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礼宛战役(噶玛兰语:Lanas na Kabalaen)或称达固湖湾事件(撒奇莱雅语:Takubuwa a kawaw),是台湾原住民噶玛兰族(Kebalan)和撒奇莱雅族(Sakizaya)在1878年联合抗清的事件。[2]该事件对于花莲地区的族群分布影响极大,撒奇莱雅族及噶玛兰族在联合抗清事件中几乎灭绝,幸存的族人藏身在阿美族之中。[1]协助清军的七脚川社一举成为奇莱平原最大部落,直至七脚川事件后才式微。[2]
战前形势
牡丹社事件后,清廷认知到经营“后山”(今花莲、台东一带)的重要性[2]:50。为巩固后山防御,钦差大臣沈葆桢提出“开山”及“抚番”的双轨经营策略[2]:50。在行政上设置南、中两路理番同知,并在后山设立分官职,布署军队,以昭示清朝在后山的实际管辖权[2]:50。同时设置招垦局,招募汉人进入后山开垦[2]:50。“开山抚番”的政策侵犯原住民的生活领域,最后导致原住民抗清。
加礼宛人(Kaliawan)为撒奇莱雅族及南势阿美族对花莲地区噶玛兰人的统称[2]:32[注 1]。1840年左右自加礼宛港附近(今冬山河接兰阳溪出口处)移居后山的加礼宛(今花莲县新城乡嘉里村)[2]:32,与南边的撒奇莱雅族的势力范围毗邻[3]:31。当加礼宛人试图往美仑溪口发展时,曾遭撒奇莱雅族击退。但由于加礼宛社能缓冲太鲁阁族侵袭的压力,因此两族基本上和平共处,也曾共同打击进近山地区的太鲁阁族[3]:32。在人口方面,由于汉人不断侵垦兰阳平原,迫使许多噶玛兰族人移居北花莲。根据清政府的资料,截至事件发生前已拥有加礼宛、竹仔林、武暖、七结仔、谈仔秉、瑶歌等六个部落[3]:32[4]。
罗大春在接下北路统领后,不断受到太鲁阁族的抵抗[5]。清军因此招揽加礼宛人与撒奇莱雅人联盟以抵御,并亲自拢络其头目,由此得知清廷当时与二族的关系其实并不差[2]:56。从文献看来,加礼宛人与撒奇莱雅人也确实是少数相对顺服的民族[2]:59;然而日后清廷又派遣更多军队进入奇莱,二族才逐渐对于清廷感到不满[2]:59。
撒奇莱雅族世居于花莲奇莱平原,势力范围约在立雾溪以南,木瓜溪以北,为该地势力最强的族群[2]:36。其中最大的部落称为达固湖湾(Takobowan,今慈济大学至四维高中),清廷文献纪录为“巾老耶社”、“筠耶耶社”,或“竹窝宛社”[2]:120。根据耆老黄金文的口述,达固湖湾部落的人,每隔四年的年龄阶层[注 2]会于每次成年礼会沿着外的农兵溪、美仑溪、三仙溪种一圈刺竹[2]:120[6]。刺竹林仅有三道出入口,形成一个强大的防御堡垒。据传在事件发生前,部落外的刺竹已经超过60圈,推测该刺竹林已经超过300年[7]。
背景
1876年11月,加礼宛人联合豆兰及木瓜等部落,于夜间攻击兵营,并伺机袭击汉人,福建巡抚丁日昌闻讯亲自来台处理[8]。加礼宛人在事后又呈上木瓜番的首级,表明其并未串通,可见在此时加礼宛人并未达成反抚的决心[2]:63。在事件处理完后,丁日昌下令由吴光亮代替张其光担任台湾总兵,冀改善军纪[9]:9。隔年,吴光亮自府城(今台南市)率领飞虎营及线枪营,沿八瑶湾(今屏东县满州乡)进入卑南(今台东县)[2]:71。之后又于水尾(今瑞穗乡)、马太鞍(今光复乡),以及吴全城(今东华大学附近)驻兵[2]:71。由于北花莲民族众多,吴光亮放弃由北、中路进入后山,并强化后山南路的军事[2]:71。从军政的重新布署来看,1876年的事件虽然规模不大,但对于东台湾的经营策略具有决定性的影响[2]:71。
事件经过
1878年6月18日,加礼宛人拦截清兵请拨粮食的文书。次日分路围攻鹊子铺(今嘉里、北埔交界)营堡,清军副将陈德胜受伤,参将杨玉贵阵亡。夏献纶、吴光亮向福建督抚吴赞诚汇报,清廷要求查明起因。夏氏在报告认为,事件系因汉人陈辉煌为勇营购买粮食发生争执,且陈氏长期欺凌族人,导致加礼宛人不满[2]:32。后人研究认为除了粮食购买争执外,事件真正的导火线为当地营勇欺侮当地妇女,母系社会的加礼宛人集合群众到营理论,然而对方非但隐匿肇事者,甚至将前来理论的族人杀害,才使加礼宛人决心反清[2]:82。
由于加礼宛人属于“熟番”,清廷决定先进行安抚,因此派遣文官前往加礼宛社安抚社民,事件逐渐平息。但同时清廷又加派了张兆连的镇海军,使得平息两个月的冲突再度爆发,加礼宛人杀害参将文毓麟等十人[2]:84。原先对本案抱持同情态度的吴赞诚,也开始主张惩剿加礼宛社,自此清廷决议武力镇压加礼宛社[2]:84。
吴赞诚派遣总兵孙开华领擢胜军一营,镇海中营七哨,以及新设海字营四哨,乘轮船赴花莲港[2]:131。同时命令福靖新右营两哨到新城驻守鹊子埔,新增兵力合计两千余人[2]:131。孙开华原先计划由美仑山进攻加礼宛。然而9月5日在美仑山探勘地势时,遭到加礼宛人袭击,清军死伤数名。因此孙开华决定先攻击撒奇莱雅族的达固湖湾部落,以孤立加礼宛社[2]:131。隔日,孙开华遣副将李光率军驻扎美仑港,调新城营勇驻守鹊子埔[2]:131。孙开华则亲自领兵前往攻打加礼宛社,但实际上却派遣参将胡德兴、吴立贵、同知朱上泮、都司李英,及刘洪顺等人率领主力部队前往达固湖湾[2]:131。加礼宛社主战派领袖达甫‧瓦努(Dafu Wanu)得悉后,随即率族人支援达固湖湾,但被清军截击败退,达甫等人战死[2]:131。
当时达固湖湾部落外围种了浓密的刺竹林,清军起初不得其门而入[10]。后来清军根据其他原住民传来的情报,得知刺竹林有三道取水门,于是清军改由取水门进攻[10]。但取水门太小,清军一攻入,就会遭到内部的撒奇莱亚人击杀[10]。清兵决定采取火攻,将带火的箭矢朝竹林发射,使部落付之一炬[10]。头目们在商议之后决议推举大头目古穆·巴力克(Komod Pazik)及其妻伊婕·卡娜萧(Icep Kanasaw)前往清军兵营投降[11]。撒奇莱雅人投降后,清军将古穆‧巴力克缚于今日花莲慈济医院附近茄苳树上凌迟[11]。并将一棵大茄苳树干剖成两半,将头目夫人伊婕·卡那萧夹在中间,再使数十名清军于巨木上踩踏,将其活活夹死[11]。清军命令撒奇莱亚族人和阿美族人在旁围观,以达杀鸡儆猴之效[11]。
9月7日清晨,清军再度攻击加礼宛社,加礼宛人不敌,其后败退[2]:131。清军原想乘胜追击,但因路况不佳,杂草丛生,因此清军先收队回营,两方继续对峙[2]:131。次日清晨,吴光亮自南方的竹林攻入,孙开华则自西南方秘密前进,并度过美仑溪夹击加礼宛社[2]:131。中午,孙军攻破加礼宛人的土垒,斩杀加礼宛人百余名,余者逃[2]:131。自此,原先观望的豆兰、薄薄等社皆表示顺服[2]:132。同时太鲁阁族也加入攻击加礼宛社的行列,加礼宛社终于在四面受敌的状况下投降[2]:132。
纪念
达固湖湾被攻破后,二族惨遭灭族,幸存族人逃往纵谷、东海岸,隐身于阿美族之中[1][12],直至2007年才正名成功[13]。撒奇莱雅族为纪念在战役中丧生的头目古穆夫妇,将古穆‧巴力克追尊为“火神”,夫人伊婕‧卡娜萧则追尊为“火神太”[14]。2006年7月1日,撒奇莱雅族于花莲市国福部落举办首次火神祭(Palamal),追祀其他曾为族人奋战过的祖先。2009年,噶玛兰族、撒奇莱雅族在当年事件发生地“加礼宛大社纪念碑”前,进行埋石立约仪式,代表两族的盟约如磐石坚定。
注释
参考文献
外部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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