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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室壽富(滿語:ᡠᡴ᠋ᠰᡠᠨ
ᡧᡝᠣᡶ᠋ᡠ,穆麟德轉寫:Uksun Šeofu,1865年4月3日—1900年8月17日,同治四年三月初八日亥時-光緒二十六年七月二十三日巳時)[1],字伯茀,號菊客,又號蘭客,清朝鑲藍旗第五族宗室,溥字輩[2],清朝政治人物、詩人、詞人。
壽富自幼博覽古籍,擅長古文、詩、詞,尤其諳熟《周官》、《三禮》、《太史公書》,同時涉獵外國各國歷史,讀書過目不忘,又通習算術,著有《四元玉鑑補釋》。品性刻苦孤傲,有其父寶廷之風,喜好欣賞山水泉石,靜默而不見喜怒,每當談及忠孝之事則凜然動色,自幼時已然被視為大器之才。寶廷罷官時間早,家庭經濟貧困,甚至無法滿足餐食,於是遣壽富就學於外之同時自己教授七經。年紀稍長,受業於張佩綸及張之洞門下。治經學不局限漢、宋,惟傾向二程;論天下大勢,主張泯除滿漢畛域為先。壽富崇尚氣節、重視新學,孝順事奉父親,總是委曲以符合其父意旨。
十六年,父親寶廷去世,鋪草蓆、枕土塊、不吃鹽酪醬料,服喪二年餘;薩廉認為過於矯情,錄取壽富的鄉試副考官翁同龢則表示「敬之愛之」[3]。
二十三年(1897年)春,光緒帝構思變法,許多旗人怕損害利益而多反對新法,壽富憂國勢不盛、八旗人才衰微,作〈與八旗君子陳說時局大勢啟〉:
「嗚呼,天下大勢岌岌哉!外人知之,中國不盡知;四方或多知之,我八旗則知者三四,不知者六七也。我八旗世祿世官,休戚與共,苟非婚姻,即是骨肉,乃記全盛之隆規,忽當其之大勢,然眉不知急,剝膚不知痛,酣然以嬉,渙然以處,危哉!痛乎,其坐以待斃也!
……竊觀天下紛然,思匡王室,我八旗若不自勵,不惟負咎君父,將必啟侮四方。消息甚微,所關極大。……中國存,詩書乃可進身;本朝興,八旗乃為貴族;國家安,富家乃保貨財;願我兄弟思家國之相關,先謀王室之安危,姑置一己之得失也。……今日之禍,舉國釀之,君父受之;願我兄弟思君臣之義,無卸責於君而自矜局外之智也。……章句破碎,大義乖,於是乎士鮮明理;華藻塗飾,真意少,於是乎士鮮實用。經有大義,五倫五常;史有大義,治亂興亡;文有實用,明理紀事。願我兄弟之為學者,先求其大,而歸諸有用也。
……地不一國,國不一人,人各有心,心各有志。不察列國大勢,不知其邦強弱;不察列國論議,不知其意美惡;不察列國學術,不知其技巧拙,是謂聾瞽。聾瞽者,侮之媒也。願我兄弟廓其耳目,而周知外事也。」[4]
並與康有為等人創立「知恥會」,勉例八旗子弟勵學,主旨在「警頑傲,勵以自強」,議者頗有支持及反對意見,壽富慨然堅持立場。作〈知恥學會後敘〉:
「……至於甲午之役,失高麗、割臺灣、償兵費至兩萬萬,中國之恥,至斯亟矣。嗚呼,此誰之恥哉?吾以為此非獨君、相之恥,此我中國四萬萬人之公恥也。……嗟乎,人孰無君?人孰無國?彼皆能強其國、顯其君,我則甘受侮辱、日受侵凌,此而不恥,我中國豈無人心哉?孟子曰:『不恥不若人,何若人有?』今我不若人矣,可奈何?知恥之,莫如為學。學則智,智則強,強則大國親我、小國畏我;不學則愚,愚則弱,弱則大國鄙我、小國犯我。我中國,神明之裔也,堯舜之遺也,不思與英、德、法、日並駕於五洲,而坐視黑人、紅人之為奴,思執鞭而從其後,吾不可復見五大洲豪傑之士矣。哀我君父先民,而恥弛報館之禁;下求才之詔,許天下書院參講時務,變科場之試,以興新學也。九重苦心,豈得已哉?……我八旗則虎賁之世僕也,我大宛則徇襲之都士也,四方君子之從宦京師者,則靄靄吉人、修修俊彥也。乃不能購集圖書、私相講習,以弁冕四方、提倡三輔,此非我京師諸君子一大恥哉?」[5]
光緒二十四年(1898年)戊戌科第二甲第八十八名進士出身。同年五月,改翰林院庶吉士[6]。同榜進士江南某君以自詡有才,在長沙徐樹銘座間見到壽富位在自己之上而不滿,認識後則釋懷自貶,深相結納。
戊戌變法期間,「力研新政,廣交豪儒傑士」[7],浙江巡撫廖壽豐舉薦壽富才能學問堪當大用,光緒帝召見於養心殿,壽富奏對誠懇愷切,光緒帝為之動容,到深夜三更才退離,充任京師大學堂分教習,派赴日本考查學校章程。返國作《日本風土志》四卷上呈。不久,戊戌政變爆發,黨禁事起,從此閉門不出。壽富個性矜持高貴,不結交在朝官員,蒔菊檢書自娛,因此自號菊客。
光緒二十六年(1900年)庚子拳亂事起,義和團訌鬧京畿。壽富上書榮祿,建議最好藉故命令董福祥軍離開京畿,然後解散拳民,明言「董為禍根,拳其枝葉耳」,榮祿未採納。八國聯軍到達,天津大沽礟臺接連淪陷,戰爭氛圍瀰漫京師。眾人認為壽富支持「新學」、袒護外國人,甚為憤恨,有人勸壽富逃到外地避難,壽富說:「吾宗親也,寧有去理耶?」(我是清朝宗室,怎麼能離開?)壽富與同母弟壽蕃[8]二人之妻(崔氏)都是內閣學士漢軍聯元之女;聯元重視儒術、厭惡新學,一向對壽富所為感到不滿,直到受召入宮與壽富議論國勢,則傾心接納壽富觀點。京城告急,慈禧太后召諸臣討論對策,聯元痛哭爭論「匪不可用」,力陳各國公使必不可戕害,被某位王公喝斥,隨即因主和而遭斬決,聯元的家屬便藏匿在壽富宅邸。
七月,八國聯軍攻打京師。壽富非常悲傷痛惜,慨然說:「毋庸問矣,此局至阽危,顧身為高廟子孫,一死尚足自斷。」(毫無疑問,現今時局危險之極,考慮到我身為皇室子孫,還能決定自己的生死)當時外城將要淪陷,有人詢問壽富緊急計策,壽富答道:「先護皇帝出險,再行作計。」(先護送皇帝脫離險境,其餘再作考慮)或者請求其出逃躲避,壽富不回答。又請求由壽蕃帶領婦女幼童出居墓廬,壽富說:「皮之不存,毛將安傅?」又說:「大宗(按指皇帝)如此,遑言小宗(遠支宗室)。」壽蕃生平以忠節氣概自許,意見與壽富相同,對人說:「圖全果太無為。」
七月二十三日,聯軍攻破京師,入城,城中喧鬧傳言於自家豎立白旗的人能避免被殺,壽富獲知光緒帝與孝欽顯皇后已逃出京城,於是令壽蕃調合毒藥,立遺書給交代華焯:
「大事已去,侍國破家亡,萬無生理。老前輩如能奔赴行在,所敢乞力為表明侍已死於此地。雖講西學,未嘗降敵!家人有不欲死者, 尚乞照拂;茍死亦聽。外有先大夫奏疏、年譜及生平著作,並以奉瀆,亦乞量力保全。敢百拜以請。」
遺書後自題絕命辭三首,中有「今日海枯看白石,二年重謗不傷心」之語[9]。
壽富、壽蕃兄弟一同服毒,尚未飲盡,堂妹雋如奪下毒藥並自己先喝下,八歲的堂妹淑如接着自殺(即宗室寶森兩女),侍婢隆兒感佩家主的忠義,也把殘餘藥瀝喝完。此時毒效尚未發作,忽然聽到聯軍士兵搜索城中,已逼近東院,壽富恐怕不立即死亡而被敵兵俘虜羞辱,於是改為上吊自縊,但因繩繯斷裂而墜地。弟壽蕃神志堅定,另外綁定四個繩繯,壽富及二位妹妹與婢女一同縊死之後,壽蕃將四人屍體一一抬下放置於床榻,再結一個大繯在門楣,從容自縊。當時為七月二十三日巳時,壽富年三十六歲,壽蕃、雋如三十二歲,淑如八歲,隆兒二十一歲,小屋同時陳屍五具。
壽富之子橘塗僅九歲,壽蕃二子則僅能扶牀站立;因壽富一直自責自己的言論害死了岳父,早有殉死的決意,聯元的家屬在壽富宅第中,知道壽富兄弟忠節不可挽回,則堅持力保兩位夫人不一起殉死,以養育三個孤兒。敵軍充斥城中,無法取得棺木,鄰人傅蘭泰借銀百兩購買五具柳棺,將壽富等五人埋葬於後圃。
贈侍講學士。林紓客居杭州,獲知噩耗便為壽富立牌位於孤山林社而哭之,知縣方家澍、知府高鳳岐贈金協助治喪。義和拳亂平定之後,林紓上京,且行且哭前往壽富邸。東屋門口就是壽富兄弟死節之處,林紓拜奠後謁見崔夫人,得知壽薰家的惡奴正在圖謀侵吞遺產。於是林紓向順天府尹陳夔龍告發,杖責叛奴,遺產才得以保全。隨後大學士宗室崑岡請旨旌表宗室為國而死者,朝廷贈壽富光祿寺卿。宗人府又發文諭知會壽富之子橘塗,命其具陳壽富兄弟的殉節日期,宣付史館。林紓以寶廷門生、壽富摯交的身份,撰寫行狀,呈請編入國史〈忠義傳〉,「以光泉壤,以慰忠魂」。[10]
文章風格持重不苟,著有遺稿:
有二子。
[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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