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岱(1597年10月5日—1684年),字宗子、石公,号陶庵、蝶庵居士[1]:264,浙江绍兴府山阴县人,明末清初作家和史学家。张岱出身书香世家,三代进士,家境富裕,前半生生活奢华,养尊处优,精通各种玩乐之道,屡试不第。张岱48岁时明朝覆亡,他一度在南明鲁王朱以海的小朝廷中供职,后来逃避战乱遁入深山,寄居佛寺,潜心著作,生活困顿,其后返回绍兴定居,一度到杭州协助谷应泰编纂史书。文学方面,张岱是小品文名家,著有《陶庵梦忆》及《西湖梦寻》等书,追忆昔日繁华生活,细述明末社会风情,文章平易近人,典雅精练,趣味盎然,脍炙人口,描写人物语言简洁有力,妙肖如生,其散文清初风行一时。史学方面,张岱撰有《石匮书》与《石匮书后集》,记述有明一代史事,剖析明亡原因,注重秉笔直书,推崇忠贞节义,以求垂鉴后世;但其书袭抄痕迹过于明显,难以称得上一家之言。宗教方面,张岱会拜佛、上香、布施,但不算笃信佛教。
家世
张岱书香世家,高祖、曾祖、祖父三代进士,从嘉靖年间(1522-1566)开始任官[2]:144。高祖张天复1547年进士,在云南任职时被人陷害,几经周旋才脱困,自此元气大伤,前途尽毁[3]:63、107。曾祖张元忭为1571年状元,曾任太子的经筵讲官,他为人严苛耿介[3]:63-65,在京城不肯巴结奉承,被迫辞官回乡。他教子相当严格[3]:108、66,著作繁多,思想上支持王学泰州学派[4]:43。祖父张汝霖1595年进士,官至江西参议 [5]:207,在江西任县令时,曾为新开征的矿税向税官力争,平息因药材税过重而引起的动乱[3]:108。父亲张耀芳多次应考落第[2]:144, 53岁时才考上乡试副榜[3]:47,1627至1631年间,在山东兖州鲁王朱寿镛府内担任长史。自张汝霖起,张家生活渐趋奢靡。张耀芳及其兄弟建造华屋,蓄养歌伎,收藏古玩,贪酒好色,穷奢极侈[5]:207;张耀芳沉耽于各种嗜好,日益挥霍[3]:73。张家三世藏书,多达三万余卷,让张岱有良好的读书条件[2]:151。张岱有三个弟弟,其中张山民集学者、诗人、艺术鉴赏家于一身[3]:71。
生平
张岱幼年多病,肺积水[3]:62,自幼喜好读书,无所不读,聪颖过人,善于作对子 [2]:144。张岱是长房长孙,祖父张汝霖亲自教授和呵护,在家中地位特高,平日居家读书,不必为谋生操心[3]:50、41,生活奢华,养尊处优[5]:207,常随祖父到绍兴城西北龙山北麓的“快园”游玩。张汝霖曾带张岱去见大学者黄汝亨,想安排张岱投入其门下,但没有成事。张岱一直没有考上乡试,一度颇为失意,幸得弟弟及好友祁彪佳相劝[3]:49、51、53。1629年,张岱到山东兖州为在当地做官的父亲祝寿,顺道游览泰山;1631年第二度北上探望父亲[3]:83-84、139。
明亡时张岱48岁,从此失去安逸的家园[3]:9。1645年,清兵攻陷南京[5]:207,马士英率残余部队投靠鲁王朱以海,张岱以“东海布衣”的身份上书,痛斥马士英的奸诡谋逆,请求鲁王捉拿和处决马士英。鲁王召他到台州,授令他斩杀马士英。张岱领兵追捕马士英,却被他逃脱。九月,鲁王自台州迁往绍兴,张岱曾接待鲁王到自己家中[3]:146-148,君臣尽欢。其后鲁王监国,张岱有意在此小朝廷供职,得到“兵部职方司主事”一职,官位低微。他见鲁王不足成事,渐感不安,辞职退隐[3]:150-151。(一说马士英与将领方国安合作,挟持鲁王,斥逐张岱[2]:146。)1646年正月,方国安强邀张岱复出商讨军务,张岱忍病出山,却遭官兵逼税,儿子被绑架[2]:146。张岱出逃,其家为方国安士兵劫掠,藏书尽失。夏天,清兵攻陷绍兴,张岱把几个儿子与两位夫人安顿在城东山中的安全地方,自己则逃到绍兴西南深山之中[3]:153。
张岱对明亡刻骨铭心,感慨良深,眼见复国无望,决心归隐,为明遗民[2]:149、146。他隐居山寺,仅带一子、一仆为伴,隐姓埋名,潜心编写明史,生活艰苦困顿,无柴无米,往往饥饿。他想过自尽,但为了撰写明史,又决定活下来[3]:158。1649年,他重返绍兴,在绍兴龙山后麓昔日快园处买地,此地早已荒芜,张岱亲自修葺颓垣败屋,接来家人一家团聚,过粗茶淡饭的生活[3]:161-163。1653年张岱到江西探望族弟张登子,顺道游览江西抗清战场。1654年,张岱曾到杭州一游,自觉景物面目全非,感慨良多。1657年,张岱应浙江提督学政谷应泰之邀,到杭州协助他编写《明史纪事本末》,次年初成书,张岱回到绍兴[3]:170、178-179。约1665年,他为自己建造墓穴,并为自己撰写墓志铭[5]:207-208。卒于1684年,时年八十八[1]:264。
1616年张岱娶刘氏为妻,刘家也是读书人,家世中等。他至少有两名小妾,刘氏过世后,二妾仍与张岱同住。张岱儿孙满堂,有十个女儿,六个儿子[3]:74、197、162,晚年时,张岱仍须负起一家温饱的重担。长子、次子颇为懒散,但不失为读书人,1654年到杭州应考乡试,张岱没有阻止,而二人亦没有考上[3]:189、177-179。
文学
张岱散文造诣精深[5]:207,是著名小品文作家,作品脍炙人口,被奉为学习对象[2]:157,在清初风行了几十年[6]:115。其小品散文流畅自如,平易近人,用字典雅精练,情感自然流露,无所不记,欣然可读,趣味盎然;史书文辞则简练清新[2]:157、167。张岱善于人物描写,能在有限篇幅中,透过日常生活的细节琐事,运用亦庄亦谐、简洁有力的语言,独特的句法,夸张讽刺的写作技巧,突显人物的身份地位和个性特征,从而感动读者[7]:125。张岱的人物描写受《史记》、《世说新语》的技巧影响,善于以简洁生动,形象化的语言描绘人物肖像和精神面貌,把人物的声音笑貌写得妙肖如生,如《柳敬亭说书》描述柳敬亭的外貌,以黧黑、满面疤癗,悠悠忽忽,土木形骸来形容这位说书人的奇特表情,文字刻画精妙突出[8]:18。此外在描写进士范长白、演员彭天锡等人,亦能表现其各别不同的表情与性格[8]:19-20。张岱偶然涉笔令人萦怀的女子,勾勒女伶朱楚生和名妓王月生的动人形象。朱楚生一往情深,“劳心忡忡,终以情死”。王月生孤高自傲,却困处风尘,不喜与俗人交接却不得不周旋,既周旋又难以为情[9]:216。
张岱散文主要著作有《陶庵梦忆》8卷、《琅嬛文集》6卷、《西湖梦寻》5卷[5]:208。《陶庵梦忆》成书于1646年[3]:192,描述其早年生活及明末社会风情[5]:208,自传色彩浓厚,怀念畴昔风流,细味个中佳趣,品评欣赏庭院、戏曲、烟火、名妓、茶水,艺人及各种奇异之物[9]:214-215。《陶庵梦忆》共收文章123篇,题材大概可分为四类。一为游记,如《炉峰月》记述月夜登上炉峰的情景,作者无惧虎兽伤害的威胁,与友人登峰顶看月色,惊动家人上山寻觅,山间人误会有大盗出没。其二,是鉴赏琴曲声伎的记叙。如《张氏声伎》介绍其家与友人家种种声伎戏班。其三,是对鉴赏古董珍玩的叙述,如《木犹龙》一文,记述其家传珍玩木龙本为开平王所有,张岱父亲以高价购下,为家传之宝。其四,为对美食的描述,如《蟹会》一文讲述每年十月,张岱与朋友举办蟹会,尽享河蟹美味。此外还有茗茶、观看烟火华烟、赏玩花鸟骏马等事[1]:265。张岱通过对往事的回忆,表现晚明文人特有的雅趣和生活风貌。例如在《湖心亭看雪》中,作者于“大雪三日,人鸟声俱绝”之时,独自乘一小舟,往西湖中湖心亭赏雪。到亭上,竟遇两人早已铺毡,对坐饮酒。两人“见余大喜……拉余同饮”。这种赏雪的雅趣非俗人所能理解,张岱却是孤高自赏,沉醉其中[1]:268-269。张岱散文也表现了对明朝的文化与政治认同,如《锺山》一文抒发对明朝覆灭的惋惜和痛苦,隐含对明朝的忠诚[3]:269-270。
张岱少年时意气风发,多少娱乐享受,但明亡后一切转眼成空,犹如春梦一场[2]:149。他认为所遭种种劫难,都是往日骄奢淫逸的报应,因而记下昔日生活,“持向佛前,一一忏悔”[3]:158,书中伤感于晚明的一去不复返,周270眷恋惜逝,重温旧梦,亦有反讽与省思[9]:216。他详述圆月之夜西湖的游人,大多无心赏月;游人散尽后,张岱及其友人才能真正欣赏月夜之美:
- 向之浅斟低唱者出,匿影树下者亦出,吾辈往通声气,拉与同坐。韵友来,名妓至,杯箸安,竹肉发。月色苍凉,东方将白,客方散去。[6]:118
张岱以反讽笔法书写女性的肉体买卖。穷人女儿自小被收买,加以调教,长成后转卖给富家作妾,称之为“瘦马”。张岱记牙婆以“扬州瘦马”见客,犹如商品推销,交易过程匆促、低俗、冷酷,毫无风流情趣可言。张岱又记扬州数以百计的下级妓女盘桓茶楼酒馆之前拉客,强颜欢笑而难掩凄楚。他数次提到报应,暗示繁华热闹背后的罪恶。张伅亦写出西湖香市盛极一时,但1641-1642年杭州饥荒遍野,百姓过半饿死,当地习俗扫墓豪奢,反衬后来的落寞[9]:215。
《西湖梦寻》序成于1671年,他认为梦中和记忆中的西湖比乱后残破的西湖更真实动人[9]:215,书中记述西湖周围的名胜和会友地点,重现明末杭州风景[10]:140-141。张岱另撰有《夜航船》一书,记述各种知识。在江南一带的渡船上,晚上常与人谈天,需有不少学问,因而撰写此书;全书约30万字,其中有一卷专谈外国风情[3]:91-92。
张岱自称早年学诗深受徐渭、公安派和竟陵派的影响[7]:102,喜受陶渊明诗,在颠沛流离的生活中,他以陶诗为慰藉,写下不少与陶渊明作品唱和的诗篇[3]:160。张岱赞同归有光、袁宏道等人的文学主张,虽然批评复古派后七子,但也没有一概否定他们的文学成就,对当中王世贞尤为欣赏[7]:103-105。张岱也撰写戏曲,魏忠贤倒台后,他以魏忠贤为题材编戏,名为《冰山》,曾在绍兴排演,反应热烈。1631年,他带着戏班到山东为父亲献演《冰山》,一些旧京官告诉他亲身经历,张岱把这些事也写入戏中,使剧情更跌宕起伏,引人入胜[3]:106-107。
史学
张家有修史传统,张岱高祖张天复和曾祖张元忭都撰有方志,张岱亦有修史的使命感[3]:151,以史家而不是文学家自居,但成就上,张岱史学不如文学[7]:94、136。史书中张岱重视司马迁《史记》,欣赏欧阳修《新五代史》的叙事简洁[7]:116。他22岁起开始编纂《古今义烈传》,10年后完成初稿[3]:152。他读历代节义之士的事迹,总是热血慷慨,因而编写此书。书中搜罗历代良将、大儒、廉吏、明君事迹,也涉及商贾、僧人、乞丐,逐一立有小传,后置赞语。此书在绍兴当地文人间大获好评[3]:104-106。
张岱编写的重要史书有《石匮书》220卷,约250万字,《石匮书后集》63卷,约50万字[2]:143[3]:183。“石匮”乃司马迁保全史料之处,张岱以“石匮”为书名,表示对司马迁的推崇[3]:187。张岱著史,是因为看见其他明代史书问题甚多,故挺身而出,要编成可靠的明史[2]:152-153。1628年《石匮书》开始撰写,约1655年完成初稿[3]:167-168,此后继续增修[2]:152,体例上仿效《史记》,有本纪、表、志、世家、列传。表、志主要取材于郑晓《吾学编》及何乔远《名山藏》,列传因袭《名山藏》最多,其次是《续藏书》、焦竑《国朝献征录》及王世贞多种著作,间中亦有取自朱国桢《皇明史概》[7]:96-97。因缺乏崇祯一朝史料,《石匮书》只写到天启时候。张岱有意藉修史探讨明亡原因,他认为明亡的主要因素是宦官乱政和朋党之争,批评东林党人党同伐异[2]:152、160-161;明神宗时明朝腐败迹象已初露,明熹宗时宦官把持朝政,明朝病入膏肓[3]:170-171。
张岱认为,过去明史作者,因政治、派系、观点,或缺乏史料,有隐讳掩饰,混淆是非之处,故他特别强调信史,注意收集和考证史料,注重历史事实,史家要秉笔直书,不顾忌讳,甚至要实地考察。表达上,张岱强调掌握史实的精华和重点,使文意活现,更加生动;强调画龙点睛的效果,以简练文字道出重点,不必冗词赘字[2]:156-158。后来张岱协助谷应泰编写《明史纪事本末》,书中大量章节引自《石匮书》[3]:179,毛奇龄参与官修《明史》时,曾致书张岱,求取《石匮书》抄本以供修史之用[5]:208。《石匮书》的缺点是,袭抄各书之迹过于明显,书中论赞不少取自郑晓、何乔远、王世贞等人的评论,难以说是“成一家之言”;张岱增删既有传记资料时,有时会有错误和不协调之处,对原书的删削有时并不恰当,削去了传主的生平事迹,又采用一些荒诞不经的传说,实难称佳构[7]:97、130、132。
1657年,张岱自谷应泰处得见崇祯朝的邸报,利用邸报史料编写《石匮书后集》[3]:179,完成崇祯及南明部分[2]:153。因《石匮书》止于明熹宗,为了剖析明朝沦亡,故撰写后集。他批评明思宗过度节省,用人反复无常,征税过多[3]:171-172,对明思宗褒贬各半,颇为公允。他能正确指出南明朝中的两大弊病:文武官员无法合作,大臣间发生冲突。张岱认为明思宗自尽后明朝即亡,南明抗清其实不成气候,诸王和权臣都无德无能,难以成就大事,故他没有把南明诸王放在本纪,另立“明末五王世家”来综述南明诸王事迹,篇幅亦无多[2]:162、166、163。张岱史书强调忠贞义烈,推崇死节,侧重表彰忠义烈之士,期望能激发人心,为后世模范[2]:157、147、153。他也赞同退隐以保全忠孝之道。他在《石匮书后集》特别赞扬忠臣和殉国士民,为殉明的官员与平民立传,如《流寇死事诸臣列传》、《甲申死难列传》、《江西死义列传》等[2]:147、164。书中袁崇焕传内容有舛误,评价有欠公允[7]:127。
张岱最后一部著作是《越人三不朽图赞》,分立德、立功、立言三部分,其中以立德为主,占全书三份之二[2]:153。他与徐渭之孙徐沁一起,在绍兴一带挨家逐户寻访当地古人画像,共得108帧[3]:196。
嗜好
张岱年轻时生活多姿多彩[3]:33,纵情享乐,精通各种玩乐之道[2]:154,自述:
- 少为纨袴子弟,极爱繁华,好精舍,好美婢,好娈童,好鲜衣,好美食,好骏马,好华灯,好烟火,好梨园,好鼓吹,好古董,好花鸟,兼以茶淫橘虐,书蠹诗魔。[4]:43
张岱是品茗专家,精于以山泉煮茶[5]:207,品茶而能道出何种茶叶与水源,并懂得烘培茶叶[2]:145。他和三叔张炳芳一同研究,以各处名泉煮各地名茶,找出最能相配的茶与泉。张岱钻研各种美食的烹调方法,喜爱赏灯,会寻访造灯的巧匠,举办灯展。他有各种癖好,十分沉迷。他曾迷上弹琴,十九岁时说服六位亲友跟他一同学琴,又拜各家名师学艺,勤加练习,能奏出古拙之音,有时会与琴师和同学在众人前合奏。廿五岁,张岱迷上斗鸡,与同好创立斗鸡社[3]:18-20。他和二叔张联芳斗鸡,以古董、书画为赌注。戒了斗鸡后,他迷上看蹴踘。他又喜爱玩骨牌,甚至自己设计纸牌[3]:21-22。张岱善狎名妓,南京艺妓中最欣赏王月生,常与她出南京城游历燕子矶等名胜,并为她作诗。张岱很欣赏南京说书人柳敬亭的演出[3]:28-30,曾听柳敬亭说《水浒传》“武松打虎”,觉得其演绎比小说原著更精采动人,细节戏剧化,使人听得如痴如醉[11]:1286。
张岱喜爱出游,少年时在绍兴城内庞公池附近读书,会在池中备有小舟,兴致一来就乘船外出,进入纵横交错的溪流。他在西湖赏月时,特别爱看赏月之人[3]:23-24。张岱曾游览泰山,当天天色欠佳,大雾弥漫,张岱希望等云雾散去,得识泰山真面目,但导游和轿夫都坚持下山。第二天张岱想再上山,但导游拒绝,因习俗认为再一次登山是不祥的,张岱自行找轿夫上山,这次终于在天朗气清下看到壮丽景致[3]:86-87。他喜爱赏雪景,有次在西湖赏雪,见“湖上影子,惟长堤一痕,湖心亭一点,与余舟一芥,舟中人两三粒而已。”他也喜欢狩猎,他曾身穿戎装策马出城,姬侍随行,随从骑马,带同猎犬猎鹰,次日才归家,设宴与亲戚分享猎物[3]:22-23、25。张岱甚爱看戏,精研唱腔、身段和扮相,花了不少金钱和力气搬演好戏。其家族中有多人都养戏班,张岱自己也不例外,请伶人在宾客前演唱。在自己戏班里,他最喜欢女伶刘晖吉,觉得她唱功奇绝,擅长反串,独树一格[3]:21、30-32。他曾带同戏班出游,晚上路过江北大运河畔的金山寺,当地是宋朝名将韩世忠击退金兵的地方,张岱就在寺中大殿叫伶人演出韩世忠退金人的戏,一时间锣鼓喧嚣,通宵演唱[3]:34。
宗教
张岱母亲陶氏诚心拜佛,他年幼时随母亲到杭州高丽寺、绍兴城东曹山庵礼佛进香[3]:61-62、16。张岱并不笃信佛教,但会拜佛、上香、布施,喜爱游览各地著名佛寺,如杭州灵隐寺、天竺寺、高丽寺,宁波阿育王寺,南京灵谷寺、栖霞寺等。有时他当寺院是士人聚会交谈的地方[4]:45-47、50。他对佛教仪式特别感兴趣,常在佛教节日与家人到寺院参习佛教仪式[3]:45,每年春天都参加杭州昭庆寺的庙会。他对佛教有相当认识,但不算深入[4]:47。1638年,他到宁波海上的普陀山,参观当地四月初三的观音诞,进香期间一多月,他都谨守持斋戒律[3]:88-90,在普陀岛,他对百姓盲目而单纯的信仰感到惊奇[4]:53。同年,张岱与友人秦一生往宁波阿育王寺,自称从寺内所藏的佛舍利子,看到一尊白衣观音小像显形[3]:96。明亡后,张岱曾剃光头,隐居在与世隔绝的山寺中;晚年在绍兴山中建成一座小茅庵,请庵中僧人为他祈佛,死后为他祭奠[4]:50、52。
张岱也会祈神祷雨。绍兴当地曾发生旱灾和饥荒,张岱跟从村民的决定,祈求《水浒传》中的人物相助,因“水浒传”书名就是个吉兆。张岱四出寻找相貌外形类似《水浒传》故事角色的人物,终于找了三十六人来绍兴城扮演李逵、林冲、武松等等。张岱认为,梁山泊108个好汉都是天罡地煞,可以协助乞雨[3]:118-119。外母去世前,张岱曾为她到祠堂祝祷,也向东岳泰山之神祈求。此外,张岱读过一些天主教著作,写过一篇论利玛窦的文章[3]:76、93。
评价
时人祁彪佳称赞张岱文笔洗练,说自己用二百字才能说完的事,张岱只需二十余字即可尽述[3]:97。祁豸佳则称赞张岱小品文兼集众家的优点,“有郦道元之博奥,有刘同人之生辣,有袁中郎之倩丽,有王季重之诙谐,无所不具一种空灵晶映之气”。清人王介臣指张岱文气“雄浑”[1]:263;伍崇曜把《陶庵梦忆》与孟元老《东京梦华录》、吴自牧《梦粱录》相提并论[1]:274。20世纪初期,刘鉴泉视张岱散文为近世新文艺的源头。现代学者往往视张岱为晚明以来反对拟古、提倡性灵小品之文学潮流的代表人物[1]:263。
参考文献
延伸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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