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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格拉底的申辯》(古希臘語:Ἀπολογία Σωκράτους Apología Sōkrátous) 是柏拉圖《對話錄》的其中一篇,此書記錄了蘇格拉底接受審判時的個人辯詞。蘇格拉底辯駁對於他「腐敗青年, 不信仰眾神而新立神祇」的種種控訴。其演講沒能阻止對他有罪的判決,蘇格拉底被判以死刑。
對話開頭,蘇格拉底說:他不知道陪審團是否已經被控訴他的人所說服。這一句開頭的話將會緊扣著接下來的論述發展。柏拉圖往往在蘇格拉底對話錄開篇闡明全文要旨,這一篇的主旨便是:「我不知道」。事實上,柏拉圖借蘇格拉底的辯詞提到,哲學便是由平和謙虛地接納無知,智慧不過便是承認這個無知而已。蘇格拉底乞求陪審團對他下評價,不是基於他的辯論技巧,而是基於他說出事實的勇氣。事實上,篇中也證明了他有着卓越的辯論技巧,而且所說出的事實便蘊藏了其論說之美。此外,全篇也處處可見諷刺的筆調。
這篇對話錄被視作古希臘哲學早期最重要的作品。它描述了一個守法公民應具備的言行,柏拉圖筆下的蘇格拉底毫無過錯,卻身陷囹圄,但他仍堅持自己的原則,正因如此,他以其堅定與無畏給後世留下了深刻印象。蘇格拉底在法庭上的舉止成為了在危急時刻踐行哲學觀念的典範。《申辯篇》也由此成為了文學名篇,成為了世界文學的一部分。
柏拉圖所作的《申辯篇》是眾多有關蘇格拉底審判記錄的作品之一,並且也是其中較早期的對蘇格拉底行為的辯護。儘管亞里士多德認為這個作品可能混合了想像,[1][2]但它仍具有了解蘇格拉底哲學形象的歷史價值。[3]亞里士多德認為該篇對話錄,尤其是蘇格拉底向梅列圖斯提問的場景,代表了對審訊的良好運用。[4]
文本開頭,蘇格拉底向由500名雅典人組成的陪審團發問,詢問他們是否相信呂康、安匿托士和邁雷托士的控訴,說他不敬神,敗壞了雅典的青年。蘇格拉底的第一句話就確定了這篇對話的主題:我不知道——哲學始於對無知的承認。蘇格拉底隨後表示,他所擁有的任何智慧都源於他知道自己一無所知。[a][b]
在審判過程中,蘇格拉底模仿、戲虐並糾正了控訴者的言論,他要求審判團依據他陳述中的真理,而非他的演說技巧來對他進行判斷。蘇格拉底說,他不會使用華麗的辭藻,而是選擇使用希臘的普通習語說話。儘管蘇格拉底有安撫陪審團、對不敬神和敗壞青年的指控作出妥協的機會,但他仍堅持主見,保持正直,最終被陪審團判處死刑。
《申辯篇》的背景發生在公元前5世紀的雅典,有三位雅典公民控訴哲學家蘇格拉底不敬神,敗壞青年,他們代表了雅典城邦中政治家、工藝者、學者、詩人和雄辯家的訴求。這三位控訴者分別是:
蘇格拉底在庭審中面臨兩項指控:不信雅典的神,引入新神;蠱惑青年,向其傳授懷疑的理念。他在庭審時表示,這些罪名早已借流言與偏見的方式流傳多年,這些言論可概括為「蘇格拉底是無事忙的為非作惡的人,凡地下天上的一切無不鑽研,能強詞奪理,還把這些伎倆傳授他人。」[18]
蘇格拉底還表示,人們從阿里斯托芬的喜劇中看到了一個符合上述罪行的蘇格拉底形象,但這些描繪並非真實,因此施加於他身上的罪狀也是莫須有的。[d]庭審前數年,阿里斯托芬在其作品《雲》中描繪蘇格拉底為大話王、無神論者,並以詭辯冒充智慧。針對上述污衊,蘇格拉底反駁說自己不應被稱作是詭辯哲學家,因為雅典人視詭辯家為智者,願意支付高額學費學習這種技藝,但自己卻是十足窮困,並對那些智慧一竅不通。[20]
在辯護時,蘇格拉底首先表示自己並非智者。他說,激進熱誠者海勒豐曾去求德爾斐神諭,問皮媞亞是否有人智慧高過蘇格拉底,得到的回答是「沒有」。得知這項神諭後,蘇格拉底十分困惑,因為他認為神必不會說謊,但也深知自己並無智慧。因此,蘇格拉底四處尋訪,期望找到智慧高過自己的人,他拜訪了那些以智慧著稱者,包括政治家、詩人和手工藝人。蘇格拉底試圖檢驗這些人的智慧,發現儘管其中某些人有一技之長,卻無人擁有智慧。然而,人們卻視這些人為智者,包括他們自己也自認為是智者。因此,蘇格拉底認為,自己的智慧的確要高過他們,因為他知道自己一無所知。[b]
蘇格拉底解釋說,雅典富裕青年整天無所事事,因此樂於跟隨他,觀察他考問城邦中所謂智者,並如是效仿。蘇格拉底向考問的智者指出,他們以為自己顯得有智慧,但其實並非如此。這些人因失了面子,不由開始記恨蘇格拉底,並散佈關於他的謠言:蘇格拉底道德低劣,用詭辯術和無神論腐敗青年。在辯護中,蘇格拉底抱怨那些「被考問的人不恨他們(效仿蘇格拉底四處盤問的雅典青年),卻埋怨我。」[21]
《申辯篇》可分為三個部分:蘇格拉底的自我辯護;陪審團判決;法庭判決。
在辯護起始,蘇格拉底告訴陪審團,他們的心靈自幼就已被其敵人散佈的謠言所影響,因此相信那些毫無事實根據的誣告。[22]他還表示,敵人們散佈他是詭辯哲學家的說法,這些人雖出於惡意,自己卻也不知道他們的名字——除了曾在戲劇《雲》中諷刺他為大話哲學家的阿里斯托芬。[23]關於腐敗雅典青年的指控,蘇格拉底回應,有意腐敗青年是不合邏輯的,因為這種行為對他自己無利。他說,腐敗青年的指控始於他開始遵循德爾斐神諭:海勒豐曾向先知皮媞亞詢問,世上是否有人智慧勝過蘇格拉底的,並回告蘇格拉底,神諭說世上無人智慧勝過他。蘇格拉底認為此神諭是一謎題——因為他深知自己並無多少智慧,但也相信神不會撒謊。[24]
蘇格拉底期望解決這個謎題,即,一個無知者如何又是最智慧者。他四處尋訪社會上所謂智者,例如政治家、詩人、工藝者。蘇格拉底發現,政治家並非如他們自稱的那麼聰明,因此他告訴自己:「我是智過此人,我與他同是一無所知,可是他以不知為知,我以不知為不知。」[25]然後,他又發現詩人並不理解自己寫下的詩句,先知不理解他們所說出口的啟示,而手工藝者似乎了解許多東西,卻也因這一技之長而自以為通曉其它行當的所有事物。於是,蘇格拉底以德爾斐神諭自問,自己是希望如那些冒牌「智者」一般,還是保持自我操守?他認為還是保持故我更合心意。[26]他告訴陪審團,在尋找智者的過程中,自己就如社會牛虻,四處喚醒、勸告、責備眾人,因此結下許多仇怨。[e]
講述完自己遭受的社會偏見後,蘇格拉底針對首條罪名——腐敗雅典青年——作出回應。蘇格拉底表示,向自己提出控訴的邁雷托士反倒是有罪的,因為他用輕率的態度對待嚴肅的事,並偽裝關心自己根本不感興趣的事。[28]在與邁雷托士的對話中,蘇格拉底表示沒有人會有意腐敗他人,因為腐敗這個行為也會對本人造成傷害。因此,蘇格拉底要麼是無意中對青年們造成了壞的影響,要麼是被誣告的,而這兩種情況都不應將他訴上法庭。[29]
蘇格拉底接着敘述第二項指控:對雅典諸神的不虔敬。邁雷托士稱其為無神論者。在對話中,蘇格拉底引導邁雷托士的觀點走向自相矛盾,即蘇格拉底是無神論者,卻同時相信超自然的存在和半神。而後蘇格拉底向庭審成員表示,幾位控訴者提出的罪名都毫無根據,而假如他仍被判處有罪,那麼只能是源於眾人的偏見。[f]
蘇格拉底接着說,人們因無知而畏懼死亡。人們不了解死亡是好是壞,卻斷言其必是惡的事物。蘇格拉底表示,他的智慧之所以高過眾人,就是對認識到自己對死亡,以及對所有其他事物的無知。[g]
蘇格拉底認為公民應當服從法律權威,無論這個權威是源自人還是神。而當兩種法律權威相衝突時,他認為更應服從神的權威:「雅典人啊,我敬愛你們,可我要服從神過於服從你們,我一息尚存而力所能及,總不會放棄愛智之學」。[32]作為德爾菲神諭的代言者,蘇格拉底期望鞭策雅典人走向更高的道德認識,並時刻保持提問與爭論。因此,蘇格拉底向法庭在座的眾人發問:「你們專注於儘量積聚錢財、獵取榮譽,而不在意、不想到智慧、真理和性靈的最高修養,你們不覺得慚愧嗎?」[33]
不顧被判有罪的風險,蘇格拉底向庭審眾人發表了情緒化的演講。他表示雅典人應當為他的存在而感到幸運,因為他之於雅典人,就如虻之於馬匹,他時刻關注、並試圖以行動(就如虻的叮咬)糾正眾人的道德發展:「我想神把我絆在此邦,也是同此用意,讓我到處追隨你們,整天不停對你們個個喚醒、勸告、責備。」[27]為表明德爾斐神諭派遣的道德使命,蘇格拉底向庭審成員表示,其所信奉的代蒙阻止自己犯下非道德行為(而這也間接證實了邁雷托士對他不信雅典諸神、另立新神的指控)。[h]
蘇格拉底表示,他從不以授業換取金錢,因此不應為腐敗雅典青年負責。[35]然後他又問,如果真有青年被腐敗,為什麼他們不出來指責他?假如青年不願親自出面,那麼其父母親屬也會為他們站出來說話。蘇格拉底暗示,那些被認為遭他腐敗的青年此時正坐在庭審台下,默默為他提供道德支持。[36]
接着,蘇格拉底向陪審團表示,自己不會利用道德綁架的伎倆來博取同情,因此他不會在法庭上哭泣,他的三個孩子也不會出現在庭審現場,拉着法官們的衣袖乞情。蘇格拉底表示自己不畏懼死亡,不願違背神賦予的職責。他將只借真理之言語為自己辯護。[37]
在柏拉圖記錄的庭審中,蘇格拉底稱演說為欺騙性的修辭手段,用處只在於將法官們引離真理。[38]不過也有學者僅把這種嘲弄視為對狹隘的「修辭即演說」觀點的駁斥,他們認為整個庭審過程可作為對蘇格拉底一生的修辭描述。[39]
陪審團以微弱差距判處蘇格拉底有罪。[40]柏拉圖並未指明具體票數[41][42],但依據蘇格拉底後續言論,如果再有三十票他便可無罪釋放[42],這暗示在五百人的陪審團中,有280人投票有罪,220人投票無罪,兩者差異大約為12%。[43]在此案件中,如果蘇格拉底被判有罪,面臨他的可能是死刑。古雅典法律要求審判者和被告各自擬定關於所訴罪行的量刑。
蘇格拉底注意到有罪和無罪雙方票數接近,因此以黑色幽默態度表示邁雷托士也將被罰款,因為他未取得五分之一的票數優勢[40]——雅典法律要求原告至少需要取得五分之一以上的法官票數優勢,否則將被處以重罰,以此減少輕率的訴訟。
接着,蘇格拉底譏諷道,自己應受的不是懲罰,而是獎賞。他表示自己應當被邀請至普呂坦內安就餐,享受與奧林匹克運動員、傑出公民、對雅典貢獻卓著者同等的待遇。[44]
最後,在庭審法官無視上述在普呂坦內安就餐的建議後,蘇格拉底考察了兩項可能的懲罰:拘役和流放。他表示即便自己被放逐至異國他鄉,也不會停止向他人談話,不會緘默生活。因為他認為緘默有違神的意志,他必須討論道德和其它問題,因為「未經審查的人生沒有價值」。[45]他不願意支付罰款,即使他的學生柏拉圖、克利同、克利透布洛士、阿普漏兜洛士提議交付30明那(3000德拉克馬)罰款,並可為他籌集這個款項。[46]
法官們投票判處蘇格拉底死刑。柏拉圖未在《申辯篇》記錄具體票數,根據第歐根尼·拉爾修的記錄,有280票主張判處蘇格拉底死刑,220票主張金錢罰款(2.42)。[47]此外,蘇格拉底在辯護和量刑請求時發表的諷刺性言論可能也影響了法官們的裁決。[48]
蘇格拉底向投票判他死刑的陪審員說,在自己死後,他們也將遭受懲罰,會遭到蘇格拉底追隨者的強烈批評。他預言道,在他死後,青年將會取代他成為社會牛虻,以比他更煩人的行動刺激雅典公民遵循道德。[49]蘇格拉底也藉此表示,真正的解決辦法不是禁止像他這樣的社會發聲者,而是在本性上儘量成為一個好人。[50]
而對於那些投票赦免他的陪審員,蘇格拉底為他們提供鼓勵:他表示超自然之神代蒙並未介入自己的受審,這表明庭審結果合乎正途。也即,代蒙藉此向蘇格拉底表明,死亡或許是一件好事:要麼死亡是全空,死者擺脫一切憂愁煩惱;要麼死亡是通向另一世界的入口,死者走向更高的存在,與英雄前輩如赫西俄德、荷馬、奧德修斯同住。[51]
最後,蘇格拉底向陪審團表示,自己無論是對三位原告還是對陪審員都無怨恨。但只想託付他們一事,他期望眾人可在他死後代替照顧他的三個兒子,指正他們視物質優於德性的行為,責備他們如同蘇格拉底責備雅典眾人,只有這樣才是公正的結果。[i]
儘管《申辯篇》具有高度的文學性,在當代學術研究中,關於申辯篇是否值得信賴、是否可以提供有用的歷史信息這一點,仍然存在着較大的爭議。同樣懸而未決的還有,申辯篇在多大程度上反映了歷史上的蘇格拉底的動機與信念。這些爭論是關於什麼樣的歷史文獻才能夠還原歷史上的蘇格拉底的生活與哲學理念的討論的一部分。
2007年,安德魯·大衛·歐文的戲劇作品《受審的蘇格拉底》描繪了作為一個普通人,一個哲學家的蘇格拉底。在戲劇中,歐文結合了阿里斯托芬《雲》中對蘇格拉底的描寫,以及三篇柏拉圖的對話錄《申辯篇》(哲學家的審判辯護)、《克利同篇》(談論正義的本質)、《斐多篇》(人死後的境遇)。
羅伯托·羅塞里尼1971年的電影《蘇格拉底》有很大一部分取材於《申辯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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