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對形式主義的西洋鏡》(俄語:«Антиформалисти́ческий раёк»,羅馬化:Antiformalističeskij raëk),又有譯名作《反對形式主義的小天堂》,[1][2][註 1]是一部蘇聯歌劇(或作康塔塔),由作曲家德米特里·蕭斯達高維契於1948年至1968年間創作,1989年於華盛頓第一次正式演出。此歌曲可由男低音四人、朗誦者一人、合唱團及鋼琴搭配演出。
反對形式主義的西洋鏡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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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名 | Антиформалистический раёк |
作曲家 | 德米特里·蕭斯達高維契 |
形式 | 諷刺 |
作品號 | 無 |
創作時間 | 1948年-1968年 |
作詞 | 德米特里·蕭斯達高維契 |
語言 | 俄語 |
首演 | |
日期 | 1989年1月12日 |
地點 | 美國華盛頓特區約翰·甘迺迪表演藝術中心 |
蕭斯達高維契在作品集當中沒有賦予其編號,但他人引用則有時記為作品78b。此歌曲的主要內容是諷刺蘇共一群頭面人物,這群人當時大肆鼓吹「反對形式主義」的說法,可由康塔塔或迷你歌劇等形式演出上演。在蕭斯達高維契創作的大型作品當中,此曲是唯一由蕭斯達高維契作詞的。[註 2]
創作歷程
這部作品的體裁往上可追溯至莫傑斯特·穆索爾斯基所作音樂諷刺作品《西洋鏡》(«Раёк»,1870年),當時一些音樂界人士作聲反對「強力集團」的理念,穆索爾斯基即以此嘲弄之。[5]
作曲家於1948年動念創作本曲,當時格魯吉亞作曲家瓦諾·穆拉傑利(格魯吉亞語:ვანო მურადელი,羅馬化:Vano Muradeli)創作歌劇《偉大的友誼》(«Великая дружба»),引起了斯大林不滿,導致蘇聯於音樂方面展開大規模意識形態運動,這次運動着眼於人民性,反對所謂反人民性及形式主義等理念(可參「混亂代替了音樂」)。聯共(布)中央召集蘇聯音樂界人士舉行會議,為期三日,於中蘇聯位居領導之作曲家、音樂學家及音樂界人士等超過七十人到會。1948年2月10日《聯共(布)中央政治局關於歌劇《偉大的友誼》的決定》通過,其中亦提及「Д·蕭斯達高維契作品中反人民的、形式主義的逆流」。[6]於是針對「形式主義」的打擊很快就在中央作曲家之家(Центральный дом композиторов)繼續,而後蘇聯作曲家協會全聯盟第一次大會接着批判。這些會議及壓制行動所批判的對象中,蕭斯達高維契是為主的一人,列寧格勒音樂學院將蕭斯達高維契開除出校,[7]聯盟境內大規模樂團亦不再上演其作品。在1948年4月蘇聯作曲家代表大會時,肖氏在會上承認「錯誤」,並表示今後要摒棄對純器樂體裁音樂的「片面」喜好,而更注重旋律問題,且「旋律形象一定要接近於民族的旋律因素」。[8]
《西洋鏡》初版於1948年5月前已完成,但肖氏僅將其向數名密友展示(這數名密友中有格里戈里·科津采夫及伊薩克·格利克曼等[9])。於解凍時期,本作漸漸有望向公眾展現;而到1957年,蘇聯作曲家協會全聯盟第二次大會又給予作品靈感。然而此後1962年來蘇聯發生了一系列政治事件,至今周知,作曲家第13號交響曲的首演受阻,本曲首演則更無可能。[5]
本作手稿由列夫·列別金斯基保管,直至1987年秘密將其經瑞士轉送於姆斯季斯拉夫·羅斯卓波維契手中。1989年1月12日,羅氏於華盛頓甘迺迪表演藝術中心首演本作,台本譯成英語,且有縮略。蘇聯而言本作則首演於當年9月25日,地點莫斯科音樂學院大禮堂,為蕭斯達高維契誕辰83周年紀念音樂會的一部分。其時《西洋鏡》由國立蘇聯文化部室內合唱團演出,執棒指揮者瓦列里·波良斯基。[10]
演出配置
- 主持人(男低音);
- И·С·葉季尼岑(И·С·一把手,男低音)——「音樂學家一號」「首席顧問與音樂批評家」;
- А·А·德沃伊金(А·А·二把手,男低音)——「音樂學家二號,有聲音洪亮,且有得以發聲的能力」;
- Д·Т·特羅伊金(Д·Т·三把手,男低音) ;
- 眾音樂界人士(混聲合唱團)
情節
文化宮中正依日程開會,其主題為「音樂中的形式主義和現實主義」。主持人依次請三位傑出人士上台講話,與會聽眾則熱烈歡迎這些人的演講。
一把手同志(言談有格魯吉亞口音)於其簡短講話中提出論題如下:
原文 | 譯文 |
---|---|
... реалистическую музыку пишут |
……現實主義音樂啊,那就是 |
一把手同志又提及稱最根本的任務,即人民作曲家繼續創作現實主義音樂,而反人民作曲家則「他們不能夠再去到那些形式主義音樂這些個什麼領域的裏面搞一些不但是很可疑的實驗」。
二把手同志於其講話中則提出音樂必須具備美及高雅,而有:
原文 | 譯文 |
---|---|
Музыка немелодичная, музыка неэстетичная, |
音樂它旋律要不着調,音樂它聽來要不美妙, |
除此之外,此人還堅持其所謂「唱高加索的劇裏面就該有原汁原味的列茲金卡[註 3]」的觀點,另外這類列茲金卡亦「就應該簡單名聲又大,正能量平實還大眾化,也一定得是高加索的」。
此後三把手同志講話,將林姆斯基-高沙可夫姓氏的重音讀錯,而強調稱「我們一切都要是像那經典樣」:
原文 | 譯文 |
---|---|
Глинка, Чайковский, Римский-Корсáков, |
葛令卡、柴可夫斯基、林姆斯基-高啥可夫[註 4], |
其人又轉而提醒道,即便如此,無論處在何地都須警惕;其又向「拿資產階級的意識形態把它們滲透進我們的青少年」的企圖發出警告:
原文 | 譯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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Ну а если буржуазные идеи кто-нибудь |
那要有人他接受了資產階級的主張, |
合唱團熱情響應此人的呼籲。
文字版本
《反對形式主義的西洋鏡》一作不僅是音樂作品,也是文學作品,其文字版初於1993年在雜誌《我們的遺產》(«Наше Наследие»)刊載。文字版的完整副標題為《為鋼琴伴奏下的朗誦者、四名男低音及混聲合唱團而作,詞曲由佚名作者創作,輔導學生用,音樂中現實主義路線與音樂中形式主義路線間的鬥爭》。由是「出版這部諷刺性的作品,按蕭斯達高維契構思是戲仿了某些著名的宣傳刊物,例如『《聯共(布)黨史簡明教程》學生輔導手冊』『馬克思列寧主義美學學生輔導手冊』等等。」[11]
文中於歌手所能上演的台本前,還加上了所謂「來自出版社」的介紹,敘說此作手稿「是由美術學副博士П·И·奧波斯特洛夫[註 5]在一個裝着污水的盒子中找到的」。此後又有「奧波斯特洛夫」寫作的一長篇序言,於中奧氏複述本作劇情,提出「這篇作品的音樂與它的歌詞、它豐富深刻的思想、它從鼓舞人心的指示中所浮現出來的東西,與它們有機地結合在一起」。序言之後出版社再有附錄一篇,其中提到後來奧波斯特洛夫同志「費了好大力氣要緊緊跟上那鼓舞人心的指示,一會左一會右,失掉了平衡,掉進了裝着污水的盒子裏」,而「大概是溶解在污水裏,一時不可能分得清哪些是穢物,哪些是奧波斯特洛夫了」,於是身亡。另外文中還提及有「音樂安全部」正搜尋此作的匿名作者。[12]
不過序言部分創作時間晚於主體台本,在1964年。[13]
引用與原型
本作唱詞的基礎為當時聯共黨內領導人確實作過的講話,及這些領導講話時典型的語調特徵。三名講話者的原型分別是:И·斯大林(葉季尼岑)、А·А·日丹諾夫(德沃伊金)及Д·Т·舍皮洛夫(特羅伊金)。(至於主持人,有一名男低音歌手阿列克謝·莫恰洛夫,此人曾在《西洋鏡》中一人分飾四角,為本劇演員中極著名的一位,按他的理解,此角色顯得「是那種伏爾加人,有些從馬克西姆·高爾基他那裏來的東西」。[14])
葉季尼岑發表的言論中有典型的「斯大林講話那種陳腔濫調、還有翻來覆去地說同一個詞,以及那種自命不凡的邏輯、加之令人反胃的一講再講、教理問答般自問自回的修辭,再來個雙重否定」,這些就「揭示出了斯大林敘事主要的特性——在沒有內容的語法結構中大開其口的一片空」。[15]歌手演唱葉季尼岑部分時通常刻意使用高加索口音。
相對者,德沃伊金的言論則基於如下內容,即日丹諾夫1948年之於聯共(布)中央某次會議上所作講話的直接摘錄。於中日丹諾夫表示「我們支持美好的、高雅的音樂」,所謂「當代作曲家的一系列作品……令人想起,抱歉我的表達不怎麼講究,不是牙醫鑽子,就是音樂做的毒氣室」,日丹諾夫還提到「大眾化的列茲金卡旋律」云云。[15]
特羅伊金所唱段落中,第一部分亦有自日丹諾夫講話中摘錄的部分,但有一處細節直接引自舍皮洛夫,此人曾在一次講話中將林姆斯基-高沙可夫姓氏的重音讀錯,當年是1957年,講話在蘇聯作曲家協會第二屆大會上。[15]
- 伊萬諾夫-拉德克維奇創作的第2號鼓號曲(туш)於葉季尼岑、德沃伊金二人露面時響起數次;
- 葉季尼岑的講話基本以歌曲《蘇麗珂》的旋律為基礎,斯大林很喜愛這首歌;
- 德沃伊金的講話開頭有使用肖氏所作輕歌劇《莫斯科,稠李區》配樂的重現,其結尾又有使用高加索地區「列茲金卡」(又或「卡巴爾金卡」[註 6])的旋律。
- 特羅伊金在俄羅斯民間音樂「卡馬林斯卡亞」的旋律中出場,其後又出現電影《忠實的朋友》之由季洪·赫連尼科夫所作歌曲《河流小調》(«Речная песенка»)的音調,又出現歌曲《雪球花》及法國作曲家羅貝爾·普朗凱特(Robert Planquette)所作喜歌劇《科爾內維爾的鐘》(Les Cloches de Corneville)中角色塞爾波萊特所唱樂段,這些音樂片段接續出現。
台本中也妙用了一些作曲家姓名及莫斯科地名,如:馬林卡(著名監獄馬特羅斯卡亞監獄)、捷爾任卡(捷爾任斯基廣場與其地克格勃大樓)及季申卡(季申斯卡亞廣場與附近一大市場,莫斯科人對此地熟悉)。另見德沃伊金的講話「我的葛令卡、捷爾任卡、季申卡//我的拉斯赫連尼的小詩小組曲兒」,當時「人民」作曲家赫連尼科夫同伊萬·捷爾任斯基二人同肖氏在意識形態上有衝突,這段講話中即念出此二人的名字。[15]
還有一處影射真實人物,即序言中所提及的「奧波斯特洛夫同志」,其原型為帕維爾·伊萬諾維奇·阿波斯托洛夫(1905年-1969年),軍樂隊指揮,亦為蘇共中央工作。[11]其人同樣猛烈攻擊肖氏,後於蕭斯達高維契第14號交響曲排演中當場病倒,迅即去世。[17]
改編
俄羅斯和烏克蘭均有劇院將此歌劇(或可認為是康塔塔)改編成舞台版本,而於2013年烏克蘭地方文化部門曾禁止此劇改編版上演。[18][19][20]
影視版本而言,有В·別爾曼於1993年基於本作製作紀錄電影《蕭斯達高維契笑了》(«Шостакович смеётся»);[21][22]又2020年有安德烈·赫爾扎諾夫斯基導演動畫電影《鼻子,或者「不是那樣的」陰謀》,其第三幕按《西洋鏡》完整改編而成。[23]
註釋
參考
參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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