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婴(?—前206年1月),嬴姓,赵氏,一说名婴,刘邦称其为秦降王[1],后世亦称其为秦三世,是秦朝最后一位君主。性格仁爱且节制,秦二世皇帝胡亥在位时,子婴曾为二世杀害兄弟、功臣之事向二世进谏。
Quick Facts 子婴, 秦朝第3位君主 ...
子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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统治 | 前207年10月1日-前207年11月17日(46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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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任 | 秦二世胡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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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任 | 秦朝灭亡 汉高帝刘邦(汉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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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生 | 失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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逝世 | 前206年1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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配偶 | 1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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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嗣 | 2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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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权 | 秦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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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亥被弑后,中丞相赵高迎立子婴继位。子婴即位五日便设计诛杀赵高,并诛其族。《史记》指之所以诛灭赵高,是因为他企图招引义军到咸阳及承诺杀死所有秦朝宗室取而代之,子婴得知就先下手杀死他。《赵正书》则指赵高为章邯所杀。刘邦进入关中,子婴向刘邦军投降,秦朝正式灭亡。不久,项羽亦率军抵达关中,杀死子婴及秦诸王子、宗族等。
关于子婴的身世有多个说法,可能是胡亥侄子,或是秦始皇侄子、成蟜长子[2]。
秦始皇三十七年(前210年)始皇驾崩,赵高与李斯发动沙丘之变,赐死始皇的长子扶苏,也处决中尉蒙恬、蒙毅等人,立幼子胡亥为皇帝,即秦二世,二世并任命赵高为郎中令。秦二世为巩固自己的统治,又欲铲除自己的兄弟姐妹,焚毁律令及故世之藏。又欲起属车万乘以抚天下,说:“且与天下更始。”子婴进谏秦二世说:“不可。臣闻之:芬茝未根而生凋香同,天地相去远而阴阳气合,五国十二诸侯,民之嗜欲不同而意不异。夫赵王迁杀其良将李牧而用颜聚,燕王喜而用轲之谋而背秦之约,齐王建遂杀其故世之忠臣而用后胜之议。此三君者,皆终以失其国而殃其身。是皆大臣之谋,而社稷之神零福也。今王欲一日而弃去之,臣窃以为不可。臣闻之:轻虑不可以治固,独勇不可以存将,同力可以举重,比心壹智可以胜众,而弱胜强者,上下调而多力壹也。今国危敌比,斗士在外,而内自夷宗族,诛群忠臣,而立无节行之人,是内使群臣不相信,而外使斗士之意离也。臣窃以为不可。”秦二世最终未能听从,仍按照自己原有的想法,杀死了中尉蒙恬等人,并立赵高为郎中令,出游天下。[3][4]
秦二世三年,秦二世又对左丞相李斯起了杀机。李斯为表无罪多次向二世上书,但秦二世都没有听从,仍想要杀死李斯。子婴进谏曰:“不可。夫变俗而易法令,诛群忠臣,而立无节行之人,使以法纵其欲,而行不义于天下臣,臣恐其有后咎。大臣外谋而百姓内怨。今将军章邯兵居外,卒士劳苦,委输不给,外毋敌而内有争臣之志,故曰危。”但秦二世仍未听从,李斯最终被腰斩,夷灭三族。赵高被秦二世任命为中丞相。[5][6]
秦二世三年八月,中丞相赵高知道自己已位高权重,以指鹿为马排除异己后,派女婿咸阳令阎乐发动望夷宫之变,逼迫秦二世胡亥自杀。[7][8][9]
胡亥自杀后,赵高拿皇帝印玺打算自立,左右伙伴、百官都不服从;要上殿登基时,大殿地震三次,仿佛要崩塌,赵高于是知道天意、群臣都不服。同时,赵高也派使者联络攻破武关的关东起义军首领刘邦,约定与关东诸侯共同瓜分秦国,自立为王,但遭到刘邦拒绝。赵高于是召集秦朝群臣和诸公子,打算立公子子婴为王。赵高认为山东六国都已经复国,秦国疆域日益缩小,称帝徒有虚名,应像过去一样称王,子婴于是在赵高和群臣的迎立下登基,为秦王子婴,随后秦二世以庶民之礼,埋葬在杜县南面的宜春苑中。[10][11][12]
赵高让子婴斋戒,然后准备到宗庙祭拜祖先,接受传国玉玺。子婴斋戒了五日和其二子商量说:“丞相赵高在望夷宫弑杀秦二世,恐怕群臣诛杀他,就假装以大义为名立我为王。我听闻赵高和关东诸侯有约定,由他消灭秦国宗室,然后在关中称王。现在使我斋戒,参拜祖庙,此是想趁我在祖庙时杀死我。我就称病不行,丞相一定亲自来我此处,来就趁机杀死他。”赵高多次派人催促子婴前往,子婴坚决推辞,赵高果然亲自来请子婴,说:“国家大事,你奈何不亲自前往呢?”子婴就在斋戒的宫室里派宦官韩谈刺杀了赵高,同时下令诛灭赵高三族,在咸阳示众。[13][14][15]
秦王子婴元年十月,刘邦的军队攻破武关,到达灞上,兵临咸阳时,派人劝子婴投降。此时群臣百官都背叛了秦国,子婴于是和妻子和儿子用绳绑缚自己,坐上由白马驾驶的白色马车,身著死者葬礼所穿的白装束,并携同包括玉玺和兵符在内的皇帝御用物品,在轵道亲自到刘邦的军前投降。子婴在位三个月凡46日,秦朝灭亡。子婴投降后,刘邦的部将提议处决子婴,但刘邦拒绝,将子婴交给了随行的吏员看管。[16][17][18]
一个多月后,项羽亦率领大军到达关中。刘邦的部将曹无伤向项羽称刘邦将以子婴为相而自立为关中王,结果项羽设下了鸿门宴。项羽进入咸阳后,杀死子婴及秦诸公子宗族,并在咸阳屠杀,火烧秦宫室,掳掠秦宫的女子,分了秦国的珍宝货财给诸侯。[19][20]
子婴死后,其埋葬地点一直不详。2007年,被誉为“秦兵马俑之父”的考古学家袁仲一指出,在秦始皇陵园旁新发现的“秦陵第二大墓”,是座相对独立的陪葬墓园,其墓主很可能是子婴。[21]
根据《史记》所述,贾谊认为子婴是使秦朝完全灭亡的人物。他在《过秦论》中认为:只要子婴有“庸主之材”,加上中规中矩的辅佐,秦仍可保守关中地区。司马迁本人在《秦始皇本纪》亦赞同贾谊之论。[22]
东汉史家班固则持不同看法:他认为秦二世驾崩时,秦朝仅馀数日,即使有周公旦之材,秦朝已不可救;子婴虽然无能为力,但诛杀赵高已证明他已尽力完成自己能做之事,应该同情其志和尊重其义:“吾读《秦纪》,至于子婴车裂赵高,未尝不健其决、怜其志。婴死生之义备矣。”。[23]
唐书道宣和尚所著的《广弘明集》引用南朝梁道士陶弘景《陶隐居年纪》记载,子婴被谥为殇,是为秦殇帝。[24]然而秦始皇帝已经废除谥法,以二世皇帝、三世皇帝称之;所以此称呼仅为后世假设秦朝如果有谥号制度之见解。[25]
子婴的身世尚无定论。
最早记载子婴事迹的《史记》,对子婴其人,有几种不同的说法:
- 一是胡亥的侄子。《秦始皇本纪》“立二世之兄子公子婴为秦王。”(《六国年表》作“高立二世兄子婴”)这种说法认为“兄子”就是兄长的儿子
- 二是秦始皇的弟弟。《李斯列传》:“高自知天弗与,群臣弗许,乃召始皇弟,授之玺。子婴即位,患之,乃称疾不听事,与宦者韩谈及其子谋杀高。”
- 三是秦二世胡亥的哥哥。这一派认为《六国年表》的有关章句:“高立二世兄子婴” 应该理解为“赵高拥立秦二世的兄长子婴为秦王。”
- 四是始皇弟成蟜之子。有历史学家表示《李斯列传》集解引徐广说“一本曰‘召始皇弟子婴,授之玺’”中的“弟子”应理解为“弟弟的儿子”。
这几种说法当中,以第一说“二世兄子”较为流行。迄今为止,从东汉班固到近现代,多采用这一说法。学界中多数亦支持这一说。就连近几年修订出版的《辞海》和《辞源》这两部著名的大辞典,也都一致认为子婴是二世兄子,并指出是扶苏之子。[26]
亦有论者如杨善群、王蘧常等人支持第二说。[27]论点包括:
- 子婴的遭遇、才干及影响力绝非秦二世或同辈所能及。
- 据《秦始皇本纪》、《李斯列传》记载,胡亥对待自己的兄弟绝不手软,子婴若为胡亥的兄长,为何能存活下来。
- 秦始皇死时年仅50岁,扶苏年龄大约为30岁左右。而《秦始皇本纪》中叙述子婴与“其子二人”谋杀赵高(与《李斯列传》中所述杀赵高过程不同),其子年龄至少有15-20岁左右,推断子婴年龄当为35-40岁左右,比秦始皇小10-15岁左右,与扶苏年纪大致相当。
- 在两汉时期的史书《史记》、《汉书》原文及《史记》三家注、颜师古注并无提及子婴为扶苏之子。
尚有学者如李开元、马非百等人提出第四说,论点如下:
- 有关《李斯列传》集解引徐广说“一本曰‘召始皇弟子婴,授之玺’”中的“弟子婴”,应理解为“弟弟的儿子婴”。但秦始皇的弟兄见于文献记载的只有成蟜、母赵姬与嫪毐所生二子。所以被认为是成蟜的儿子。
- 《释名‧释长幼》:“人始生曰婴”。“婴”之名,有初生儿,年幼儿的含义。
- 据有关史料推测,成蟜大约出生于前256年,子婴大约出生于前240年。成蟜于前239年降赵时,其子此时约为2岁左右,并且可能留在秦国。
- 因与胡亥同辈且年龄较大,所以《六国年表》“高立二世兄子婴”中的“二世兄”应理解为“秦二世的从兄”。与胡亥无皇位争夺的利害关系,所以不在二世所欲清除的兄弟姐妹中,反而能站出来劝谏二世不要滥施诛杀。
- 有一妻及两位儿子,其姓名出身皆不详,《史记·李斯列传》记载秦王子婴同妻子儿子一通向刘邦投降,项羽进入关中后,将子婴及其夫人以及两个儿子杀死。[13][20]
《史记·高祖本纪》:(项羽)又强杀秦降王子婴,罪五。
《赵正书》(《北京大学藏西汉竹书》第三卷):王死,胡亥立,即杀其兄扶苏、中尉恬、大赦罪人,而免隶臣高以为郎中令。因夷其宗族,坏其社稷,燔其律令及故世之藏。又欲起属车万乘以抚天下,曰:“且与天下更始。”子婴进谏曰:“不可。臣闻之:芬茝未根而生凋香同,天地相去远而阴阳气合,五国十二诸侯,民之嗜欲不同而意不异。夫赵王钜杀其良将李微牧而用颜聚,燕王喜而轲之谋而背秦之约,齐王建遂杀其故世之忠臣而后胜之议。此三君者,皆终以失其国而殃其身。是皆大臣之谋,而社稷之神零福也。今王欲一日而弃去之,臣窃以为不可。臣闻之:轻虑不可以治固,独勇不可以存将,同力可以举重,比心壹智可以胜众,而弱胜强者,上下调而多力壹也。今国危敌比,鬬士在外,而内自夷宗族,诛群忠臣,而立无节行之人,是内使群臣不相信,而外使鬬士之意离也。臣窃以为不可。”秦王胡亥弗听,遂行其意,杀其兄扶苏、中尉恬,立高为郎中令,出游天下。
《史记·蒙恬列传》:始皇三十七年冬,行出游会稽,并海上,北走琅邪。道病,使蒙毅还祷山川,未反。始皇至沙丘崩,秘之,群臣莫知。是时丞相李斯、公子胡亥、中车府令赵高常从。高雅得幸于胡亥,欲立之,又怨蒙毅法治之而不为己也。因有贼心,乃与丞相李斯、公子胡亥阴谋,立胡亥为太子。太子已立,遣使者以罪赐公子扶苏、蒙恬死。扶苏已死,蒙恬疑而复请之。使者以蒙恬属吏,更置。胡亥以李斯舍人为护军。使者还报,胡亥已闻扶苏死,即欲释蒙恬。赵高恐蒙氏复贵而用事,怨之。毅还至,赵高因为胡亥忠计,欲以灭蒙氏,乃言曰:“臣闻先帝欲举贤立太子久矣,而毅谏曰‘不可’。若知贤而俞弗立,则是不忠而惑主也。以臣愚意,不若诛之。”胡亥听而系蒙毅于代。前已囚蒙恬于阳周。丧至咸阳,已葬,太子立为二世皇帝,而赵高亲近,日夜毁恶蒙氏,求其罪过,举劾之。子婴进谏曰:“臣闻故赵王迁杀其良臣李牧而用颜聚,燕王喜阴用荆轲之谋而倍秦之约,齐王建杀其故世忠臣而用后胜之议。此三君者,皆各以变古者失其国而殃及其身。今蒙氏,秦之大臣谋士也,而主欲一旦弃去之,臣窃以为不可。臣闻轻虑者不可以治国,独智者不可以存君。诛杀忠臣而立无节行之人,是内使群臣不相信而外使斗士之意离也,臣窃以为不可。”胡亥不听。而遣御史曲宫乘传之代,令蒙毅曰:“先主欲立太子而卿难之。今丞相以卿为不忠,罪及其宗。朕不忍,乃赐卿死,亦甚幸矣。卿其图之!”毅对曰:“以臣不能得先主之意,则臣少宦,顺幸没世。可谓知意矣。以臣不知太子之能,则太子独从,周旋天下,去诸公子绝远,臣无所疑矣。夫先主之举用太子,数年之积也,臣乃何言之敢谏,何虑之敢谋!非敢饰辞以避死也,为羞累先主之名,愿大夫为虑焉,使臣得死情实。且夫顺成全者,道之所贵也;刑杀者,道之所卒也。昔者秦穆公杀三良而死,罪百里奚而非其罪也,故立号曰‘缪’。昭襄王杀武安君白起。楚平王杀伍奢。吴王夫差杀伍子胥。此四君者,皆为大失,而天下非之,以其君为不明,以是籍于诸侯。故曰‘用道治者不杀无罪,而罚不加于无辜’。唯大夫留心!”使者知胡亥之意,不听蒙毅之言,遂杀之。
《赵政书》:后三年,又欲杀丞相斯,斯曰:“先王之所谓牛马鬬而蚊虻死其下,大臣争而齐民苦,此之谓夫!”斯且死,故上书曰:“可道其罪,足以死欤?臣为秦相卅馀岁矣,逮秦之陕而王之约。始时,秦地方不过敷白里,兵不过数万人。臣谨悉意壹智,阴行谋臣,赍之金玉,使游诸侯。而阴脩甲兵,兵饬鬬士,尊大臣,盈其爵禄。故终以胁韩而弱魏,又破赵而夷燕代,平齐楚,破屠其民,尽灭其国而虏其王,立秦为天子者,吾罪一矣。地非不足也,北驰胡幕,南入定巴蜀,入南海,击大越,非欲有其王,以见秦之彊者,吾罪二矣。尊大臣,盈其爵禄,以固其身者,吾罪三矣。更刻昼斗桶,度量壹,文章布之天下,以树秦之名者,吾罪四矣。立社稷,脩宗庙,以明主之贤者,吾罪五矣。治驰道,兴游观,以见王之得志者,吾罪六矣。缓刑罚而薄赋敛,以见主之德,众其惠,故万民戴主,至死不忘者,吾罪七矣。若斯之为人臣者,罪足以死久矣。上幸而尽其能力,以至于今。愿上察视之。”秦王胡亥弗听,而遂杀斯。斯且死,故曰:“斯则死矣,见于之今从斯矣。虽然,遂出善言。臣闻之曰:变古乱常,不死必亡。今自夷宗族,坏其社稷,燔其律令及故世之藏,所谓变古而乱常者也。王见病者乎?酒肉之恶 ,安能食乎?破国亡家,善言之恶,安能用乎?桀登高知其危矣而不知所以自安者;前据白刃自知且死,而不知所以自生者。夫逆天道而背其鬼神之神零福,灭其先人及自夷宗族,坏其社稷,燔其律令及中人之功力,而求更始者,王勉之矣。斯见其殃今至矣。”秦王胡亥弗听,遂杀斯。子婴进谏曰:“不可。夫变俗而易法令,诛群忠臣,而立无节行之人,使以法纵其欲,而行不义于天下臣,臣恐其有后咎。大臣外谋而百姓内怨。今将军章邯兵居外,卒士劳苦,委输不给,外毋敌而内有争臣之志,故曰危。”秦王胡亥弗听,遂行其意,杀承相斯,立高,使行丞相、御史之事。
《史记·李斯列传》:于是二世乃使高案丞相狱,治罪,责斯与子由谋反状,皆收捕宗族宾客。赵高治斯,榜掠千馀,不胜痛,自诬服。斯所以不死者,自负其辩,有功,实无反心,幸得上书自陈,幸二世之寤而赦之。李斯乃从狱中上书曰:“臣为丞相,治民三十馀年矣。逮秦地之陕隘。先王之时秦地不过千里,兵数十万。臣尽薄材,谨奉法令,阴行谋臣,资之金玉,使游说诸侯,阴脩甲兵,饰政教,官斗士,尊功臣,盛其爵禄,故终以胁韩弱魏,破燕、赵,夷齐、楚,卒兼六国,虏其王,立秦为天子。罪一矣。地非不广,又北逐胡、貉,南定百越,以见秦之强。罪二矣。尊大臣,盛其爵位,以固其亲。罪三矣。立社稷,脩宗庙,以明主之贤。罪四矣。更克画,平斗斛度量文章,布之天下,以树秦之名。罪五矣。治驰道,兴游观,以见主之得意。罪六矣。缓刑罚,薄赋敛,以遂主得众之心,万民戴主,死而不忘。罪七矣。若斯之为臣者,罪足以死固久矣。上幸尽其能力,乃得至今,愿陛下察之!”书上,赵高使吏弃去不奏,曰:“囚安得上书!”国学赵高使其客十馀辈诈为御史、谒者、侍中,更往覆讯斯。斯更以其实对,辄使人复榜之。后二世使人验斯,斯以为如前,终不敢更言,辞服。奏当上,二世喜曰:“微赵君,几为丞相所卖。”及二世所使案三川之守至,则项梁已击杀之。使者来,会丞相下吏,赵高皆妄为反辞。国学二世二年七月,具斯五刑,论腰斩咸阳市。斯出狱,与其中子俱执,顾谓其中子曰:“吾欲与若复牵黄犬俱出上蔡东门逐狡兔,岂可得乎!”遂父子相哭,而夷三族。李斯已死,二世拜赵高为中丞相,事无大小辄决于高。
三年,章邯等将其卒围钜鹿,楚上将军项羽将楚卒往救钜鹿。冬,赵高为丞相,竟案李斯杀之。夏,章邯等战数却,二世使人让邯,邯恐,使长史欣请事。赵高弗见,又弗信。欣恐,亡去,高使人捕追不及。欣见邯曰:“赵高用事于中,将军有功亦诛,无功亦诛。”项羽急击秦军,虏王离,邯等遂以兵降诸侯。八月己亥,赵高欲为乱,恐群臣不听,乃先设验,持鹿献于二世,曰:“马也。”二世笑曰:“丞相误邪?谓鹿为马。”问左右,左右或默,或言马以阿顺赵高。或言鹿,高因阴中诸言鹿者以法。后群臣皆畏高。高前数言“关东盗毋能为也”,及项羽虏秦将王离等钜鹿下而前,章邯等军数却,上书请益助,燕、赵、齐、楚、韩、魏皆立为王,自关以东,大氐尽畔秦吏应诸侯,诸侯咸率其众西乡。沛公将数万人已屠武关,使人私于高,高恐二世怒,诛及其身,乃谢病不朝见。二世梦白虎啮其左骖马,杀之,心不乐,怪问占梦。卜曰:“泾水为祟。”二世乃斋于望夷宫,欲祠泾,沈四白马。使使责让高以盗贼事。高惧,乃阴与其婿咸阳令阎乐、其弟赵成谋曰:“上不听谏,今事急,欲归祸于吾宗。吾欲易置上,更立公子婴。子婴仁俭,百姓皆载其言。”使郎中令为内应,诈为有大贼,令乐召吏发卒,追劫乐母置高舍。遣乐将吏卒千馀人至望夷宫殿门,缚卫令仆射,曰:“贼入此,何不止?”卫令曰:“周庐设卒甚谨,安得贼敢入宫?”乐遂斩卫令,直将吏入,行射,郎宦者大惊,或走或格,格者辄死,死者数十人。郎中令与乐俱入,射上幄坐帏。二世怒,召左右,左右皆惶扰不斗。旁有宦者一人,侍不敢去。二世入内,谓曰:“公何不蚤告我?乃至于此!”宦者曰:“臣不敢言,故得全。使臣蚤言,皆已诛,安得至今?”阎乐前即二世数曰:“足下骄恣,诛杀无道,天下共畔足下,足下其自为计。”二世曰:“丞相可得见否?”乐曰:“不可。”二世曰:“吾愿得一郡为王。”弗许。又曰:“愿为万户侯。”弗许。曰:“愿与妻子为黔首,比诸公子。”阎乐曰:“臣受命于丞相,为天下诛足下,足下虽多言,臣不敢报。”麾其兵进。二世自杀。
《史记·李斯列传》:高自知权重,乃献鹿,谓之马。二世问左右:“此乃鹿也?”左右皆曰“马也”。二世惊,自以为惑,乃召太卜,令卦之,太卜曰:“陛下春秋郊祀,奉宗庙鬼神,斋戒不明,故至于此。可依盛德而明斋戒。”于是乃入上林斋戒。日游弋猎,有行人入上林中,二世自射杀之。赵高教其女婿咸阳令阎乐劾不知何人贼杀人移上林。高乃谏二世曰:“天子无故贼杀不辜人,此上帝之禁也,鬼神不享,天且降殃,当远避宫以禳之。”二世乃出居望夷之宫。国学留三日,赵高诈诏卫士,令士皆素服持兵内乡,入告二世曰:“山东群盗兵大至!”二世上观而见之,恐惧,高既因劫令自杀。引玺而佩之,左右百官莫从;上殿,殿欲坏者三。高自知天弗与,群臣弗许,乃召始皇弟,授之玺。
《史记·秦始皇本纪》:阎乐归报赵高,赵高乃悉召诸大臣公子,告以诛二世之状。曰:“秦故王国,始皇君天下,故称帝。今六国复自立,秦地益小,乃以空名为帝,不可。宜为王如故,便。”立二世之兄子公子婴为秦王。以黔首葬二世杜南宜春苑中。令子婴斋,当庙见,受王玺。
《史记·李斯列传》:留三日,赵高诈诏卫士,令士皆素服持兵内乡,入告二世曰:“山东群盗兵大至!”二世上观而见之,恐惧,高既因劫令自杀。引玺而佩之,左右百官莫从;上殿,殿欲坏者三。高自知天弗与,群臣弗许,乃召始皇弟,授之玺。
《汉书·高帝纪》:(秦二世三年)八月,沛公攻武关,入秦。秦相赵高恐,乃杀二世,使人来,欲约分王关中,沛公不许。
《史记·秦始皇本纪》:令子婴斋,当庙见,受王玺。斋五日,子婴与其子二人谋曰:“丞相高杀二世望夷宫,恐群臣诛之,乃详以义立我。我闻赵高乃与楚约,灭秦宗室而王关中。今使我斋见庙,此欲因庙中杀我。我称病不行,丞相必自来,来则杀之。”高使人请子婴数辈,子婴不行,高果自往,曰:“宗庙重事,王柰何不行?”子婴遂刺杀高于斋宫,三族高家以徇咸阳。
《史记·李斯列传》:高上谒,请病,因召入,令韩谈刺杀之,夷其三族。
将军章邯入夷其国,杀高。曰:“胡亥所谓不听谏者也,立四年而身死国亡。”
《史记·秦始皇本纪》:子婴为秦王四十六日,楚将沛公破秦军入武关,遂至霸上,使人约降子婴。子婴即系颈以组,白马素车,奉天子玺符,降轵道旁。沛公遂入咸阳,封宫室府库,还军霸上。
《史记·高祖本纪》:汉元年十月,沛公兵遂先诸侯至霸上。秦王子婴素车白马,系颈以组,封皇帝玺符节,降轵道旁。诸将或言诛秦王。沛公曰:“始怀王遣我,固以能宽容;且人已服降,又杀之,不祥。”乃以秦王属吏,遂西入咸阳。
《史记·李斯列传》:子婴立三月,沛公兵从武关入,至咸阳,群臣百官皆畔,不适。子婴与妻子自系其颈以组,降轵道旁。沛公因以属吏。
《史记·秦始皇本纪》:居月馀,诸侯兵至,项籍为从长,杀子婴及秦诸公子宗族。遂屠咸阳,烧其宫室,虏其子女,收其珍宝货财,诸侯共分之。
《史记·李斯列传》:子婴与妻子自系其颈以组,降轵道旁。沛公因以属吏。项王至而斩之。遂以亡天下。
《史记·秦始皇本纪》太史公曰:秦之先伯翳,尝有勋于唐虞之际,受土赐姓。及殷夏之间微散。至周之衰,秦兴,邑于西垂。自缪公以来,稍蚕食诸侯,竟成始皇。始皇自以为功过五帝,地广三王,而羞与之侔。善哉乎贾生推言之也!曰:秦并兼诸侯山东三十馀郡,缮津关,据险塞,修甲兵而守之。然陈涉以戍卒散乱之众数百,奋臂大呼,不用弓戟之兵,鉏耰白梃,望屋而食,横行天下。秦人阻险不守,关梁不阖,长戟不刺,强弩不射。楚师深入,战于鸿门,曾无藩篱之艰。于是山东大扰,诸侯并起,豪俊相立。秦使章邯将而东征,章邯因以三军之众要市于外,以谋其上。群臣之不信,可见于此矣。子婴立,遂不寤。藉使子婴有庸主之材,仅得中佐,山东虽乱,秦之地可全而有,宗庙之祀未当绝也。秦地被山带河以为固,四塞之国也。自缪公以来,至于秦王,二十馀君,常为诸侯雄。岂世世贤哉?其势居然也。且天下尝同心并力而攻秦矣。当此之世,贤智并列,良将行其师,贤相通其谋,然困于阻险而不能进,秦乃延入战而为之开关,百万之徒逃北而遂坏。岂勇力智慧不足哉?形不利,势不便也。秦小邑并大城,守险塞而军,高垒毋战,闭关据厄,荷戟而守之。诸侯起于匹夫,以利合,非有素王之行也。其交未亲,其下未附,名为亡秦,其实利之也。彼见秦阻之难犯也,必退师。安土息民,以待其敝,收弱扶罢,以令大国之君,不患不得意于海内。贵为天子,富有天下,而身为禽者,其救败非也。秦王足己不问,遂过而不变。二世受之,因而不改,暴虐以重祸。子婴孤立无亲,危弱无辅。三主惑而终身不悟,亡,不亦宜乎?当此时也,世非无深虑知化之士也,然所以不敢尽忠拂过者,秦俗多忌讳之禁,忠言未卒于口而身为戮没矣。故使天下之士,倾耳而听,重足而立,拑口而不言。是以三主失道,忠臣不敢谏,智士不敢谋,天下已乱,奸不上闻,岂不哀哉!先王知雍蔽之伤国也,故置公卿大夫士,以饰法设刑,而天下治。其强也,禁暴诛乱而天下服。其弱也,五伯征而诸侯从。其削也,内守外附而社稷存。故秦之盛也,繁法严刑而天下振;及其衰也,百姓怨望而海内畔矣。故周五序得其道,而千馀岁不绝。秦本末并失,故不长久。由此观之,安危之统相去远矣。野谚曰“前事之不忘,后事之师也”。是以君子为国,观之上古,验之当世,参以人事,察盛衰之理,审权势之宜,去就有序,变化有时,故旷日长久而社稷安矣。
《史记·秦始皇本纪》:孝明皇帝十七年十月十五日乙丑,曰:周历已移,仁不代母。秦直其位,吕政残虐。然以诸侯十三,并兼天下,极情纵欲,养育宗亲。三十七年,兵无所不加,制作政令,施于后王。盖得圣人之威,河神授图,据狼、狐,蹈参、伐,佐政驱除,距之称始皇。始皇既殁,胡亥极愚,郦山未毕,复作阿房,以遂前策。云“凡所为贵有天下者,肆意极欲,大臣至欲罢先君所为”。诛斯、去疾,任用赵高。痛哉言乎!人头畜鸣。不威不伐恶,不笃不虚亡,距之不得留,残虐以促期,虽居形便之国,犹不得存。子婴度次得嗣,冠玉冠,佩华绂,车黄屋,从百司,谒七庙。小人乘非位,莫不恍忽失守,偷安日日,独能长念却虑,父子作权,近取于户牖之间,竟诛猾臣,为君讨贼。高死之后,宾婚未得尽相劳,餐未及下咽,酒未及濡唇,楚兵已屠关中,真人翔霸上,素车婴组,奉其符玺,以归帝者。郑伯茅旌鸾刀,严王退舍。河决不可复壅,鱼烂不可复全。贾谊、司马迁曰:“向使婴有庸主之才,仅得中佐,山东虽乱,秦之地可全而有,宗庙之祀未当绝也。”秦之积衰,天下土崩瓦解,虽有周旦之材,无所复陈其巧,而以责一日之孤,误哉!俗传秦始皇起罪恶,胡亥极,得其理矣。复责小子,云秦地可全,所谓不通时变者也。纪季以酅,春秋不名。吾读秦纪,至于子婴车裂赵高,未尝不健其决,怜其志。婴死生之义备矣。
《广弘明集》 道宣著、《陶隐居年纪》 陶弘景著:“秦五世六君四十九年,昭王五年(灭周后始称王,在位五载),孝文王式一年,襄王楚三年,始皇政三十七年,胡亥三年,殇帝子婴四十六日。”
《史记·秦始皇本纪》:制曰:“朕闻太古有号毋谥,中古有号,死而以行为谥。如此,则子议父,臣议君也,甚无谓,朕弗取焉。自今已来,除谥法。朕为始皇帝。后世以计数,二世三世至于万世,传之无穷。
见杨善群《秦会要》,页13,上海古籍出版社;王蘧常《秦史》,页54,上海古籍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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