執政官哈農來了,他用布匿語向士兵們解釋迦太基糟糕的財政狀況,士兵們不懂布匿語,斯本迪於斯利用這一點,慫恿他們向哈農造反。扎爾薩斯從迦太基死裡逃生,告訴士兵們迦太基居民屠殺了巴利阿里的投石兵,這時僱傭兵更為憤慨了。哈農騎著驢子匆忙逃走了,行李散落一地,僱傭軍決定返回迦太基。
第三章 薩朗波
一個月夜,薩朗波和一名女奴出現在宮殿露台。她向「潮濕之物的女王」月神塔尼特乞求,在她的描繪里塔尼特是一個自相矛盾的形象,兼具繁育和毀滅的雙重特徵;她也描繪了她自己的形象,她的欲望介於火焰和清風之間。她在孤獨中長大,父親已為她安排好政治聯姻,她遠離一切人間煙火,無比渴望看到塔妮特的雕像,但塔妮特的大祭司沙哈巴蘭已來到露台,他拒絕了她的請求,因為見到塔尼特的人都會死去。他們看到遠方的蠻族軍隊正朝著迦太基趕來。
第四章 在迦太基的城牆下
從西卡出發,僅過了三天,僱傭兵便到達迦太基城下,他們駐紮在地峽中間、湖水邊緣。人們關閉了城門。迦太基神殿眾多,到處都是面容醜陋的神像。元老院的成員前去直接與僱傭兵協商。他們要價很高,不過戰爭期間哈米爾卡爾確實也對他們許下了同樣的承諾;他們首先要求食糧和拖欠的軍餉,然後提高要求,最終想要取下哈農的首級。為了安撫他們,吉斯孔被派去償付軍餉;然而,僱傭兵們受到斯本迪於斯和扎爾薩斯的鼓動,揭竿而起。吉斯孔在騷亂中不知所蹤。「馬托一揮手,所有人就一齊衝上去。吉斯孔攤開雙臂,斯本迪於斯用一根打著活結的繩子套住他的手腕,另一個人把他推倒在地,於是他消失在亂作一團的士兵中。」陪同吉斯孔的迦太基人被扔到垃圾坑,被系在木樁上。第二天,士兵們心懷憂鬱,擔心迦太基會復仇。斯本迪於斯於是帶著馬托來到引水渠,夜間他們通過水渠進入城裡。斯本迪於斯想前往塔尼特神殿,而馬托此前承諾過如果成功進入迦太基就一直跟隨著他,於是隨同他一起去。
第五章 塔尼特
斯本迪於斯在去聖殿的路上向馬托透露,他打算偷走塔尼特的面紗(即神衣zaïmph,迦太基的鎮國之寶)。馬托雖然心裡害怕,但仍然跟隨斯本迪於斯。他們進入聖殿,看到一條大黑蛇經過,隨後偷走了面紗。馬托用面紗給自己蒙面,變了個樣,想以這樣的裝扮去見薩朗波。一名祭司突然趕來,斯本迪於斯刺了他一刀,和馬托一起逃到了哈米爾卡爾的宮殿。他們看到了熟睡中的薩朗波:「但燈光只照到床沿,暗影就像一個巨大的帷幕,將床遮住,只露出紅色床褥的一角和側擱在腳踝上的一隻嬌小赤裸的腳的腳尖」。薩朗伯醒來時,馬托向她表白。她看到面紗就驚呆了,要求馬托將面紗交給她。當意識到這是瀆聖之舉時,她敲響了警報。斯本迪於斯立即遁逃,滑下一個懸崖,游過一片海水重抵僱傭兵的軍營;而馬托則經過巴利阿里投石者遇難的地方,僥倖穿過城門,因為一路上有塔尼特面紗的保護,他也返回了軍營。
第六章 哈農
努米底亞人納爾·哈瓦斯前來和馬托結盟以對抗迦太基,此時馬托因為偷走了面紗而享有極大的威望。他們派幾名密使去布匿人的部落,獲得了部落的金錢及士兵。接著馬托就向僱傭兵們發放軍餉欠款,僱傭兵們一致推舉他為總首領。烏提卡和伊博-扎里特兩個城邦保持中立。斯本迪於斯進攻烏提卡,馬托進攻伊博-扎里特,納爾·哈瓦斯返程並承諾帶著戰象回來,而高盧僱傭兵的首領奧塔里特則駐紮在突尼斯城下。與此同時,迦太基任命哈農全權負責,哈農招募所有城民,準備戰象。一天,哈農在烏提卡城下進攻僱傭兵並在大象的協助下重創蠻族軍隊,然而隨著馬托和納爾·哈瓦斯的介入,戰局逆轉。哈農逃回迦太基,向哈米爾卡爾求援。
第七章 閃電
哈米爾卡爾在一個早晨乘船返回迦太基。他到了宮殿後,部下的人們向他講述了此前遭遇的潰敗。一個僕人伊迪巴勒則前來告訴他被偷偷藏起來的兒子的狀況。隨後,他前往莫洛克神殿,在元老會議上和哈農發生了激烈的爭執。他還得知他的女兒薩朗波可能和一個蠻族上過床。元老提議他統帥布匿軍隊征討蠻族,而他拒絕了。接著他檢視了整個宮殿及附屬建築,發現一切都遭到了極大破壞,當看到傷殘的戰象時,「兩滴眼淚奪眶而出」;當晚他接受布匿軍隊的指揮權,去抗擊蠻族士兵。
第八章 馬卡爾之戰
於是,哈馬爾卡爾精心準備他的軍隊和戰象,但卻出乎意料地推遲了開戰時間。他常常獨自一人前去偵察。一天晚上,他率領軍隊,穿過一條危險而泥濘的小路,來到馬卡爾的橋上。和蠻族的戰鬥開始了。起初,斯本迪於斯領導的軍隊占上風,但隨著哈米爾卡爾的戰象介入,局勢逆轉。馬托前來增援時,看到的只有戰友的潰敗。
第九章 在鄉間
哈米爾卡爾去南部的部落尋求支持。他將蠻族戰俘送至迦太基,戰俘全部遭受處決,儘管哈米爾卡爾要迦太基人別殺俘虜。四個蠻族首領(馬托、斯本迪於斯、納爾哈瓦斯和奧塔里特)仍無法理解哈米爾卡爾的戰略,不過,朝著伊博-扎里特湖的方向,他們成功圍困了哈米爾卡爾。被圍的迦太基軍營逐漸耗盡了食糧。哈米爾卡爾責備長老議會沒有給予他支持,而迦太基士兵則認為他應為戰敗負責,他們拋棄了失去面紗的塔尼特,轉而祭拜莫洛克。薩朗波間接地導致了神衣的失竊,迦太基人想要懲罰她。
第十章 蛇
宮殿裡,薩朗波為她的蛇——一條巨蟒——日漸衰弱而憂心忡忡,另外她對塔尼特面紗的丟失也深感愧疚。宦官祭司沙哈巴蘭說服她去馬托的帳篷里引誘他,從而拿回面紗。薩朗波雖然沒有理解,但也聽從了他的建議。巨蟒便恢復了精力。薩朗波與蛇共舞,女奴塔娜克把她打扮得光彩照人,仿佛即將參加婚禮。薩朗波隨後離開,「她左邊有一個高大的影子斜斜地跟著她走,這是死亡的預兆。」
第十一章 在營帳內
薩朗波在沙哈巴蘭的一名奴隸的陪同下前往包圍哈米爾卡爾軍隊的僱傭軍營地。她謊稱自己是叛逃者,要求見到馬托。馬托帶她進入帳篷,薩朗波看到了神衣,便公開了真實身份。馬托被她迷住了。她說她過來是為了取回面紗,但他充耳不聞,只是凝視著她,用指尖撫摸著她,向她訴說自己的愛情,一時說她是奴僕,一時又視之為主人。然後「馬托抓住她的腳後跟,金鍊爆裂了,兩個斷頭飛起來,彈到營帳上,就像兩條的蹦起來蝮蛇,神衣落下來罩住了她,她看見馬托的臉俯在她的胸脯上。『莫洛克神,你把我燒痛了!』而馬托的親吻比火焰更炙熱,吻遍她的全身;她像是卷進一陣颶風,被太陽的威力占有了。」
在軍營的這場烈火之後,薩朗波看到了吉斯孔,吉斯孔怒聲咒罵她和馬托的無恥行徑,
薩朗波帶著神衣逃到了她父親的營地。哈米爾卡爾看到她斷裂的項鍊,將她許諾給納爾·哈瓦斯,此前,迦太基的軍隊進攻蠻族的時候,納爾·哈瓦斯從馬托那邊倒戈。
第十二章 引水渠
「十二個小時以後,僱傭軍只留下了一堆傷員、死屍和行將死去的人。」倖存者的勇氣已耗盡,為了復仇,他們折磨並殺死布匿俘虜。斯本迪於斯艱難地使他們重燃鬥志。他們走陸路到達伊博-扎里特,同時哈米爾哈卡則取海路。伊博-扎里特落入蠻族軍隊手中,他們乘勝追擊,到達迦太基並包圍了這座城市。一天晚上,斯本迪於斯破壞了引水渠,「這就是迦太基的末日」,迦太基失去了供水。
第十三章 莫洛克神
僱傭兵和迦太基人都為即將到來的戰鬥做準備。一段時間後,被包圍的迦太基市民開始又飢又渴。沙哈巴蘭譴責薩朗波為迦太基帶來災難,但薩朗波並不對此自責。一天晚上,哈米爾卡爾將他十歲的兒子漢尼拔帶到薩朗波身邊,讓她負責照顧他。蠻族士兵逐漸占了上風。元老們認為莫洛克被觸怒了,於是決定用孩子給他獻祭,其中就包括哈米爾卡爾的兒子。哈米爾卡爾用一個奴隸代替了他的兒子。可怖的聖祭就這樣進行了。
第十四章 斧頭隘
祭祀結束後,大雨傾盆,迦太基人恢復了士氣。哈米爾卡爾施了一個詭計,把一大批僱傭兵圍困在斧頭隘長達三個星期,他們被迫食人肉。當他們出來準備投降時,哈米爾卡爾給了他們致命一擊,僱傭兵在大象腳下粉身碎骨。之後,哈米爾卡爾又前往突尼斯攻下該城。哈農在突尼斯被蠻族士兵釘死,而蠻族使節則被執政官釘死。迦太基城前的戰勢陷入僵局。馬托向哈米爾卡爾發起了最後的挑戰,哈米爾卡爾應戰。次日,戰役開始了,但在迦太基市民的幫助以及最後一隻戰象的參與下,僱傭兵團遭遇大敗。馬托被俘,斧頭隘的最後一群僱傭兵成了獅子的盤中餐。
第十五章 馬托
「迦太基一片歡騰……是薩朗波和努米底亞國王婚宴的日子……定在婚禮上進行處死馬托的活動……元老們決定讓他從監獄走到日神廣場,不要人押送,只把他的雙臂綁在背後;禁止擊打他的心臟,好讓他多活一陣;禁止弄瞎他的眼睛,好讓他自始至終看著自己受刑……他向前走了起來……有個孩子撕破了他的耳朵,有個姑娘把紡錘的尖頭藏在袖子裡,把他的臉頰劃破;眾人一把一把扯下他的頭髮,一塊一塊撕掉他的肉;有些人用綁著海綿的棍子沾上穢物往他臉上拍。他右上胸蹦出一股鮮血,大家馬上變得瘋狂起來。這最後一個蠻族人在他們心目中代表了所有的蠻族人、整個蠻軍……除了眼睛,他已經沒有人樣了,那只是個鮮血淋漓的肉柱子……他一直走到平台下面。薩朗波彎腰俯在欄杆上,他那可怕的眼珠凝視著她,腦海里湧現出他為她遭受的所有痛苦。他快要斷氣了,她卻仿佛又看到他在他的營帳里,跪在她面前,抱著她的腰,喃喃地說著甜言蜜語;她渴望再一次聽到這樣地情話,再有同樣的感覺。馬托忽然劇烈地哆嗦了起來,她差點喊出來。他仰面倒下,再也不動了……薩朗波隨著她的丈夫站了起來,手裡拿著一個酒杯,也要乾杯,卻突然倒了下去,腦袋後仰跌倒寶座的椅背上,她臉色蒼白、身子漸漸僵硬,張大嘴巴,她那散開的髮髻一直垂到地面。哈米爾卡爾的女兒由於接觸過塔尼特的神衣就這麼死了。」
讓·盧塞在《<薩朗波>一書的位置、距離和視角》一文中對小說的結構進行了以下分析:
福樓拜的敘述將同樣的一些元素進行了重複和轉換,來賦予它們新的含義。《薩朗波》可以看作是各個角色的位置和視角之間關係的博弈。
文學雙聯畫(法語:Un diptyque):《薩朗波》的開頭和結尾都從人群(僱傭兵和迦太基人)著手寫到兩個對立角色(薩朗波和馬托),兩者的位置在開頭和結尾是相互顛倒的。這兩個人物既因人群而分離,又被包圍在人群內部。除了位置上的顛倒以外,還有層次感的變化:開頭是薩朗波高居宮殿之上,接著是僱傭兵和馬托從下方暗自觀察她,後來是馬托居高臨下,追逐薩朗波;結尾,同樣地,薩朗波在露台上,與塔尼特女神和迦太基城邦融為一體,她向下看著被打敗的主人公馬托,接著是迦太基民眾對馬托進行辱罵和攻擊,與開頭相反,最終是馬托向下奔向薩朗波,倒在她的腳下。
對距離的迷戀(法語:La passion des distances):整部小說中,人物的位置(下方、上方)支配著人物之間的距離;從一個片段到另一個片段,發生變化的,要麼是位置(上或下),要麼是採取的視角(孤立或集體)。小說的總體基調是對立(迦太基人和蠻族的對立、薩朗波和馬托的對立),主要角色在這種對立中發生衝突,於是選擇合適的觀察位置來從視覺上消除與對立一方的距離就顯得尤為重要。
這也是一個視角的博弈:福樓拜傾向於通過主要人物的視角來使戲劇衝突增添個人特色(薩朗波在馬托的眼裡是迦太基,馬托在薩朗波的眼裡是蠻族首領)。但在政治對抗的基礎上,還多了一層性的對抗。和愛一樣,戰爭是需要距離的,是在分離中造就的。只有馬卡爾之戰可被視為充滿愛意卻又殘酷無情的擁抱,而另外一種擁抱,即戀人之間的擁抱,則是以間接敘述的方式簡要地提及(僅通過隱喻和暗示)。對於和性相關的場景,福樓拜不進行直接的敘述。
視角的影響(法語:Les effets de la perspective):位置和距離產生了風格上的影響,各個人物採取的不同視角使其感知產生扭曲,這樣一種扭曲的看法顯示著對現實的不確定,現實在觀察者的眼裡並非「它是」而是「它似乎是」。福樓拜通常先敘述虛假的看法,然後才闡明現象的真實原因,要麼是通過敘述者,要麼通過作者自己。這種對幻象的修正往往通過「它曾是」(法語:c』était)這樣的句型來完成。這種介紹模式遵循感知的順序。普魯斯特也採取同樣的操作,不過他會在「它曾是」之前突然中斷介紹。福樓拜的比較發展成為了普魯斯特的隱喻,在普魯斯特那裡,比較一詞不再存在。
《薩朗波》中,人物帶著視角上的不確定性,藉助一個因客觀修正而確定的參照物,去解釋某個現象,這時我們就有了比較。位於視角中心的角色就是作者,即這一比較形式的來源。
遠距離的婚禮(法語:Noces à distance):在小說開頭的場景和結尾的場景中,我們目睹了薩朗波和馬托的血腥婚禮(開頭是馬托被納爾·哈瓦斯刺傷,結尾是遍體鱗傷的馬托在薩朗波的腳下死去,隨後薩朗波自己也死去),但對稱性被破壞了,從開頭到結尾有無法挽回的事情發生了,「眼神的擁抱,而無肌膚之親,神秘主義的婚禮,既遙遠又親近;這些就是本書中人物關係的含義。」
因此,我們應把這種解釋置於神秘主義的層面上,薩朗波最後和月神塔尼特合二為一,而馬托則成為太陽神莫洛克,這兩著相互吸引,卻永遠無法彼此觸及。
米雷伊爾·多布爾津斯基在《神衣變形記:福樓拜<薩朗波>中的物品及物化》(法語:La zaïmph métamorphique : objet et réification dans Salammbô de Flaubert)一文中對神衣進行了如下的分析:
在文學中,尤其是福樓拜的作品中,物品的存在並不是只是為了帶來真實感。在《薩朗波》一書所有的物品中,女神塔尼特的面紗——神衣——起到了阿里阿德涅之線的作用。作者構建出了一個關於引誘的神話故事,將薩朗波一步一步引至解放。該物品的作用多種多樣(飾物、外套、抹布等),而且關係到主要角色的得與失。
作者參考自然元素用隱喻的方式描繪了這個神衣,它是不可觸知的、無形且神聖的,此外它還是危險的(撫摸它的人會死去)、虛空的(人無法用眼睛看見),沒有哪個角色質疑它的神威。它象徵著對權力和統治的欲望,兩方都希望將其占為己有。正因如此,馬托和薩朗波把它帶到自己陣營的時候,人們都對他們極為感激,但兩人的死也正是因為這件神衣。面紗的作用是私人的:擁有它的人不會獲得特殊的力量,但神衣被偷走的一方則會失去力量。這也可以解釋為什麼塔尼特信仰逐漸被莫洛克所取代。
面紗還具有性愛的一面。它在愛人嬉戲的過程中起到作用,它象徵著處女薩朗波對情慾的探索。Zaimph(神衣)一詞在希伯來語中可以指男性的性器官,這可以解釋薩朗波對面紗的痴迷。從精神分析的角度來看,它也可以象徵薩朗波的處女膜——女性童貞的面紗,薩朗波後來失去了面紗/貞潔。它的紫色還表示處女膜撕裂後鮮血的顏色以及女主人公後來的死亡。面紗和薩朗波的形象息息相關,對她而言,面紗和她的欲望聯繫在一起,首先是求知慾,隨後是渴望主宰一切、成為女神的欲望。這樣的欲望讓她無所畏懼。
這部小說可類比希律迪亞斯之女莎樂美的故事。莎樂美在眾人面前跳舞,希律問她想要什麼獎勵,她說要施洗約翰的頭。本書中,作為與馬托相會的序曲,薩朗波在去取聖衣之前也曾翩翩起舞。
面紗在小說里到處都存在。在馬托的拜物幻想中,神衣和薩朗波合二為一,當他見不到薩朗波的時候,神衣就成了他可望而不可即的薩朗波的替代品。薩朗波這一角色逐漸消融在對其服飾(尤其是她那形如面紗的紫色外套)的描述里。她越來越像塔尼特的雕像,從主體女性成為客體女性,其物化的程度一步一步加深。塔尼特的面紗最終成為了薩朗波的裹屍布。
在一個男性之間爆發衝突的世界裡,女性只如同可兌換的貨幣,神聖的面紗給予薩朗波以權力,從而來解放她,但自相矛盾的是,她是通過自我物化而實現自我的解放。
《薩朗波》是《包法利夫人》之後的一部作品,不過早在1853年寫給路易絲·科勒的信中作者就提及過要寫一部東方題材的小說:「我要快點擺脫包法利……我要趕快寫完現在這本書,以便全身心投入一個宏大且整潔的主題中。我急切地想完成一部史詩。我要寫一部偉大的故事,一部像山峰一樣陡峭筆直的故事,從上至下描繪。這東方傳說一點一點進入我的腦海;我隱約嗅到了它的氣味,我的靈魂因它而心花怒放。」福樓拜於1857年9月開始初步的創作。幾月前,在贏得了因《包法利夫人》而引起的訴訟之後,福樓拜在給尚特皮女士的信件中表達了要脫離當代文學世界的願望,他要致力於一部故事情節發生於公元前三世紀的小說。1858年4月至6月間,他旅居突尼斯,以便融入其故事發生地的環境。雖然故事情節是虛構的,但他從波利比烏斯、阿庇安、老普林尼、色諾芬、普魯塔克、希波克拉底等歷史學家的著作中汲取了營養,來刻畫古代世界,營造出當地色彩。1862年出版後,小說立即獲得成功,儘管也有一些批評(沙爾-奧古斯丁·聖伯夫),但總體上獲得了大量的喝彩(喬治·桑、維克多·雨果、儒勒·米什萊、埃克托·柏遼茲)。
弗洛朗·施米特,曾為皮埃爾·馬洛東1925年的電影《薩朗波》配樂,隨後在1927年、1928年、1931年創作出了《管弦三組曲》(作品76)。
菲利普·德魯耶以這部小說為基礎創作了漫畫,其中「孤獨的斯隆」這一角色可對應馬托[15]。該漫畫系列既涉及古代歷史又有科幻元素,並使用了多種技術來製作,起初在《Metal_hurlant》上連載,於1980年開始在《皮洛特》連載。後來達爾戈出版公司將這些故事集中於三個合計出版,分別是《薩朗波》、《迦太基》和《馬托》。
雅克·馬丁在其漫畫作品《阿利克斯》名為《迦太基的幽靈》的一集中,詳細重述了《薩朗波》小說的主要情節。
2003年,法國遊戲公司Cryo Interactive發行了電子遊戲《薩朗波》,該遊戲改編自菲利普·德魯耶的小說和漫畫。德魯耶親自參與了遊戲的開發和圖形設計。
為紀念作家逝世一百周年,1980年8月9日,加拿大國立美術館,魁北克藝術家羅伯·拉辛獨自一人連續14小時不間斷地為公眾朗讀了福樓拜的小說《薩朗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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