汀泗橋戰役[2],又稱汀泗橋戰鬥[1]、汀泗橋之戰[3]、汀泗橋之役[4],是國民革命軍北伐戰爭的戰鬥之一,並與之後的賀勝橋戰鬥組成北伐中的鄂南會戰[3]。戰鬥發生於民國15年(1926年)8月26日—28日的中華民國湖北省咸寧縣汀泗橋集鎮(今咸寧市咸安區汀泗橋鎮汀泗橋社區)一帶。
戰鬥的交戰雙方分別為國民革命軍第四軍第十師、第十二師與吳佩孚帶領的直系軍閥部隊。最終國民革命軍取得了戰鬥的勝利並占領汀泗橋及咸寧縣城(今咸安區永安街道),直軍退至賀勝橋一帶重新集結,並引發了之後的賀勝橋戰鬥。事後時任第十二師師長張發奎等人評論此役是北伐戰爭中對革命軍獲勝起到決定性作用的一場戰鬥。
背景
汀泗橋素來為咸寧縣西部的經濟中心,亦為鄂南地區的一座重鎮。汀泗橋集鎮前有大湖,東北部依靠高山,僅有西部及南部地勢較為平緩,粵漢鐵路(今京廣鐵路)在西南至東北一線貫穿鎮區。在民國19年(1930年)金口修建金水閘之前,集鎮三面環水,且彼時僅粵漢鐵路一線可以通行,因此該集鎮擁有一定的戰略地位。[5][6]
民國10年(1921年)8月,趙恆惕率領的湘軍先後在汀泗橋、咸寧一帶與鄂軍、吳佩孚同蕭耀南率領的直軍交戰半月左右。直軍雖在戰爭中遭創,但湘軍在汀泗橋仍不敵直軍,最後敗退。[7]
自民國15年(1926年)7月國民革命軍開始北伐後,直到8月下旬已經占領了湖南省全境[8]。8月19日的平江戰鬥取勝後,革命軍為達成迅速占領武昌的目的,開始進入湖北境內追擊撤退的吳佩孚部,並於23日拂曉占領了通城縣城[9]。
國民革命軍第四師師部於23日清晨進入通城縣城,軍部判斷從通城撤退的吳佩孚部應是經由羊樓洞及粵漢鐵路向北撤軍,便在當日下午1:30下達部隊進出汀泗橋鎮的命令。下午2:00,軍部截獲陳嘉謨率軍往汀泗橋策應的電報,認為兩軍會在崇陽及石坑渡相遇,遂要求第十師為主攻,第十二師為輔攻,朝蒲圻(今赤壁市)與汀泗橋方向進軍以應對陳嘉謨部隊。晚7:00,國民革命軍第七軍胡宗鐸、夏威所部占領通城北港(今通城北港鎮)及南沖,胡宗鐸決定24日在羊樓洞和通城之間直接進軍蒲圻縣城。[10]
24日國民革命軍第六軍第十九師開始進軍通城,同軍第十七師即將到達平江;同日下午國民革命軍第八軍有部隊到達羊樓洞;國民革命軍第七軍也在當日到達大沙坪(今崇陽沙坪鎮)。當日晚9:00,第四軍軍部趕至崇陽縣城駐紮,此前軍部在轉移途中接到唐生智要求第四軍不要顧慮迅速占領汀泗橋及破壞粵漢鐵路的命令。[11]
在革命軍進軍的同時,自五里排(今通城五里鎮)撤退的直軍在22日到達趙李橋後又繼續撤退,23日入夜後在蒲圻縣城的直軍也已撤走。[11]
25日,第四軍葉挺獨立團到達中伙鋪,並在中伙鋪站遇到直軍一個團的殘兵乘火車撤退,獨立團隨即出擊並解除該團武裝。當日下午2:00第四軍軍部到達石坑渡,下午5:00第十師中的先頭部隊二十九團到達楊泉畈(今官塘驛鎮洋泉畈村),隨後該師其餘部隊也到達該處。[12][13]
前奏
在到達石坑渡時,軍部已經接到情報,從岳州城撤退的直軍宋大霈部、董政國部及軍官團與自武昌前來增援的陳嘉謨部(第二十五師一團)、馬濟、婁雲鶴部游擊隊共計萬餘人在汀泗橋會合,並由宋大霈統一指揮[12]。直軍借汀泗橋集鎮環水地勢布置防線,並在東側高地(即塔垴山)修築有堅固的防禦工事[12][5]。
25日晚10:00,第四軍下達戰鬥命令,命令軍中各部迅速解決汀泗橋的直軍,對各部要求如下[12]:
- 第十師於26日晨4:00沿陳家灣—張家橋—饒家灣—赤崗亭一線進軍,以求包圍直軍;
- 第十二師(欠三十六團)於26日晨6:00沿粵漢鐵路進軍,以求在汀泗橋西部至西北部輔助十師對直軍展開攻擊。
- 第十二師第三十六團26日晨6:00從石坑渡出發兵分兩路,一路沿馬家灣、葉家邊,一路沿分水咀、石金山、余灣[註 3]進軍,以求在汀泗橋西部至西南部輔助十師對直軍展開攻擊。
- 軍部沿分水咀、石金山、余灣一線隨戰爭態勢逐漸向汀泗橋前進。
戰鬥過程
拂曉6:00,以三十五團為前衛、葉挺獨立團為本隊的一路革命軍自中伙鋪站[註 4]沿粵漢鐵路向汀泗橋前進[15]。上午7:30,第三十團作為前衛從營地往赤崗亭(今汀泗橋鎮赤崗村一帶)[註 5]進發,一個小時後第二十九團出發,在第三十團東側行軍,第二十八團與炮兵營在第二十九團後側3華里處跟隨行軍[16]。
上午10:30,三十五團先頭部隊到達高豬山[註 6]並與直軍1—2個連的兵力發生交火,但這些直軍不久便不敵革命軍並撤至汀泗鐵路橋。三十五團先頭部隊追擊至汀泗鐵路橋橋頭時,由於直軍在橋頭架設三挺機槍朝革命軍掃射,加上當時橋梁附近沒有其它方式渡河,遂雙方此後在此處對峙,三十五團除先頭部隊在此處對峙外,其餘部隊在高豬山休整。[17]
中午12:00,十師先頭部隊到達駱家灣(今汀泗橋鎮駱崗一帶)附近。十師各部在駱家灣聽到汀泗橋鎮方向有槍聲,便知十二師已經與直軍發生交火。中午12:30,三十團完成了對叢毛嶺高地的占領,同時三十六團也到達此處並占領了三十團左翼的陣地。[16]
在三十團占領叢毛嶺高地的同時,十師命令二十九團在三十團右翼進軍,並占領松子山、毛山一帶的高地以方便對瑪瑙山、高嶺的直軍展開攻擊,炮兵營也就位協同三十團展開進攻,二十八團暫駐守駱家灣作為預備隊[15]。隨後直軍布置在汀泗橋東北高地的一門炮被炮兵營炸毀,因此朝仍在鐵路橋頭對峙的三十五團方向的炮聲便變少[18]。
下午2:00,正在占領汀泗橋鎮東南松子山、毛山一帶高地的二十九團報告稱在部隊右翼徐家後山發現直軍蹤跡,為防止直軍迂迴包抄,十師令預備隊二十八團推進至二十九團右翼的張興國一帶。至下午4:00,三十團、二十九團皆向汀泗橋鎮有所推進。[18]
與此同時到達東南高地的三十六團發覺直軍居高臨下朝南側槍炮齊發,故先行要求一營偵察敵情並伺機而動。在三十團到達三十六團左翼後,三十六團擔憂敵軍火力過猛仍按兵不動,不久後二十九、二十八團在三十六團右翼展開攻擊。期間直軍想在三十六團左翼出兵,但很快被該團擊退。[18]
傍晚7:00,十師令二十八團推進至東山寺(今汀泗橋鎮彭碑村一帶)一帶防備咸寧縣城方向[15]。期間三十六團令第三營協同第一營出戰[18]。至入夜時分,十二師各部的位置分別為:三十五團佈置在汀泗鐵路橋橋頭;三十六團佈置在汀泗鐵路橋右;葉挺獨立團作為預備隊與張發奎一起留在第十二師師部,師部紮營於三十五團與三十六團中間。[5]
經過整日戰鬥,第四軍各部的進展並不順利,交戰雙方陷入膠着狀態。當晚8:00左右,三十六團團長黃琪翔前往第四軍指揮部會同第十師師長陳銘樞及俄國顧問尼紀金研究時下戰局。黃琪翔認為以目前態勢,必須不顧一切犧牲在當晚發動夜襲,當下孫傳芳本身便在後方形成威脅,倘若次日吳佩孚援軍一到,戰況將對革命軍十分不利。黃琪翔的意見獲得指揮部認可,隨即下令各部隊在當夜對直軍展開夜襲。在指揮部的葉挺也表示了當夜拿下汀泗橋的決心。[19]另外指揮部抽調葉挺獨立團第一營與三十五團在汀泗鐵路橋頭協同作戰[1]。
當晚10:30,由於汀泗河漲水不易接近,獨立團第一營與三十五團未能接近直軍。而入夜以來,面對固守塔垴山、高嶺一帶的直軍不斷放槍,三十六團沒有進行放槍反擊,而是步步接近以白刃交戰,並在期間占領了數處陣地。但先行的三十六團第一營受直軍機槍掃射影響,已在此時死傷近百人。[18]
27日午夜0:00[註 7],三十六團一、三營全線朝塔垴山突擊,二十九團協同三十六團作戰,期間擊退直軍為奪回陣地發起的數次衝鋒,激戰約2小時後革命軍終於占領高嶺陣地。二十九、三十六團作戰時,三十團二營亦加入戰鬥,經過數次衝鋒,終占領塔垴山[註 8]陣地,團長戴戟在其間負傷,在機槍掃射下三十團二營死傷三四十人。二十八團則開始向山窩廖、萬安春方向迂迴,以求占領粵漢鐵路截斷直軍退路。清晨4:00,葉挺獨立團沿第十師右翼朝古塘角[註 9](今汀泗橋鎮古塘村一帶)開進準備包圍直軍。[18]
27日清晨6:30,汀泗橋的陣地已經被革命軍完全突破,直軍開始沿粵漢鐵路往咸寧縣城方向撤退,這些沿粵漢鐵路撤退的部隊最終在當日早晨9時被二十八團及三十六團二營追截俘獲。而獨立團二、三營到達古塘角後發現直軍已經撤退,遂決定沿鐵路向咸寧縣城方向追擊。三十五團及獨立團一營發現直軍開始放棄陣地往咸寧方向撤退後,在早晨7:30強攻鐵路橋,隨後三十五團接到趕赴前方與獨立團聯絡的命令。[21]
至27日晨9:00,汀泗橋地區的戰鬥已完全結束[1]。
後續
葉挺獨立團在遭到少數殘兵的抵抗的情況下,於27日上午11:00占領咸寧縣城。而三十五團在同日中午12:00前占領咸寧縣城以北2華里的東山。三十五團到達東山後,東山站站長報告稱吳佩孚已在25日帶兩個師的兵力抵達漢口,這次在汀泗橋戰鬥中與革命軍交戰的一個團便是吳佩孚從河南帶來的隊伍。第四軍軍部綜合以上情況決定第十師、第十二師各部自28日起向賀勝橋追擊撤退的直軍。[22]
國民革命軍:第十師計69人陣亡(其中3名軍官),127人受傷(其中2名軍官);第十二師計65人陣亡(其中2名軍官),129人受傷(其中4名軍官),另有5人情況不明;總計134人陣亡、256人受傷。其餘部隊及軍部無傷亡。[23]
吳佩孚軍:3個團長戰死、39個連長僅剩5人未亡,士兵死傷過半[24]。
第十師俘虜直軍軍官112人,士兵1684人;第十二師俘虜軍官45人,士兵612人,另有馬14匹;總計軍官157人,士兵2296人。並繳獲大炮4門,機槍9挺,步槍1500餘支,另有彈藥、槍機、刺刀等軍用品。[25]
影響與評價
何應欽在為《北伐統一》作序時,將汀泗橋與賀勝橋兩次戰役並列,共同列為國民革命軍占領長江流域前的幾次關鍵戰鬥之一[26]。張發奎認為汀泗橋一戰是北伐戰爭中起到決定性作用的一場戰爭,在其心目中,屢被人認為重要的賀勝橋戰鬥反倒沒有重要地位[27] 。另外中國大陸一些文獻也評論汀泗橋一戰為決定北伐戰爭勝利的最關鍵戰鬥。但中國人民革命軍事博物館研究員馬沈認為,汀泗橋戰鬥中革命軍面對的直軍並非主力部隊且是敗軍,在戰爭規模、戰鬥成果及戰略意義上不及之前湖南境內的幾場戰鬥,也不及之後的賀勝橋戰鬥。該戰鬥的意義在於攻占了汀泗橋這個過去無法突破的天塹,經此一役能夠振奮革命軍的軍心。[1]
軼事
在三十六團尚在汀泗河左岸時,第四軍政治部帶來的農民告訴團長黃琪翔汀泗河其實可以徒步涉水渡過[註 10],黃琪翔便向張發奎報告了此事,張接受了其建議。隨後在三十五團佯攻鐵路橋的掩護下,三十六團在當地嚮導的帶領下悉數渡河。據張發奎回憶,革命軍在湖南的各戰鬥中,深感農民群體對革命軍的支持,因此陳可鈺也選擇相信這些農民所提供的信息。[28]
葉挺獨立團在迂迴古塘角前也曾遣人尋找嚮導。面對先遣人員的詢問,起初居民聽說直軍布防的時候所尋找的嚮導在完成帶路後卻遭直軍以防止軍事秘密為由殺害,擔心自己也會有此下場所以不敢帶路。最後居民將居住在汀泗河北的理髮師汪遠福推出擔任嚮導。[20]事後汪遠福不願意讓人知道自己給北伐軍帶路的事情,因此只給成夕義說過並要求其保密。成夕義也只向侄孫成才德講述了這一往事,直到2005年汀泗橋鎮文化站走訪調查時詢問成才德方才得知這一歷史細節。[29]
據時任十二師師長張發奎回憶,由於二十九團在汀泗橋戰鬥中只攻打了非主力的直軍左翼,事後提及戰鬥時也「從來沒人說是第十師攻占了汀泗橋」,人們從來不會提及汀泗橋去稱讚陳銘樞,但對於張發奎常以提及汀泗橋一戰表示敬意。[28]
據時任三十六團團長黃琪翔回憶,直軍為在汀泗橋拼死抵抗,在站場陣地後方組織了以機槍和大刀隊組成的「督戰隊」。在27日早晨突破陣地沿粵漢鐵路行軍時,發現督戰隊將不少退卻的直軍將士頭顱砍下懸於鐵路兩旁的樹上,汀泗橋鎮周圍的湖沼地帶也漂浮着成百上千的直軍屍體。[19]
爭議
據中國國民黨中央委員會的北伐史料記載,直到29日吳佩孚才自武昌乘火車到達賀勝橋,期間率大刀隊在賀勝橋督戰[30]。而存在着部分史料記載吳佩孚隨大刀隊親自來到汀泗橋督戰,馬沈在《汀泗橋戰鬥考》中認為,因為賀勝橋戰鬥緊接着汀泗橋戰鬥,當時的新聞記者將在賀勝橋發生的事情誤載為汀泗橋,之後的一些學者便承襲了這些媒體的誤載[1]。
馬沈在《汀泗橋戰鬥考》中提及,自1950年代開始中華人民共和國史學界流行「葉挺獨立團攻克汀泗橋」的說法[註 11][1]。但有關一手史料表明獨立團在汀泗橋戰鬥早期僅起到預備隊作用[5],之後才作為補充朝戰場東側行軍,而到達古塘角的時候直軍已經開始撤退。獨立團在此時即決定沿鐵路朝咸寧方向追趕並攻克咸寧縣城。[18]葉挺本人在撰寫有關報告時也提及「後僅第一營參與作戰」[13]。因此馬沈認為葉挺獨立團在汀泗橋戰鬥本身沒有發揮重要作用。但是正如葉挺事後在沿粵漢鐵路占領咸寧縣城行動中「冒險前進,毫無顧慮,頗得友軍讚許[13]」的記敘,馬沈認為葉挺獨立團在此發揮了一定作用。[1]
紀念
戰後,革命軍與當地百姓收殮陣亡革命軍遺體集中安葬。民國18年(1929年)10月,國民政府在安葬地之上修建北伐汀泗橋戰役烈士陵園,園中有烈士墓、紀念碑、紀念亭。紀念碑上有時任立法院長胡漢民所提的「國民革命軍第四軍陣亡將士紀念碑」。[31]烈士陵園偕同附近塔垴山的工事遺址在1981年與1988年先後被立為湖北省文物保護單位及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32][2]。同在1988年,國家文物局新修陵園大門,並在門前立有「北伐先鋒」紀念碑一座,碑文由葉劍英題寫。2006年咸安區在汀泗橋集鎮投資籌建「北伐汀泗橋戰役紀念館」並於2009年開館。[31]
注釋
參考文獻
參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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