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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鲜汉字音,又称韩国汉字音,指的是朝鲜语中汉字的读音。它与日语音读相似,都是源于汉语音。日本汉字音因传入时代不同有吴音、汉音、唐音等之分。
朝鲜半岛与中国直接陆地相连,因此一般推测从较早时代起汉字已经不间断的传播到朝鲜。然而训民正音创制(1443年)以前的古代朝鲜语无表音文字,故汉字音的状况难以确知。可以成为推测的线索的有吏读、乡札、口诀等借字表记方法(以汉字标记汉字的朝鲜语读音)。
公元1443年表音文字训民正音被创制,朝鲜语也可以以更明确的形式记录书写。15世纪使用的汉字音是《东国正韵》所规定的汉字音(东国正韵式汉字音),此体系并非当时实际使用的汉字音,所以无法直接用以推知当时的实际读音。 最早出现的关于现实的汉字音的书籍是《六祖法宝坛经谚解》和《真言勤供三坛施食文谚解》(1496年)。此后以现实的汉字音为汉字注音的做法得到推广。崔世珍所作的汉字教材《训蒙字会》(1527年)也是以现实汉字音注音。
此处概要叙述现代朝鲜语汉字音的体系和特征。
朝鲜语的初声(字首辅音)有以下十九种,其中有十五种作为汉字音的初声出现。标有《》的音不作为汉字音初声出现。
双唇音 | 齿龈音 | 硬颚音 | 软腭音 | 声门音 | |||
---|---|---|---|---|---|---|---|
塞音 | 擦音 | ||||||
障 碍 音 |
平音 | p ᄇ | t ᄃ | s ᄉ | c ᄌ | k ᄀ | 首静音 ᄋ |
激音 | ph ᄑ | th ᄐ | ch ᄎ | kh ᄏ | h ᄒ | ||
硬音 | 《pp ᄈ》 | 《tt ᄄ》 | ss ᄊ | 《cc ᄍ》 | kk ᄁ | ||
鼻音 | m ᄆ | n ᄂ | |||||
流音 | l ᄅ |
朝鲜汉字音的障碍音初声几乎皆是平音或激音。硬音初声只出现于下列三个字中,而且此三字在中世朝鲜语中也是读平音而是在现代语中才硬音化的,因此原本朝鲜汉字音中不存在硬音初声。
“t、th(ㄷㅌ)”不可与元音i(ㅣ)与半元音“y-(ㅑㅒㅛㅕㅖㅠ)、w-(ㅘㅙㅝㅞㅟ)、ø(ㅚ)”等结合,“s、c、ch(ㅅㅈㅊ)”也不可与半元音“y-(ㅑㅒㅛㅕㅖㅠ)、w-(ㅘㅙㅝㅞㅟ)、ø(ㅚ)”等结合。但是,中世朝鲜语中此种结合是允许出现的。例如“田”的字音曾是“tyen(뎐)”,近代朝鲜语期颚化为“cyen(젼)”,直至现代朝鲜语变为“cen(전)”。
朝鲜语的中声(单元音、半元音以及复元音)有二十一种,其中只有“iai(ㅒ)”一种不在汉字音中出现。
单元音 | a ᅡ | e ᅥ | wo ᅩ | wu ᅮ | u ᅳ | i ᅵ | ay ᅢ | ey ᅦ | woy ᅬ | wi ᅱ |
---|---|---|---|---|---|---|---|---|---|---|
y-半元音 | ya ᅣ | ye ᅧ | yo ᅭ | yu ᅲ | 《yay ᅤ》 | yey ᅨ | ||||
w-半元音 | wa ᅪ | we ᅯ | way ᅫ | wey ᅰ | ||||||
复元音 | uy ᅴ |
中声与初声、终声结合存在限制,如单元音“u(ㅡ)”不可与初声“m、b、p(ㅁㅂㅍ)”结合,否则音变成“wu(ㅜ)”(如“朋”븡 → 붕 bwung),且后面必定有终声伴随。含/w/的中声除“wa、we(ㅘㅝ)”外不可与终声结合。
“ㅐ”(ay)和“ㅔ”(ey)在现代朝鲜语中分别发单母音/ɛ/和/e/(近来甚至两者不分),但在中世朝鲜语中发复元音/ai/和/əi/。例如,“太”的汉字音“태(/tʰɛ/)”在中世朝鲜语中被推测为 /tʰaj/,与中国语音 /tʰai/相合。之后在近代朝鲜语时期复元音发生单元音化,变为现代的读音。
朝鲜语有七种终声(末辅音),其中除“t(ㄷ)”外皆在汉字音中出现。
双唇音 | 齿龈音 | 舌根音 | |
---|---|---|---|
障碍音 | p ᆸ | 《t ᆮ》 | k ᆨ |
鼻音 | m ᆷ | n ᆫ | ng ᆼ |
流音 | l ᆯ |
终声与中声的结合也存在制约,例如,终声“p、m(ㅂㅁ)”不可与中声“wo、wu(ㅗㅜ)”结合。
中世朝鲜语中存在音高重音,有低调(平声)、高调(去声)和低高调(上声)三种调类,三类皆在汉字音中出现。此重音体系在近代朝鲜语时期消亡。其中低调与高调复合而成的低高调与低调与高调相比音长加倍,故在重音消失后变为长母音而留下痕迹。
大韩民国(下称“韩国”)和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下称“朝鲜”)的汉字音存在少数差别。如:
汉字 | 韩国音 | 朝鲜音 |
---|---|---|
醵 | 갹 kyak | 거 ke |
歪 | 왜 way | 외 woy |
掲 | 게 key | 계 kyey |
在朝鲜,“讐”一般和韩国一样读“수(swu)”,仅在“怨讐”一词中改读“쑤(sswu)”,变成“원쑤(wonsswu)”(韩国读音:“원수(wonswu)”),据说是为了避免与一样读“원수”的“元帥”同音。
汉字音“몌(myey)”、“폐(pyey)”在朝鲜为“메(mey)”、“페(pey)”,据推断是为与二者的实际发音相符合而改。
在汉字词中,词首出现“l(ㄹ)”或“n(ㄴ)”时,按韩国规定须依所谓“头音法则”(두음법칙 dueumbeobchik)发生变化。词首的“l(ㄹ)”后接i或半元音y时须改为“ㅇ”(脱落),后接其他音时变为“n(ㄴ)”。词首的“n(ㄴ)”后接/i/或/y/时变为“ㅇ”(脱落)。朝鲜标准无此规定,“ㄹ”、“ㄴ”不发生变化。
此处根据河野六郎(1979)与伊藤智ゆき(2007)概述中国中古音与中世朝鲜语的汉字音的对应关系。
朝鲜汉字音的声母见下表:
全清 | 次清 | 全浊 | 次浊 | |
---|---|---|---|---|
唇音 | 帮・非 p(ㅂ) | 滂・敷 p,ph(ㅍ,ㅂ) | 並・奉 p(ㅂ) | 明・微 m(ㅁ) |
舌音 | 端・知 t(ㄷ) | 透・彻 th(ㅌ) | 定・澄 t(ㄷ) | 泥・娘 n(ㄴ) |
半舌音 | 来 l(ㄹ{ → ㄴ/ㅇ}) | |||
齿音 | 精・照 c(ㅈ) | 清・穿 ch(ㅊ) | 从・床 s,c,ch(ㅅ,ㅈ,ㅊ) | |
心・审 s(ㅅ) | 邪・禅 s(ㅅ) | |||
半齿音 | 日 z(ㅿ → ㅇ) | |||
牙音 | 见 k(ㄱ) | 溪 k(ㄱ) | 群 k(ㄱ) | 疑 ʼ(ㆁ → ㅇ) |
喉音 | 影 ʼ(ㆆ →ㅇ) | 喩 ʼ(ㅇ) | ||
晓 h(ㅎ) | 匣 h(ㅎ) |
中古音的塞音和塞擦音声母分为三组:全清(不送气清音)、次清(送气清音)与全浊(浊音),存在送气/不送气的对立与清浊对立。朝鲜语存在送气/不送气(平音/激音)的对立,但不存在清浊对立。早期的谚文文献使用双字母“并书”的方式标注汉字词中的全浊声母(如群母拼 ㄲ),现代正字法中已废除,改而用以拼硬音声母。
总体而言,激音对应于次清,平音对应于全清和全浊。此对应关系不并严格,存在下列不规则情况:
不包括个别例外,朝鲜汉字音的韵母如下表所示,本表中为明晰起见以耶鲁拼音方案表记(等呼若有常见差异才分开列出):
中国音
(举平以赅上去入) |
朝鲜音 | |||
---|---|---|---|---|
平上去声 | 入声 | |||
果摄 | a(아) | |||
假摄 | a(아) | |||
遇摄 | 模韵 | wo(오) | ||
鱼韵 | e(어),ye(여) | |||
虞韵 | wu(우),yu(유) | |||
蟹摄 | 咍韵 | oi(ᄋᆡ → 애) | ||
灰韵・泰韵合 | woy(외) | |||
泰韵开・皆韵・佳韵・夬韵 | ay(애) | |||
祭韵・齐韵・废韵 | 开 | yey(예),ye(여) | ||
牙音合(一部) | yu(유) | |||
止摄 | 齿头音、正齿音庄组 | 开 | o(ᄋᆞ → 아) | |
齿音 | 合 | (y)u(유 → 우) | ||
其余声母 | i(이) | |||
效摄 | wo(오) | |||
流摄 | wu(우) | |||
咸摄 | 覃韵・谈韵・咸韵・衔韵 | am(암) | ap(압) | |
盐韵・添韵・严韵・凡韵 | em(엄) | ep(업) | ||
深摄 | im(임),um(음) | ip(입),up(읍) | ||
山摄 | 寒韵・桓韵・山韵・删韵 | an(안) | al(알) | |
元韵 | en(언),an(안) | el(얼),al(알) | ||
仙韵・先韵 | en(언) | el(얼) | ||
臻摄 | 痕韵 | on(ᄋᆞᆫ → 안),un(은) | ul(을) | |
魂韵 | 唇音(一部) | wun(운) | ol(ᄋᆞᆯ → 알) | |
其余声母 | won(온) | wol(올) | ||
真韵开 | in(인),un(은) | il(일),ul(을) | ||
谆韵・真韵合 | yun(윤) | yul(율) | ||
臻韵・欣韵 | un(은) | ul(을) | ||
文韵 | wun(운) | wul(울) | ||
宕摄 | ang(앙) | ak(악) | ||
江摄 | ang(앙) | ak(악) | ||
曾摄 | ung(응),ing(잉) | uk(윽),ik(익) | ||
梗摄 | 庚韵二等・耕韵 | 开 | oyng(ᄋᆡᆼ → 앵) | oyk(ᄋᆡᆨ → 액) |
合 | woyng(욍) | woyk(왹) | ||
庚韵三等・清韵・青韵 | yeng(영) | yek(역) | ||
通摄 | wong(옹),wung(웅) | wok(옥),wuk(욱) |
o:“下a”(아래아/ㆍ),在现代朝鲜语的汉字词中并入a。
朝鲜汉字音的韵尾整齐的对应于中古音的六类辅音韵尾 [m]、[n]、[ŋ]、[p̚]、[t̚]、[k̚]。但中古音的入声 [t̚] 对应于“ㄹ(l)”。此现象在古代朝鲜语中已经存在。
韵母的开合,即介音 [w] 的有无由声母的种类而定。牙音、齿音、喉音时原则上介音 w 被反映,舌音则不被反映。
洪细音(有无介音 [i])多数情况也反映于汉字音中,但现代正字法规定(见上),舌音加介音 [i] 则并入齿音,齿音后的介音 [i] 也一并脱落。
一部分汉字音反映重纽,例如,止摄诸韵与仙韵中,重纽三等与四等在朝鲜汉字音中部分区别,一般在牙音与喉音声母时被反映,唇音声母时不被反映。
此区别在中国汉字音(北京音)与日本汉字音中不存在。
中古音的平声和入声分别大体对应于中世朝鲜语的低调和高调,但中古音上声和去声在中期朝鲜语中为高调或低高调,对应关系不明确。
关于朝鲜汉字音脱胎于中国何代音韵,诸家有不同假说。根据伊藤智ゆき(2007),有上古音说(姜信沆等)、切韵音说(朴炳采)、唐代长安说(河野六郎)、宋代开封音说(有坂秀世)等,虽难以具体断定,唐代长安音是朝鲜汉字音的基础的可能性较高。
朝鲜汉字音与何种现代汉字音(中国方言音,日本、越南汉字音等)最为接近也是一个有意思的研究论题。此问题的研究有多种方法,也有争议性。要得到此问题的答案,可以参照中国方言的划分标准。对方言进行划分或研究其关联性时,常用做法是列出若干条标准,如果某两种方言在某项目上发生差别,则可以被区分开来。发生差别的项目越少,说明两者越接近。不同的研究者可以提出不同的方案。然而,若以声母与韵尾的对比作比对的话,朝鲜汉字音与粤语的差别最少。首先,两者皆完整保留了入声韵尾(但朝鲜汉字的-t转为-l),颚音化也不存在于朝鲜汉字与粤语当中。因此比起中国汉语使用者,一般来说粤语使用者能以较快的速度掌握朝鲜汉字音,甚至在毫无朝鲜语基础下,单靠发音便能正确估计大部分朝鲜汉字的意思。
朝鲜汉字音与日本吴音的关系参见吴音条目。另外,与日本古音的关系参见古音条目。
需要注意的是,无论朝鲜汉字音与何种方言相似程度最高,都不说明朝鲜汉字音是从此地区传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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