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湯馬士·哲羅姆·哈德納(英語:Thomas Jerome Hudner Jr.,1924年8月31日—2017年11月13日)是美國海軍和海軍航空兵軍官,官拜上校。韓戰期間,他因在長津湖戰役中竭力救援僚機飛行員傑西·布朗獲榮譽勳章。
哈德納生於麻省瀑河城,曾就讀菲臘斯學院與美國海軍學院。他起初對飛行不感興趣,後來加入第32戰鬥機中隊,駕駛F4U海盜式戰鬥機直到韓戰爆發。1950年10月,他從雷伊泰號航空母艦起飛在朝鮮半島執行支援任務。
1950年12月4日,哈德納與布朗等飛機員在長津湖附近巡邏飛行,中國人民志願軍地面部隊擊中布朗駕駛的戰鬥機。布朗的飛機着火後墜機,哈德納為救戰友在寒風刺骨的雪山上迫降並前往救援,但布朗最終傷重不治,迫降期間受傷的哈德納被迫撤離。
哈德納此後在眾多海軍艦艇和航空部隊服役,越南戰爭期間曾短暫擔任小鷹號航空母艦副艦長,最後在1973年退役。哈德納退伍後為美國各退伍軍人組織工作,阿利·伯克級驅逐艦湯馬士·哈德納號便以他命名。
早年經歷和教育
哈德納於1924年8月31日在麻省瀑河城出生,父親老湯馬士·哈德納擁有愛爾蘭血統,經營「哈德納市場」雜貨店連鎖[2]。哈德納是家中長子,另有三個弟弟,分別叫占士(James)、李察(Richard)和菲臘(Phillip)[3]。
1939年,哈德納進入麻省安多弗名校菲臘斯學院就讀[4]。除父親1911年在該校畢業外,他的叔叔哈羅德·哈德納(Harold Hudner)也是1921年從該校畢業[3]。哈德納的三個弟弟後來都進入該校,占士、李察和菲臘分別於1944、1946和1954年入學[4]。哈德納念高中期間積極參與學校組織和活動,是校田徑隊長、欖球和長曲棍球隊員、還是班幹部、學生會委員和宿舍管理員助理[3]。
軍旅生涯
日本偷襲珍珠港促使美國全面投身第二次世界大戰,據哈德納後來回憶,他是在聽到校長克勞德·菲斯(Claude Fuess)的演講後打算參軍報國。1943年,哈德納與九名同學獲馬利蘭州安納波利斯的美國海軍學院錄取,1946年畢業,[3][5]受命入伍時戰爭已經結束[3]。哈德納在海軍學院有許多聲名顯赫的同學,如馬文·貝克爾(Marvin J. Becker)、占士·史托戴爾、占美·卡特和斯坦斯菲爾德·特納(Stansfield Turner)。他在校打欖球,是初級校隊的跑衛。[6]
哈德納畢業後先在水上艦艇擔任通訊官[7],從軍早期自稱對駕駛戰機不感興趣。巴爾的摩級重巡洋艦海倫娜號在台灣近海巡航期間,他在艦上值班一年,隨後轉調珍珠港海軍基地擔任通訊官一年。[8]1948年,哈德納已改變心意申請到飛行學校學習,將飛上藍天視為「新挑戰」。他獲佛羅里達州彭薩科拉的彭薩科拉海軍航空站接納,完成基礎飛行訓練後調到德薩斯州聖體市海軍航空站接受進階飛行訓練,並在1949年8月獲海軍飛行員資格。[8]短暫駐守黎巴嫩後,哈德納分入雷伊泰號航空母艦的第32戰鬥機中隊,駕駛F4U海盜式戰鬥機[9]。據他後來回憶,海盜式戰鬥機開起來「安全又舒適」,他很滿意這次分配[6]。
1950年6月25日晚,朝鮮人民軍十個師從南部邊境全面侵入大韓民國。8.9萬人分為六隊長驅直入,猝不及防的韓國陸軍全線潰敗。韓國陸軍不但人數不及對手,而且普遍缺乏組織和武器裝備,對突如其來的戰爭沒有準備。[10]朝鮮軍隊數量占絕對優勢,很快打垮前線零星抵抗的3.8萬韓國軍人,隨後穩步南下[11],大部分韓國軍隊面對侵略選擇撤退[12]。朝鮮軍人只用幾小時便兵臨韓國首都漢城,迫使該國政府和支離破碎的軍隊繼續向南轉移[12]。
為防韓國崩潰,聯合國安全理事會投票決定軍事干預。美國第七艦隊出動福治谷號航空母艦為首的第77特遣艦隊,英國遠東艦隊派凱旋號輕型航空母艦等艦艇提供海空支援。[13]海軍封鎖和航空部隊空襲不足以阻止朝鮮軍隊向南推進[14],美國總統哈里·S·杜魯門隨後命令地面部隊進入韓國[15]。所有美國海軍部隊和艦船保持戒備[16],遠在地中海的雷伊泰號航母也不例外。出乎哈德納意料,8月8日雷伊泰號在地中海的任務由另一艘航母接手,雷伊泰號受命趕赴朝鮮半島[17]。美國海軍將領認為雷伊泰號的海軍飛行員比其他航母更加訓練有素,所以由他們打頭陣。雷伊泰號從直布羅陀海峽經大西洋抵達匡西特角海軍航空站,再經巴拿馬運河、加利福尼亞州聖地牙哥、夏威夷州和日本,於10月8日左右抵達韓國近海。[16][18]
雷伊泰號前往朝鮮半島東北近海,與菲律賓海號航空母艦、密蘇里號戰列艦等17艘第77特遣艦隊艦船會合[19]。哈德納出擊朝鮮20趟[16],空襲通信線路、部隊集結點,以及元山市、定州市、金策市和安州市及周邊的軍事設施[20]。
1950年11月下旬中華人民共和國參戰後,哈德納所在中隊受命支援正在長津湖與中國人民志願軍激戰的美國陸軍第十軍[16]。近十萬中華人民共和國軍人包圍約1.5萬美國軍人,雷伊泰號的飛行員每天執行數十次密接空中支援任務,防止中國人民志願軍攻入美軍陣地[21][22]。
1950年12月4日,哈德納等飛行員駕駛六架飛機支援中國人民志願軍包圍的美國海軍陸戰隊地面部隊[23]。13點38分,他與第32中隊副隊長李察·塞沃利(Richard L. Cevoli)少校、佐治·哈德森(George Hudson)上尉、比爾·科尼格(Bill Koenig)中尉、拉爾夫·麥奎因(Ralph E. McQueen)少尉,以及首位非裔美國海軍飛行員傑西·布朗(Jesse L. Brown)少尉從雷特伊號起飛[24],布朗還是哈德納的僚機駕駛員[25]。六架飛機從第77特遣艦隊所在地飛行160公里前往長津湖,在非常寒冷的嚴冬中飛行35到40分鐘抵達柳潭裏和下碣隅里附近。哈德納等人沿長津湖西側搜尋目標,巡航高度降至210米。[26]此次搜索與殲滅任務為期三小時,同時還試圖探查附近志願軍兵力[7][27]。
塞沃利所部沒有發現敵軍,科尼格在14點40分以無線電告知布朗,後者的飛機好像在漏油[27]。志願軍步兵會藏身雪地,一齊開槍伏擊經過的聯合國軍飛機,估計布朗的戰鬥機就是被小口徑槍支打中[28],至少一顆子彈打破燃料管道。燃油不斷泄露,油壓持續降低,飛機越來越難控制。布朗拋下外部燃料箱和導彈,打算在山峰旁邊積雪覆蓋的空地上降落,最後在40°36′N 127°06′E附近的碗形山谷墜毀。[27][29]這裏在志願軍防線後方約24公里,氣溫低至零下9.4攝氏度[30]。飛機在劇烈撞擊下解體[31],布朗的腿被機身壓住,他脫下頭盔和手套想要脫身,然後向頭頂盤旋的戰友揮手[16]。哈德納等人起初以為布朗死於墜機[27],他們馬上用無線電向附近重型運輸機發出求救信號,同時嚴密探查山峰附近是否有志願軍痕跡[32]。他們收到救援直升機將儘快趕來的信號,但布朗的飛機還在冒煙,內部燃料箱附近起火[7][30]。
用無線電指導救援未果後,哈德納迫降戰鬥機,跑到布朗身旁想救他脫身。布朗的情況迅速惡化,哈德納想用雪滅火,把布朗拉出飛機殘骸,但無濟於事。布朗在劇痛折磨下不時昏迷,但始終沒有向哈德納抱怨訴苦。[22]救援直升機在15點左右抵達,飛行員查理斯·沃德(Charles Ward)中尉和哈德納用滅火器都無法撲滅發動機起火。兩人接下來45分鐘用斧頭嘗試營救布朗脫身,其間一度考慮按布朗要求砍斷他的腿。[33]布朗此後很快昏迷,此後再也沒有醒來,他告訴哈德納的遺言是「告訴黛西我愛她」[16][22]。直升機無法在夜間安全起降,只能在黃昏時分帶着哈德納離開,把布朗離在墜機地點。估計他不久便因傷勢嚴重和酷寒去世。在此期間中國人民志願軍沒有逼近墜機地點,估計這主要是因為第32中隊強大的空中火力威脅。[34]
哈德納懇求上級批准他返回墜機地點把布朗帶回來,但考慮到直升機不夠安全,容易遭志願軍伏擊導致更多傷亡,其他軍官不同意他的要求。為防遺體和墜毀的戰鬥機落入敵方之手,美國海軍兩天後用凝固汽油彈炸毀墜機點,機組人員看着火焰吞沒布朗的屍體,在無線電廣播中一邊誦讀主禱文。[35]機組人員還發現屍體雖然還被飛機壓住,但衣服已被偷走,顯然有人動過,此後美軍一直沒有帶回遺體和飛機殘骸[36]。布朗是韓戰期間犧牲的首位美國海軍非裔軍官[35][37][38]。
哈德納罔顧安全迫降救人被停飛一個月,迫降導致他後背受傷,六到八年後才完全康復。他在韓戰期間共執行27次作戰任務,[8]直到1951年1月20日雷伊特號返回大西洋艦隊[39]。1951年4月13日,杜魯門總統向他頒發榮譽勳章,當天他還見到布朗的遺孀黛西,兩人從此定期聯絡並持續至少50年[36]。哈德納是韓戰中首位榮譽勳章得主,雖有其他軍人的獲獎行動比哈德納早,但實際頒獎時間都比他晚[注 1][7]。
哈德納自稱經常因此次行動挨批,「大概有90」人批評他行事魯莽。上級指出他的行徑可能危及直升機駕駛員,損失更多飛機。哈德納自認當時也是臨時起意,但面對批評他並不後悔。部隊高官後來發佈命令,禁止飛行員以強行迫降為手段救援墜機戰友。[41]哈德納事後表示,自已的做法算不上英雄[42]。
哈德納獲榮譽勳章後回國,1952至1953年在聖體市海軍航空站任飛行教練,接下來在日本周邊的第77特遣艦隊第3航空母艦師擔任參謀直至1954年。1955至1956年,他在駐新澤西州大西洋城海軍航空站第3航空發展中隊服役,駕駛研發機型和實驗機,在此期間還接受噴氣機訓練。[8]
1957年10月,哈德納開始調到美國空軍參與跨軍種交流項目,加入駐麻省巴恩斯特布爾縣奧蒂斯空軍基地第60戰鬥機-攔截機中隊飛行兩年,駕駛F-94攔截機和F-101戰鬥機。接下來他晉升中校,擔任美國海軍武器局局長助理,直到1962年進入阿拉巴馬州蒙哥馬利馬克士威-甘特空軍基地的美國空軍大學深造。1963年7月畢業後他繼續飛行,受命擔任第53戰鬥機中隊副隊長,在提康德羅加號航空母艦上駕駛F-8E戰鬥機,之後又升任隊長。接下來他轉調加利福尼亞州嘉拿多北島海軍航空站,在美國海軍航空部隊司令部領導培訓辦事處任職。[8]
1965年,哈德納晉升上校,在德薩斯州比維爾的蔡斯機場海軍航空站執掌第24訓練中隊。1966年,他受命登上小鷹號航空母艦擔任領航員,隨後升職副艦長。小鷹號1966至1967年在南越近海部署,出動戰機支援越南戰爭,哈德納沒有參與作戰,也沒有親自駕機執行任務。1968年,他出任美國海軍東南亞航空行動作戰參謀。[8]同年哈德納迎娶已有三個孩子的寡婦佐治婭·史密夫(Georgea Smith),兩人在聖地牙哥相識,兒子湯馬士·哲羅姆·哈德納三世於1971年出生[43]。哈德納最後在哥倫比亞特區美國海軍作戰部長辦事處擔任航空技術培訓處長,直到1973年2月退休[8]。
1973年2月17日,美國海軍諾克斯級巡防艦傑西·L·布朗號在哈德納退役數天前下水服役,這已是第三艘以布朗命名的美國海軍艦船[44]。除哈德納外,再婚的黛西·布朗·索恩(Daisy Brown Thorne)和女兒帕梅拉·布朗(Pamela Brown)均出席波士頓舉行的下水儀式,哈德納在儀式上講話[16]。布朗號巡防艦於1994年7月27日退役並賣給埃及[35][45]。
晚年與逝世
哈德納退伍後一度擔任管理顧問,後在聯合勞軍組織工作。他日常生活低調,但榮譽勳章令他在退伍軍人中聲望卓著,經常需要為各種退伍軍人組織工作。[43]1991至1999年,他擔任麻省退伍軍人服務部專員,後由同樣曾獲榮譽勳章的湯馬士·凱利(Thomas G. Kelley)接手[43]。
哈德納晚年獲得眾多榮譽。1989年,他獲邀前往馬克士威-甘特空軍基地參與一年一度的美國航空雄鷹聚會[8]。2001年,他在密西西比州立大學將追授傑西·布朗的勳章頒給黛西·布朗·索恩[36]。2012年5月美國海軍部長宣佈為尚在建造的阿利·伯克級制導導彈驅逐艦起名「湯馬士·哈德納號」[46][47]。哈德納出席該艦2017年4月1日的洗禮活動[48],2018年12月1日,湯馬士·哈德納號在波士頓正式下水服役[49]。
哈德納1991年後與夫人佐治婭定居麻省康科特[50]。2013年7月他到訪平壤,希望到墜機地點找回布朗的遺骸。朝鮮當局要求他在天氣更合適的九月再來。[51]
2015年10月,哈德納與作家亞當·馬科斯(Adam Makos)合作七年創作的傳記《奉獻:英雄主義、友誼和犧牲的史詩》(Devotion: An Epic Story of Heroism, Friendship, and Sacrifice)出版[52][53]。2017年11月13日,小湯馬士·哲羅姆·哈德納在麻省康科特的家中去世,享年93歲[4][54]。2018年4月4日,他的遺體下葬阿靈頓國家公墓,美國參謀長聯席會議主席約瑟夫·鄧福德上將到場致敬[55]。
榮譽
哈德納與另外十人因長津湖戰役獲榮譽勳章[57],他是首位在韓戰期間獲榮譽勳章的美國海軍人員和唯一的海軍飛行員[37]。
表彰他身為第32戰鬥機中隊飛行員,以超出職責範圍的英勇將個人安危置之度外,全力挽救因飛機被防空火力命中、尾部冒煙,被迫在敵軍防線後方墜機的戰友。哈德納中尉快速行動,在墜機地點周圍保護飛行員免遭敵軍侵擾,並冒生命危險救援困在起火殘骸中的傷員。他完全清楚在崎嶇山地迫降非常危險,而且在氣溫低於零度的條件下逃脫或生存希望渺茫,但還是在面臨敵軍威脅的情況下巧妙迫降。他用雙手往機身上潑雪,防止火燒到飛行員身上,竭盡全力幫助戰友脫險。人力終有極限,他又跑回迫降的飛機,用無線電要求派直升機攜帶斧頭和滅頭器救援。接下來他不顧敵軍隨時可能現身的危險留在原地,在救援飛行員協助下拼命與時間、嚴寒和火焰戰鬥。哈德納中尉英勇無畏,對戰友無私奉獻,完全符合美國海軍的最高傳統並發揚光大。[58]
註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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