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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陽事件是多名北京大學校友於2018年4月在網絡實名舉報時任北京大學中文系副教授,後為南京大學漢語言系主任,長江學者沈陽,性侵北京大學中文系本科女生高岩,致其於1998年自殺死亡的事件。[1]

背景

當代高校的師生戀,更多的是與教師對學生進行潛規則性騷擾性侵之類的性醜聞夾雜一起,進入公眾視線[2]。相比美國在防範校園性騷擾方面日趨成熟的機制和程序[3],中國大部分教育體系還未建立類似完善的防騷擾機制[4][5],發生在校園的性騷擾常常會因為各種原因(例如學校維穩、導師壓力[注 1])導致受害者不能出聲,最後石沉大海。受害者在面臨性騷擾甚至性侵時的應對手段較少,大部分只能通過網絡爆料來得到輿論支持[8][9][10][11]

2017年10月因哈維·溫斯坦性騷擾事件而興起的#Me Too運動席捲全球,遭受過性騷擾的人們開始大量發聲,其中也包括中國的學生[12]。相繼有河北傳媒學院[8]對外經貿大學[9]南昌大學[10]北京航空航天大學[11]等大學的學生舉報教職人員的性騷擾行為。2018年4月5日,北京大學1995級社會學系學生李悠悠在豆瓣網撰文紀念她二十年前自殺的同學高岩,指控沈陽在北大中文系任教期間對高岩實施性侵,是造成高岩自殺的原因。由於沈陽未得到相應程度的處罰,此事引起了各方不同程度的熱議[13][14]

沈陽其人

沈陽於1955年12月生於上海[13]中國共產黨黨員,曾在中國人民解放軍服役十六年,從事文秘工作。

1986年,沈陽轉業至上海,於同年考入華東師範大學中文系碩士班[15],在1987年獲得華東師範大學學士學位,1990年獲華東師範大學碩士學位。[16]1993年,沈陽獲北京大學博士學位[13]導師陸儉明[17]。博士畢業後,沈陽留在北京大學任教,於次年升為副教授[15],並擔任北京大學人文特聘教授、北京大學中文系副主任。

2011年,沈陽由北京大學轉任南京大學文學院語言學系主任。2017年底,沈陽兼任上海師範大學光啟講席教授,在上海師範大學兼職授課,檔案仍保留於南京大學。2018年時,沈陽成為長江學者特聘教授,南京大學文學院教授、南京大學文學院語言學系主任(2018年1月已卸任)、博士生導師;北京大學中文系兼職教授、北京大學中國語言學研究中心兼職研究員[18]

根據2018年5月9日流傳到中國互聯網上的一張「南京大學內部人士」提供的顯示南京大學內部會議上通報內容的微信聊天截圖,沈陽當兵時就曾因在軍營嫖宿賣淫女被處分,並因此被勒令轉業,這一處分也記在其檔案里。通報還稱,教育部因沈陽隱瞞這一處分決定而撤銷他的「長江學者」稱號並追回獎金。消息稱,教育部在「五一」前就下發了處理意見給南京大學,但校方沒有公開[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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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岩之死

高岩生於1976年8月26日,[20]母親周樹銘之前是北京育才中學的語文教師,父親高石曾退休前曾經任職於北京市教研中心。[21]據母親周樹銘的說法,高岩從小聽話用功,小學畢業後保送升入北京師範大學附屬中學,1995年考入北京大學中國語言文學系。[22]1998年3月11日,高岩在家中打開煤氣自殺。

那雙晶亮的大眼睛裏,往日常見的盈盈的笑意消退了,常常是被淚水所浸潤,偶爾的微笑也都變成了苦笑。她陸陸續續跟我說起過,沈老師脫光了她的衣服,對她做了她從未做過的事兒。她感覺到很害怕、很痛苦。她說,他侵犯了我。
李悠悠《南京大學文學院語言學系主任、長江學者沈陽教授,女生高岩的死真的與你無關嗎?》

李悠悠指稱,沈陽「是直接的肇事者,是她自殺的始作俑者」,他多次性侵高岩,對高岩實施了強迫的性行為。[13]據李悠悠《南京大學文學院語言學系主任、長江學者沈陽教授,女生高岩的死真的與你無關嗎?》,高岩考入北大中文系後擔任班級學習委員,當時沈陽在北大中文系教授現代漢語課程,指派高岩負責中文系文學、語言、文獻三個班收作業、收錢等事務。那時北大文科院系(外國語專業除外)的大一學生都住在昌平園校區。高岩家住北京,通常周六下午回家,周日再趕回昌平園。李悠悠說,某一天高岩告訴她,沈陽向校車部門打了招呼,之後高岩可以搭乘教師班車去昌平園;高岩家住長安商場附近,沈陽家住三里河,每周一早上沈陽都在長安商場附近的人行天橋下等高岩,然後兩人一起去坐教師班車。大一第一學期,高岩的成績位列中文系第一名。據李悠悠說,大一第二學期的某一天,沈陽約她到他家中探討語言學問題,並把作業送到他家裏;高岩按約定時間登門,之後沈陽從背後抱了她,還吻了她的臉。李悠悠說,自此之後,高岩漸漸變得悶悶不樂,但第二學期的成績仍然是中文系第一名。1996年夏天,高岩和同學們返回燕園校區。根據李悠悠的說法,大二上學期的某一天,高岩滿眼淚水、吞吞吐吐地告訴她,沈陽「像餓狼一樣向我身上撲過來」;之後,高岩陸陸續續告訴她,「沈陽脫光了她的衣服,對她做了她從未做過的事兒」,高岩非常害怕、痛苦;高岩說,她曾告訴沈陽,她不喜歡這樣,要沈陽住手,而沈陽說是因為他喜歡她才這樣,而高岩覺得喜歡不應該是這個樣子。據李悠悠的文章,在此期間沈陽還頻繁同其他女生約會、做愛,還對這位女生說他並不喜歡高岩、是高岩主動勾引他的、高岩是精神病,而沈陽的話又被這位女生傳了出去,這使得高岩同時承受着性侵和謠言的折磨。高岩曾想休學,但未能成功。李悠悠文中提到,1997年夏天,高岩再也不想與沈陽見面,只想與他最後再談談。她約了沈陽在飯館見面,向沈陽表達了自己的憤怒和不解,要求沈陽尊重自己、尊重別人;但沈陽對她冷嘲熱諷,並不承認他的不端行為。高岩氣得一口飯也沒有吃就憤然離席。[23]

據周樹銘說,1996年12月,高岩獲得韓國獎學金後曾給家人寫下一封遺書,但這封信已經丟失。信中她感謝父母培養,並叮囑父母一定要把這筆錢取出來花。周樹銘說,大二下學期高岩狀態越來越差;母親帶她去看醫生,醫生認為她有憂鬱症狀,給她開了藥,但高岩不想吃。[21]沈陽在高岩生前曾拜訪過她家;高石曾在下班回家時撞見沈陽,還不知沈陽何故來訪。周樹銘回憶,高岩也曾經自殺未遂。周樹銘當時下班回家,高岩不開門;周樹銘踹開門之後發現高岩正在「不正常地睡覺」,於是將她送往復興醫院。後來她才知道女兒吃了安眠藥,女兒告訴她「活着沒意思」。[24]1998年3月7日,高岩曾嘗試打開燃氣自殺,幸而母親回家時及時發現。[21]《北大中文系1995級系刊》登載的高岩文章《追憶大一似水流年》提到她在大一上下兩個學期經歷了不同的心境,上半學期「平和、自信、快樂」,下半學期「不間斷的焦慮、懷疑、痛苦」,有媒體認為這可能是高岩對此事的唯一記載。[25]

1997年1月沈陽回北京度寒假,高岩曾去沈陽住處,要求沈陽「表態和她建立戀愛關係」,沈陽無意與高岩戀愛,但當時卻輕率地說「那你就算是我的女朋友吧」,並隨之與高岩摟抱、親吻。事後沈陽認識到上述言行的錯誤,並解釋說當時實出無奈,因為他感到高岩的「精神狀態有問題」,怕出意外。1997年6月沈陽從香港返校後,高岩要求見面,6月底,沈陽在北大南門外與高岩見面時宣佈與高岩終止往來。
北京大學中文系《關於給予沈陽警告處分的決定》[26]

1998年北京大學中文系對沈陽的處分決定的描述與李悠悠所言有出入。據兩份決定,1995年8月至1996年5月間沈陽為中文系大一學生講授現代漢語,與學習委員高岩「接觸較多」;1996年5月,沈陽赴香港城市大學訪問一年,期間曾與高岩通信聯繫;1997年1月,沈陽返回北京家中過寒假,高岩來到他家中,希望與沈陽建立戀愛關係,沈陽不願與高岩戀愛,但回復「那你就算是我的女朋友吧」,並與她摟抱、親吻。中文系的處分決定中,還提到沈陽事後承認自己所做不妥,但他也是「實出無奈」,因為他覺得高岩精神狀態異常,怕出意外才這麼做。1997年6月,沈陽自香港返回,與高岩在北大南門見面,宣佈不再與她往來。[26]

2017年北京語言大學出版社出版的《甲子學者治學談》收錄了沈陽的回憶文章《一直在路上——六十年人生風景一瞥》,文中沈陽提到1998年北京大學某位女生之死。2018年4月李悠悠的文章刊出後,《新京報》記者採訪了沈陽,沈陽聲稱李悠悠的文章完全是誹謗、胡說,他與高岩沒有戀愛,也沒有發生性關係;沈陽說,這些事情海淀公安局、北京大學、北京大學中文系都做過調查,都有結論。[13]

1998年有一個女孩子(我教過的一個本科生)在家中結束了自己的生命。事後很多人認為(或聽聞)這件事「與我有關」,甚至傳為所謂「桃色事件」。我不想在這裏為自己做什麼辯白,畢竟無論我說什麼,那個年輕的生命也不能復活;我也不想說那個孩子有什麼不好,因為無論我說什麼,都似乎是對逝去生命的「褻瀆」。我現在唯一感到後悔(甚至悔恨)的是,或許當時我(其實也不僅是或不該是我),真的應該能夠做些什麼去幫助她,那這個悲劇可能就不會發生?但願那個孩子在天堂里不再受那種可怕病痛的折磨,能快樂起來!
沈陽《一直在路上——六十年人生風景一瞥》,出自《甲子學者治學談》

1998年3月24日,高岩遺體火化。高岩的追悼會上,沈陽並未到場。高岩死後,母親曾前往北京大學中文系向沈陽討要說法,那時距離北京大學百年校慶不遠,保安勸她離開。中文系負責人在教務處接待了高岩父母。據高石曾回憶,中文系負責人介紹了三點情況:警方調查認定高岩是自殺、沈陽向學院報告稱自己與高岩沒有過戀愛關係、中文系願意為高岩支付停屍費。據高岩父母說,警方曾告知他們,屍檢顯示高岩已不是處女。[2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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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控與回應

2018年4月5日上午、北京大學社會學系1995級本科生、高岩生前的閨蜜李悠悠在豆瓣網上發表《現南京大學文學語言學系主任、長江學者沈陽教授,女生高岩的死真的與你無關嗎?》,實名指控沈陽任教北大中文系期間對女生高岩實施性侵,並在事後散播「高岩是神經病」的說法,傷害高岩身心,對高岩之死負有責任。[13]

2018年,多名北京大學學生在網絡實名舉報沈陽曾在20年前多次性侵北京大學中文系95級女生高岩,並污衊高岩患有精神病[27],最終高岩於1998年3月在家中開煤氣自殺[18]

4月5日下午,沈陽通過短訊回覆新京報記者,稱「當時北大中文系黨委和北京海淀警方均有調查和明確結論,根本不存在上述事實」,「上述『指責』實均為惡意誹謗」,「為此我將保留控告的權利」。在電話採訪中,沈陽表示與高岩沒發生過性關係,也沒談過戀愛[13]

我一開始就澄清了呀,第一沒上過床,第二沒發生過性關係,第三沒談戀愛。第一,本人認為他們說的什麼上床、什麼性關係、什麼懷孕,這都是誹謗,絕無此事。第二,沒有此事不是沈教授說的,是警方、學校有結論的。
沈陽接受《新京報》採訪時的回應[13]

4月6日,北京大學、南京大學相繼對指控做出回應。北京大學的說明稱,經查閱相關材料,二十年前,即1998年3月,北京市公安局西城分局對這一事件作出事實認定,給出調查結果,1998年7月,北京大學對沈陽做出了行政處分;南京大學回應稱正在進行研判、密切關注事件進展[27]。當年參與處分的北京大學中文系主任費振剛,接受採訪時表示,「我是一個老人,對這個事情有我自己的判斷。當年,他是個年輕人,但是從師德講,這個年輕老師是有問題的。」[28]同時,費振剛教授表示,他當年主張開除沈陽公職,但該建議未被領導採納。有外界分析認為,沈陽通過高層關係幫沈陽平事。

時任北京大學中文系主任費振剛回憶,1998年北京大學紀委曾開會討論沈陽一事,決定對沈陽記大過,高岩家屬和沈陽均無異議。2018年4月5日晚費振剛接受紅星新聞獨家採訪時說,「他倆發生了男女關係,他(沈陽)是承認的,這也是學校處分他的依據」。[25][29]4月6日,《中國新聞周刊》採訪費振剛時,他表示自己只參與了北京大學紀委召開的關於家長討論如何處分沈陽的會議,會議決定對沈陽記大過、高岩家屬和沈陽均無異議;會上討論並未涉及性侵,由於適逢北京大學百年校慶,沈陽記大過的原因並未公開;這次採訪,費振剛稱自己只記得這幾件事,並未提到沈陽與高岩的男女關係;採訪中,費振剛說,他認為沈陽的師德是有問題的。[30]

4月7日,南京大學文學院就此事做出回應。根據說明,沈陽處於等待核查和調查階段,在此階段,停止沈陽從事南京大學文學院的教學工作;另外,沈陽在調動工作中隱瞞事實,相關議論已經嚴重影響南京大學文學院正常的教學科研秩序和學術聲譽,為此南京大學決定,建議沈陽辭去教職[31]。網絡消息則稱,南京大學本想「維穩」,杜絕負面影響,而文學院院長徐興無和文學院領導班子以先斬後奏的方式通過建議沈陽辭職的決議[32]。之後,上海師範大學也於同日發表聲明,決定即日起終止2017年7月與沈陽簽訂的校外兼職教師聘任協議[33]

沈陽的博士導師陸儉明表示,自己並未庇護沈陽,他1997年4月1日前往日本講學一年直到1998年3月31日,歸國之後才知道沈陽的事情;陸儉明回憶,他嚴肅地告訴沈陽,要他如實向組織交代。一位曾參與沈陽檢討會的北京大學教師回憶,沈陽在會上的檢討與高岩有關。[34]

據北京大學新聞網2018年4月8日的報道,1998年初北京市公安局西城分局治安處重大責任事故調查組對此案進行調查取證,並在同年3月給出事實認定與調查結論,「其中涉及到沈陽行為不當、違反師德」。1998年7月,北京大學中文系決定給予沈陽警告處分,並上報學校批准。隨後,中文系召開全系大會,通報了校、系兩級處分決定。中文系的處分決定認為,沈陽與女生交往時「態度不夠嚴肅,處理很不慎重」;高岩雖是自殺而死,但沈陽對與她的關係處理不當,給高岩造成強烈刺激,同時「沈陽又沒有及時向組織反映自己與高岩交往以及發現高岩精神狀態有問題等情況,以爭取組織的幫助」,導致嚴重後果,影響極壞。北京大學的處分書認定沈陽與女生交往中行為不當,違反了《中華人民共和國教師法》。[26]

4月8日,北京大學教師職業道德和紀律委員會召開會議,出示了當年對沈陽予以警告處分的決定,文件稱,1997年1月高岩到沈陽住處,要求與他確立戀愛關係,沈陽然後與高岩擁抱、接吻,對高岩說「那你就算是我女朋友吧」,數月後又宣佈與高岩終止交往,高岩於次年自殺。[35]同日,南京大學文學院前任院長丁帆接受採訪表示:沈陽在自傳中提及的關於調入南大的過程有多處美化,是「自我標榜」,並不存在「撤下其他人」優先讓沈陽申報長江學者一說,也不存在以申報長江學者「挖角」一事[15]

4月10日上午,財新網報道《一女生實名指控曾受沈陽性騷擾》,自述是北京林業大學2004級外語國學院研究生的許紅雲在2006年冬天遭遇沈陽性騷擾。報道發出後不久即被財新網刪除[36]

2018年底,中國教育部在接受有關撤銷南京大學梁瑩青年長江學者稱號的採訪時,提到教育部已經因為師德問題,撤銷了南京大學沈陽的長江學者稱號[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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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續事件

4月23日,北京大學外國語學院2014級本科生岳昕在自媒體發表題為《致北京大學師生和北大外國語學院的一封公開信》 [38]署名文章,稱其因參與「要求北京大學公開沈陽性侵案信息」,連日來不斷受到北京大學校方施壓,嚴重影響日常學習和生活,被迫滯留家中無法返校,其母親因為校方施壓而情緒崩潰,令母女關係緊張。她發文要求北京大學校方立即停止施壓,並消除此事帶來的一切不良影響。無奈消息一經發出,立刻被自媒體運營方屏蔽[39],但有中國用戶將《公開信》發佈到了以太坊區塊鏈[40]GitHub[41],以對抗網絡信息刪除和封殺。下午,北京大學外國語學院發佈《情況說明》作回應[42]。外國語學院輔導員王艷超在北大未名回應事件,但其因未正面回應而受到質疑[43]。當晚,北大三角地宣傳欄上出現了署名「湖底群魂」的匿名抗議海報[44]。海報很快被校方撤下[45],大陸各大網站對此的討論也被封殺。

4月24日,《人民日報》發表評論員文章《如何聆聽「年輕的聲音」?》,對岳昕事件進行點評[46]。文章稱「學校和學生不是對立關係」,學校和學生「追求公平公開的目標是統一的」,學生工作「必須以學生為中心,關愛學生、尊重學生、服務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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類似事件

註釋

參考資料

相關

外部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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