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人之友協會

黑人之友協會（法語：Société des amis des Noirs）是法國第一個廢奴主義組織，^[1]成員多為白人廢奴主義者。他們反對法國加勒比海和北美殖民地的奴隸制和非洲奴隸買賣。協會在1788年創立於巴黎，一直運作到1793年。協會領導人為雅克·皮埃爾·布里索，有時也會接受英國廢奴運動（英語：Abolitionism in the United Kingdom）領導人托馬斯·克拉克森（英語：Thomas Clarkson）的建議。1789年初，協會有141名成員。

黑人之友協會向國民議會發表的演講的第一頁，1790年2月

黑人之友協會一篇演講的第一頁，1791年3月

雅克·皮埃爾·布里索

在運作的五年裏，協會出版了許多宣傳廢奴主義的書，其成員也頻繁地在國民議會中發表演講來表達它對奴隸制的擔憂。1794年2月4日，國民議會通過了全體解放法令，這條法令解放了所有殖民地的奴隸並授予他們平等的權利。後來，這條法令被拿破崙撤銷，他試圖在殖民地重新設立奴隸制並收復處於奴隸叛亂的法屬聖多明戈，但他沒有成功。

一些文章和專題著作（英語：Monograph）探究了協會在廢除奴隸制一事上的作用。對此，歷史學家們的看法各不相同。有些人認為協會在廢奴上不可或缺，而另一些人則認為協會僅僅是個「哲學俱樂部」（société de pensée）。^[2]

歷史

法國經濟依賴於法國殖民地（英語：List of French possessions and colonies）的利潤，而這些殖民地多為奴隸制社會，其利潤來自於甘蔗種植業產出的蔗糖。法國經濟又藉助着厚利的三角貿易而繁榮。歐洲對糖的需求極高，而聖多明戈、瓜德羅普和馬提尼克的甘蔗種植園條件的惡劣又導致了奴隸的高死亡率。兩者結合，則需要從非洲穩定地運來新的奴隸，從而保證蔗糖的產量。法屬路易斯安那南部也有數不清的甘蔗種植園，奴隸制是當地的經濟基礎。

數據顯示，在法國大革命爆發的前幾年，奴隸貿易的利潤是成本的一倍多。舉個例子，1784年，服裝商人肖蘭通過船隻「棕色號」進行奴隸貿易，獲利為成本的1.1倍。1789年，另一名商人的獲利則達到了成本的1.2倍。^[3][a]

雅克·皮埃爾·布里索在1788年2月創立了黑人之友協會。作為啟蒙思想家（英語：Philosophes）的追隨者，布里索廢奴的意願源於他在大西洋兩岸接觸到的人道主義活動。美國獨立戰爭後，他拜訪了費城的立憲大會（英語：Constitutional convention (political meeting)），然後吸收了托馬斯·傑斐遜的人道主義觀點。在英國，托馬斯·克拉克森（英語：Thomas Clarkson）邀請布里索出席奴隸貿易廢除協會（英語：Society for Effecting the Abolition of the Slave Trade）的會議。布里索對廢奴運動是如此的熱情，以至於他一回巴黎就建立了一個廢奴主義協會。這個協會的目標是廢除奴隸貿易，並在以後賦予自由有色人（英語：free persons of color）與純種法國人同等的權利。 自由有色人是法國殖民地社會中的一個階層，他們是法國人和非洲人的混血。通常，他們的父親是法國人，而母親是有非洲血統的人（其中一些也是混血兒）。出生在法國的混血人和出生在海外的克里奧爾人都有一定的權利，但這些權利和那些純種法國人的權利並不相等。

這些「黑人之友」在法國殖民地提倡自由，認為大革命的理念應該傳播到殖民地。但是，法國「自由、平等、博愛」的理念並不包括解放奴隸，因為國民議會認為奴隸制的廢除會傷害到法國的經濟。協會努力推動着奴隸制的廢除，儘管克拉克森建議他們先將目標定為結束大西洋兩岸的奴隸貿易（英國和美國在1808年結束了奴隸貿易）。

活動

廢奴文學

自協會創立之初，布里索就決定發表一些文章來影響公眾和政客的觀點。^[5]因此，協會翻譯了一些英文的廢奴宣傳冊，然後將其出版。布里索本人在法國大革命中期寫的《北美黑人回憶錄》（Mémoire sur les Noirs de l'Amerique septentrionale^[6][7]）也是協會出版的。協會也出版了其他成員寫的作品，比如艾蒂安·克拉維埃（英語：Étienne Clavière）與布里索合寫的《法國與美國》（De la France et des Etats-Unis）^[8]) 和孔多塞侯爵的《對黑人奴隸制的反思》（Réflexions sur l'esclavage des negres）^[9][10]。協會成員也在其他俱樂部里演講，比如在人類之友協會（La Société des Amis de l'humanité）^[11][12]和憲法之友俱樂部（Société des Amis de la Constitution）里^[13][14]。 這說明協會成員不僅致力於思想上的傳播，也積極參與對革命政府的塑造。

由於缺乏穩定可靠的通訊網絡，加上大革命的展開，黑人之友協會只能在巴黎及其近郊積極地傳播廢奴文學。協會曾試圖將它的理念傳播到巴黎之外。舉例而言，在1791年，協會得到了雅各賓派的幫助：黑人之友和他們雅各賓派的朋友們在外省城市裏開了幾場會，然後給每個城市的政府都寄了一本冗長的冊子來揭露有色人種所遭受的不公。^[15]

政治活動

人生而平等，僅是品德，而非血統出身，讓他們各不相同。

黑人之友協會的政治活動包括在國民議會裏發表演講。比如，協會曾在1790年2月和4月發表有關廢除奴隸貿易的演講^[16]。 幾個月後，協會又發表了一份演講^[17][18]。四個月後，一篇就聖多明各的暴力事件的論述被遞呈到議會；這些暴力事件爆發於為自由有色人和奴隸爭取權利的鬥爭中^[19][20]。1791年7月，克拉維埃就商業利益一事向國民議會致辭，來討論法國和殖民地間的貿易關係^[21][22]。

協會也曾直接向政府官員求助，比如向殖民地委員會的安托萬·巴納夫和法國的財政大臣雅克·內克爾求助。儘管內克爾承認奴隸制不人道，但他並不支持在法國殖民地解放奴隸，除非各國同時終止奴隸貿易並廢除奴隸制。他相信奴隸制對於維持各國的經濟平衡是必要的。^[23]在1789年的一封信中，協會強烈要求內克爾去組織一個類似於英國廢奴協會的委員會，還希望英國議會的行為會對三級議會有着積極影響。^[24][25]協會成員的其他演講則譴責了殖民地中的一些個人。這種事情發生過幾回，其中一回發生在1791年，當黑人之友向支持奴隸制且身為大莊園主的馬提尼克議員阿瑟·狄龍（英語：Arthur Dillon (1750–1794)）的批評作出回復時。^[26]

1789年，皇家政府要求各地區都要上交陳情書。在三級議會議員的選舉過程中， 孔多塞侯爵要求廢除奴隸貿易也要包括在這些陳情書內^[27]。最後，政府總共收到了600份陳情書，但其中只有不到50份要求結束奴隸制和奴隸貿易。^[28]

協會成員亨利·格雷瓜爾在1789年秋季建議國民議會可以從有色自由人中選出兩名議員^[29]。這條建議被國民議會的文書認證委員會採納了。但格雷瓜爾無法在國民議會中提出他的建議，因為他每次起立發言時，他都會被殖民主義者們（通常是莊園主）高聲喝止。^[30]1790年3月，格雷瓜爾在國民議會質疑了有關投票權的條款，並極力主張有色自由人也應該有這種權力。但殖民地的議員最後說服了國民議會結束有關此事的討論。^[31] 同月，支持奴隸制的巴納夫呈遞了一份維持奴隸貿易的報告。但當協會成員米拉波登上講台抗議此事時，他的聲音卻被反對者的大喊聲淹沒了^[32]。

注重於有色自由人權利的格雷瓜爾和協會的另一名成員亞歷山大·佩蒂翁在1791年5月15日警告議會，如果這些人得不到這些權利，那麼殖民地中的暴力事件就會接踵而來^[33]。由於殖民地中的衝突不斷發生，加上有色自由人對一些議員施加的影響越來越大，巴納夫便覺得協會成員不能再被忽略了：「我們無法擊敗黑人之友的影響力。」^[34]

同日，議會裁定，如果有色自由人的父母為自由人，那麼他們就會得到平等的權利^[35]。 更進一步的法律在1792年4月4日通過（在黑人之友協會的影響下），這條法律裁定，所有有色自由人都能得到平等的權利^[36]。

其他支持奴隸制團體的反對

殖民地委員會

殖民地委員會成立於1790年3月，負責處理殖民地中因奴隸起義而帶來的問題。該委員會解決問題的方法嚴重傾向於殖民主義，且其成員對奴隸的情況漠不關心。它的成員為殖民地的地主、奴隸主、律師和商人，這些人都是法國商業利益的擁護者^[37]。委員會的最終報告並沒有緩解任何有關奴隸制的問題。此外，委員會還強調了它不願去干預殖民地的商業利益：「國民議會宣佈它並不打算直接或間接地改變法國及其殖民地的商業^[38]。」

為了維護奴隸貿易和奴隸制，一些身為殖民主義者或奴隸貿易商的國民議會議員對法國商業部和城市政府進行了遊說，並宣稱奴隸制的廢除會帶來經濟災難。這些議員的論點是如此有力，以至於黑人之友協會的成員都開始害怕廢奴後會帶來的混亂^[39]。 有一個支持奴隸制的黨派由法國商業部的說客組成，他們自稱是「製造業和商業的特別代表」^[40]。這些人的目標是讓農商業委員會維持奴隸制和奴隸貿易。由於殖民地的稅收主要來自於奴隸買賣和農作物，委員會便開始調查缺少殖民地稅收的情況對經濟的延伸性影響。歷史學家奎尼在1970年寫道，巴納夫之所以會呈遞給國民議會一份含糊其辭的報告，是因為他知道農商業委員會「已經建議國民議會保留奴隸貿易和奴隸制^[38]。」

馬西亞克俱樂部

馬西亞克俱樂部（英語：Club de l'hôtel de Massiac）是一個支持奴隸制的俱樂部，成員為居住在法國的殖民地種植園主。該俱樂部的總部在巴黎，在外省亦有分會.^[41]。在意識到成功與自身的政治影響力相關聯後，俱樂部開始有計劃地去聯繫一些政府官員。

俱樂部成員反對任何形式的廢奴法律，並和每個殖民地議員都有過溝通，以此確保蓄奴主義者的利益能夠得到維護。奧諾雷·米拉波說，當他試圖說服議員去支持廢奴時，他發現與他交談的那些議員都和馬西亞克俱樂部有過聯繫了^[40]。馬西亞克俱樂部出版並分發宣傳冊，一起答覆^[42]黑人之友協會提出的每一個觀點^[43]。

在一張發給國民議會商業委員會成員的傳單上，馬西亞克俱樂部指責黑人之友協會參與了各種破壞行為^[44]。在另一份傳單上，俱樂部聲稱廢奴主義者並非真正的人道主義的慈善家，而是一個試圖顛覆社會秩序的組織。他們還宣稱黑人之友應該被視為反革命分子，親英派^[45]。 此外，這些蓄奴主義者還會散發一些專門譴責布里索，格雷瓜爾和佩蒂翁的傳單^[46]。他們在巴黎一些區議會的辯論中支持奴隸制^[47]，並試圖在引入奴隸制問題時去影響這些區的投票^[48]。

批評

組織的缺點

歷史學家總結認為，協會無能的原因來自於它的組織，策略和成員的標準的不足。奎尼將組織上的缺點歸咎於協會的行為不起作用，且當時含有蓄奴主義元素的政府有遍佈全國的宣傳網絡，而協會的影響力僅僅存在於巴黎^[49]。另一位歷史學家瑞斯尼克認為：「協會的領導和成員大多來自於巴黎，且在其他地區沒有分支。^[2]」

此外，協會的聚會並不定期，也不會有全員出席。甚至在1789年，托馬斯·克拉克森還對極少聚會的出席人數做了評論^[50]。組織性和連續性的缺乏在布里索1798年6月動身去美國見一些廢奴主義者時展現得一覽無餘，儘管他在1789年2月組織了協會的第一次聚會^[51]。且直到1790年的春季，他就任協會主席時，他才在聚會中活躍起來^[51]。協會主席們的任期僅有三個月，他們分擔責任，但短暫的任期妨礙了協會在一件事上持續努力的能力^[52][53]。因此，協會便決定從成員中選出一個「成員議會」。這個議會不僅代表協會並制定規則，還在協會幹事的選舉上有唯一的投票權^[52][54]。所以，在協會開始之時，民眾的會籍就被排除在協會之外。

在這141名成員中，精英成員佔到了92%。25%的人是政府僱員，29%的人是貴族，還有38%的人是專業人士^[55]。 歷史學家觀察到 ：「協會... 集結了一批重要、出身名門的成員，而非一般人... 這些成員又都是法國的精英...^[45]。」

成員進入協會的要求是能夠支付會費，並由四名會員介紹入會。會費有兩種：巴黎會員兩個路易的年費和外省成員每年支付的二十四個里弗^[52][56]。 這些對會員的要求不僅阻礙了協會的擴張，也影響了協會成為一個可靠有力的政治實體的能力。

與英國廢奴主義者的關係

1787年5月，英國廢奴協會成立^[45]。同年11月，布里索出訪倫敦。佩洛德認為，正是這場倫敦之旅激勵了布里索，讓他在法國也創建了一個類似的協會^[57]。於是，巴黎的廢奴主義者聚在一起，討論着倫敦的協會是如何讓他人加入到廢奴事業中的。此外， 他們還注意到了法國和英國在廢奴方面的一些共性^[58][59]。

協會建立不久後，布里索就給英國廢奴協會最初的成員，同時也是貴格會教徒的詹姆斯·菲利普寫了封信。在信中，布里索表達了他想讓協會翻譯一些英文廢奴宣傳冊，然後分發給法國人的意願^[60][61]。

當時，許多法國人認為，黑人之友協會是英國廢奴協會的一個分支；還有一些人懷疑是英國人付錢讓他們去推進廢奴事業的^[62]。這種看法導致了協會在法國人眼中的可信度的減少。因為英法過去對抗多年，英國還在七年戰爭中擊敗法國，並奪取了法國的北美的大片殖民地，所以與英國人交往會被視為是「通敵」。這種觀念把協會的活動也包括在內，認為協會是英國用來滲透法國的工具。

結局

由於奴隸起義（英語：slave rebellion）而引發的海地革命，加上法蘭西第一共和國的種種危機（法國大革命戰爭的開始），協會漸漸失去活力。最終，協會在1793年解散，此前，它將它的呼籲發表在法蘭西愛國人（Patriote français）、 英國報紙分析（L'Analyse des papiers anglais）、外省信使（Le Courrier de Provence）和巴黎傳聞（La chronique de Paris）這些報紙上。

1794年2月4日（共和曆二年雨月16日），黑人之友協會解散一年後，國民公會通過了全體解放宣言，廢除了奴隸制：

La Convention Nationale déclare que l'Esclavage des Negres dans toutes les Colonies est aboli: en conséquence elle décrete que tous les hommes, sans distinction de couleur, domiciliés dans les colonies, sont Citoyens Français, et jouiront de tous les droits assurés par la Constitution. Elle renvoie au comité de salut public, pour lui faire incessamment un rapport sur les mesures a prendre pour assurer l'exécution du présent décret. [國民公會宣佈廢除所有殖民地的黑人奴隸制；因此，公會裁定，居住在殖民地上的所有人，無論膚色，皆為法國公民，且享受憲法賦予的所有權利。定期上報用以確保法令實施的舉措的責任由公共安全委員會承擔。]^[63]

著名成員

• 約瑟夫·布洛涅，聖佐治騎士（英語：Joseph Bologne, Chevalier de Saint-Georges）
• 雅克·皮埃爾·布里索
• 讓-路易·卡拉（法語：Jean-Louis Carra）
• 艾蒂安·克拉維埃（英語：Étienne Clavière）
• 艾蒂安·夏爾·德·洛梅尼·德布里安
• 孔多塞侯爵
• 奧蘭普·德古熱
• 亨利·格雷瓜爾
• 塞繆爾·德·米西（英語：Samuel de Missy）
• 拉法耶特侯爵
• 奧諾雷·米拉波
• 馬克西米連·羅伯斯庇爾
• 多米尼克·德·拉·羅什福科（英語：Dominique de La Rochefoucauld）
• J.赫克托·聖約翰·德·克雷弗克（英語：J. Hector St. John de Crèvecœur）
• 萊傑·費利奇特·辛托恩納斯（英語：Léger-Félicité Sonthonax）
• 熱羅姆·佩蒂翁·德·維爾納夫

備註

1. 此點可以通過大西洋運奴船的噸位數據來證實。^[4]

參考

1. Jennings, Lawrence C. The Interaction of French and British antislavery, 1789-1848. Michigan State University Press. 1992.
2. Resnick (1972), p. 562
3. Stein (1975), p. 782
4. Viles (1972), pp. 530–531
5. Seeber (1937), pp. 160–161
6. Brissot (1789)
7. La Révolution française et l'abolition de l'esclavage (1968)
8. Seeber (1937), p. 172
9. Condorcet (1788)
10. La Révolution française et l'abolition de l'esclavage (1968) 6, p. 34.
11. La Société des Amis des Noirs (1790b)
12. La Révolution française et l'abolition de l'esclavage (1968) 8, p. 86.
13. Brissot (1791)
14. La Révolution française et l'abolition de l'esclavage (1968) 8, p. 173.
15. Quinney (1970b), p. 555
16. La Société des Amis des Noirs (1790a)
17. Brissot (1790)
18. La Révolution française et l'abolition de l'esclavage (1968) 7, p. 245.
19. La Société des Amis des Noirs (1790c)
20. La Révolution française et l'abolition de l'esclavage (1968) 8, p. 90.
21. 原文開頭為："A toutes les Villes de Commerce, a toutes les Manufactures, aux Colonies, a toutes les Sociétés des Amis de la Constitution; Addresse dans laquelle on approfondit les relations politiques et commerciales entre la Métropole et les Colonies, etc."譯文：商業部的成員們，製造業、殖民地的成員們，憲法之友俱樂部的成員們。在這篇演講中，我們將深入研究本土和殖民地間的政治經濟關係。
22. La Révolution française et l'abolition de l'esclavage (1968) 9, p. 1.
23. Lokke (1968), p. 77
24. La Société des Amis des Noirs (1789c)
25. La Révolution française et l'abolition de l'esclavage (1968) 7, p. 53.
26. La Révolution française et l'abolition de l'esclavage (1968) 8, p. 173.
27. Cahen (1906)
28. McCloy (1954), p. 291
29. Garrett (1916), p. 33
30. Necheles (1971), p. 59
31. Quinney (1970a), p. 126
32. Quinney (1970a), p. 125
33. Quinney (1970b), p. 550
34. Quinney (1970b), p. 553
35. Cochin (1979), p.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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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 Quinney (1970b), p. 545
38. Quinney (1970b), p. 547
39. Quinney (1970b), p. 549
40. Quinney (1970b), p. 548
41. McCloy (1961), p. 67
42. Hazard (1873), p. 116
43. Vidalenc (1957), p. 64
44. Resnick (1972), p. 564
45. Cohen (1980), p. 139
46. Benot (1988), p. 154
47. Quinney (1970a), p. 123
48. Quinney (1970a), p. 124
49. Quinney (1970a), pp. 124, 126–127
50. Clarkson (1808), pp. 381–404
51. Perroud (1916), p. 124
52. La Société des Amis des Noirs (1789a)
53. La Révolution française et l'abolition de l'esclavage (1968) 6, pp. 27–28.
54. La Révolution française et l'abolition de l'esclavage (1968) 6, p. 26.
55. 成員名單的來源有兩處：Tableau des Membres de la Société des Amis des Noirs. Année 1789 – S.I. (Paris), s.d. (1789)和Perroud (1916)（這篇文章後有名冊）
56. La Révolution française et l'abolition de l'esclavage (1968) 6, pp. 19–20.
57. Perroud (1916), p. 123
58. La Société des Amis des Noirs (1788), p. 16
59. La Société des Amis des Noirs (1788), p. 2
60. Seeber (1937), p. 161
61. La Société des Amis des Noirs (1788), p. 15
62. Quinney (1970a), p. 122
63. La Société des Amis des Noirs (1794), pp. 320–323

第一手資料

以下的信件、演講詞和會議記錄皆來自於La Révolution française et l'abolition de l'esclavage. 12 vols. Paris: Editions d'histoire sociale. 1968.一書。

• Brissot, J. P. Mémoire sur les Noirs de l'Amérique Septentrionale, lu a l'Assemblée de La Société des Amis des Noirs, le 9 février 1789. Paris: Bureau du Patriote. 1789.
• Brissot, J. P. Seconde Addresse a l'Assemblé Nationale, par la Société des Amis des Noirs, etablie a Paris. Paris: Imprimerie du Patriote François. 1790.
• Brissot, J. P. Discours sur la nécéssité de maintenir le décret rendu le 15 mai en faveur des hommes de couleur libres, prononcé le 12 septembre 1791, à la séance de la Société des Amis de la Constitution. Paris: Imprimé par ordre de la Société. 1791.
• Clarkson, T. History of the Rise, Progress and Abolition of the African Slave Trade by the British Parliament. London. 1808: 381–404.
• Claviere, E. Addresse de la Société des Amis des Noirs, a l'Assemblée Nationale, a toutes les Manufactures, aux Colonies, a toutes les Sociétés des Amis de la Constitution; Addresse dans laquelle on approfondit les relations politiques et commerciales entre la Metropole et les Colonies 2nd. Paris: Desenne et au Bureau du Patriote François. 1791.
• Condorcet, J. A. N. de Caritat, marquis de. Réflexions sur l'esclavage des negres. Par M. Swartz [Condorcet's pseudonym], Pasteur du Saint Evangile a Bienne, Membre de la Société économique Nouvelle édition revue & corrigée. Neufchatel et Paris: Froullé. 1788.
• Wadstrom, Charles-Bernard. Additions aux réglemens de la Société des Amis des Noirs et des Colonies. Paris. 1796.
• La Société des Amis des Noirs. Discours sur la nécessité d'établir a Paris une Société pour concourir, avec celle de Londres, a l'abolition de la traite & de l'esclavage des Negres. Prononcé le 19 Février 1788, dans une Société de quelques amis, rassemblés a Paris, à la priere du Comité de Londres. Paris. 1788.
• La Société des Amis des Noirs. Reglemens de la Société des Amis des Noirs. Paris. 1789a.
• La Société des Amis des Noirs. Tableau des Membres de la Société des Amis des Noirs. Année 1789. Paris. 1789b.
• La Société des Amis des Noirs. Lettre de la Société des Amis des Noirs, B. M. Necker, avec le Résponse de ce Ministre. Paris. 1789c.
• La Société des Amis des Noirs. Addresse a l'Assemblée Nationale, pour l'abolition de la Traite des noirs Par le Société des Amis des Noirs de Paris. Paris: Imprimerie de Potier de Lille. 1790a.
• La Société des Amis des Noirs. Addresse aux Amis de l'humanité, par la Société des amis des Noirs, sur le plan de ses travaux Lue au Comité, le 4 juin 1790, et imprimée par son ordre. Paris: Imprimerie du Patriote François. 1790b.
• La Société des Amis des Noirs. Reflexions sur le Code Noir, et Dénonciation d'un crime affreux, commis a Saint-Dominigue; addressés a l'Assemblée Nationale par la Société des Amis des Noirs. Paris: Imprimerie du Patriote François. 1790c.
• La Société des Amis des Noirs. Decret de la Convention Nationale, du 16. jour de Pluviôse, an second de la République Française, une & indivisible, Qui abolit l'esclavage des Negres dans les Colonies. Paris. 1794.

第二手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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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部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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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ociété des Amis des Noirs (France ). Adresse de la Société des Amis des Noirs, à l'Assemblée nationale, à toutes les villes, Paris, Mars 1791（頁面存檔備份，存於互聯網檔案館）

• Société des Amis des Noirs (France). La Société des Amis des Noirs à Arthur Dillon, député de la Martinique à l'Assemblée, mars, 1791（頁面存檔備份，存於互聯網檔案館）

• 來自黑人之友協會的LibriVox公共領域有聲讀物

• Société des Amis des Noirs (France). Réflexions sur le Code Noir, et dénonciation d'un crime affreux commis à Saint-Domingue, Paris. Imprimerie du Patriote françois, 1790（頁面存檔備份，存於互聯網檔案館）

• La Société des Amis des Noirs : quels regards sur les Africains ?, Manioc video, 20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